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莽 不減的俄羅斯情懷】 俄羅斯情懷
發(fā)布時間:2020-02-18 來源: 幽默笑話 點擊:
2006年,在中國舉辦的“俄羅斯年”友好而熱烈。作為文化交流的一項重要內容,俄羅斯作家協會在北京為中國翻譯家、學者舉辦了頒獎大會。我國著名的文學家、翻譯家、畫家高莽先生榮獲“高爾基獎章”。高莽先生從事俄蘇文學的翻譯和研究,多次獲得普希金獎章、奧斯特洛夫斯基獎章等俄羅斯文學獎。“和前幾次一樣,我能為中俄文化交流做一些事情,心里自然很激動!备呙壬f,“2007年是俄羅斯的‘中國年’,兩國友好交往活動頻繁。前兩天,我收到俄中友協的邀請函,邀請我于今年到俄羅斯舉辦我的個人畫展!
顯然,一說到中俄文化和中俄友誼,高莽先生就有說不完的話。
把《保爾?柯察金》譯介到中國,卻自言沒什么站得住的作品;為數以百計中外名人的畫筆所描畫,偏“自得”于給上百中外名人畫過像;唯恐記錯生日的親友尷尬,半年里有人來時皆“不遲不遲,正好八十”……3月,《高貴的苦難――我與俄羅斯文學》剛出版;文畫集《歷史之翼》又將誕生。這位年過八旬的翻譯家、作家、畫家表示:“越老越不敢翻譯了。”
幾十部譯著,高莽感覺站得住腳的沒幾部,“我文字上不行”
高莽曾慨嘆,當他稍稍理解中國傳統藝術的高深意義時,人已年近半百。在他的記憶中,孩提時代的哈爾濱,是一座有異國情調、充滿詩情畫意、又“畸形”的城市。1933年,他就讀一所教會學校,那里的十年,成了他人生所有的學校教育。老師主要是俄僑,用俄語授課。這位中國人的藝術啟蒙,是俄羅斯小說、俄羅斯詩歌以及俄羅斯繪畫。
幾十部譯著,高莽感覺站得住腳的沒幾部,“我文字上不行”。1946年,他在哈爾濱已小有名氣,“大伙兒都知道我是搞翻譯的”,但延安一位老作家,看他翻譯的照片說明時說他語言不純!罢f我語言不純,我嚇一跳。后來想想是日本帝國主義奴化教育的惡果。”那以后,他開始“認認真真學漢語”。“文革”結束時,他出版一本集子,里面有他上世紀四十年代翻譯的作品,編輯說他“三十年文字上沒有進步”。這讓他覺得“五雷轟頂”:“當時我已做編輯了,還是文字編輯。”此后,他找來老作家們翻譯的作品,比照學習!鞍徒、瞿秋白、蔣光慈、曹靖華、戈寶權等怎么翻譯,怎么用詞兒,我用心思考與琢磨!
若干年過去了,有一次巴金給他寫信,提及他外語、中文都不錯,讓他甚感欣慰。“我慢慢悟出來,語言是非常需要下功夫的一門學問。同一個詞兒,它可以有很多種說法。翻譯哪兒那么簡單?!戈寶權曾跟我講過,他說自己越到老年越不敢翻譯,乍聽我還覺著他是客氣,現在我也越來越不敢翻譯了。只不過還有股頑強勁兒,想碰碰那些帶棱的硬石頭,看看怎么能把它滾圓了。學會一件事很簡單,會中文、會俄文……真正掌握語言藝術、語言特征,就太難了。什么事都很難。”
學畫于列賓的學生,卻不敢說自己在繪畫上和列賓有什么“瓜葛”
年過八旬,至今難忘孩提時代的三位俄羅斯籍美術老師:第一位葉?斯捷潘諾夫,在當地頗有名氣的油畫家,他只給高莽上過大課,但教會了他“色彩也會說話”的道理――五十年后,高莽在俄羅斯駐華使館的門廳里“邂逅”了老師的作品。第二位奧西波夫,在哈爾濱以臨摹油畫出名,教會了他臨摹,此外還教會了他怎么做畫布。第三位阿?克列緬捷夫――這位老師對高莽繪畫產生過決定性的影響,是大畫家列賓的學生。1943年,克列緬捷夫為自己的學生舉辦了一次畫展,高莽的《自畫像》參展――這是他最早被報章評論的作品。這幅畫一直被珍藏著,只是高莽不敢說自己在繪畫上和列賓有什么“瓜葛”:“怕給列賓丟人。列賓的徒子徒孫畫得如此這般,太慚愧了!
17歲,是他生命中重要的一年。除了第一次展出了畫作,還在中文報紙《大北新報》上發(fā)表了第一篇譯作――屠格涅夫的散文詩《曾是多么美多么鮮的一些玫瑰》。“雖然是個豆腐塊兒,我還是高興地蹦了起來,手都摸著天花板了――當然,哈爾濱那房子矮!
50歲,他放棄油畫,改習國畫。
今年是俄羅斯“中國年”,高莽原本接到俄中友協邀請,于今年10月赴俄舉辦個人畫展,F在,他說沒準就不去了:“看我的外表像是不錯,其實內部零件兒都不行了。到那兒以后,萬一出點什么事兒,給人家添麻煩”。此外,“作品你看著好,人家行家一看,都什么呀?!我畫的國畫,都不敢稱之國畫,筆墨掌握得不行。展覽,頭一天熱熱鬧鬧,大家都來了,下午就沒人看了!
