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忽略的邊境新娘:越南新娘逃跑原因
發(fā)布時間:2020-03-24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在擁有89戶人家的弄別寨,有近30戶的男子娶了緬甸老婆,他們依靠活躍在各個寨子里的媒人牽線搭橋。在云南長達4000多公里,充斥著戰(zhàn)亂、毒品、流行性疾病等問題的邊境線上,弄別這樣的寨子不是個別,“亮”這樣的婚姻中介也不止一個,而邊境婚姻似乎被忽略了。
“亮”,一個46多歲的傣族婦女,住在瑞麗距離中緬邊境不到5公里的寨子里,看著忽然而至的陌生人。她異樣的眼神告訴我們,自己最近有不少麻煩。
緬甸女孩“也瑞”的出走是“亮”成為被告的主要原因,來自大理的原告尹萬橋一家認為,亮和另外3個媒婆串通緬甸女孩也瑞騙婚,從中牟取婚約款16500元。
“亮”否認她欺騙原告,最直接的證據便是她所居住的弄別寨,89戶人家,其中30戶娶了緬甸老婆,他們雖然沒有結婚證,沒有中國國籍,但絕大部分過得幸福。
尹萬橋急于找一個媳婦,中介從緬甸找來女孩相親,雙方明碼實價。尹萬橋的相親經歷更像是一樁“買賣”,到底誰在這樁“買賣”里面犯了錯,導致交易失敗呢?沒有人能說得清楚,但媒人為了拿到相應的報酬,發(fā)現問題后仍然極力撮合雙方;而尹家為了娶到媳婦,把一個完全不了解的外國女孩帶回了大理。
當然不僅僅這些,云南長達4060公里的邊境線上,越南、老撾、緬甸分別與中國接壤,中國必須面對復雜而充滿變數的邊境問題,其中包括婚姻。“亮”這樣的婚姻中介不止一個,弄別這樣的寨子也絕不是個案,但在這條充滿斗爭、戰(zhàn)亂、毒品、流行性疾病等問題的邊境線上,隱藏于民間的婚姻狀況似乎被忽略了,他們當中,極少有人會領到結婚證,更別談居住權問題。
新娘跑了
“在瑞麗這邊好找媳婦!2007年12月,26歲的大理人尹萬橋通過堂兄尹義得知,到瑞麗可以找到媳婦。隨后,尹義找到了當地人“應”幫忙介紹,“應”接下這單“生意”后自覺難以完成,又聯系上當地有名的媒人吞亮、喊勐和亮三人共同給尹萬橋找媳婦。
不到一個月,媒人就通知了尹義,讓尹萬橋趕快到瑞麗相親!皼]想到會這么快,更沒有想到是緬甸姑娘。當時還只是想從瑞麗當地找一個。”尹萬橋的四叔楊丙忠說,媒人把姑娘帶來后才知道是緬甸人。
“先看了第一個,但是人家不滿意,走了;也瑞是他看的第二個,雙方同意才帶走的!泵饺酥坏牧琳f,她覺得尹萬橋有點呆,所以第一個沒有看上尹萬橋,后來也瑞還是在她們的極力勸說下才同意的。
就這樣,尹萬橋和他的家人在沒有和緬甸姑娘也瑞做任何交流的情況下,由其四叔楊丙忠墊支了16500元的婚約款,并與媒人簽下了保證雙方完婚的保證書!耙患胰硕己芨吲d,帶著也瑞去買衣服、首飾,家里人還是很喜歡她的!睏畋艺f,給也瑞購買各種衣物又花掉了近3000元。然后帶著也瑞回到了大理。
“請?zhí)l(fā)出去了,酒席也準備好了,第二天就是他們結婚的日子。一家人高高興興地準備辦他們的婚事。”尹萬橋的四叔楊丙忠說到這里有些無奈。2008年1月4日,也瑞在結婚前一天,拿走尹萬橋的身份證,借著上廁所的機會逃跑了,留下尹家人去挨戶退請?zhí)?
