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福貴:公木詩歌世界的心路歷程與人文精神
發(fā)布時間:2020-05-22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提要
公木是一位積極融入歷史并且能夠真實評價歷史的詩人。由激情走向理性,又由理性走向智慧,包含詩人心路歷程的全部坎坷與豐富。他的詩首先是時代精神的激情顯現,也是具有現代理性精神的獨立人格的再現。苦難使詩人的思想得到深化,人格得到升華。在不變的激情和真誠之上,又增加了通過對于社會和個人的歷史反思而形成的深刻。他后期的詩不再局限于具體的經驗感受,而是使詩成為智慧的表述。這是他以詩人之心、哲人之性對自己和民族波動不已的一系列過程的理解認識的結果。然而詩作中思想的引入往往是直接以哲學概念為構件的,深邃但又赤裸的思想單獨在詩人的精神世界中運行,缺少藝術轉化的過程,詩的哲理性成為哲學的格式化表述。
關鍵詞
公木 激情 理性 智慧 心路歷程 人文精神
公木是一位融入歷史并且評價歷史的詩人。他總是說,他和他的詩是屬于時代和人民的。也許這是一句人們熟知的政治化的言語,但是當我們知其人而讀其詩之后,當詩人離我們而去,成為了20世紀中國詩史的一個閃光的星座之后,作為后人,我們卻感受到了這話語之中的那份沉甸甸的份量,感受到了公木其人作為真正的戰(zhàn)士詩人所具有的崇高人格氣質,其詩由激情走向理性、又由理性走向智慧的全部精神歷程的坎坷與豐富。公木執(zhí)著追求的一生本身便是一首昂揚而深沉的詩。在他的詩歌世界里,高揚著激越的人文精神。
起點:時代的激情與戰(zhàn)士的情懷
公木的詩首先有一種沉重而激越的歷史感。這份沉重來自于形成詩人最初人生追求和藝術追求的那個沉重而激越的時代。公木的詩歌道路像同時代的許多詩人一樣,是從個人情感的世界而走入社會的的廣闊天地中的。他的處女作是1928年發(fā)表于天津《大公報.小公園》上的模仿古代詩詞的《臉兒紅》,而真正具有新詩歌氣質的還是發(fā)表于1929年北平師范大學的《師大生活報》的《愛的三部曲》,明顯看出是受了五四白話詩的影響。公木早期的詩歌創(chuàng)作的價值也許并不體現在詩作本身,但是卻證明了他作為一個優(yōu)秀詩人所具有的天生的素質。而他的詩歌無論思想上的成熟還是藝術上的成熟,都是在中華民族那個最為艱難也最為亢奮的時代。
在“被肥胖的債主擠倒的古屋,”公木看到的是“交出押死的地契時父親顫抖的手”和“染濕我的鬢角的澀咸的母親的淚珠”(《自己的歌》)。當公木從苦澀的童年走向青春的熱情的時候,中國的“土地已被強盜的足跡玷污,河川里流淌著羞辱的淚”,就在這樣一個死亡與新生同在、與抗爭共存的時代里,詩人的精神與藝術成熟了,時代錘煉了詩人的品格,也熔鑄了詩的風格,于是,人格的崇高與審美的崇高都在那一刻完成了。從那以后,公木便與民族同在,與時代同歌。認定了便始終不渝,無怨無悔。
公木的詩是充溢著青春的熱情的,因為他首先是一個戰(zhàn)士。直到晚年,他還一直堅守著“首先是個戰(zhàn)士,然后才是詩人”(詩集《我愛》后記)的原則。這并不僅是詩人的思想原則,也是詩人真實的人生歷程。
