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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巖松,為大家去觸碰底線在哪里】 白巖松底線

發(fā)布時間:2020-03-24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他說自己是屬于北京的,他說自己是非主流,他說自己是個有理想的人,一直抱著要改變的態(tài)度。他說,這是他的宿命。   12月18日,央視附近的一條胡同中的某樓房。下午五點三十分,白巖松迅速安置好來訪者,坐下來開聊,沒有寒暄,他臉色看起來蠟黃,但精神不錯。時間很緊,晚上九點半的《新聞1+1》還等著他直播。
  這是一幢老房子的第三層,《新聞1+1》和《新聞周刊》都在這里辦公,但是沒有白巖松的辦公桌,在央視十幾年,除了當制片人那兩年,他_直拒絕有自己的辦公桌,即使有也幾乎不在那坐著,他習慣在各個辦公室來回轉?吭谧雷舆呎劰ぷ。
  19日,白巖松要直播澳門回歸十周年,而十年前的澳門回歸儀式也是他做的直播,“十年前我沒有一根白頭發(fā),十年后到處是白頭發(fā)”,他在感嘆自己的老,今年邁克爾?杰克遜去世,他在難過之余也會感慨一個時代的結束,自己正在老去,他說現(xiàn)在自己是個“搖滾中年”。
  事實上,2009年對于剛過不惑之年的白巖松來說,在外界看來是,這個生于上個世紀60年代、在80年代念大學、成長于90年代的中國電視行業(yè)、剛過四十不惑的男人,今年是他的人生又一巔峰。在剛剛出爐的2010年央視主持人掛歷中,他取代朱軍位列一月。這份被視為央視主持人地位“風向標”的掛歷一經(jīng)面世,白巖松的央視“一哥”身份也被解讀為一錘定音。
  2009年也是央視大刀闊斧改革的一年,本輪改革強化了央視的新聞直播與評論節(jié)目,許多老牌節(jié)目如《實話實說》、《同一首歌》都壽終正寢,白巖松主持的《新聞1+1》、《新聞周刊》穩(wěn)坐黃金時段,有人甚至斷定“白巖松的時代到了”。
  他的今年是備受關注的一年,取代李詠主持2009年春晚,取代朱軍登上央視主持人掛歷首位,去耶魯大學演講《我的故事及背后的中國夢》,不缺席任何一個央視對重大事件的現(xiàn)場直播,《新聞1+1》一炮打響……他太紅了以至于今年11月份紅到被“自殺”。媒體年終頒出的獎項也紛紛青睞他,“時尚先生”、“時代騎士”……這些帶有社會責任感、社會地位、話語權光環(huán)的桂冠都落在他身上。
  對于“時代騎士”,他說只想到堂吉訶德和西西弗斯,兩個專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人,對于“一哥”身份,他也試圖撇清!罢f是我的時代到了那才是一場噩夢,我的時代已經(jīng)夠長了。我覺得如果讓我從新聞人的理想來說,恰恰要開啟一個超越白巖松的時代。如果還是白巖松在這唱戲,你不覺得很無趣嗎?”
  他說其實自己不習慣那樣的場合,走紅地毯都不知道眼睛看哪兒,而在光怪陸離的頒獎現(xiàn)場,他說自己是味精調(diào)料,說點不那么動聽的尖銳話,比如“彩色的電視變得越來越花哨,能辨別黑白的人卻越來越少,黑白問題將是電視人永遠的問題”。
  
  南都周刊X白巖松
  新晉“一哥”白巖松
  對于自己位列一月的特殊榮耀,他說這種對央視掛歷的過度解讀只不過是因為“娛樂化”,央視內(nèi)部從來不談論這個話題。
  南都周刊:央視今年大刀闊斧改版,作為其中的一員,你覺得央視試圖成為什么?
  白巖松:我心目中的央視過去曾經(jīng)有過,也就是在《東方時空》開創(chuàng)的93年到世紀末的那段時間,那個時候也是一小部分有過,也就是新聞這個領域。那個時候央視走到哪都是被尊敬的,我身在其中的是有使命感和成就感,我覺得那時最靠近新聞的本質。
  今年的改革引起了大家高度關注,但是我覺得在我想象中的更好的改革在未來,沒在已經(jīng)發(fā)生的事實當中,我只能說到這里。
  南都周刊:改革的方向應該是什么?
