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主義者_理想主義者的煩惱
發(fā)布時間:2020-03-18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張朝陽最愛讀的是羅曼•羅蘭的《約翰•克里斯朵夫》和類似這樣能夠展示自己情結的書。某種程度上,他和小說里的約翰•克里斯朵夫一樣,敏感,自省,擁有英雄主義情結,并堅定地認為自己的人生會與眾不同。
事實的確如此。
小說里的約翰•克里斯朵夫,11歲時就被任命為宮廷音樂聯合會的第二小提琴手,后又通過自己的努力,不久后就升任第一小提琴手,并擁有了一個偉大的信念:要寫出偉大的作品。
張朝陽17歲時考上清華大學物理系,后又成為當時中國海歸的符號。張朝陽創(chuàng)立愛特信(搜狐前身)之始,他對僅有的四個員工講自己的宏圖大志,說要做中國的比爾•蓋茨,結果員工覺得他“傻得可以”。
他們都成功了。小說里的約翰•克里斯朵夫成了受人尊敬的世界級音樂家,張朝陽則被稱為“唯一有資格以教父那樣的語氣講述(中國互聯網)歷史的人”。
他們后來又都有過困惑和反思。
在成名十年之后,約翰•克里斯朵夫開始重新思索人生,他困惑于以道德為目標的創(chuàng)造到底能不能誕生擁有最高藝術水準的作品。此后,他選擇皈依宗教,把上帝作為心靈的寄托和理想的歸宿。
今年年初,張朝陽發(fā)出了“不完全的市場經濟時刻在妨礙競爭”的聲音,并自言“現在對搜狐來講處在走向成功和再造輝煌和最后沉寂以及被邊緣化的十字路口”。這句拗口的話的余音尚在裊裊,張朝陽就用濃縮的四個字表明了十字路口前自己的態(tài)度:再造搜狐。
之前韜光養(yǎng)晦、宣布出世的張朝陽為何在此時入世?這個有資格以教父語氣講述歷史的男人遇到了怎樣的挑戰(zhàn)?
“新叢林”處境
張朝陽用“打仗”一詞來形容再造搜狐。這并非“娛樂明星”樣式的張朝陽的自我調侃。
近年來,隨著騰訊、百度和阿里巴巴等互聯網巨頭多元化路徑的快速發(fā)展,中國互聯網的競爭早已不是搜狐、新浪和網易的門戶之爭,而是網絡巨頭的諸侯割據:搜索領域六成以上的市場已經被百度牢牢霸占,阿里巴巴幾乎完全掌握了電子商務,新浪的微博一騎絕塵,騰訊則壟斷了即時溝通聯系領域,并憑借無可比擬的用戶數量開始在各個領域大肆擴張。
如此戰(zhàn)況下,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中搜狐的地位頗顯尷尬:在各條戰(zhàn)線上均有戰(zhàn)場,可是沒有一條線上占據領先位置,盡管張朝陽否認搜狐被邊緣化,可是“二戰(zhàn)”中的搜狐確有落后之虞。
更大的落寞或許是搜狐霸主地位的喪失。2007年時的搜狐風光無兩:從游戲門戶17173到青年社區(qū)ChinaRen,從綜合門戶SOHU到焦點房地產網站,張朝陽接連重金圈地收購,其積累的用戶規(guī)模之廣在國內屈指可數,成了地地道道的“網絡大地主”。
現在搜狐面對的卻是另一番景象:ChinaRen的沒落;“白社會”、搜狐微博后來者的力不從心;搜索引擎的苦苦掙扎;以及視頻領域的激烈鏖戰(zhàn),都在一次次地磨去搜狐頭頂上的金色光環(huán)。
而根據張朝陽自己的門戶割據理論,除小眾及垂直細分領域外,“通用行業(yè)”將被幾家大門戶分食得“沒有死角”,結局就是贏家通吃。
“如果搜狐再不爆發(fā),就會沉默,被其他巨頭吃掉。”張朝陽接受《中國周刊》采訪時,絲毫不掩飾其焦慮和“再造搜狐”的迫切之意。
前些年,在互聯網這片“一夜成名”的叢林里,“被大家記住,有人氣,是競爭的主要內容,這樣才會更容易融到資,才能活下去。”《沸騰十五年》一書的作者、互聯網觀察者林軍告訴《中國周刊》記者?涩F在張朝陽面對的已經不再是那片叢林,當然也不再是那時的叢林法則。
資深互聯網人士謝文告訴《中國周刊》記者,“我曾經在公開場合,當著張朝陽的面說,搜狐最大的核心競爭力就是張朝陽本人,你的品牌在第一輪競爭的時候還很有效,可是現在市場上出位的企業(yè)家多了,再這樣做就不行了。誰固守原來的模式沾沾自喜,誰就會迅速地落后!
