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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永濤:冷戰(zhàn)后美國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話語:影響及局限性*

發(fā)布時間:2020-06-02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內(nèi)容提要】近年來,“新保守主義”成為人們分析和考察美國對外政策包括對華政策時的一個出發(fā)點。冷戰(zhàn)后,新保守主義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在美國東山再起,它不僅有自己的基本主張,而且提出美國外交戰(zhàn)略思考所遵循的指導原則。本文對這些基本主張和指導原則加以敘述和歸納,并對冷戰(zhàn)后新保守主義者所制造的一系列對華政策話語進行解讀,指出冷戰(zhàn)后新保守主義對美國政府對華政策施加影響的程度,既與新保守主義在美國政治中得勢程度有關,也與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理念與變化中的世界政治及中美關系發(fā)展趨勢相吻合的程度有關。

  【關鍵詞】美國新保守主義 對華政策話語 美國政府 影響力

  

  近年來,在美國對外政策分析中,“新保守主義”不斷成為一個引人關注的話題。[1] 一種比較趨于一致的看法是,隨著冷戰(zhàn)結(jié)束,尤其隨著“9.11”事件后,美國新保守主義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在美國東山再起,它不僅有一套指導冷戰(zhàn)后美國外交戰(zhàn)略的基本原則,而且竭力試圖對冷戰(zhàn)后美國政府的對外政策制定施加影響。對冷戰(zhàn)后美國政府對華政策制定施加影響是新保守主義的一個重要側(cè)面。[2]

  那么,新保守主義對冷戰(zhàn)后美國政府對華政策制定構成了影響嗎?如果構成了影響,影響的程度有多大?提出這類問題實際上是要理解“誰在影響美國對華政策”這個更具一般性問題中“知識精英話語影響美國對華政策”的問題。一種假定是,所有的美國對外政策受影響于一定的觀念、信仰和政治意識形態(tài),而新保守主義者試圖對冷戰(zhàn)后美國政府對華政策制定施加影響的情形,在布什政府執(zhí)政時期變得更加明顯。不過,本文同時認為,有關“影響的程度”問題又是一個在經(jīng)驗上難題實證的問題。于是,本文采取一種詮釋的方式,通過對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話語的解讀,并從新保守主義的盛衰地位和中美關系的現(xiàn)實環(huán)境,去理解在這類話語和冷戰(zhàn)美國政府對華政策制定之間的可能聯(lián)系。

  本文首先敘述冷戰(zhàn)后美國新保守主義的基本主張,揭示這些主張在新保守主義外交戰(zhàn)略原則中的體現(xiàn);
然后對冷戰(zhàn)后美國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話語進行適當解讀和歸納,以便抓住它們的核心含義。本文最后從新保守主義在美國政治中的變化以及它與世界政治及中美關系現(xiàn)實變化環(huán)境之間的關系,去理解新保守主義對冷戰(zhàn)后美國政府對華政策制定構成影響的程度及其局限性。

  

  一

  

  美國新保守主義可以被看作是一種意識形態(tài)。在外交戰(zhàn)略方面,新保守主義者所推崇的主要人物被認為有西奧多·羅斯福和羅納德·里根,這兩個已故前美國總統(tǒng)的思想對新保守主義對外政策理念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此外,美國新保守主義者最喜歡閱讀的著作之一被認為是古希臘人修昔底斯的《伯羅奔尼撒之戰(zhàn)》。就世界觀而言,美國新保守主義屬于對人性和人類社會持悲觀看法之類的意識形態(tài)。在美國,悲觀的思想是與這個國家的傳統(tǒng)精神(譬如美國獨立宣言所體現(xiàn)的美國秉性的一般特征)相悖的。盡管一些新保守主義者經(jīng)常使用“自由、民主、人權”等字眼,并在政治目標上顯得很樂觀,但這種樂觀主要只是反映在文字上。實際上,許多新保守主義者更傾向于把這個世界看作是一種霍布斯式的“殘酷”世界。新保守主義內(nèi)部存在著不同的派別和分歧,但是,它們均分享著以下的基本主張:

  第一,從根本上講,人性是惡的,而且人的理性是有局限性的。人類的生存狀況是依據(jù)善與惡而得到確定的;
考察一個行為體具有何種政治特征,關鍵是看該行為體對善與惡所做的選擇。在(帶有濃厚宗教色彩的)善與惡之間的斗爭中,美國不僅一直高舉道德的旗幟,而且還是對惡加以遏制和鏟除的主要力量。

  第二,在確保民主自由和制造革命性變化方面,全球市場所培育的競爭手段——而不是機構合作——才是更為主要的動力。在建立市場規(guī)則方面,存在一些機構性的框架是有必要的。但是,這些框架的作用是有限的,因為它們強調(diào)了結(jié)果平等,而忽視了過程平等。