  白巖松:我覺得改革的方向一定要回到靠近新聞本質的東西去,包括新聞在社會中應該扮演什么樣的力量,要成為中國進步的推動力量。新聞從業(yè)人員的進步一定要和新聞自身的進步交相輝映,如果僅僅有人的進步,而新聞改革停滯不前,人是呆不長的,他們一定會走。但是如果改革的速度很快,而人的速度很慢,一定會毀了這個改革。我現(xiàn)在在想,新聞改革必須加快步伐,否則你這已經(jīng)不能安放理想了,你覺得有理想的人會來嗎?另外,我們談到新聞。在中國會有特殊的國情,我還是期待新聞的管理要有底線。
  南都周刊:這個管理的底線是什么?
  白巖松:是要有助于這個新聞是向前走而不是往回走,要有助于有理想的人不變成現(xiàn)實主義分子,現(xiàn)實主義分子不變成投機主義分子。
  南都周刊:2007年你就說這樣一個改革要到來了。
  白巖松作為一個新聞人你要有一個大勢的判斷。中國現(xiàn)在對內(nèi)需要穩(wěn)定對外需要形象,自身的進步必須逼迫你軟實力增高,這種軟實力天然地抱有對普泛價值的尊重。因為你是世界的一員,自然包括民主、自由、人權。
  今年我們?nèi)ッ绹タ葱侣劜┪镳^,在博物館里頭有一個觸目驚心的東西,它是2001月9月12日那天各個國家報--紙的頭版,所有的頭版都是9?11,只有我們的是領導的接見。當你站在這個展板面前時,你立即會產(chǎn)生一個瞬間感覺,中國必須要成為世界的一部分,我們要有一個共同的價值判斷。毫無疑問,這個即使我們不采訪,私下里聊天,我也認為接下來最大的一個挑戰(zhàn)是,我們新聞自由的前景和底線是什么?
  南都周刊:你想象過是什么嗎?
  白巖松當中國的新聞真的開放的時候,呈現(xiàn)出來的一定不是我們想象的局面,很可能是黃賭毒,謊言謠言滿天飛。我非常清晰地看到這一步,但是不會妨礙推動中國新聞繼續(xù)向前的斗志,即使那個局面是如此的不堪,但是一定會度過那個階段。所以現(xiàn)在中國的新聞呈現(xiàn)兩種焦灼。
  這兩年明顯的感覺到中國傳媒受到兩種力量的影響,一種是傳統(tǒng)的新聞管理,但我覺得這一點我不擔心,隨著時代的進步它只會越來越寬松;但另一方面的壓力開始前所未有地增加,就是在生存情況下媒體的自我扭曲。比如說我的“被自殺”,有人問我什么想法,我說自殺的哪是我啊,是這個人心和這個時代。
  南都周刊:央視改版對地方媒體及全國新聞環(huán)境會有什么影響?
  白巖松:我希望中央臺能帶個好頭,但如果僅僅有表象的改革是遠遠不夠的。我覺得應該是深挖一口井,放開一片。深挖新聞這口井,放開所有其他的領域。你說我們需要娛樂背負那么多東西嗎,我甚至說娛樂下放底線,讓大家真的開心。
  我發(fā)現(xiàn)幾乎所有的地方電視臺放棄了在新聞方面的追求,東方衛(wèi)視曾經(jīng)試過,后來回到了舞林大會上去了,湖南衛(wèi)視也曾經(jīng)在局部嘗試過,后來徹底娛樂至上了。孤零零的剩下中央電視臺新聞頻道一家在這里呆著,我挺難過的。
  南都周刊:你覺得自己在其中扮演的角色是什么?
