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啤酒主義者的獨白 [一個生存主義者的獨白]
發(fā)布時間:2020-03-25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文震 職業(yè):開過電腦學校、電腦公司、當過記者,現(xiàn)為無業(yè)良民。 生存理念:生存的關鍵,是意識。 利用鎂金屬點燃后發(fā)出高溫的特性,將火石與鎂塊結合起來,
就是一個點燃率很高的鎂塊取火器。
南京丙烯爆炸那天,我的QQ群里跳出了三個大字,“爆炸了!”是南京的“吳鳴”發(fā)出的,正想問下情況,群里另一個南京的哥們說:“好家伙,爆炸崩過來的玻璃把我停在院子里的車輪胎扎漏了,我趕緊換輪胎去!”我還沒把“別去”兩個字打出去,群里就已經被爆炸的現(xiàn)場報道給淹沒了,“剛剛又聽到一聲爆炸!”“爆炸聲后,感覺刮過一陣大風,把小區(qū)很多玻璃都刮碎了!”“聽說一輛‘太拖拉’被吹飛出去10幾米”……過了一會才看到去換輪胎的哥們又說話了,“搶著把輪胎換好了!拉著我爸幫我壓千斤頂!
看得我直想罵街,大規(guī)模爆炸產生的瞬間高溫,很容易引爆附近其他易爆物發(fā)生二次爆炸甚至連續(xù)爆炸!這情況,還不老實抱了頭在地上趴會兒?你不怕死,還拉上你爸,真是好樣的!
在這個連吃飯都要面對毒牛奶與地溝油的環(huán)境中,我們從小就被教育不怕死是光榮的,要再因為救人或者保護公家財物死了,那是無限光榮!
我一個堂叔,在四川山區(qū)當民辦教師,那年趕上山洪暴發(fā),他領著學生冒雨往高地轉移,在一個陡坡上,一個學生腳下打滑,順著溜滑的紅泥坡摔進了翻著泡沫的洪水里。他想都沒想,追著就跳下去。等洪水退了,他和那個學生的尸體才在下游幾十里外的河灘上出現(xiàn)。作為勇救落水兒童的英雄,他被授予了烈士稱號。追悼會上,堂嬸撲在他尸體上一邊捶打一邊哭罵:“你豬腦殼!瓜娃子!你烈士嘍,我和娃兒怎么過?又不會游泳!救啥子人哦?”
別人見我整天研究怎么在天災人禍下保住性命,說我神經病。您毫不猶豫一步就跨上了黃泉路,也被罵作瓜娃子。咱爺倆也說不上到底是誰傻。
我這一輩子是很難當上烈士的,我平常只知道琢磨在鑰匙墜上掛呼救高頻哨,買衣服都要考慮能保我沖出火災現(xiàn)場,在新聞上看到災難報道,我首先想到的都是,在這情況下用什么方法才能生存下來。所以就是會游泳,也不會往急流里跳!