母親走時忘了給剪腳指甲,高莽心里一直放不下
1947年,高莽把俄文劇本《保爾?柯察金》翻譯成中文,中國舞臺上第一位冬妮婭的扮演者孫杰后來成為了他的妻子。兩人同屬虎,所以家里到處可見布的、泥的、毛絨的玩具老虎。楊絳等幾位前輩和好友為這個家題寫了“老虎洞”三字;而且“我倆‘同一天生’,她陰歷,我陽歷。相差一個月多一點!比ツ甓习耸畨鄢,許多中外朋友惦記,高老說:“這個生日過了幾個月。過了陽歷過陰歷。有一天,俄羅斯作協打來電話,問我生日按照陰歷過了沒有。那時按陰歷生日已過了兩天。我說沒過,免得讓別人不好意思、掃興。他們那邊挺高興,說那還來得及,第二天我就收到了俄羅斯作協以主席加尼切夫為首等四十多人簽名的賀詞。后來,就不管哪天了,誰來咱們就索性默認那天生日了!
比他大一個月的妻子眼睛失明已十余年,高老一直悉心照顧。家里掛著一幅華君武的漫畫,畫上兩只老虎親熱地依偎在一起,一只用雙爪蒙著眼睛,旁題曰:“不是害羞,是點眼藥的恩愛!睋畠航榻B,母親有事情總是叫“高莽、高莽”,“很少叫我,我看著急了就幫她做了;父親好使喚,因為無論她動作有多慢,父親當時有多忙,他都會應聲,并在一旁候著”。
現在,高莽最懊惱的事是――102歲的母親走時,他沒有給她修腳!拔乙恢庇X得對不住母親。她是裹腳的,指甲長到肉里。她一般能自己動手修腳時,堅決不讓別人插手。平常都是自己修剪,弄得血淋淋的。她走的時候,我就應該給她修剪。這個事兒老在我腦子里轉,為什么當時我就沒有剪呢?”
中國知識分子有剛強的一面,也有軟弱的一面。有時做事有被迫或違心的時候
能走到今天,在高莽看來,是個“驚喜”。50歲時,他不知得了個什么病,醫(yī)生給他開的假條,都是一周一周的休息。“意思是你必須休養(yǎng),但假條我都沒有上交。不好意思。大家都在工作,你老請假。那些假條都保留著,留作紀念!”
1945年起,他先后在哈爾濱、沈陽、北京中蘇友好協會任口語翻譯。當他在中蘇友好協會總會工作時,中蘇關系有一陣“并不友好”!艾F在看來,那真的是一個不小的波瀾!备呙дf,但即便在那種時刻,他也沒有失落與沮喪!暗聡,并不因為出了個希特勒,我就不喜歡貝多芬了。俄羅斯民族在藝術上的巨大成就給了我信心。俄羅斯出現了那么多頂級的人物,我所愛的普希金、屠格涅夫、托爾斯泰等文學家,還有好多畫家、音樂家。我相信這些文學藝術的深刻思想和美會是持久的!
在他的翻譯生涯中,有一頁是高莽的“痛”。阿赫馬托娃是二十世紀俄羅斯最杰出的女詩人,也是全世界最重要的詩人之一。1946年,蘇聯大肆批判阿赫馬托娃和左琴科。那時,我國非常重視蘇共的文件。他翻譯了這個批判的決議,但此前他并沒有讀過這兩位作家的作品。這個決議和報告把阿赫馬托娃罵得一無是處,說她是“混合著淫聲和禱告的蕩婦和尼姑”云云!拔母铩焙,他想了解阿赫馬托娃為何挨罵。當他在圖書館借到她的原著時,他醒悟了。她的長詩《安魂曲》,讓高莽深切地感受到阿赫馬托娃的愛國愛人民的胸懷和正義感。現在,他還常常想,“那個時候腦子怎么那么簡單?”后來,他專程去瞻仰她和左琴科的墓,憑吊這兩位作家,也寫過文章悼念他們。
言及此,高莽感慨:“中國的文化歷史太悠久了。中國知識分子什么事都經歷過。大風大浪,升騰降落。中國知識分子有剛強的一面,也有軟弱的一面。有時做事有被迫或違心的時候。能不能設一專門的學科,深入地研究中國知識分子在不同情況下的心態(tài)與表現?”
“你知不知道丁香花有幾瓣?”
高老本姓宋,小時候叫宋毓槐,爺爺見他老生病,說槐樹上好長蟲子,這名字得改。后來他改成了今天的名字。
高老問我:“你知不知道丁香花有幾瓣?”我遺憾地搖搖頭。高老說:“四瓣。如果你能發(fā)現五個瓣兒的花朵時,你就發(fā)現幸福了。這是俄國人的迷信。小時候,家里種了多株。跟俄國孩子在一塊兒,看著五個瓣兒的,就趕緊吃掉。只是生活一直沒見好!倍∠阆碴柟,耐寒也耐旱,對土壤幾乎沒什么要求。他說自己特別喜歡丁香,搬來北京后,在自家門口種了一排,有紫紅的、有白的!耙豢吹蕉∠慊ň拖氲叫r候,想起哈爾濱!
他很早就對女兒說過,用他的骨灰種一株丁香花,留個紀念。女兒原本在巴西工作,十幾年前孫杰眼睛失明后就回國了,一直陪伴雙親左右。現在父女倆天天“貧”。高老說不愿躺在床上,與其那樣,不如安樂死;還說愿意先把夫人送走,哪怕就早一分鐘!八劬Σ缓檬梗蚁茸,撂下她一步都對她不住!
曾有媒體把高老名字錯印成“高葬”,他一點兒也不生氣,還把這個名字納為“筆名”之一。
“生活中有很多偶然。我從事文學翻譯、作畫、寫文章,都是出于偶然。不知命運是在怎么安排我的。”高莽說道。
。4月2日《北京青年報》,作者為該報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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