楊丙忠隨即追回瑞麗,在當地弄島派出所報案,要求幾個介紹人退還他們婚約款16500元。經當地派出所協調,被告方共退還了3800元,其余部分他們不愿承擔。去年6月,楊丙忠將也瑞和4名媒人告到了瑞麗市法院。
“你們幫我問問,法院什么時候才能開庭啊,如果不能的話我想把錢退回來。”一年過去了,繁瑣的涉外婚姻法律程序讓楊丙忠?guī)缀跸敕艞売梅墒侄谓鉀Q此事的念頭。
和尹萬橋家一樣,媒人亮在等待中感到了不安,她希望早日作出處理,這樣可以安下心來做其他事。“我就拿了500元的中介費,已經退給他們了!背酥饬吝被罰了款。她說,也瑞離開尹萬橋主要是因為尹有精神病,到大理之后經常被尹萬橋虐待。也瑞出走時還得到了尹家親屬的幫助,要不然也逃不出來。
楊丙忠否認了亮的說法。他說,尹萬橋老實,不愛說話是真的,但絕對沒有精神疾病。“去大理之前,我還問過姑娘,如果不愿去,現在回去也可以,但是她說她能夠呆下去!睏畋艺f。
雙方各執(zhí)一詞,也瑞也早已經回到緬甸,再也沒有露面。“這種案子很麻煩,緬甸姑娘已經跑回去了,而我們不能跨境去遞交起訴書,只能在國內進行公示,而這個公示期必須滿半年!比瘥愂蟹ㄔ好裢ベ汗鹣赏ラL說,盡管公示期很長,但一般情況下主要被告、緬方的也瑞很可能不會出席庭審,判決生效后的執(zhí)行也非常困難,所以判決很難終結雙方的糾紛。
結婚與買賣
“中國媳婦太貴了,那邊的便宜,所以都喜歡到那邊去買!币潞土镣桥獎e寨子的人,他4年前找了緬甸媳婦井,兩人現在已經有了一個女兒,當說到為什么找一個緬甸老婆,“便宜”二字脫口而出。他說,在中國的寨子里找一個老婆至少要1萬多元的彩禮,而他娶了緬甸老婆僅花了5000多元的彩禮。
在知青們的記憶里,邊境寨子里的婚姻就像買賣一樣。“現在不知道是多少錢,1970年代最貴就是1200元找個媳婦,其中一半給她娘家,一半買成筒裙。”當時在瑞麗插隊的老知青盧進紅記得,彩禮錢往往是雙數,最多1200元,有的1000元、800元,或者更低一些。
5月的瑞麗,早晚的雨水和潮熱提醒人們,這里已經是亞熱帶,距離緬甸越來越近。路邊的芒果掛滿樹枝,肥壯的綠色覆蓋大地,竹樓、榕樹、蕉園、橡膠林,加上身材苗條的傣族姑娘,一派南國風光。
媒人“亮”的家,要經過一條僅夠一輛小車通行的土路,這個叫弄別的寨子有89戶人家,這里的傣族逐漸接受了漢族的生活方式,一棟棟磚房沿路而建,摩托是他們主要的代步工具。
亮的房子在周圍磚房旁顯得很矮小,手頭并不寬裕的她,只能延續(xù)古老的建筑方式。狹小的竹樓里,亮坐在床上看著湖南臺,發(fā)出陣陣笑聲。忽然到訪的陌生人,使亮的臉色沉了下來。
亮否認她欺騙原告,“在我們寨子里,緬甸嫁過來的姑娘多的是,但幾乎沒有跑回去的!绷琳f,經過這件事后,她現在已經不做媒人了。
尹萬橋的另外一名介紹人吞亮就住在喊沙寨子里,當地人告訴記者,像吞亮這種長期依靠做媒謀生的人在許多寨子都有,這些人一般找不到,他們多數在緬甸尋找愿意做新娘的女孩,然后將他們介紹到中國。而這些媒人更愿意將緬甸姑娘介紹到中國內地,因為那里給的價格會高一些。
2006年4月,河南省開始清理“三非”人員(非法入境、非法居留、非法打工), 僅僅新蔡縣就清查出69名緬甸婦女?鐕橐鲈谖覈鴥鹊胤浅F毡椤K麄兊幕橐霰欢ㄐ詾椤胺欠ɑ橐觥,這些緬甸婦女被全部遣送回國。
據香港《文匯報》報道,早在2005年,警方曾發(fā)現一條分工細致的販賣緬甸婦女的交易鏈:一些人專在緬甸曼德勒地區(qū)一帶找尋貧困婦女,以“到中國打工”為名,將她們誘騙到云南瑞麗市;“送貨人”從“收貨者”手中拿到酬金后返回緬甸;“收貨者”再將她們帶到昆明,轉乘火車賣給中國內地山區(qū)的村民。
但媒人們的工作,到底是牽線搭橋,還是欺詐、販賣難以界定!耙坏砍兜街袊鴥鹊兀芏嗲闆r就不好說了。有的是媒人和婚托合伙騙錢,有的是媒人和內地犯罪分子勾結騙人。這些不僅僅針對緬甸婦女,邊境一帶的中國婦女也存在類似的情況!碑數匾幻辉竿嘎缎彰木俑嬖V記者,此類案件,在邊境一帶時有發(fā)生。