我們這種總想著如何在各種惡劣情況下靠自己活下來,口袋里永遠鼓鼓囊囊地塞著小刀、指北針、蠟燭、火石這些莫名其妙東西的人,被外國人叫做,“生存主義者”。
每次準備出門,都要考慮這次應該穿哪一套衣服,配什么型號的背包,包里該裝哪頂帳篷。
從什么時候變成現(xiàn)在這模樣的?我還真想不起來了。我小時候的城市跟現(xiàn)在不一樣,黑胡同里經常有幾個沒蓋的下水道口,每年冬天都能聽到幾家點煤爐子被全家熏死在屋里的事情,大夏天說停水就能停一整天……父母又兩地分居,經常顧不上照看我。我那會兒不得不預備手電、膠布、水壺這些東西來應付麻煩。
今天,我管這些東西叫“裝備”。
每一樣裝備都能給我解決一種麻煩,于是上學時的零花錢,幾乎都用來買生存裝備了。到讀大學的時候,我開始往野外跑,那時候覺得野外是最危險的地方,要能在野外靠各種裝備活下來,那多酷啊!于是我經常泡在專門經營“洋貨”的秀水街、雅寶路市場,時不時買一頂號稱可以防大暴雨的帳篷,或者一條據(jù)說在雪山上都不會凍死的睡袋之類。往回走的路上,感覺自己就如同游戲中角色加了“血”或“點了天賦”一樣,興奮得后腳跟不沾地兒地走路。
有了這些裝備,北京西部、北部的山林,就成了我進行生存訓練的地方。山里的村民時常會在砍柴采藥時,遇到一個背著大包在林子里鉆的“瘋子”。
1997年夏天,我開始上網(wǎng)了,知道了原來我一直熱衷的這項活動叫野外生存,還在全世界結識了很多同道。這才知道,背包要有支架背負,帳篷應該針縫壓膠,使用燃氣的爐具遠比盒裝固體酒精發(fā)出的熱量高許多……最讓我驚訝的是一種叫GORE-TEX的材料,用這個做的衣服、鞋不僅防水,還透氣!當時我就把那套曾經令我自豪的武警分體雨衣扔進了垃圾桶!
后來北京也有了專門的戶外裝備店,每個月我不去那里花上個千八百,就覺得這個月有什么事情沒完成。手持式GPS衛(wèi)星定位設備,有了它,不會迷路了!才200英鎊,多值!2000多元一把的“叢林王”生存刀,那是裝備西班牙特種兵的,與《第一滴血》里藍波用的那把刀一樣,是刀又是鋸,刀把擰開能變出指北針、創(chuàng)可貼,刀鞘還能變成彈弓!我黑白兩款各來一把!好配合不同色系裝備。8000多元一套的GORE-TEX材料沖鋒衣褲,盡管需要攢幾個月,也絕對沒有不買的理由呀!
在那兩三年內,我買下的裝備多到足以開個裝備店。每次準備出門,都要考慮這次應該穿哪一套衣服,配什么型號的背包,包里該裝哪頂帳篷。最讓我頭疼的是,到什么地方才能把這些裝備的性能都發(fā)揮出來?真夠騷包的。
篝火燃起來了,它溫暖了我的身體,也讓我的腦袋瓜子開竅了。
生存靠的不是裝備,是腦子!
我前前后后,大大小小,買了150多把刀回來,掛了整整一面墻,其實這些刀能干的事兒,我現(xiàn)在用一片舊刀片改造的生存刀就搞定了。如果沒有后來的一次經歷,我嚴重懷疑我現(xiàn)在會是家戶外用品店的店主。
2000年,我27歲。為了把那些囤積在家的裝備都用上,我作了個大膽的決定:徒步穿越神農架無人區(qū)!
出發(fā)前一天晚上我才把這事兒告訴我娘,她又不吭聲了,就像2年前我決定離開工作的那家國營單位時一樣,老半天,才說,“既然你決定了,就去吧。”我娘其實很擔心,但我信心爆棚:放心吧,我有一流的裝備!
爬上海拔3000多米的金猴嶺后,才發(fā)現(xiàn)這里與我熟悉的北京山區(qū)完全不同,像一面刀刃一樣狹窄的山頂,根本沒法宿營,只好繼續(xù)向前尋找宿營地。走到天全黑下來,被一道懸崖?lián)踉诿媲?用手電照了一通,看看也只有3米多高的樣子,正好用上了登山繩,可身上背著裝備不好做繩降。我如我那堂叔一樣想都沒想就把自己那只裝著帳篷、睡袋、爐子等一干裝備的登山包推下了懸崖,然后順著繩子下到崖下。
下來后死活找不到我那個包了!我在越來越冷的山風里低頭抽起了悶煙,裝備都沒了,我還能怎么辦?!
