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盜走了我的“中產”夢?】中產夢
發(fā)布時間:2020-03-26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我的包袱很重,我的肩膀很痛,我扛著面子流浪在人群之中;我的眼光很高,我的力量很小,我在沒有人看見的時候偷偷跌倒……我的欲望很多,我的薪水很少……是不是就這樣平凡到老,我的日子一直是不壞不好……”臺灣歌手鄭智化的一首《中產階級》唱出了城市里中產階層的焦慮和無奈。
理想中體面的“中產”生活應該是怎樣的?有人說,至少應該生存沒問題,不求有車但求有房,衣食無憂,生活從容。然而“高高在上”的房價和不斷看漲的房租,以及今年以來各種日用消費品的價格飆升,CPI的上漲速度逐漸超過銀行儲蓄利率,有些白領收入甚至低于藍領收入,體面的生活和風光的職業(yè)背后是生存的危機感和內心的焦慮彷徨,讓城市“中產”看不到出路和希望。
據統(tǒng)計,2011年大學畢業(yè)生的人數將達到峰值758萬人,他們作為擁有專業(yè)知識和較高道德素養(yǎng)的社會人群,將帶著父母的期望和自我的人生追求,努力擠進社會中產階層,成為其中的一員,然而,殘酷的現實和生存的壓力,會讓他們流向何方?城市“中產”的夢想還有多遠?
逃離北上廣
前段時間,“逃離北上廣”一度成為都市白領熱議的話題,有人圍觀,努力掩飾自己的焦慮和空虛;也有人埋怨,大城市生活壓力太大,要生活,不要生存;有的人也真的背上行囊,逃離了繁華卻無奈的都市,去追尋理想的生活。
小力就是這樣一個選擇了逃離的人。2004年他開始在北京打拼,在一家知名會計事務所做審計,月薪稅后5000多元。當時的他自信滿滿,以薪酬的漲幅和存款來看,他計劃三年之后在北京南三環(huán)買一套70平米的兩居室。然而,“怎么也跟不上房價的上漲速度”。2009年金融危機,原本充滿希望追逐夢想的小力索性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然而,像小力這樣能夠“瀟灑”離去的并不多,因為沒有人能肯定“逃離”就一定會幸福。在記者的采訪中,更多的人選擇“心甘情愿”地成為了“房奴”、“車奴”、“孩奴”。大多將來的社會中堅力量(30多歲的人群)面臨著多重的生活壓力,好不容易在父母的資助下有了房子首付,還要還多年房貸;隨著年齡的增長,生育孩子也成為“必需”,然而昂貴的費用讓人不得不精打細算;巨額的醫(yī)療、教育等支出讓人無法喘息;金融危機重壓之下,還要擔心著明天會不會失業(yè)……每天,生活的壓力像鄭智化的歌中所唱,包袱一樣重重地壓在所謂的“中產”身上,“中產”的夢想與現實讓他們左沖右突,無處可逃。
盡管這樣,仍然不斷有國外咨詢公司發(fā)布報告,聲稱2020年中國中產階層人數將達到4億到7億。2010年8月,亞洲銀行一份《亞洲和太平洋地區(qū)2010年關鍵指標》報告將每天消費2到20美元的人群界定為中產階層。按照這個標準計算,中國中產階層人數已達8億人。媒體及網民一片嘩然,“被中產”一度成為網絡熱詞。
“我希望自己是中產階層,但現在肯定不是!痹谝患页霭嫔绻ぷ鳎蟹坑熊嚨年惓坛陶f!皩ψ晕抑挟a階層的不認同體現了內心的焦慮。”一位研究者說。
一位網友曾這樣感嘆80后的無奈與成熟:“我們不老,還夠不著而立的年紀。我們以橫著豎著躺著爬著各種高難度的姿勢進了社會,發(fā)現薪水還沒上學時的生活費多,發(fā)現人生的路比下水道還窄,發(fā)現自己比氣球還輕,爹媽一撒手,自己連怎么飄都掌握不了,別說飛了!