中緬合作反拐瑞麗聯絡官辦公室從2007年成立至今,共偵辦重特大拐賣婦女兒童案件12件,抓獲嫌疑人36人,解救并移交緬甸警方被拐婦女兒童135人。
“在弄別寨,因為吃4號(毒品)的人特別多,所以相對其他地方要窮一點!焙佰乱彩且f橋的媒人,她還有一個身份是寨子里的婦女主任。她說,中國姑娘因為彩禮錢高,一般都嫁到外省,或者經濟條件好一點的寨子去了。弄別寨子里的年輕人多數都找緬甸姑娘。
和尹萬橋的不幸婚姻相比,在邊境寨子里的緬甸姑娘,吃苦耐勞、任勞任怨的性格得到了大多數人的贊賞。“當然彩禮不能說成是買賣,媒人中介費也不能說成是買賣,這都是民間的習慣,必須要尊重的,但在廣大農村實惠才是最重要的!睆埾蚋皇钦永锷儆械臐h族。他說,寨子里的姑娘嫁到外省去了,要是不往緬甸找的話,很多小伙子就面臨著找不到媳婦的難題。
她們曾經是種植罌粟的能手
“我坐下,我起來,你都已曉得……”吳心靈陶醉在自己的歌聲中,傈僳語贊美詩在這個景頗族村子里沒有多少人能聽懂,但是這并不妨礙她在這座簡陋的教堂里當眾吟唱。
在一段長達26.8公里的邊境線上,一條小河隔開了中緬,緬甸一邊叫勐古,中國一邊叫勐海,一座破舊的木橋將兩個小鎮(zhèn)連在一起。8年前,吳心靈就是淌著這條河找到了心上人,然后一直留在了勐海鎮(zhèn)呂尹村。
吳心靈曾是村子里最漂亮的姑娘,1998年,曹云德沒有花一分錢就把這個緬甸姑娘娶回了家,這讓今天的年輕人羨慕不已。
幾年前,站在山上可以看到勐古那邊漫山遍野的罌粟花開,如今替代鴉片的甘蔗和橡膠林正在茁壯成長,雖然替代種植在近幾年收效頗豐,但是毒品留下的后遺癥不會在短時間被甘蔗或者大米所替代。毒品通過邊境小道大量流入中國,毒品、艾滋病、賭博一直也困擾著勐海這個邊境小鎮(zhèn)的發(fā)展。
“我們前年人均收入1820元,今年的人均收入2335元,表面看著很高,但數字都是虛的!臂潞f(zhèn)鎮(zhèn)長張勒弄搖著頭,尷尬地笑著。
“前面兩年的禁毒形勢非常嚴峻,村子里盜搶治安案件發(fā)案率非常高,自愿民兵護衛(wèi)這項工作開展兩年以來確實很有效果,賣毒品的不敢進來,吸毒的自然也找不到毒品!臂潞f(zhèn)書記廖剛說,現在440名吸毒人員中,有148人實行了強制戒毒。
吳心靈、相潞們的丈夫很多走到了禁毒戰(zhàn)爭的一線,但尷尬的是,他們的妻子在嫁到中國之前,曾經是緬甸種植罌粟的能手。如今在中國,通過她們的方式,參與到了禁毒戰(zhàn)爭之中。
5月17日,基督教禮拜日,在村子中間,一棟簡陋的白色土房子里傳來的正是吳心靈的歌聲,教堂外孩子們還聽不懂深奧的圣詩,互相追逐、嬉笑。對于吳心靈來說,她希望自己的歌聲可以感染更多的人,特別是那些吸毒的人!坝袝r候宗教比管教更有效。”吳心靈說。
“現在最大的問題不是新增吸毒人員,而是原有吸毒人員復吸率高達20%!臂潞f(zhèn)書記廖剛說,這里一直是潞西市禁毒工作的前沿陣地,政府正通過各種辦法降低吸毒人員的復吸率。
吳心靈的身份證來自緬甸,除此之外她已經完全融入了勐海,她能說一口流利的漢語,她和多數中國婦女一樣,喜歡電視里沒完沒了的肥皂劇,習慣把生了兩個兒子的光榮掛在嘴邊。
這個季節(jié)沒有風,吳心靈將緬甸帶來的老照片用鏡框裝裱,防止褪色,從家里照片出鏡率來看,吳心靈對家中擺設有著絕對的控制權。最近她把母親也接到了中國。這里的生活和緬甸完全不一樣,充滿了挑戰(zhàn)。
和曹云德一樣,岳三所也是民兵之一,他最近減少了禮拜的次數,他的妻子相潞剛剛從緬甸嫁過來,但相潞不得不忍受丈夫經!吧弦拱唷薄!皼]有什么報酬,全是義務的巡邏!痹廊莻黑瘦的男人,他看著相潞時,總是不經意露出會心的笑。