  第三,合法性更多地來自于致力于民主建設,而不是來自于普遍參與國際機制,更何況有些機制中的許多成員尚不屬于民主的國家。

  根據(jù)這些主張,美國新保守主義者提出指導冷戰(zhàn)后美國外交戰(zhàn)略思考的基本原則:

  第一,國際體系中的權力均勢是維護各主權國家獨立及自由的保證。只要世界上還存在著許多不民主的國家,那么,這種權力均勢就是一種必要選擇,而不是把倡導集體安全或依賴國際機構作為替代選擇。無論是集體安全還是國際機構,它們只有在權力均勢的作用下才是有用的。

  第二,決定國家之間關系的基本要素是軍事力量以及對這種力量加以使用的政治意愿。軍事力量優(yōu)先于包括經(jīng)濟、外交或所謂軟力量在內(nèi)的其它力量,理由是,假如沒有軍事力量,其它所有形式的力量都是虛弱的、靠不住的。

  第三,當今世界處于一種“單極時刻”,美國是這一時刻中的唯一超級大國。使用軍事力量的政治意愿以及將自身充足的物質(zhì)資源轉(zhuǎn)換成所渴望的政治結(jié)果,應該是對美國外交戰(zhàn)略的首要選擇,而不是最后的選擇。在對外政策制訂過程中,美國應該把“慕尼黑綏靖”而不是“越南戰(zhàn)爭”作為歷史類比,因為前者可用于作為確立美國軍事上先發(fā)制人思想的依據(jù),后者則會挫傷美國軍隊在反恐戰(zhàn)爭中的士氣。

  于是,美國新保守主義者不贊成冷戰(zhàn)后世界政治潮流所倡導的一些基本理念。在美國新保守主義那里,爭奪軍事上的優(yōu)勢是一條永恒的法則;
國家之間建立共同體去協(xié)調(diào)國際事務是不可能的;
國家之間的相互信任是不可靠的;
在敵人決定消滅你之前,先發(fā)制人地消滅敵人;
不相信也不說服別人相信“世界將會變得更好”。2001年,一些美國新保守主義者給新執(zhí)政的布什政府寫信,建議總統(tǒng)不要關注國際政治中諸如“穩(wěn)定”、“正常化”之類的概念[3];
所謂國家之間“良好關系”是一種令人產(chǎn)生猜疑的外交辭令;
“威懾”、“遏制”、“集體安全”、“建立互信”、“對話”、“共識”等在當今世界政治里基本上是不奏效的[4]。在他們看來,一些國際條約和協(xié)定并不是維持世界秩序的基礎,而是一些國家或國際社會謀求“制約和控制美國權力”的工具[5]。新保守主義者也不太關注非軍事因素的作用,如鼓勵經(jīng)濟、減少貧困、軟實力、環(huán)境保護、國際商務等,甚至在一些新保守主義者看來,“9.11”事件后美國發(fā)動入侵伊拉克的戰(zhàn)爭,其主要考慮是要在中東推廣民主,而不一定是為了那個主權國家的石油。

  在美國,所謂新保守主義,它實際上是一種激進的意識形態(tài)。它從冷戰(zhàn)時期竭力反對共產(chǎn)主義意識形態(tài)轉(zhuǎn)向冷戰(zhàn)后努力倡導“單極”理念。所謂單極論,它是一種關于美國處于全球主導地位的理念,是一些美國人針對冷戰(zhàn)后國際環(huán)境發(fā)生巨大變化所做出的一種反應,其核心含義是要求維護和鞏固“美利堅強大”的事業(yè)。這種理念起源于老布什政府時期,并在1990年代獲得發(fā)展。冷戰(zhàn)結(jié)束前夕,一批帶有新保守主義傾向的政策制定者和知識精英開始提出,一個以美國單獨主導世界秩序的時刻到來,即所謂的“單極時刻”[6]。冷戰(zhàn)結(jié)束后,單極論倡導者們試圖為未來美國對外政策目標確立一幅宏大藍圖,并提出美國全球大戰(zhàn)略。他們指出,美國應該建立“一種全球超級大國的標準,這種標準旨在影響國際環(huán)境自身的發(fā)展”,使其符合美國的“核心利益”[7];
“美國不僅應該是這個世界的警察或掌管者,而且還應該是這個世界的燈塔或指南”[8]。在美國新保守主義者看來,這個世界應該由一個超級大國所支配。美國對外政策在冷戰(zhàn)后的新目標是防止任何國家或國家集團挑戰(zhàn)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美國的國家利益應該從全球的角度加以定義,任何地方發(fā)生沖突,將被認為是在美國周邊所發(fā)生的沖突。為了維持唯一超級大國地位,美國必須采取建設性的行為并利用充足的軍事力量,威懾和防止任何國家或國家集團挑戰(zhàn)美國的支配地位。在新保守主義者看來,冷戰(zhàn)后的美國安全不單是狹隘的美國本土安全,而且還包括全球的安全,因此,冷戰(zhàn)后的美國不但不應該削減自身的軍事開支,反而需要擴大自己的軍事力量,使其延伸到世界的各個地區(qū),并運用美國龐大的軍事力量去重鑄一種新的“美國治下的民主和平”。

