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等待-『小團圓』

張愛玲在這部人生結(jié)語式的文字里，終于顯露出不低的溫度，卻還不是溫暖的，恰恰相反，通篇無法按奈的焦慮抑郁出的燥熱，令這部小說通讀下來是十分的折磨，燥熱和陰冷給人的刺激也不是那么涇渭分明，從開頭白銅湯匙的鐵腥味到篇末想起之庸的“痛苦之浴”，愛情逝去后，剩下的什么，張自己也只能懸著直至死亡，也未置可否，想見人生對她來說不是非黑即白的智能邏輯。

進入『小團圓』的世界不用什么外人指點，張愛玲在開篇就已經(jīng)明確點出寫作此書的目的和心境，想表達出愛情的百轉(zhuǎn)千回，完全幻滅了之后也還有點什么東西在。”這句話提綱挈領(lǐng)，貫穿始終。但是無經(jīng)歷者問不出這等問題，即便經(jīng)歷了一切，也是悵然于胸，不知所以，也就談不上給出答案。

而勉強佛說的輪回里，歡樂，憤怒，悲傷，苦難，無窮無盡的情感折磨等待著將要墜入其間者，這就是人間世。可個體直覺的人生不可能會親歷這樣的全局觀，所以這也是看似徹底的不徹底，至清至察的歧途。所以張愛玲的文字一般來說，佛系的人是極難看得下的。

可見這篇小說八卦起來容易，解悟明白卻幾乎不可能。所以張愛玲孑然一身，慎獨始終，她不曾如許多人一樣自欺欺人的去嘗試超脫愛欲，而是以中庸的虛實在愛欲之中保持清醒和拉鋸，“質(zhì)本潔來還潔去”，以璞玉之心，溺于亂世的紋理之隙，乃至全身而退，得全其情，『小團圓』就是張愛玲以哀矜之心向自我展示的遍體鱗傷。在這篇文字里，張終于從只關(guān)注自己過渡到了只有自己的靈魂狀態(tài)，使文字到達“畫骨知心”的精幽和氣勢，好像觀世音的乾罡獨斷。

不過張愛玲在這部人生結(jié)語式的文字里，終于顯露出不低的溫度，卻還不是溫暖的，恰恰相反，通篇無法按奈的焦慮抑郁出的燥熱，令這部小說通讀下來是十分的折磨，從開頭白銅湯匙的鐵腥味到篇末想起之庸的“痛苦之浴”，張自己也只能懸著直至死亡，也未置可否，想見人生不是非黑即白的智能邏輯。這讓我想到『紅樓夢』中，黛玉撫琴傷世，妙玉暗聽出變徵之聲，驚惶不已，感嘆其“君弦太高，恐無射律不及�！闭f畢，便逃將而去，當(dāng)晚便在庵里“走火入魔”了。想見人心當(dāng)愛則愛，當(dāng)傷自傷，『小團圓』也許是要人如此把人心看真，再做實自我。而如妙玉一般去不知所謂的坐禪超脫，逃避痛苦，追虛逐妄，可“云空未必空”，人世一遭，空落得個得痛快處不痛快。

小團圓展示了無盡的痛苦，無解的人生，就是因為真實，所以許多人無法承受其字里行間對心神的雕剮，不過許多事是要到老才能觸機頓悟的吧，九莉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存為懸案。理解了問題也不一定有答案，僥幸的人生盡是焦慮，因為懸案只能等它自己揭曉或者永遠懸著�！耙磺锌植览镒羁植赖�，因為全是等待。”此句作為小說的開篇和結(jié)尾，像兩道深淵夾持著小團圓里各個逼塞的人生，痛苦不能承受，生而為人，當(dāng)自有數(shù)。

傻瓜吧！雜亂無章！好似一個神經(jīng)病亂彈琴，她完全不按正書本小說解讀，而是按一些瘋狂紅樓夢解家亂編故事情節(jié)小說結(jié)局，她接著瘋言瘋話又接著解下去，這成什么體統(tǒng)，把紅樓夢悲劇成鬼魅地府十八層酷刑折墮世界了，這是心��！抑郁鬼癥！一個人孤苦想得太多衰嘢導(dǎo)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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