但隨著農忙的到來,民兵的出勤率將在今后幾個月里不斷減少,這也是這場禁毒人民戰(zhàn)爭最尷尬之處!拔覀兪俏ㄒ坏脑圏c鄉(xiāng)鎮(zhèn),但發(fā)動這么多的民兵參與禁毒,一分錢的資金也沒有,過去兩年里面我們就是這個單位要點,那個單位討點,工作非常困難。”勐海鎮(zhèn)鎮(zhèn)長張勒弄不停地搖頭。
沒有結婚證
“美麗的西雙版納,留不住我的爸爸,上海那么大,有沒有我的家,爸爸一個家,媽媽一個家,剩下我自己,好像是多余的……”10多年前一部叫《孽債》的電視劇在中國熱播,故事講述了上海知青在云南結婚生子,隨后返城大潮到來,他們丟下了一批孤兒寡母回到上海。故事講述了他們的子女長大后,進城尋找父母的尷尬過程。
周師傅是名老司機,他依然記得1970年代的德宏,知青充斥在每一個寨子里。每到周末,芒市廣場上播放露天電影時,知青和少婦裹著從緬甸買來的軍毯,一對對地坐在地上。“當時很吃驚,這種情況要是在內地的話,肯定是要犯錯誤的!敝軒煾涤浀,當時的革委會為了控制此類事件出臺規(guī)定:除傣族外,其它有類似行為的一律按反革命論處。但是知青們又轉戰(zhàn)到各個寨子里,“裹軍毯”屢禁不止。
如今這條邊境線隨著中國經濟的騰飛,變成了機遇和財富的象征,全國各地的人紛紛到此淘金,娶走了當地的姑娘,而當地的小伙子們又將目光轉移到山水相連的緬甸。1979年之后,大量緬甸婦女嫁入中國已經成為事實,雖然記者并未獲得這個準確數據,但緬甸媳婦們正在用她們的方式融入中國,除了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的交融以外,她們渴望得到身份的認同。
與大量緬甸婦女嫁入中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民事離婚案件出奇的少,記者從德宏州中級人民法院了解到,2006年涉外離婚案例共2件,2007年1件、2008年沒有。
離婚率少的背后,是結婚證幾乎處于停辦狀態(tài)。記者走訪3個寨子10多家涉外婚姻家庭,沒有一家辦理了結婚證的!皼]有結婚證,法院無法受理任何他們的離婚案件!钡潞曛葜屑壢嗣穹ㄔ簵罡痹洪L說,同居與婚姻的適用法律是不同的,如果按照同居進行判決,往往對女方不利。
“我們沒有結婚證,不知道怎樣去辦理!睅r思和緬甸女沙也已經結婚10年,有一個8歲的兒子,但他們和絕大多數嫁到中國的緬甸婦女一樣,沒有到民政部門領取結婚證!10多年前結婚的人,有的拿到中國戶口了。但最近十年,邊境新娘不僅拿不到中國戶口,連結婚登記的手續(xù)都非常麻煩!鄙骋舱f,自己的婚姻是非法的,說不定自己還會被遣送回國。
沙也8歲的兒子旺綠隨父親有了中國戶口,但沙也由于是緬甸居民身份,她最遠只能走到芒市。“想出去看看都不行,沒有身份證,芒市有親戚還能去一下,因為不用住旅店。”沙也很無奈,她只能每天守在這個邊境線上。
80歲的緬甸婦女悶在中國定居了50年,但她至今最遠只去過瑞麗市區(qū),她的兒媳靜同樣來自緬甸,她結婚8年來最遠到過芒市,因為沒有中國身份證,她必須當天返回,“不然就只能住在街上了!
去年,瑞麗市第十五屆人大常委會第四次會議,審議執(zhí)法檢查組報告后認為,“涉外婚姻帶來的落戶難問題是瑞麗市目前亟待解決的問題。中緬邊境上民間通婚的事實,形成了很大一部分緬甸邊民已經多年生活在中國境內,但尚未取得中國戶口的事實。這一部分人雖然已經變成了事實上的中國人,但由于其未依法律規(guī)定途徑辦理婚姻登記手續(xù),因此,多年來也就一直無法取得中國國籍,也變成了現實中的“邊緣人”。由此也給地方政府在貫徹執(zhí)行治安管理處罰法和國家有關法律法規(guī)及相關政策時帶來了重重困難。”
“你們一定要幫我們問問戶口的問題,看什么時候可以落戶?”離開寨子時,記者總會收到這樣的托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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