  

  二

  

  美國新保守主義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在美國東山再起之后,不僅提出指導冷戰(zhàn)后美國外交戰(zhàn)略的基本原則,而且竭力試圖對冷戰(zhàn)后美國政府的對外政策制定施加影響,其中包括對冷戰(zhàn)后美國政府對華政策制定施加影響。

  隨著中國經(jīng)濟的迅速發(fā)展,以及隨著世界格局的重大變化,美國新保守主義開始對中國的變化給予密切的關注,并在冷戰(zhàn)后的不同時期提出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主張。對于一個正在崛起的中國,美國新保守主義者的總體認識和看法,主要是建立在上述的新保守主義基本主張和對外政策戰(zhàn)略考慮基礎上。這些認識和看法是審慎的、悲觀的,甚至是帶有敵意的。他們的對華政策主張是以這樣一些假設作為基礎:中國仍然是目前世界上為數(shù)不多的幾個共產(chǎn)主義國家之一;
中國的崛起必然對現(xiàn)存的美國超級大國地位構成挑戰(zhàn);
美中之間的沖突最終表現(xiàn)為軍事上的較量。

  于是,冷戰(zhàn)后美國新保守主義制造了一系列對華政策話語。它們可以從三個主要方面加以解讀:一是批評美國政府(無論是共和黨還是民主黨執(zhí)政)在對華關系方面采取溫和、妥協(xié)的政策;
二是把美國和中國之間的社會關系確立為敵對的、至少是競爭的關系,但絕不是戰(zhàn)略合作的關系;
第三個方面是,中國物質(zhì)實力的增強從邏輯上講對美國構成潛在的軍事威脅。

  從歷史上看,每當美國政府試圖對華采取較為溫和的政策選擇時,新保守主義者便會對美國政府溫和的對華政策提出批評。1970年代末,中美兩國恢復外交關系。羅納德·里根當選總統(tǒng)后,對美國擴大與共產(chǎn)主義中國的聯(lián)系一度表示懷疑,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里根政府的立場開始發(fā)生變化(譬如,1981年6月,美國國務卿亞歷山大·黑格訪問中國),并試圖沿著尼克松和卡特政府時期的努力方向與中國改善關系。于是,里根政府和新保守主義之間在對華關系問題上發(fā)生分歧。在一些新保守主義者和主要的共和黨人看來,里根的對華政策“令人不舒服”。有趣的是,當時的美國國務院官員保羅·D·沃爾福威茲則鼓勵美國政府與中國的接觸,盡管他和當時的國務卿舒爾茲都不贊成亨利·基辛格關于冷戰(zhàn)時期中國在抗衡蘇聯(lián)方面起到重要作用的看法。1983年,里根提出想訪問中國,沃爾福威茲建議,為了避免看上去美國人再次向中國人“磕頭”,這次要求中國總理先訪問美國,然后美國總統(tǒng)再去中國,否則,它會給人感覺中國處于強勢地位。據(jù)稱,沃爾福威茲的建議在美國政府內(nèi)占居上風[9]。1984年1月,中國總理訪問美國,同年4月,美國總統(tǒng)訪問中國。

  新保守主義者對克林頓政府和后來的小布什政府的若干對華政策也提出批評。威廉·克里斯托爾和羅伯特·卡根強烈指責克林頓政府時期美國政府對華采取“全面接觸”政策,認為美國政府出于對華貿(mào)易利益而與中國打交道是在搞綏精政策,而“綏靖中國”是一個錯誤;
在他們看來,美國政府與中國做貿(mào)易不會使中國變得更加民主、更加負責任[10]。喬治·W·布什曾在美國總統(tǒng)大選期間批評克林頓政府的對華政策,稱如果他當選總統(tǒng),他將把中國看作是一個“競爭者而不是一個戰(zhàn)略伙伴”[11], 布什的對華政策表態(tài)得到新保守主義者的贊賞。然而,當2001年布什步入白宮后不久以務實態(tài)度處理中美之間撞機事件時,一些新保守主義者開始對布什政府的對華政策表示強烈不滿,指責布什政府在外交處理上對中國人使用“遺憾”一詞,聲稱該事件表明“美國已經(jīng)處于被羞辱的路途上”[12];
并呼吁美國對華政策目標應該是幫助中國向民主社會和平過渡[13]。這些言論成為當時新保守主義開始對布什政府對華政策不滿的一部分。