1929年春天,還在師大就讀的公木與幾位同學自發(fā)地組成“農村經濟問題研究社”,探討中國社會的未來。1930年加入共青團,同時加入北平“左聯”。在這段時間里,公木兩次被捕,兩次逃亡。這些經歷成為詩人的一種精神資源和人格的煉獄,鍛造著詩人,也鍛造著詩,為公木詩歌的藝術涂上了鮮明的底色,從而使他的詩成為戰(zhàn)士之歌,成為時代的強音。因為它總是感應著時代的脈搏,人的追求和詩的追求都生動顯示了社會人生的主潮流向,就像烈火一定伴著熾熱一樣,這樣的時代里造就的詩與人就一定要伴著時代的激情,與多災多難的民族一起,經歷著國土的淪喪,家園的破敗和新人的生死離散!皾饷艿撵F陣布滿天空”,“大地更加黑暗了,雄雞的鳴唱也漸漸稀疏”。而在延安,那個中國最明亮的西北的角落,詩人又把愛與希望都寫在了那明亮的天際!昂诎低耆帕耍爝呑嗥鹆嗽迫傅母杪。”(《崩潰》)當公木以詩人的身份走入真正的戰(zhàn)士的行列,他的歌唱便增添了軍旅的雄壯。1940年他與鄭律成合作,創(chuàng)作了《八路軍軍歌》、《八路軍進行曲》,由此而被譽為“八路歌手”!跋蚯!向前!向前!我們的隊伍向太陽!边@是詩人一生中最為值得驕傲的一段經歷,一組歌曲。1997年的盛夏,公木夫婦赴延邊琿春參加學術會之際,不顧年邁多病,到中俄邊境的邊防部隊去看望哨所官兵。在聯歡晚會上,當人們唱起《中國人民解放軍軍歌》時,老詩人激動萬分,情不自禁地為大家指揮,一同高歌。此情此景,令人至今難以忘懷。一路征塵,一路浩歌,公木就這樣與人民、與人民軍隊走過了近一個世紀的歷史征程。
公木一生經歷過社會的動蕩與巨變,也經歷過個人生活的波折與坎坷。但是,詩人信仰不變,激情不減,“起來,投向陽光里!起來,投向音響里!起來,投向前進著的行列里!”(《自己的歌》)公木的心性和氣質天生是一個詩人,激情不僅是一種詩情,更是一種人格。因為發(fā)自內心的激情是真誠坦蕩人格的流露,在這種人格的支配下,公木一生愛也真,恨也真,詩之本也是人之本。
公木的人與詩都已融入了歷史之中,他貢獻于時代的是一個戰(zhàn)士的心聲。時代,給他的詩染上了悲壯而又激越的基調,詩人所唱的是民族的時代之歌。這支歌所表達的是一個時代的知識分子的心靈之歌:“ 冬天的夜大旱綿長的呀!而我的小河直通到黎明的原野。我聽到被黎明驚醒的樹林里,播送出百鳥歡迎的合唱,我望見披著彩霞的太陽!保 《冬夜》)
公木的詩是屬于時代的,因為他認為“生命便是詩人與時代的有機的結合。一滴匯入大海,一瞬連于永恒。總和才有才有風格”;
然而他的詩又委實是屬于詩人自己的,因為正如詩人所說,“我”沒有被“我們”淹沒,“諧和,而不雷同。永遠是這一個;
和則無限豐富,同便幾等于零”(《讀魯藜<鵝毛集>》)。終于,“我把自己投進你的光圈里,我看見每個人頭上,都照著同樣的光圈。”(《我愛》)這種自我與群體的關系判定,已經不再僅僅是針對社會意識或者政治學意義上的個人與集體、階級關系的辨析,而是上升到了一種對于宇宙本體的認識。這可以從詩人的后期詩作的題旨中更加明確地把握到這一點。
轉折:歷史的理性與詩人的反思
毫無疑問,公木詩中飽含著一種始終不斷的激情。那份奮激與熱情發(fā)源于中國知識分子“以天下為己任”的傳統情愫,也來自于詩人個體人格的崇高和理性意識的清醒。
作為“五四”人文精神的第一代傳人,公木以民主政治和自由個性為社會與人生的理想境界而孜孜求索,從而以一個“現代人”的精神特征而列于眾多的詩人之中。正是這,構成了詩人在清流和濁水中都能獨立不倚的精神支點,在春花或冬雪中始終冷暖自知的高風亮節(jié)。因此說,公木的詩是時代精神的激情顯現,也是其具有現代理性精神的獨立人格的再現,他以生命為詩,熱情地為時代歌贊或歌哭。也以一種現代人的精神審視社會人生,富有深刻的批判意識和睿智的思想哲理。詩人喜歡用赤誠來贊美生活也不忘記用赤誠來領悟人生、觀照社會。
