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事有多難?] 無論有多大有多難的事
發(fā)布時間:2020-02-18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嚴復在《〈天演論〉譯例言》里曾說,“譯事三難:信,達,雅。求其信已大難矣,顧信矣不達,雖譯猶不譯也,則達尚焉!蹦敲丛诋敶,譯事的“難”又在哪兒呢?
嚴復先生有著名的“譯事三難”之說,我近年做文字翻譯比較多,對現(xiàn)時代的“譯匠”事業(yè)有一些感受,覺得“難”事過三。
首先是文體,F(xiàn)時做翻譯出版,先得談國際版權,這是“兩千年未見之巨變”。出版社買下國際版權,然后找譯者翻譯,譯者既失主動,就要成為多面手。另一方面,一部作品往往包含多種因素,例如經(jīng)文、古文、詩、對話等。
對話之所以難,在我而言,因為是南方人,譯對話要“南人北語”。當年傅雷向京師求學的兒子請教北京人的口語,為的是有地道的“京味”。英國作家萊辛獲諾貝爾文學獎之前,花城出版社曾出了她的一個短篇集《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的故事》。為參評翻譯獎,我將書送評論家過目,得回大為詫異的評語:譯文中時時見廣東話,如何能評獎?――此書譯者是香港中文大學的范文美先生!昂N丁笨,“粵味”尚未可也。我自己文體處理較好的,是小說《陰陽師》的譯作。這個短篇集說的是日本平安朝(相當于我國宋代)的故事。出版社請陳平原作序,陳先生摘了作品中的一段譯文,謂作者筆下有“六朝風采”。作為譯者,與有榮焉。失敗的經(jīng)驗是譯一本棒球小說。自己不懂也不愛棒球,硬著頭皮翻譯,交稿之后,譯文遭編輯“嚴譴”。雖然出書了,距今業(yè)已多年,一想起這本書還是苦笑。
其次是體力。出版與“流行文化”密不可分。出版者視行情購買版權,總希望譯作盡快面世應市。于是,給予譯者的時間總是壓縮。在基本上沒有專職文字翻譯者的時代,兼職譯者常常加班。在翻譯的緊張階段,譯者臉上時時掛著疲勞的痕跡。翻譯的累,累積到一定時候會使我寢食不寧。每次沖刺完成譯稿的最后階段,必近于體力耗竭,神情沮喪。
翻譯這一行,還有一些難處。翻譯的主力是高校教師,但高校的科研統(tǒng)計中,翻譯往往不算成果,不能作晉升職稱的材料。這樣一來,翻譯在高校便不入主流,這就意味著最好的人才不會干翻譯。廣州某高校曾有翻譯的名師坐鎮(zhèn),現(xiàn)在要發(fā)揮優(yōu)良傳統(tǒng)――成立翻譯專業(yè)。但是,調入人才有困難。教師安于工作就有脫離主流的擔憂。研究翻譯是形而上,從事翻譯則屬于形而下。
另外,創(chuàng)作已普行版稅制,翻譯還是稿費制,翻譯圖書往往是一次性收益。自從教育產(chǎn)業(yè)化以后,對于高校教師來說,翻譯的收入與上課相比已沒有優(yōu)勢。既沒有作為科研的可能,上課又駕輕就熟,辛辛苦苦翻譯也就大可不必。
翻譯隊伍常見老面孔,其中重要原因是出版社愛找放心的、了解的譯者。這樣做一來改稿容易,二來可為譯作加分,至少不至于減分。以前出版界培養(yǎng)譯者的說法,就跟培養(yǎng)作家的舊觀念一樣,消失在市場經(jīng)濟中。新人得到的機會少,鍛煉成長就難。從翻譯的長遠來看,是有隱憂的吧。
對于譯作的印象,讀者總認為譯得好,肯定是原作好;譯得不好,肯定是譯者工夫不到家。不過,現(xiàn)在也開始出現(xiàn)一些說法,認為原作有被過度翻譯(超出原作)的可能性(危險性?)。是因為“譯匠”的技藝有所提高之后,難免技癢?
翻譯一本書,理解和表達的錯誤幾乎是不可避免的。名譯者也有許多這樣的例子。匆忙趕譯出一本書,當白紙已成黑字,才赫然發(fā)現(xiàn)大錯或者小錯,后悔莫及的例子,我有過一些。我訂閱《南方都市報》,愛看喬納森談翻譯的專欄,又私下慶幸我只是讀者,沒有被盯上――我的譯作還沒有入法眼,又或者,可能語種不同。
創(chuàng)作者會有宣泄的快感,譯者則永遠誠惶誠恐,亦步亦趨。那么,接譯各種書的樂趣何在呢?想來是這樣一句話:喜歡文字,執(zhí)著于文字的表達而已。(林青華,譯有谷崎潤一郎、三島由紀夫等人作品及夢枕貘《陰陽師》部分)
(摘自《新周刊》2008年第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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