  美國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話語的另一個方面,是把美國和中國之間的社會關系確立為敵對的、至少是競爭的關系,但絕不是戰(zhàn)略合作的關系。一些新保守主義者沿襲冷戰(zhàn)時期對國際政治的思維,利用簡單的善惡二元論,把冷戰(zhàn)后的中國繼續(xù)列入美國的“敵人”名單上[14],。他們建議,美國應確定“審慎的地緣政治”戰(zhàn)略,謀求與越南、印度和俄羅斯建立更良好的社會關系,減少對日本的經(jīng)濟壓力。在一些新保守主義者(包括帶有新保守主義傾向的國會議員們)看來,由于對華經(jīng)濟制裁作用不大,美國政府應該加大對中國人權記錄的批評,以便使中國政府感到不安。

  “9.11”事件后,在全球反恐戰(zhàn)爭的背景下,中美兩國在打擊恐怖主義、經(jīng)貿(mào)合作、外交及軍事交流等領域取得重要進展,雙方之間面向21世紀的伙伴關系被賦予明確的內(nèi)涵。中國力量的崛起再度成為美國輿論關注的一個焦點。在這個期間,美國一些新保守主義者直接參與了國內(nèi)有關美國對華政策的辯論。(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一種主要的觀點認為,當今全球權力正在經(jīng)歷重大的歷史性轉(zhuǎn)移,亞洲正在出現(xiàn)印度和中國力量的崛起。不過,新保守主義者指出,美國應該“歡迎一個新的印度——一個擁有核武器、守法、操英語的國家——進入世界舞臺”,印度將成為“美國的一個緊密盟友”;
中國則“將很快成為一個蘇聯(lián)式的超級大國”,并在未來成為美國的挑戰(zhàn)者。[15]新保守主義雜志甚至發(fā)表署名文章,呼吁美國應該支持日本想做“正!眹业呐Γ廊罩g的軍事聯(lián)盟關系應該得到加強,以牽制中國[16]。在這些言論里,新保守主義者試圖對中國的身份再次加以確定,并且試圖把中國與其它國家的身份區(qū)別開來,從而確定美中之間的社會關系既不同于美國與另一個亞洲崛起國家印度之間的社會關系,也不同于美日之間的社會關系。這種觀點還認為,中國正在利用朝鮮與華盛頓和東京作戰(zhàn),而不必直接介入其中;
“中國在中東、中美洲和南美洲、東南亞的對外政策,受支配于19世紀美國式的現(xiàn)實政治”。[17]

  作為把中國視為潛在的“挑戰(zhàn)者”的邏輯延伸,美國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話語的另一個核心是敦促美國政府提早對中國采取“防范”戰(zhàn)略,因為在審慎而悲觀的新保守主義者看來,防范一個潛在的“挑戰(zhàn)者”宜早而不宜遲。如前所述,新保守主義者極為看重未來世界政治中物質(zhì)實力的安排。如果說占支配地位的工具是軍事,那么,它規(guī)定著美國對外政策的思維模式是要尋找外部的敵人。在一些新保守主義者看來,中國是一個潛在的敵人,中國的復雜性和不確定性規(guī)定了它是美國唯一選擇需要加以對付一個對手[18];
而且是一個“政治、軍事及道德上的對手”[19]。

  在防范中國的問題上,新保守主義者內(nèi)部大體上有兩種選擇取向。一種是以遏制為主的防范戰(zhàn)略。一些新保守主義者對中國的軍事保持高度警惕。羅伯特·D·卡普蘭認為,中國作為一個大國重新崛起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合法的[20]。但是,作為近年來“中國威脅論”在美國的主要倡導者之一,卡普蘭寫道:沒有任何國家的海軍或空軍曾對美國構成過威脅,不過,“這種情形將立即發(fā)生變化。中國正準備深入太平洋……不難想象的是,長達幾十年的冷戰(zhàn)情形將會重演,其對抗的重心不是處于歐洲腹地,而是在太平洋的環(huán)礁上”。[21]因此,在他看來,“在未來的幾十年里,中國將在太平洋上反復與美國進行不對稱的對抗”,“美國的軍事與中國在太平洋上的爭斗將確定著21世紀”。[22]因此,對中國軍事力量加以遏制是美國對華政策的重要組成部分。除了前面提及的美國與其他盟國之間加強軍事聯(lián)系之外,一些新保守主義者敦促美國政府向臺灣出售帶有先進雷達系統(tǒng)的導彈驅(qū)逐艦,要求美國領導人單方面宣布,美國不容忍中國大陸占領或使用導彈襲擊的方式打擊臺灣,并建議美國政府對華政策從戰(zhàn)略模糊轉(zhuǎn)向戰(zhàn)略清晰和現(xiàn)實。