50年代中期,他一改原有的詩風,由雄壯的歌唱轉為深刻的批判。像《爬也是黑豆》、《據說,開會就是工作,工作就是開會》等詩作針對現實社會的陰暗和丑陋的政治現象和精神現象,進行了政治性和道德性的批判。應該說,公木詩作的批判基本上是從一般的既定政治原則和道德原則的角度進行的,是那種在維護和堅信社會主體或本質的光明、美好的認識前提下進行的有限批判。但是,即使如此,其人其作也受到了既定的批判。時任中央文學講習所所長的公木被下放到吉林省圖書館勞動,繼而下放到五七干校做積肥組長。在經歷了民族和個人的不幸之后,詩人的思想鋒芒沒有萎縮,只是更增加了一種深刻:“躲開太陽刺目的針芒,俯首注視大地,眼睛才看得真切清亮。頭腦也才保持冷靜!保ā犊琛罚┰娙艘詰(zhàn)士的性格與的頭腦來思索人生社會的多種命題,用詩句來表明自己無愧無悔的熱烈而清醒的追求!叭毕萦涝,運動不止。地心的火種也許有一天終將熄滅,然而它卻毀滅不了宇宙的諧和!保ā吨乱晃徊幌嘧R的詩人》)
激情是一個詩人的生命特質,但是,一個真正的詩人除了具有激情之外,還應具有自己的思想。單純的激情不過是一種人生感受的宣泄,而思想則是一種人生價值的判斷。公木曾經說過,“詩以情感為主,但歸根結蒂仍必奠基在理智上!保ā段覑邸泛笥洠┕臼且粋有著深刻而獨立思想的詩人,這種思想即來自于他的人生體驗,也來自于他豐富而深刻的學識。他是一位戰(zhàn)士詩人,也是一位學者詩人,他的一生都在不斷的學習與思考,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現實原在既往與未來之間,假若不善回顧,那么怎能前瞻?所以就會有一些古老的故事,總是要被一代代輾轉地相傳!彼枷胧侨祟惖幕緳嗬毩⒌乃枷胧钱敶说膫性價值的體現。思想需要有思想的能力,作為一個學者,他比一般人都具備了這種能力。
人都在性情之中,更何況詩人。公木是一個性情中人,甚或是一個激情的人,但卻不是一個激進的人。在思想上,他易于激動而不偏激,穩(wěn)健而不保守,始終保持著一種清醒。正是由于在了這份清醒才使詩人的追求變得既執(zhí)著而又富于理性無論經受怎樣的苦難和挫折也無改其志,我們知道,詩人的人生歷程中幾多風雨,幾度春秋。在童年,他嘗盡人間的辛酸;
在敵人的監(jiān)獄里,領略那皮鞭和鐐銬交響的音樂,還有來自于個人生活中的那“冒著毒煙的嫉妒”、“絕望的遺棄與被踱的痛苦。”(《自己的歌》)而在充滿陽光的日子里,也曾有過被監(jiān)禁和被放逐的不幸。人們都說,人生的每一次不幸都使人對人生加深一層認識。因為正直和奉獻不被社會所理解和接受時,人們就往往對社會失去信任和關注,從而改變自己的人生態(tài)度和行為。曾有許多人因此而看破人生,最后要顛覆一切人生信仰的價值體系,粉碎群山而孤立于世,面對著人生和社會喊出“我不相信”的憤激之辭。而公木在經歷了比前者多得多的人生坎坷之后,雖說也慨嘆“炎炎盛夏之夢已破”,但卻“終于找到真實的自我;
獨立根須深深扎進泥土里”。(《葵之歌》)苦難,成了詩人的精神煉獄和思想的烘爐!拔覐淖蛱靵恚业矫魈烊。背離長賡,面向啟明長賡沉落天外,啟明閃現心中!保ā兑剐幸鳌罚
與年輕的一代甚至也與年輕的自己不盡相同,經過人生與社會的波風浪谷,詩人原有的熱情不減,又添了幾分理性:“反思引起火炙樣痛苦,痛苦又激發(fā)冷峻的思考與遐想。理想使痛苦光輝,痛苦使理想崇高”。(《我愛》后記)詩人歌贊燈標船的性格:“夜愈濃黑,你便光照得愈遠愈明,遇到狂風以驟雨,你便愈有精神”;