  白巖松:我有時候覺得我要去為大家更多地去觸碰一下我們的底線在哪,我們可以走多遠。我周圍年輕A的同事也明白,他們說白哥在替我們往前“趟”。我覺得不僅是在替他們趟,可能決策者也在看,他能趟到怎樣的,我們的邊界在哪里,然后再不斷地拓寬邊界,我有這個責任。我也承擔了更大的壓力和艱難。
  當初我僅僅作為一個節(jié)目主持人的話,上上下下都在 說我好,但當我作為一個評論員的時候,有很多人的眼睛就會變化,尤其包括曾經(jīng)很喜歡我的決策者,他們會覺得我的話很沖啊。我面對的環(huán)境改變了,但是我怎么能選擇。成為先驅還是先烈都不是你能夠決定的,別人腦子一熱想讓你成為烈士你也就成為烈士了。
  
  “搖滾中年”
  
  剛過四十不惑之年,他常常感慨自己的老,說自己是“播滾中年”。而他所堅持的播滾精神,他認為是一種向往更美好,平等、干凈的理想主義,存在于每一個人身上。
  南都周刊:那么你的性格是什么?
  白巖松:我不喜歡一成不變。我來自草原,又是蒙古族,生活在北京,這一系列東西加在一起才是我,這一切也決定了我一定會喜歡搖滾樂。我人生中買的第二張CD是邁克爾-杰克遜的《BAD》,對于我們上世紀80年代上大學的人來說,對杰克遜有太多記憶,今年當他去世的消息傳來的時候,我當然難過,一個時代的結束,也會感慨自己的老,我已是“搖滾中年”了。
  南都周刊:現(xiàn)在還與搖滾圈走得很近?
  白巖松,會。每周五我都會跟常寬、歐陽這些玩搖滾的踢球,我曾在自己主持的《新聞周刊》片尾播放搖滾歌曲《安陽》,我覺得我們搖滾圈是非常干凈的一群人,搖滾圈是一個龐大的群體,他不一定和你是千什么的有關系。我總能從很多人身上看到搖滾屬性,比如說,我有時能看到前總理朱?基身上的某種搖滾屬性,不僅僅是搖滾圈里有一種搖滾精神。
  南都周刊:你理解的搖滾精神是什么?
  白巖松:搖滾人是一群真正的理想主義者,他們覺得世界應該更好,更干凈,不平等的東西應該更少。要真誠地表達。我覺得在這樣的時代需要一點搖滾精神,歌功頌德的東西太多了到處陽光燦爛,會讓我們所有的年輕人都認為這個國家已經(jīng)蠻好了結果喪失了改變的沖動,失去了對這個國家最清醒的判斷,那這個國家糟糕的時候真的要開始了。
  南都周刊:你曾建議王岐山打搖滾牌,你覺得北京這座城市的氣質是怎樣?
  白巖松:你認為北京還會有首鋼嗎?不會了北京也不該再有首鋼了。其實首鋼只是一個標志,也就是說大型工業(yè),北京作為首都,好像什么中心都要當,這是不可能的。北京該就是一個天然的政治教育和文化中心,從文化這個角度來說,改革都31年了憑什么還把搖滾樂當作一個洪水猛獸。
  南都周刊:剛剛說你是屬于北京的,為什么?
  白巖松:北京的可愛就在于它提供了很多精神層面的東西,它的包容性,它獨有的文化氛圍,沒有比它再好的城市了。但是它肯定有很多糟糕的點,我曾開過一個玩笑,北京人的平均壽命比全國很多城市要高,已經(jīng)快80歲了但是我覺得北京人的平均壽命只有60多歲,其他的時間都堵路上了。
  南都周刊:從搖滾青年到中央臺主持人,二者是否有相互抵觸之處?
  白巖松:誰說主流是一成不變的,誰說搖滾_定是非主流?它倆有交融和相互改變的空間。原來的主流唱“大江東去”這樣的東西,現(xiàn)在大家聽它的時候很新鮮,覺得非主流,真正的非主流反而已經(jīng)很主流了。
  我始終覺得自己是非主流的。不管是說我是央視一哥,還是我在做重大新聞,起碼我抱著要改變,要有我堅持的東西。有很多的詞匯,我做新聞十幾年從來沒說過,有很多很厭倦的東西我不愿去表達,你不覺得這就是一種悄悄的對主流的改變嗎?