  另一種取向則表現(xiàn)得相對溫和。1990年代末,新保守主義者扎爾梅·卡里扎德(現(xiàn)任美國駐伊拉克大使)等人撰寫了《美國和一個正在崛起的中國:戰(zhàn)略及其軍事含義》文本[23]。這是美國蘭德公司為美國空軍所撰寫的一份報告。它分析了當前及未來的中美關系,提出美國對華政策應采取“遏制和接觸”(Congagement)的戰(zhàn)略。2005年9月,美國國務院里另一名新保守主義官員羅伯特·佐利克(他本人于2006年6月19日突然宣布辭去美國副國務卿職務)在紐約的美中關系全國委員會上發(fā)表政策演說,提出中國是美國的“利益攸關者”新概念,認為中美兩國在國際事務上分享共同的利益,并試圖把中國進一步納入“國際社會”。與前一種取向不同的是,這種取向更傾向于試圖使美國對華政策適應于處于變化中的中國以及世界政治格局。

  

  三

  

  如果說新保守主義一直試圖對冷戰(zhàn)后美國政府對華政策制定施加影響,那么,它是否構成了影響,假如構成了影響,影響有多大。這是一個從經(jīng)驗上難以給予確切回答的問題。美國政府對華政策制定是一個非常復雜的過程,美國政治結(jié)構的特征決定著美國政府內(nèi)部往往存在著不同的、甚至相互沖突的對華政策話語,譬如總統(tǒng)的對華政策話語會不同于國會的對華政策話語,國務院的對華政策話語會與國防部或中央情報局的對華政策話語相矛盾等。面對日益復雜多元的中美關系,美國決策者們不得不日益傾向于聽取來自不同渠道包括知識精英和思想庫專家們的建議,不同的觀念、信仰以及政治上的意識形態(tài)都有可能影響政府的對華政策制定,甚至在白宮、國務院、國防部、國會內(nèi)部存在著新保守主義意識形態(tài)的倡導者和支持者,但是,仍然不清楚的是,像新保守主義這樣的意識形態(tài)對冷戰(zhàn)后美國政府的對華政策制定構成多大的影響。

  盡管如此,本文認為,至少有兩個相互關聯(lián)的因素影響并制約著新保守主義影響冷戰(zhàn)后美國政府對華政策制定的程度。一個因素是新保守主義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在美國政治思潮中的地位;
另一個因素是中美關系本身變化和發(fā)展的程度。冷戰(zhàn)結(jié)束前后,新保守主義思潮再度出現(xiàn),但在整個1990年代并沒有在美國政治意識形態(tài)中占主導地位,而且也沒有受到克林頓政府的明顯青睞?肆诸D政府的對華政策制定主要依據(jù)了美國外交哲學中的自由主義傳統(tǒng),并揉和了一定的現(xiàn)實主義政治哲學的成分,提出對華采取“全面接觸”的戰(zhàn)略選擇,盡管這個選擇經(jīng)常遭到來自美國國內(nèi)保守力量尤其來自國會保守的共和黨人的激烈批評。

  冷戰(zhàn)后新保守主義在美國真正意義上的東山再起,應該是伴隨著布什政府執(zhí)政開始的。大量的研究表明,這時的新保守主義者更為突出地利用機構性力量(報刊、雜志、電臺、電視臺、思想庫、政府供職等途徑)傳播新保守主義的基本主張及對外政策(包括對華政策)理念,而“9.11”事件的發(fā)生似乎正好證實了這些主張和理念的“正確性”及“合理性”。21世紀初,新保守主義對美國政府對外政策(尤其中東政策)制定構成影響是明顯的,譬如在白宮、國會、國務院、國防部以及中央情報局,都存在著身居要職的新保守主義意識形態(tài)倡導者或支持者。

  然而,新保守主義對布什政府對華政策制定的影響顯得比較復雜,它經(jīng)歷了一個從布什政府最初受影響于激進的新保守主義而把中國確定為“戰(zhàn)略競爭對手”,到后來受影響于溫和的保守主義而把中國確定為美國的“利益攸關者”的變化。首先,它與21世紀中美關系本身的變化相關聯(lián)。盡管布什政府包括布什本人欣賞新保守主義的基本主張和對外政策理念,但是,美中關系的復雜性和多元性使得布什政府的對華政策制定過程不得不更多地以務實及合作作為基礎,而不是簡單地依賴某種政治意識形態(tài)。[24]如果說布什政府內(nèi)部曾就是否“遏制”還是“接觸”中國展開過嚴肅的辯論,那么,這場辯論現(xiàn)在已經(jīng)結(jié)束。事實上,中美兩國正在探索一種新型的“大國關系”。一方面,在美國政府看來,中國既是一個競爭者也是一個朋友,但不是敵人。布什政府接受中國在世界經(jīng)濟和政治舞臺上所發(fā)揮的重要作用,盡管在競爭的過程中對中國采取“防范”戰(zhàn)略,但也承認美國在實現(xiàn)自身對外政策目標時需要中國給予合作,譬如邀請中國在控制朝鮮和伊朗核計劃以及穩(wěn)定全球經(jīng)濟方面的合作。另一方面,中國崛起已經(jīng)成為一種社會事實。中國政府明確表示中國“永遠不稱霸”,這個話語所要表達的含義是,中國做一個“維持現(xiàn)狀”的大國。盡管中國可能不會無限期地容忍美國在外交事務中的霸權地位,但是中國與當今世界秩序之間的利害關系太密切,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不會打破這種秩序,中國也從未為自己“設計過建立地區(qū)或全球霸權的理論和戰(zhàn)略”。[25]從這個意義上講,實際的美國政府對華政策以及中美關系的現(xiàn)實發(fā)展,并非完全沿著新保守主義所設計的對華政策軌跡推進。