在謝文看來,品牌和流量之爭早已成為過去,包括模式創(chuàng)新和技術創(chuàng)新在內的創(chuàng)新力、新業(yè)務的開發(fā)和對于用戶的把握,將是張朝陽所言的第二輪競爭的主要內容,特點則是競爭內容的多元化。
拿微博來說,就足以讓張朝陽感到來自新浪的競爭壓力。他直白地說:“微博這個形態(tài)特別適合中國,尤其特別適合手機的中國,這個事情讓新浪撞大運撞上了。年初的時候我盯著搜狗的事情,微博這件事沒盯,最后一失足很悔恨,這件事沒守住,現在看得很清楚,要大干快上!
勇氣背后的困擾
提到微博,張朝陽肯定知道他的清華校友王興和王興所創(chuàng)立的飯否網的故事:2007年5月,同樣從美國歸來的王興推出微博客飯否,僅僅落后于美國的Twitter不到半年時間。兩年之后,飯否已經成為國內數一數二的微博網站,受到眾多網民追捧?墒2009年7月的一天,飯否網突然停止了服務。
王興多次找到有關部門溝通,結果證明都是徒勞。
飯否被關的背后是2009年中國互聯網的整治風暴。據人民網的統計,從2009年開始的中國互聯網專項整治共涉及十余萬個網站,其中也包括了谷歌、百度、土豆、豆瓣等。大量BT網站被關停,包括“BT中國聯盟”在內的若干BT網站與網民告別。
后來,當王興和他的團隊再次創(chuàng)業(yè)的時候,他們選擇了網絡購物中的團購網站,理由是“要考慮安全性”。這個30歲出頭的年輕人在今年6月接受《中國周刊》記者采訪時表示,相對于美國互聯網,他在國內感受到了一種無時不在的“邊界”。
互聯網資深人士謝文說,如果互聯網監(jiān)管過多,將導致大家跟風、模擬,而不是鼓勵創(chuàng)新,走新路子。結果就是守業(yè)難、賺錢難。
這與中國最初的互聯網環(huán)境不同。業(yè)界公認的是,互聯網曾經是中國經濟中被管制最少、準入門檻最低的行業(yè),一定程度上被認為是“自由”和“平等”的代名詞。
確如今年6月中國政府出版的《中國互聯網白皮書》中所言,“中國政府和人民以積極的姿態(tài)迎接互聯網時代的到來。”最初,中國把發(fā)展互聯網作為推進改革開放和現代化建設事業(yè)的重大機遇。為此,中國政府先后制定了一系列政策,并投入巨資,以推動互聯網發(fā)展。
謝文回憶說,早期,“互聯網首先被視為高科技,就允許互聯網按照國際游戲規(guī)則來做。最早也有關于允不允許互聯網在電信體制之外落地,允不允許在電信之外出現別的增值服務運營商這樣的討論,比如服務器托管等。最終這些都被允許了,第一關過后有個十來年的蜜月期。”
據謝文介紹,2000年到2003年,中國互聯網企業(yè)開始到國外資本市場上市,從而獲取資金,其中一項資質要求是要提供ICP證(網站經營的許可證),可是中國的互聯網企業(yè)找不到發(fā)證的部門。
“找信息產業(yè)部,信息產業(yè)部說我就管傳輸,不管內容,文化部也不管。外國堅持要,后來還是信息產業(yè)部發(fā)了這個證。當時如果封死了,不讓去外國,中國互聯網就完了!敝x文告訴《中國周刊》記者。
新浪創(chuàng)始人王志東這樣解釋互聯網在中國輕松過第一關的原因:“我們那時候跟各個政府相關部門一直在呼吁怎么樣對互聯網網開一面,培養(yǎng)期這個階段也容許它犯錯誤,另外當時成功說服很多政府主管部門有一個理由,就是當時互聯網用戶屬于小眾,都是一些高端的白領、學生階層,在非主流的情況下,站在社會管理的角度上,你亂也亂不到哪去。”
另一位不愿具名的互聯網資深人士則對《中國周刊》記者說道:“一方面這是高科技,新興產業(yè),政府覺得應該扶持,另一方面覺得是太弱小,當時體制內的人沒有人懂,讓老百姓玩玩吧,沒有想到玩大了!
在今年的聯合國互聯網治理論壇上,中國國務院新聞辦網絡局宣傳處處長侯召迅發(fā)言說,互聯網時代是麥克風時代,“世界上哪個國家的麥克風最多? 請讓我來回答:是中國。中國有多少個麥克風?至少有4億2千萬個,因為中國已有4億2千萬個網民,世界最多;很快要增加到7億個,因為中國已有7億個移動電話用戶,也是世界最多!
2010年10月27日,國務院新聞辦主任王晨在第十屆中國網絡媒體論壇演講時稱,互聯網向經濟社會滲透步伐加快,互聯網對社會生活的影響無處不在、無時不在,要在大力推動互聯網開發(fā)利用的同時,把網絡空間納入現實社會管理,大力推進網絡文明誠信建設。
此時,國有資本大量介入該領域,相關報道中頻頻出現國字頭企業(yè)的身影。在內容方面,飯否被關、新浪搜狐等微博所經受的監(jiān)管,也從一個側面印證了有關部門對此領域的高度重視。
而在此環(huán)境下,我們聽聽張朝陽是怎樣定義搜狐的。在今年初的“2010•中國新視角高峰論壇”上,張朝陽開口講的第一句話就是:“搜狐已經是一個名正言順的媒體公司,媒體公司的年會,就不只是公司本身的事情,而且是一個思想表達與傳播的公共的事情!