陣陣刺骨的寒風與遠近各種動物的嚎叫提醒我,再這么坐著,可能就沒機會走出去了!我忽然想到了那些什么都沒有的原始人――生火、取暖、嚇退野獸!他們沒有瑞士軍刀和帳篷,照樣生存下來。沒有裝備的我,像原始人一樣將兩塊石頭對著敲斷,用鋒利的斷面在地上挖起了灶坑。接著用這把簡易石刀又砍了一堆柴火,篝火燃起來了,它溫暖了我的身體,也讓我的腦袋瓜子開竅了。生存靠的不是裝備,是腦子!我要有一腦子生存意識,而不光是一堆裝備。
我活著回北京了,沒有將那一夜的險情告訴爹媽,但重新拿起本以為爛熟于心的《生存手冊》與《自救書》時,我已不再被上面的貝塔燈與狗腿刀所誘惑,看發(fā)現(xiàn)頻道時,也不再羨慕全碳素的手杖或紅外夜視鏡,倒是其中如何用杉樹枝搭起個窩棚,亞瑪遜流域的原始部落如何在水中用木棍扎出迷宮來捕魚,雪域高原上的游牧民族怎么用馬尾做成雪鏡防止雪盲……就連看國外的災難片,我也能學到糊一身臭泥躲避猛獸對氣味的追蹤這樣的東西……到后來,我看起了生物、化學、物理這些與生存密切相關的書。今年去玉樹救災,下撤到瑪多時,吃過烤肉后很自然地將兩手油抹在臉上的舉動,讓藏族朋友對我這個戴著棒球帽的矮個“城里人”另眼相看。
論壇上那幾個正在研究搭庇護所的更神經病,聽說在野外把一個庇護所用不同結構蓋了拆,拆了蓋,哥幾個折騰了幾天了!比起他們來,咱們還算正常的。
像我這樣的,洗澡都不摘下脖子上那兩塊刻著姓名血型的不銹鋼牌,食物只買保質期超過18個月的古怪人,在生活中也一樣需要朋友。與那些總想依靠精良裝備或者過人體力去挑戰(zhàn)生存極限的哥們相比,我倒更喜歡和胖得一笑肚子直顫的M13混在一起。
M13在國內一個門戶網(wǎng)站搞技術,是他告訴我,原來我們這路人叫生存主義者。他與我探討了幾次關于生存中必需品保障的話題后,邀請我到他家里做客。來到M13那套古老的兩居室,里頭所有玻璃窗都用透明膠帶貼上了米字,室內除了床沒有多少家具,有張2米半長的大桌子,上面放了兩部三防筆記本電腦,以及各種實驗儀器,儼然是個化學實驗室。M13正依次用凈水吸管、手壓式凈水器、飲水凈化藥片凈化處理一排小燒杯中或清或濁的液體。處理完,用PH試紙放進其中一份,拿出來與色譜比對一下,又用滴管從另一份中吸起一點滴在玻璃片上,放在顯微鏡下看看。一通忙活之后,非常淡定地往椅子里一坐,說:“你看,目前所有凈水設備凈化浸泡了動物死尸的水,直接喝都不安全!”我應著他:“你的實驗結果讓我們又多了一分活下來的機會!”M13的眼睛笑得瞇成一條縫:“得,咱倆一對神經病!不過,論壇上那幾個正在研究搭庇護所的更神經病,聽說在野外把一個庇護所用不同結構蓋了拆,拆了蓋,哥幾個折騰了幾天了!比起他們來,咱們還算正常的!
就在南京發(fā)生爆炸的那天下午,忽然接了3個住在廣東的朋友打過來的電話,詢問的內容都一樣。到第四個打進來,沒等他說話,我就搶著說,“問防毒面具是吧?買3M的!別買退役的65式,那個過濾罐早過期了!”那邊驚詫,“怎么知道我問這個?”我沒好氣地應了一句:“5•12地震以后,我一天接10幾個問我哪買帳篷的電話呢!”掛了電話,趕緊上網(wǎng)查,果然,廣東東莞剛剛發(fā)生了不明毒氣泄漏。威脅生存的各種災難隨時會發(fā)生,但我大多數(shù)朋友只會臨急抱佛腳,要真有什么大事兒,誰也罩不住誰,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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