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已經(jīng)82歲高齡的褚時健,曾是中國煙草業(yè)的符號性人物,也曾被判入獄服刑。如今,他卻在云南哀牢山下種起了橙子。他為何選擇在“紅塔山”的產(chǎn)地玉溪重新復出?這塊土地帶給了他什么?當年他在煙廠的管理經(jīng)驗對農(nóng)民們有效果嗎?不久前,記者帶著這一連串問號到褚時健的果園進行了采訪……
　　
　　剛開始搞橙子是為了消磨有生之年的余暇時間
　　2008年,一家雜志結合改革開放30年背景,做了一期題為“30年失蹤者”的策劃。其中一篇文章說,褚時健等人是中國國有企業(yè)體制改革歷史進程中的犧牲品和失蹤者,他們“一時風光,永久寂寞”,“他們的犧牲,為后來者插上了一個此路不通的標志。”
　　褚時健再次走進公眾視野,是從2010年2月開始的。那段時間,褚時健和妻子馬靜芬曾多次探訪昆明的橙子市場,而昆明的水果商們,也機敏地打起了“褚時健”的品牌。雖然備受爭議,但在云南,尤其是在玉溪地區(qū),褚時健深得人心。
　　馬靜芬說,老伴搞果園,是想證明自己之所以成為一代“煙王”,不單單是因為云南煙得天獨厚的優(yōu)勢。褚時健自己卻說,開始搞橙子,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為了消磨有生之年的余暇時間,只是后來才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他的果園越做越大,2008年的純利潤是1800萬元;2009年,產(chǎn)量比頭年提高了1000余噸。
　　2009年12月7日,在褚時健的外孫女、事業(yè)接班人仁書逸女士的帶領下,我們再次拜訪了褚時健。他住在玉溪市區(qū)的一片別墅群,保姆開的門,褚時健在客廳里來回走動,白襯衫、寬褲子,這是他最常見的裝束。
　　褚時健更像一個傳說。即使是今天,網(wǎng)絡上仍很難找到他更多的照片,這個閑不住的老頭偶爾去附近的菜市場買菜,能認出他的人不多。褚時健說:“很多人知道褚時健這個名字,卻不知道我長什么樣子。偶爾也有認出我的,就聊兩句。”
　　上一季過后,果園的外債已經(jīng)還清,今年是產(chǎn)量最高的一年,“市場反響很好,股東已經(jīng)能實現(xiàn)分紅”。目前,褚時健的橙子已經(jīng)賣到了川渝、東南沿海、西北,以及遙遠的新疆和內(nèi)蒙古。
　　他主抓生產(chǎn),夫人管銷售
　　褚時健進入水果行業(yè),最初是受了弟弟褚時佐的影響,兄弟倆的果園都位于玉溪市新平縣戛灑鎮(zhèn)和水塘鎮(zhèn)交界處的山頭上。褚時佐的橙子叫“高原王子”,這樣的廣告牌,從昆明經(jīng)玉溪至戛灑小鎮(zhèn)一路可見。而褚時健的“云冠”牌冰糖橙,卻看不到一句廣告詞。
　　褚時健的果園分為兩個山頭,一個叫硬寨梁子,面積710畝;一個叫新寨梁子,面積為前者的兩倍有余。土地是從當?shù)卣�府和附近一些村莊租賃來的,租期30年,年租金14萬元。果園集生產(chǎn)、加工、銷售為一體,注冊名稱為“新平金泰果品有限公司”。公司就在果園之中,公司董事長是褚時健的夫人馬靜芬,所有工作人員加起來共計22人。褚時健抓生產(chǎn),馬靜芬管銷售。
　　幾乎每個上午,褚時健都要來公司里走一遭。負責裝貨的工人們說,這個老頭沒有名人的架子。2009年12月7日,南京金箔集團市場部經(jīng)理劉廣富特意帶助手來到公司,一次買走了30噸冰糖橙。這筆生意的成交價為24萬元,買回去的冰糖橙將作為禮品發(fā)給公司員工,每人一箱�！爸饕�是看中褚時健的名聲�！眲�廣富說。
　　昆明市茭菱路豐寧平價水果超市老板吳應虎喜滋滋地介紹,就價格來看,“褚果”的利潤空間并不是很大,“但顧客就是認可它,而且只要賣得好,公司會給我5%的返點�！奔毤毠浪阆聛�,吳應虎銷售“褚果”能賺取10%至12%的利潤。
　　占總產(chǎn)量7%的小橙子讓他耿耿于懷
