伏霄漢:從“行人”到“外交官”——,外交官稱謂的演變
發(fā)布時間:2020-06-15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外交在中國源遠流長。堯舜禹時代的傳說中,就有關(guān)于部落交往的記載,可認為是中國外交的雛形!秶Z》曰:“乃厚其外交而勉之以報其德!蹦右舱f過:“近者不親,無務(wù)來遠。親戚不附,無務(wù)外交!边@里的“外交”都有對外交往的意思。
但“外交”、“外交官”作為專用詞匯,特指國家之間的和平交往與談判以及從事這種交往的人員,則是近代以后的事情了。
在古代中國,對外交官的稱謂并不嚴格,沒有恒定的專用稱謂,通常被稱為“行人”,亦叫作“使人”、“使者”、“行李”等,大夫在一些場合也扮演外交官的角色。《周禮》記載,周朝“秋官”中設(shè)有“行人”之職,大行人掌大賓之禮和大客之儀,小行人掌邦國賓客之禮籍。中國姓氏中,有復(fù)姓“行人”,其來源類似司馬、司徒等,由古代官職而來。
春秋戰(zhàn)國時期,諸侯割據(jù),紛爭不斷,往來頻繁,各國遍設(shè)“行人之官”,以主外交!墩撜Z•憲問》有云:“子曰:‘為命,裨諶草創(chuàng)之,世叔討論之,行人子羽修飾之,東里子產(chǎn)潤色之! 子羽就是鄭國大夫公孫揮的字,主管鄭國當時的外交工作!墩撜Z•衛(wèi)靈公》又載:“子張問行。子曰:‘言忠信,行篤敬,雖蠻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篤敬,雖州里行乎哉?立,則見其參于前也。在輿,則見其倚于衡也。夫然后行。’子張書諸紳!蹦蠎阎斚壬凇墩撜Z別裁》中對此解釋道,這里的“行”,包括兩種意義,一個是指行為,一個是指古代“行人之言”的行,也就是外交工作。
這個時期,“行人專對”或“行人辭命”盛行,也就是行人憑借三寸不爛之舌,折沖頓俎,所謂“行李之往來,共(供)其乏困!保ā蹲髠•僖公三十年》,“行李”也即“行人”),很多歷史典籍都有此類記載。清代著名史學評論家章學誠在《文史通義•詩教上》中說:“戰(zhàn)國之文,既源于六藝。又謂多出于《詩》教,何謂也?曰:戰(zhàn)國者,縱橫之世也?v橫之學,本于古者行人之官。觀春秋之辭命,列國大夫,聘問諸侯,出使專對,蓋欲文其言以達旨而已。至戰(zhàn)國而抵掌揣摩,騰說以取富貴,其辭敷張而揚厲,變其本而加恢奇焉,不可謂非行人辭命之極也?鬃釉唬骸b詩三百,授之以政,不達;
使于四方,不能專對,雖多奚為?’是則比興之旨,諷喻之義,固行人之所肄也!
《左轉(zhuǎn)》、《戰(zhàn)國策》是“行人辭命”的經(jīng)典作品,其辯麗橫肆,氣勢磅礴,一瀉千里,而又從容不迫,不卑不亢,剛?cè)嵯酀。行人辭命后來發(fā)展成縱橫家的游說之辭。故《漢語•藝文志•諸子略》云:“縱橫家者流,盡出于行人之官!
漢朝設(shè)有“大鴻臚”,行人是其中的屬官,后改稱“大行令”,管理朝覲聘問。隋唐以降,鴻臚寺卿以指導(dǎo)禮儀為職。明朝洪武十三年(公元1380年),朱元璋設(shè)立“行人司”,作為中央的一個直屬機構(gòu),專門負責“捧節(jié)奉使”之事,凡皇帝頒行詔書、冊封宗室、征聘賢才以及到“諸藩國”進行“撫諭”的事務(wù),皆歸其掌握。行人在京官中地位雖低,但要求進士出身,聲望甚高,升轉(zhuǎn)很快。初中之進士,以任此職為榮。不惜性命、扳倒嚴嵩的鄒應(yīng)龍就曾任行人一職。
鴉片戰(zhàn)爭失敗后,面對西方列強的堅船利炮,清王朝不得不打開國門,與西方列強進行周旋,開始了現(xiàn)代意義上的“外交”活動。1861年1月,統(tǒng)管對外事務(wù)的總理各國事務(wù)衙門成立,簡稱“總理衙門”、“總署”、“譯署”。1876年9月,郭嵩燾被任命為中國歷史上第一位駐外公使。但此時的外交工作為很多官員所不齒,郭嵩燾備受詬病,有人譏笑他“未能事人,焉能事鬼,何必去父母之邦”。對外交往時仍大都用較為貶義、排外色彩明顯的“夷務(wù)”、“洋務(wù)”之稱謂,或較為中性“外務(wù)”,“外交”、“外交官”一詞幾乎沒有使用。隨著完全淪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按照《辛丑條約》的要求,清政府于1901年改“總理衙門”為“外務(wù)部”。
辛亥革命推翻封建帝制,臨時政府1912年1月在南京宣布成立,設(shè)有九部,外交部是其中之一,王寵惠被任命為外交總長,負責“管理外國交涉及關(guān)于外人和在外僑民事務(wù),保護在外商業(yè),監(jiān)督外交官及領(lǐng)事”!巴饨弧、“外交官”遂被廣泛使用。
從“行人”到“外交官”稱謂的演變,反映了人們對外部事務(wù)態(tài)度的變化,也折射了中國擺脫天朝上國、朝貢體系的窠臼,放眼世界、參與國際事務(wù)的曲折歷程。中國外交歷史上,行人燦若星河,至今依然閃爍著智慧的光芒,充滿永恒的魅力,對今天的“行人”不乏借鑒意義和實用價值,探行人之言,究行人之事,學行人之藝,研行人之技,對加強中國自身外交理論體系建設(shè)亦大有裨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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