自我定位中鮮明的“媒體”屬性,將搜狐置于比阿里巴巴、百度、騰訊、盛大等網絡公司都要敏感的境地。
要知道,從相關法規(guī)頒布的時間看,2004年以后互聯網管理力度明顯加大,其中重點即是內容監(jiān)管。
《中國互聯網白皮書》指出,中國政府在互聯網管理中起主導作用。許可審批和備案制度已成為目前互聯網管理的主要制度。據統計,目前中國政府參與互聯網管理的部門已達到16個之多。
張朝陽很早就推出過一個叫做“搜狐星空”的論壇,其理想是要把它建成“偉大的廣場”。在這個“廣場”的鼎盛時期,確實蓋過了“新浪觀察”和網易的“第三只眼”。但在被有關部門要求關閉之后,搜狐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在“2010•中國新視角高峰論壇”上,張朝陽語驚四座:“只有公平的最大限度的實現,才能讓有才能的個人和組織脫穎而出,社會才能充滿活力和創(chuàng)造性”,“政府應該放下很多親自參與競爭與民爭利的舉動,把主要精力用在保護公平競爭上來。”
這樣的發(fā)聲需要勇氣。深處困擾之中的張朝陽做到了。
為什么是張朝陽
“這番話從張朝陽口里說出來,我一點也不感到吃驚”,在《沸騰十五年》作者、互聯網觀察者林軍看來,“這是張朝陽個人的勇氣和境界,就像吳敬璉經常出來說的一些話,其實和他本人經濟學家的身份是沒有關系的,作為公共偶像,有人選擇盡這份社會義務,有人選擇不盡。張朝陽說了,出發(fā)點不單單是搜狐!
但,為什么是張朝陽?
林軍是中國最早采訪張朝陽的記者之一。他對《中國周刊》記者回憶1997、1998年左右的張朝陽:“剛開始接觸他的時候,我們看不懂,有人看不慣他,覺得這人的成功太簡單了吧,后來看不慣他的人都創(chuàng)業(yè)了。更多的人是覺得張朝陽滿足了自己的很多想象,就應該像他這樣活著,他的美國式的開放自由的做派,讓他成為了當時個性解放的重要代表人物。不過,大家覺得他是一個異類,早期的張朝陽的封面報道是和安頓的《絕對隱私》放在一起賣的!
也有人這樣解釋他的“異類”:他不進圈子,也不涉官場,既不是人大代表也不做政協委員,與其他互聯網精英相比,其政治資源最少,因此對于市場競爭是否公平也最為在意。
這樣的張朝陽或許與他在美國的十年學習相關。這期間是他完成自我認識、價值觀揉碎重塑的十年。
“我發(fā)現我對搞學術研究并沒有強烈的興趣,成為科學家不是我的夢想。MIT物理系的不少人畢業(yè)之后也都去了華爾街設計模型或者做分析師。但那似乎也不是我的志向所在! 張朝陽說。
直到他在MIT的實驗室里,第一次接觸到互聯網,他才明確意識到,這會是自己的方向。張朝陽認定,世界的傳奇將由另外一批人以一種新的形式書寫。后來,在他的第一份商業(yè)計劃書《中國在線》的封面上,他寫下了兩句話:“順應我們這個時代最偉大的兩個潮流,一是信息高速公路時代的到來,另一個是中國作為全球大國的崛起!
“毫無疑問,張朝陽從一開始就賦予了自己某種使命,他對于自己的內心期待是張朝陽應該成為歷史的一部分,搜狐應該成為第一,即使搜狐已經被第一落下很遠,”林軍說,“這讓張朝陽區(qū)別于一般的商人,他是有理想主義情結和英雄主義情結的人。”
這甚至反映在張朝陽回國日期的選擇上。1995年11月1日,張朝陽拎著兩個手提箱走下飛機舷梯,踏上祖國的土地。而前一天就是張朝陽31歲的生日!八且粋儀式感很強的人。”搜狐的一位員工評價說。
這些決定了張朝陽在中國互聯網進程中的地位和異于常人的表現,特別是當外部環(huán)境不理想時,他的美國式思維展現出來的是“過分的敏感”。
他高調表示,“在當今社會普遍缺乏理想的狀態(tài)下”,“除了賺錢,搜狐還有使命沒有完成。我們對互聯網市場和未來發(fā)展有自己的理想。”
一個理想主義者,希望擁有一個更加理想的社會。這或許可以解釋張朝陽變臉之種種。
張朝陽的腦子里繃著一根弦,他對《中國周刊》記者說:“首先要在全社會實現公平和正義,才能讓一個正直的企業(yè)家賺大錢。如果太理想主義而處處碰壁的話,那這個社會是不太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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