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xiàn)在還夢見在那口黑窯里:夢見窯
發(fā)布時間:2020-03-30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網(wǎng)友Q礦工兄弟A 2007年8月18日,一場礦難把孟憲有和孟憲臣兄弟困在北京市房山區(qū)的一處礦井下。在房山區(qū)政府組織的救援隊放棄救援4天后,他們兩人吃煤喝尿,憑著雙手和一把鐵鍬,鉆出井外
Q:這兩年最難過的時候是什么時候?
A:去年冬天,春節(jié)前最冷的一個多月,我老婆和孟憲臣老婆,兩個女人去離家100多里地的瓦房(地名)干活,在一家粉坊收拾土豆粉。寒冬臘月,晾在外面的粉條上都是雪和冰,兩個人天天抹凍瘡膏也不管事;貋硎侄寄[得像大包子似的,滿是凍瘡不說,還裂了好多口子,落下病了,手一干活就麻木,疼,大概是風(fēng)濕。 那么辛苦,一月才掙670塊錢。
可是她們不干怎么辦呢?我們兩個啥重活也干不動。她們兩個一走,我們兩個總一起對付飯,瞎湊和吃一口。我們聊起來,最難過的就是不該上房山去,去了就受這一場災(zāi)難,不然我們?nèi)兆右材苓^得去……
現(xiàn)在我倆都還老夢見在那口黑窯里,醒來眼窩里全是眼淚。有的人好奇我們咋活下來的,我們都已經(jīng)不愿意提了,一提起來心里就難過。
Q:去年過年咋過的?
A:家里欠一屁股債,可是孩子要回來,老人那也得買點東西,她們兩個掙的那點錢一下就花光了。豬肉那么貴,十幾塊錢一斤,買了十幾斤。好糊弄的是年關(guān),難過的是日子。
在沈陽打工的孩子回來,沒呆兩天就走了。他找的對象是我們村的,也在沈陽打工。本來訂婚了,按說今年就該把媳婦娶上,可家里現(xiàn)在這個樣子,我身體也不好,拿什么給他娶媳婦呢?他都24了,我們這結(jié)婚早,22、23差不多都結(jié)婚了。
Q你們再沒有出去工作過?
A:我去過,孟憲臣沒有。去年10月到11月,我去內(nèi)蒙古錫林浩特附近一家選煤廠看場,離家上千公里。裝車我裝不動,裝幾下就渾身冒虛汗,軟得沒力氣,還動不動就感冒,那個老板看我這個樣子,就給了我一個月工資和路費(fèi),把我打發(fā)回來了。
Q:那現(xiàn)在地里的活全是女人干?
A:沒辦法,現(xiàn)在媳婦一個人管地里活,今年種了些玉米、高粱和谷子,不到6畝,前一個月都大旱,就這兩天下來點雨。我就只能在家做個飯,還照管家里的3只老母雞,給它們喂食,一天能撿個雞蛋吧。我們這逢5和10趕集,別人動不動就趕集,我們一個集也不趕,有錢人趕集,沒錢人著急。別人買新鮮菜吃,我們吃咸菜疙瘩也能活。
Q:那以后咋辦呢?
A:不知道,靠日頭吧。我們這上了歲數(shù)干不動活的老人才靠日頭呢,我們兩個這才49歲就這樣了?磩e人打工或者整個啥、掙點錢,我們真眼熱,可是尋思啥也沒有用,日子就這個爛樣子。我那孩子在外面打工,他讓自己吃上飯都不錯了。孟憲臣大孩子在吉林上大學(xué),小的今年也要上高三了,也是借了一屁股債,把村里人和親戚都借遍了。
Q:房山這邊再沒找過你們?
A:去年房山公安局預(yù)審科的警察來家一回,讓我們認(rèn)照片,礦主李滿到現(xiàn)在還沒抓到,另一個礦主董立宏聽說在監(jiān)獄里。原來和我們一起在煤礦干活的,現(xiàn)在還有在煤礦上干的,不干吃什么?
Q:如果你是我們雜志的主編,你會選擇誰做封面人物,為什么?
A我喜歡那些有很大挫折、吃過苦頭的人。我們村里就有很多,為你這個問題,我找過他們,但他們都不愿意出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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