　　褚時健家中有3個保姆,她們負責82歲的褚時健和妻子馬靜芬的起居。褚時健習慣了6:30就起床,這時候保姆們都還在睡夢中,閑不住的他就開始給大家弄早餐。馬靜芬說:“我常說,不知道是保姆在照顧他,還是他在照顧保姆。”褚時健說,他現(xiàn)在做的是明年的事情,“我們的土壤已經(jīng)進行化驗,結果也出來了。我們要根據(jù)這個結果,對明年肥料的配置做出調(diào)整。我們有五六個人一起討論,有時大家談不攏,最后還是要我拿意見。可以說,他們都很信任我�！�
　　“果園做這么大,你的理想實現(xiàn)了嗎?”記者問。
　　“還沒有�！彼�脫口而出�！澳蔷烤挂�做到什么樣的程度,你才滿足?”他站起身,從茶幾上拿起一個小橙子,這個橙子的表皮布滿粗糙花紋。他給客人端詳,語調(diào)渾厚:“和美國進口的冰糖橙相比,色澤上我們已經(jīng)趕上了,但我們還有這樣的小橙子。別的橙子我們賣8塊(1公斤),這個才賣3塊。搞這個的話,我們就虧本了�！瘪視r健笑了起來。
　　“今年這種果子的產(chǎn)量占到了7%,有人說是風刮的,有人說是蟲害。果子是我的,原因認真查,力爭來年將問題解決。”這7%,是褚時健2010年最大的敵人。
　　“我的果子,別人認得,我也認得,別人要想冒充也冒充不了。丑果子也是我的,我們只在玉溪市場銷售。其實這種果子的味道很好,但我不希望它表皮花,不好看�！闭f完,褚時健隨手將手中的小橙子切成4瓣,分給大家品嘗。
　　多數(shù)果園農(nóng)戶,是相互介紹加入褚時健團隊的
　　對于果園,如何平衡果農(nóng)的利益,讓這支隊伍趨于穩(wěn)定,是褚時健經(jīng)常思考的問題。
　　目前果園農(nóng)戶有104戶,200余人,分為3個組管理,約有14%的農(nóng)戶是原來農(nóng)場留下的,后來大家相互介紹,加入褚時健的團隊。90%的農(nóng)戶來自戛灑和水塘兩鎮(zhèn),另有9戶來自普洱市的鎮(zhèn)沅縣。果苗是褚時健從家鄉(xiāng)華寧縣弄來的,通過多年的培育,果實味道已大為改變。農(nóng)民講究現(xiàn)實的東西,不一定相中褚時健的名氣。
　　為了留住果農(nóng),2010年果園新增了一項福利,果農(nóng)可以從他們?nèi)雸@的那年算起,每年遞增100元的工齡工資。每戶果農(nóng)承包的果園面積大概在23畝左右,從開花、施肥到打藥、修剪,每個環(huán)節(jié)都很重要,所以他們吃住都在山上。房子是公司的,里面有沼氣,需要買生活用品,就騎摩托車去山下的戛灑鎮(zhèn)。他們每月從公司領取500元的生活補助,工具和農(nóng)藥的錢都是公司承擔,果農(nóng)需要學習技術并付出勞動。
　　2009年12月中旬,果園里還掛有600噸的果子,為了保證品質(zhì),公司要求大家在限定的時間內(nèi)摘完。天還沒亮,果農(nóng)們就起床采摘了。果子摘完,接下來的功課是施肥,以補充果實帶走的營養(yǎng)。
　　也有農(nóng)戶認為很辛苦,主要是一年到頭都需住在山上,幾乎失去了自由支配的時間。42歲的農(nóng)民胡九陸說,老家的土地被泥石流吞噬,果園一開建,他就和妻子來到山上。他算了一筆賬,如果兩人的年收入不能達到3萬元,日子就難以過下去。胡九陸說:“果農(nóng)之間有競爭,如果誰的產(chǎn)量低,公司也會說,養(yǎng)不起你,可以走了�！比缃�,胡九陸已經(jīng)掌握了全面的技術,遇到病蟲害,他不用請教技術員,自己就知道如何對癥下藥。
　　2009年胡九陸一共收獲60噸冰糖橙,和幾乎所有果農(nóng)一樣,產(chǎn)量都有提升。只要年終公司的收購價不低于2008年,兩口子3萬元年收入的目標即可實現(xiàn)。(摘自《錦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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