  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話語的影響程度也與新保守主義本身在美國政治思潮中地位變化有關。布什政府目前在伊拉克戰(zhàn)爭政策上所面臨的嚴重困境,給激進的新保守主義對外政策理念的“正確性”及“合理性”提出質(zhì)疑。此外,在過去的幾年里,新保守主義不僅在美國國內(nèi)受到廣泛批評,而且其內(nèi)部出現(xiàn)嚴重分化和矛盾,這些在一定程度上應該削弱了新保守主義在美國政府對華政策制定中的影響力。[26] 于是,在一些人看來,新保守主義在美國的盛行似乎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并開始走下坡路。

  不過,就在共和黨內(nèi)部新保守主義派別之間激烈爭斗的時候,新保守主義的一些信條開始在民主黨內(nèi)“復活”起來。據(jù)稱,一批與民主黨有關的權威學者和年輕的國家安全專家——譬如《新共和》雜志主編彼得·貝納特(Peter Beinart)和進步政策研究所所長威爾·馬歇爾(Will Marshall)——以及一些民主黨政客——譬如康涅狄格州民主黨參議員約瑟夫·利伯曼(Joseph Lieberman)、弗吉尼亞前州長馬克·沃納(Mark Warner)和艾奧瓦州長兼民主黨領袖委員會主席湯姆·維爾薩克(Tom Vilsack)——呼吁重溫杜魯門和肯尼迪總統(tǒng)冷戰(zhàn)時期的國家安全計劃。他們主張擴大目前的反恐戰(zhàn)爭、增加軍事力量、在全球推廣民主,同時要求美國政府在必要時不要害怕使用武力。[27]本文認為,如果新保守主義重新返回民主黨,那么,它似乎要進一步說明,“9.11”事件后美國社會的政治氣候從總體上講正在從中間逐漸走向右傾,保守主義意識形態(tài)在不同的黨派、群體和社團,以不同的方式、使用不同的語言表達出來。

  綜上所述,冷戰(zhàn)后美國新保守主義提出指導美國外交戰(zhàn)略思考的基本原則,并試圖對冷戰(zhàn)后美國政府對外政策包括對華政策制定施加影響。盡管對施加影響的程度難以從經(jīng)驗上加以實證,但是,本文通過詮釋的方式,敘述了新保守主義的基本主張,以及建立在這些主張基礎上的冷戰(zhàn)后新保守主義對外政策理念。本文認為,冷戰(zhàn)后新保守主義過份看重軍事力量在當代國際政治中的作用,甚至不適當?shù)匕咽褂眠@種物質(zhì)力量資源作為實現(xiàn)美國對外政策目標的首選工具。它在強調(diào)美國利用冷戰(zhàn)后國際體系“單極時刻”的同時,忽視和低估了當代世界政治強調(diào)各行為體在處理國際事務過程中“合作”、“對話”以及“共識”的重要性。

  本文把冷戰(zhàn)后新保守在對華政策話語放在一定的歷史及社會環(huán)境里加以解讀,發(fā)現(xiàn)冷戰(zhàn)后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話語的總體特征是把當代中國視為冷戰(zhàn)后美國唯一超級大國地位的潛在挑戰(zhàn)者,把崛起的中國力量作為加以遏制和防范的對象。本文認為,冷戰(zhàn)后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理念,沒有充分認識到一個變化的中國和現(xiàn)實的中美關系發(fā)展。一些新保守主義知識精英對中國社會身份的消極看法,基本延續(xù)了冷戰(zhàn)時期的對華思維模式,也沒有考慮到中國在意識形態(tài)領域所發(fā)生的變化,這些必然導致它對冷戰(zhàn)后中國物質(zhì)實力增強持悲觀甚至敵視的看法,并在對華政策方面提出一系列與世界政治及現(xiàn)實中美關系發(fā)展趨勢不相符合的言論。事實上,在國際政治中,中國已經(jīng)不再努力把共產(chǎn)主義作為人類社會的未來方向在世界范圍內(nèi)加以宣傳;
也不再支持周邊國家或地區(qū)的反政府武裝力量,或向它們輸出“游擊戰(zhàn)爭”概念。相反,中國正在鼓勵市場經(jīng)濟,加強競爭的市場機制,分享自由貿(mào)易理念。中美之間在經(jīng)濟、社會領域乃至在國際事務方面分享的價值逐漸增多。因此,冷戰(zhàn)后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話語的實際影響在布什政府時期經(jīng)歷著變化過程,而且是有限的。在克林頓政府時期,新保守主義的對華政策話語影響更加虛弱。