詩人告訴世人:莫吧匆匆,莫吧風狂雨惡。只有林花謝了春紅,枝頭才會結滿累累秋果;
詩人警示后來者,不要習慣于“從獵槍與獨物之間,步量自由的短長,以為凌暴與吞嚙就是萬有引力!辈灰晳T于“從拖著長長的尾巴的彗星的閃爍,來觀察宇宙的廣闊,以為它出現于黑暗又投入到黑暗。”詩人相信即使把詩人“倒掛在一棵墩布似的老樹上,”他也可以選定方向,“自由地眺望”。(《致一位不相識的詩人》)從這里,我們又看到遠古詩人屈原精神的復活,這大概是詩人早年所著《屈原研究》時便已有了的情結。盡管這種追求的執(zhí)著之中也含有追求的辛酸。
有人說,苦難也是一種財富。我愿天下人都盡量少擁有這種財富,因為它對于人生來說,畢竟太殘酷了。但是,它確實又是對人的一種錘煉和考驗,是對人生的一種豐富的體驗。而對于一個詩人來說,這種考驗和體驗實在是太沉重也太珍貴了,它使詩人的思想得到深化,使詩人的人格得到升華,即而外化為詩,人格的詩和思想的詩。讀公木早期的詩和后期的詩,激情不變,真誠不變,但是,與前期的詩相比,后期的詩又明顯多了一種深刻,這種深刻是通過對于社會歷史和個人經歷的反思所完成的。在1973年那個寒冷的冬季,詩人在靜夜里歌唱:“西風裸露了我的軀體,而奪不走我累累的果實。這日月與風雷結晶的珍珠啊,像一簇簇火星兒點燃在天宇!保ā都琛罚┕镜脑,從對外宇宙的記敘逐漸轉化為關于內宇宙的探詢。從激情走向理性,這不是來自于他對當代政治的單純反思,而是對人生的整體感受。
反思的結果不是失望,不是憤激,而是深刻。公木的人生追求不改,這不僅是一位戰(zhàn)士對政治信仰的堅守,也是一個詩人對真摯人格的堅守。
超越:人類的智慧與哲人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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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詩人的人生歷程中,從熱情走向理性不僅是一種與年齡增長必然相伴的現象,而且是一種生命與思想交匯遞進的過程。詩人從不斷的歡樂與痛苦的交替中似乎看到了生活的本質與生命的意義:“快樂與痛苦,痛苦與快樂,是節(jié)奏,是旋律,是音韻,是天籟,是生命的浪波!边@種品味,這種認識都足以表明詩人的人生追求與藝術追求已進入了第三境界——智慧。
從一般層次上講,智慧是對人生經驗的一種認識和總結,但是,如果這種總結不局限于具體的經驗感受,而是上升為一種形而上的普遍人生哲理,便成為一種智慧,豐富的知識結構和深刻的思想能力是達到這一境界的重要途徑。因此說,智慧又是一種哲學思想。公木是詩人又是戰(zhàn)士,是戰(zhàn)士而又是哲人。幾十年來的教師和學者的生涯,使他對于世界和詩的理解都多了一層沉思。特別是他近年關于老子的研究成就卓著,已引起了海內外的矚目,這可能是公木晚期詩歌精神世界構成的重要思想來源。其實,由理性走向智慧的深層驅動并不完全是像公木所說的那樣,是解讀老子的直接結果。我倒以為更主要是他以詩人之心、哲人之性對自己和民族波動不已、悲喜交加的一系列過程的理解認識的結果。在他的晚年名篇《人類萬歲》中可以看出,詩人是通過對歷史、人生和宇宙的反思而獲得了與老子哲學的接近、溝通。因此說,公木晚年詩作所表現出來的睿智實質上是他自己思想道路發(fā)展的一個必然歸宿,他用自己的對自然與社會的認識而走向了老子的境界。是一種經過自身實踐之后的思想認同,而不單純是一種預先的理論啟示。