預期太高?
有人認為,理想的中產階層生活應該如美劇《絕望主婦》中所展示的那樣:住在郊區(qū)的獨棟別墅,房子周圍是四季不敗的鮮花,優(yōu)雅、閑適,有足夠的時間和財力參加豐富的社交活動,擁有完善的醫(yī)療保障體系,不擔心養(yǎng)老。
一個剛畢業(yè)在京找到工作的大學生告訴記者,他希望自己將來能夠在北京擁有一套房產,生活水平在小康以上。中國社會學會名譽會長陸學藝教授認為,根據他的職業(yè)判斷他會是中產,但是這樣的預期較高,在北京有房產意味著成為百萬富翁,而根據目前的薪資水平來說,一般情況下,短時間不會實現。
在學術界,“中產”是一個模糊概念,說法不一。以職業(yè)和收入為標準的劃分頗具代表性。陸學藝接受采訪時重申了自己的觀點,他認為,中產階層是一個職業(yè)概念,是由擁有的收入、聲望、文化這三者的綜合情況,根據占有的文化資源、經濟資源、權力資源多少來劃分是否屬于中產,F在我國的中產階層人數達到總人數的23%到24%,并以每年1% 的速度遞增。
而很多的專家和網民則認為中產階層的收入是一個不能回避的因素,收入即使不是唯一的標準,也應是最重要的標準之一。但是由于各地收入水平的差異,單從收入上來界定,也有一刀切、過于簡單化的嫌疑,不能反映社會階層情況。
大家比較認同的中產人家應該是:大多從事腦力勞動,主要靠工資及薪金謀生,一般受過良好教育,具有專業(yè)知識和較強的職業(yè)能力及相應的家庭消費能力;有一定的閑暇,追求生活質量,對其勞動、工作對象一般也擁有一定的管理權和支配權。同時,他們大多具有良好的公民、公德意識及相應修養(yǎng)。換言之,從經濟地位、政治地位和社會文化地位上看,他們均居于現階段社會的中間水平。
然而,這些預期在現階段頻頻遭受打擊。有網友說,對于今天的大多數收入一般年輕人來說,醫(yī)療、教育、房子是新三座大山,這三座大山,讓每年的大學畢業(yè)生和中下層的民眾在向上一階層流動時背負了沉重的包袱。
有媒體評論員指出,中產階層預期沒落的直接原因是,中國工資水平的提升遠遠滯后于GDP的增長。間接原因是競爭的不充分,國企的壟斷與民企的準入、融資、信貸等受限,使得民企無法為雇傭了2/3勞動力的他們提供有吸引力的薪資。
傘狀社會和M型社會
日本社會學家大前研一以日本為研究對象提出“M型社會結構”,用來指代收入兩極分化、中產階級銳減的社會結構,他認為日本的中產階級面臨消失的危機。
對于中國的社會結構,陸學藝認為,可以歸結為傘形結構。社會發(fā)展的各個方面包括政治、文化等全部為經濟發(fā)展服務,圍繞經濟一個中心發(fā)展,其他方面發(fā)展滯后。政府財政與企業(yè)收入占全部國民收入的大部分,就是一個很好的例證。
有數據表明,作為國民收入三大主體的政府、企業(yè)、居民,改革開放初期,政府和企業(yè)占了國民收入的44%,而居民占56%,而目前的這一分配在擴大,政府和企業(yè)占到63%,居民只占37%。
陸學藝表示,隨著社會的發(fā)展,像上世紀50、60年代的工作者對收入很滿意的階段已經過去,我們要面對發(fā)展不平衡的現狀。解決工資增幅慢,不同行業(yè)、群體的收入差距大的問題,改變 “國強民不富”的現狀。
他提出,十七屆五中全會上,“民生”被提到一個相當重要的位置上,“更加注重以人為本,更加注重保障和改善民生,促進社會公平正義!币纳七@一問題, 一方面是宏觀經濟政策要向下傾斜,一方面要從具體層面增加居民收入。
“中產夢想”有多遠?