  我曾經(jīng)開過一個玩笑,中央臺這個地方拉一條狗進來,播上一個月也就成了中國名狗,背靠著大樹你自己就成為大樹。
  
  一個有理想的人
  
  白巖松說,他的理想有兩個:一個是完善自己,成為一個大寫的人;另一個理想是,希望這個國家進步不僅僅只是經(jīng)濟數(shù)字讓我們開心,最重要的是讓人們的臉上有最真實的笑容。
  南都周刊2009年你挺活躍的,獲得了挺多民間獎項,也接受了很多的采訪。
  白巖松:我覺得是大家對我的期許很多。我去《時尚先生》領獎的時候,其實我很清楚我不太適合那個場合,走紅地毯我都不知道往哪看!缎轮芸纷屛胰ヮI“時代騎士”,如果說騎士的話我只想到兩個人,堂吉訶德和西西弗斯,他們都在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我覺得中國現(xiàn)在聰明人太多了全在做明知可為的事情,我希望中國有更多的人做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的事情。
  南都周刊:對明年有什么期待?
  白巖松:明年有一段輕松的日子,明年有世界杯,我已經(jīng)接到了主持世界杯的邀請。我覺得明年依然會是公民之年的博弈之年。今年就可以稱之為公民之年啊。鄧玉嬌,開胸驗肺,拆遷自焚,太多了所以我今年寫了篇叫《國與人》的回顧,09年原本應該是一個屬于國家的年份,建國60年嘛,按常理,國會不會覆蓋一切,使人無處藏身,但是當今^依然被放大,而且可以稱之為公民正在成長的一年。
  南都周刊:公民應該是什么樣?
  白巖松公民是一個群體中的一分子,你既要捍衛(wèi)自己,也有責任去維護別人。只有在公民成熟的那一天,中國才真的能成為大國。所以我覺得明年依然會是公民行進的年仇還會有很多類似于鄧玉嬌啊,只是不同的表現(xiàn)形式。媒體會更旗幟鮮明,腰桿會挺得更直,公民權利會更好地被捍衛(wèi)。
  南都周刊:反觀你自己呢?
  白巖松:我反對抵制家樂福,我說你有權表達自己的意見,但你沒有權利去責怪別人。(因為這個事情被罵成賣國賊)但是它太有價值了,沒說的話我會愧對自己的良心。有無數(shù)的人看到這種情緒當中不對的地方,為什么不出來說話?自保嘛。我覺得我到了這個年齡,該主動地適當?shù)厝グちR,如果有益于公民社會的建設的話。
  我經(jīng)常挨罵。關于仇富,現(xiàn)在的富人都是由于不法的制度富起來的,所以大家恨他的話我們該恨的也不是那些人,而是導致這些人富起來的制度。然后網(wǎng)上一堆罵我的。你沒覺得其實我說的是更尖銳的話嗎?魯豫問我被極端表揚的時候是什么時候,我說民族脊梁。蝗缓竽,我說第二天突然看到有人罵我漢奸,太正常了了,很多人罵我,我早就適應了。
  南都周刊:你剛才說自己是一個有理想的人,你的理想是什么?
  白巖松希望每天進步一點點,不能往回走。我個人的理想,有兩個:一個是完善自己,成為一個大寫的人,我希望人生終了的那個我是今天的我非常尊敬的一個人,一個老人。這很難,但是我覺得這是我最大的一個理想。另一個理想是,我希望這個國家進步,向一個真正現(xiàn)代化的方向前進,不僅僅只是經(jīng)濟數(shù)字讓我們開心,最重要的是讓人們的臉上有最真實的笑容。對于一個89年畢業(yè),80年代上大學,生于60年代的人來說,這是再正常不過了我們這一代人為它哭過啊,甚至為它流血流淚流汗,你有過多強的痛感,這個事情跟你的關系就有多么的密切。我沒覺得我們這一代人這種所謂的理想好,只不過是在劫難逃而已,其實我不希望人背這么多東西,但是背了就沒辦法,這是一代人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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