即使是思想認同,公木晚年對老子的解讀與接受的思想路向也是向上的、進取的,是切近中國現實人生的,雖說他的思考是具有人類普遍價值的。經過風吹雨打、日出日落,走入公木的詩歌世界,你感到成熟的不只是思想內容,也是思維方式:“我要從此岸過渡到彼岸;
彼岸變此岸,還有彼岸;
我要以有限追蹤無限,無限成有限,還有無限。有無相生啊彼此迭代,其小無內啊其大無外。而大家無形,大音無聲,大悲無痛。大樂無情”,“萬事萬物本來都是大成于大毀,大毀于大成!保ā度祟惾f歲》)這不是道家佛理的玄言箴語的重復,詩人立足于現實人生,出神入化,總攬萬物,“現實是歷史的濃縮和結晶,理想是將未來把定加裁縫。而必然要通過偶然來實現,揮動實踐的鐮刀斬棘披荊。
不喪失一瞬間便可得恒久,身死而道不朽才算是長壽。漫說草野的聲音單調而微弱,正是耳語的颶風鼓浪遏飛舟!保ā渡暾堃约瓣P于申請的申請》)這表述的是一個現實的世界,也是一個思辨的世界。在這里,詩人所探討的不再僅僅是關于現實社會的個人體驗,而是關于宇宙人生本體意義的探詢。
老實說,老莊是一個極易被接受又極難達到真如和自我的境界。可是,面對這一玄妙的世界,公木既真誠投入而又有自己的獨特理解。詩人進去又出來了,在其中而又不在其中。面對歷史和現實,他的功力是足夠的,學屈原的執(zhí)著而不執(zhí)迷于蒙昧,有老子的睿智而不超脫于世。我常常驚嘆詩人的深邃,他用詩表述的是一個關于宇宙的解說,他把屈原式的“天問”還原為當代哲人的“天論”。很明顯,這不是針對個人生活的體驗,而是一種形而上的人類意識,是一種終極關懷。思索的結果不是虛無,而是自信;
不是歷經磨難,人近暮年的徹悟,而是經驗之后理性思考的升華,因為其中有著明確的自我意識和積極向上的進取精神。然而,我又感到詩人的近作中往往是質勝于文,思想的引入往往是直接以哲學概念為構件的,似乎缺少一個藝術轉化亦即詩化的過程,概念沒有被詩化,甚至沒有藝術的外衣,使得其中的內容與藝術之間并不很和諧。深邃但又赤裸的思想單獨在詩人的精神世界中運行,詩的哲理性成為哲學的格式化表述。這也許是由于詩人的思考過于深刻而執(zhí)著并急于表述所致。
公木其詩其人從熱情走向理性又走向智慧,從亢奮走向清醒又走向通達,而緊緊伴隨這一人生與藝術全過程的是那不變的執(zhí)著與真誠。詩人的真誠和坦蕩是人盡皆知的,無論是面對領導、老友還是學生,他都以同樣的赤誠與之相處。特別是他與學生之間那種親密與直率的交往令后人永世難忘,他是青年人的引路人,又是青年人的保護者。“詩人老矣童心在”,詩一直被公木視為聯結“心與心”之間最好的聯結與溝通。面對公木的詩歌世界,你感到是站在一位歷史老人面前:“犁刻著皺紋,散披著銀發(fā)的 童心,是真善美,是智仁勇,是有限向無限的升華!保ā蹲x魯藜〈鵝毛集〉》)公木晚年總愛和青年人說一句話“歷史是河,人生是路。”他認為人往往不能左右歷史,要在歷史長河中隨波逐流;
但是人生卻是一條路,需要人自己去走,去開拓,特別是要在沒有路的地方開拓出路來。腳比路長,人比山高。他的詩的品格和人的品格都是我們的寶貴的精神遺產。正如詩人在自己最鐘愛的早年詩作《我愛》中所寫的那樣,“你把一代的精神,賦以活的呼吸,吹向來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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