據悉,今年大學畢業(yè)生將達到歷史峰值758萬,加上去年未就業(yè)的人數,又有一大批具備知識和素質潛能的人將朝著中產階層邁進。
由于近一個月 CPI 上漲達到4.4%,各種物價飛漲,再加上“房奴”、“孩奴”……諸多窘境導致底層公眾向上流動的困難加大。根據人民論壇的一份調查表明,超過九成受訪者認為,底層公眾有擴大趨勢,高房價、就業(yè)難、貧富差距加大等問題不但使底層群體向上流動越來越難,不少中產階層可能一不留神就淪落為“新底層”。
而新近大學畢業(yè)生就業(yè)成為他們成為中產階層的第一要務。不久前,《我不想給月薪2500元的窮老公生孩子》、《已經生了“窮三代”的“窮二代”,你們對得起你們的孩子嗎?》等一些網帖的出現,側面證實了那些曾經被視為天之驕子的大學畢業(yè)生們正淪為底層收入群體。有文章曾這樣寫,那些從農村到城市打工,或者農村畢業(yè)的大學生,生存當然就更加艱難。一個農村男孩,自己勤工儉學支付大學生活費,大學畢業(yè)后除了要還貸款、助學金,還要供養(yǎng)妹妹上學。想想稚嫩的肩膀,真不知道要怎樣扛起生活賦予他的重擔。他們面臨諸多困難,養(yǎng)家活口已屬不易,上向流動又從何談起。
中國社科院的報告也指出,一些制度性障礙,例如戶籍制度、部分人事制度、勞動就業(yè)制度等,有的正在改革,有的基本沒變,至今仍在起著阻隔作用,使社會人才流動渠道不能暢通。 “窮二代”、“新生代農民工”、大學生“蟻族”等等,就是一個個鮮活的例證。
國家統(tǒng)計局近日公布的最新一份大學生就業(yè)調查就發(fā)現,大城市日益艱辛的生存環(huán)境使得不少大學生很難在大城市站穩(wěn)腳跟,對就業(yè)地域的選擇進一步趨于理性,63.3%的高校畢業(yè)生對就業(yè)地域的期望趨向于一般發(fā)達的中小城市。
陸學藝表示,就業(yè)不同于從業(yè),而且人各有志,大學畢業(yè)生的階層流向需要系統(tǒng)深入的調查才能知曉,高校的就業(yè)率不能說明太多問題。
如何壯大和發(fā)展中產階層,使之成為中國社會的主體,一直是學者們思考的問題。
全國政協(xié)委員、中國科學院可持續(xù)發(fā)展戰(zhàn)略組首席科學家牛文元認為,要使一個國家形成足夠大的中產階層,必須具備的條件之一是人均受教育年限達到12年以上。顯然,越來越多的擁有知識的年輕大學畢業(yè)生是將來社會發(fā)展的一個中堅力量,他們順利成長為中產階層,是社會發(fā)展的必然趨勢。
今年初,中國社科院公布的《當代中國社會結構》中提到,中國目前社會結構落后于經濟結構大約15年,調整社會結構是解決當前諸多社會矛盾問題的所在。
國家信息中心預測部張茉楠認為,培育和壯大中產階層首先要完善私有財產保護的法律制度;其次,完善收入分配調節(jié)機制和收入穩(wěn)定增長機制;再次,針對高房價扼殺中國中產階層的現狀,還要加大人力資本投入,提升中產階層的發(fā)展?jié)摿Α?
清華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院長李強預測,由于社會結構調整是一個緩慢的過程,可能要到2040年前后,中國中產階層才會成為社會主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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