  本文也指出,冷戰(zhàn)后美國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話語對美國政府決策的影響程度,與新保守主義本身在美國政治中的盛衰地位有關。冷戰(zhàn)后新保守主義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東山再起,尤其隨著布什政府的執(zhí)政而似乎盛行于美國政府的決策中,它一度成為指導布什政府“反恐”戰(zhàn)爭的指南。但是,隨著美國政府在伊拉克戰(zhàn)爭問題上陷入嚴重的困境,新保守主義主張和對外政策理念開始遭遇嚴重的挫折。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話語的影響力也應該受到削弱。不過,需要指出的是,自“9.11“事件后,整個美國社會的政治氣候從總體上講更加趨于保守。作為一種意識形態(tài),新保守主義將與其它的意識形態(tài)一起在美國社會長期存在下去。如果新保守主義像一些人所觀察的那樣在民主黨的知識精英和政客中間“復活”,那么,新保守主義意識形態(tài)在美國政治生活中的前途,以及它對美國政府對華政策制定的可能影響,還有待人們冷靜觀察。

  

  注釋:

  

  * 本文寫作得到“上海市浦江人才計劃”資助。

  

  [1] 在我國,對美國新保守主義對外政策理念的更多關注,主要是隨著喬治·W·布什總統(tǒng)入主白宮而開始的,尤其隨著美國政府展開全球“反恐”戰(zhàn)爭、對阿富汗和伊拉克實施軍事打擊,人們對它給予更為密切而持續(xù)的關注,(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并取得一些研究成果。由于篇幅所限,本文僅列舉近來部分的作品:王傳劍:“新保守主義與冷戰(zhàn)后美國對外戰(zhàn)略”,《山東大學學報》(哲社版),2005年第3期;
潘銳:“論新保守主義與小布什政府國家安全戰(zhàn)略”,載倪世雄和劉永濤編:《美國問題研究》(第四輯),時事出版社,2005年;
姜振飛和姜恒:“新保守主義與布什政府的外交政策”,《當代世界與社會主義》,2005年第4期;
史澤華:“戈德華特保守主義外交戰(zhàn)略思想評析”,《國際論壇》,2006年第1期;
李志東和梅仁毅:“冷戰(zhàn)后美國的新保守主義思想運動”,《美國研究》,2006年第2期;
王恩銘:“當代美國新保守主義的興起”,《國際觀察》,2006年第2期;
何志龍:“美國新保守主義與‘大中東計劃’”,《現(xiàn)代國際關系》,2006年第6期等。

  [2] 近年來,論述美國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理念的分析文章也屢見報端。因篇幅所限,本文在此僅列舉學術期刊上的有關成果:元簡:“新保守派的外交思想及其在美國的影響”,《國際問題研究》,1998年第2期;
張睿壯:“也談美國新保守主義的外交思想及其對美國對華政策的影響”,《國際問題研究》,2000年第2期;
王聯(lián)合:“新保守派與美國對華政策”,《國際觀察》,2005年第6期等。

  [3] Steven Mufson: “Bush Urged to Champion Human Rights: Conservatives Call on President to Promote Democracy, Freedom in Foreign Policy”, Washington Post, January 26, 2001, p. A5, 轉(zhuǎn)引自Stefan Halper and Jonathan Clarke: America Alone: The Neo-Conservatives and the Global Order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4), p. 23.

  [4] Robert J. Lieber: “The Folly of Containment”, Commentary, April 2003, 00.15-21.

  [5] Jeane Kirkpatrick: “American Power-For What?” Commentary, January 2000, p. 34; John Bolton: “Courting Danger: What’s Wrong with the International Criminal Court”, in R. James Woolsey, (ed.): The National Interest on International Law and Order (New Jersey: Trnasaction, 2003), pp. 93-108.

  [6] 美國新保守主義者認識到,冷戰(zhàn)后美國處于國際體系中唯一超級大國地位的現(xiàn)象不會長期存在下去,因此,美國應該利用這一“時刻”去重鑄一個符合美國國家長遠利益的“世紀秩序”,見Charles Krauthammer: “Unipolar Moment”, Foreign Affairs, 1990-1, (Winter); 1992年初,美國國防部在迪克·切尼的領導下完成新的美國對外政策戰(zhàn)略,放棄戰(zhàn)后“集體國際主義”概念,提出“由一個大國仁慈主宰”的新概念。

  [7] Robert Kagan and William Kristol (eds.): Present Dangers: Crisis and Opportunity in American Foreign and Defense Policy (San Franscisco: Encounter, 2000), pp. 13-23.

  [8] Lawrence F. Kaplan and William Kristol: The War Over Iraq (San Franscisco: Encounter, 2003), p. 21.另一本新保守主義著作也重申了這類主題,參閱David Frum and Richard Perle: An End to Evil: How to Win the War on Terror (New York: Radom House, 2003)。

  [9] Gary Dorrien: Imperial Designs:
Neoconservatism and the New Pax Americana, (New York: Routledge, 2004), p. 59.

  [10] 1999年至2000年期間,新保守主義“知識精英”中的主要代表人物威廉·克里斯托爾和羅伯特·卡根發(fā)表了一系列有關新保守主義對華政策言論,譬如:William Kristol and Robert Kagan: “Call Off the Engagement”, Weekly Standard, May 24, 1999; Robert Kagan: “How China Will Take Taiwan”, Washington Post, May 12, 2000, B17; Robert Kagan: “Clinton’s China Two Step”, Washington Post, January 17, 2000, A23; William Kristol and Robert Kagan: “China’s Trade Deal—Why Rush?” Weekly Standard, April 24/May 1, 2000; William Kristol and Robert Kagan: “The Bucks Stop Here”, Weekly Standard, May 22, 2000 William Kristol and Robert Kagan: “The Appeasement Gamble”, Weekly Standard, May 29, 2000.

  [11] Governor George W. Bush: “A Distantly Amercian Internationalism”, speech at Ronald Reagan Library, Simi Valley, California, November 19, 1999,轉(zhuǎn)引自Stefan Halper and Jonathan Clarke: America Alone: The Neo-Conservatives and the Global Order, (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 2004), p. 23.

  [12] Robert Kagan and William Kristol: “National Humiliation”, Weekly Standard, April 16, 2001, pp. 12-14.

  [13] William Kristol: “Democracy in China: How about Promoting Democracy Instead of Engaging in Dictatorship”, Weekly Standard, June 25, 2001, p.11.

  [14] Charles Krauthammer: “Why We Must Contain China?” Time, July 31, 1995.

  [15] Victor David Hanson: “The Global Shift”, National Review Online, June 10, 2005,(http:// article.nationalreview.com/?q=MWE4MjA2MGJiMjg3MTQ0NWY5YWUzMjJjNTkzNmFiNDU=)

  [16] Richard Lowry: “Time for the Sun to Rise”, National Review, July 4, 2005, pp. 29-31.

  [17] 同上。

  [18] Ross H. Munro: “Counter, Confront and Challenge?” in Robert Kagan and William Kristol eds.: Present Dangers: Crisis and Opportunity in American Foreign and Defense Policy (San Franscisco: Encounter, 2000), pp. 68-69.

  [19] Elliott Abrams et al.: “American Power—For What?” Commentary, January 2000, pp. 21-47.

  [20] Robert D. Kaplan: “How We Would Fight China”, The Atlantic Monthly, June 2005, pp. 49-64.

  [21] 同上,第49頁。

  [22] 同上。

  [23] Zalmay M. Khalizad, David T. Orletsky, David Shlapak, Ashley J. Tellis: The U.S. and a Rsing China: Srategies and Military Implications(1999).

  [24] 有關的具體分析,可參閱王聯(lián)合:“新保守派與美國對華政策”,《國際觀察》,2005年第6期,第15-16頁。

  [25] 郭萬超:《中國崛起:一個東方大國的成長之道》,江西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157頁。

  [26] 在美國,對新保守主義提出批評和質(zhì)疑的情形是常見的,但是,從新保守主義核心成員內(nèi)部發(fā)出對新保守主義的挑戰(zhàn)則是罕見的,最近美國學者弗朗西斯·福山著書與新保守主義主張決裂,便是一個例子。見Francis Fukuyama:America at the Crossroad: Democracy, Power, and the Neoconservative Legacy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Press, 2006)。另參閱周琪:“福山對‘布什主義’及‘新保守主義’理念的抨擊”,http://theory.people.com.cn/GB/49150/ 49152/4315752.html。針對目前新保守主義所面臨的困境,有人提出,保守主義的大戰(zhàn)略若要取得成功,一個前提條件是新保守主義內(nèi)部的不同分支(民族主義、愛國主義、保守的現(xiàn)實主義)之間要聯(lián)合起來。見Henry R. Nau: “No Enemies on the Right”, The National Interest, No. 78, Winter 2004/2005, pp. 4-8.

  [27] Jacob Heibrunn: “Return of the liberal hawks”, Los Angles Times, May 28, 2006, p. M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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