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哈佛教授眼中的中國_哈佛教授解讀中國神話視頻
發(fā)布時間:2020-03-15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楊小凱,原籍湖南,1948年出生于吉林。"文革"中,楊小凱曾因撰寫《中國向何處去?》一文,以"現行反革命罪"被判刑10年。在獄中,他刻苦自學哲學、數學和英語。1978年刑滿出獄,幾經周折,被中國社會科學院錄取為實習研究員。后赴美攻讀博士學位,畢業(yè)后受聘于澳大利亞莫拉什大學,1993年當選為澳大利亞社會科學院院士。1998年受聘擔任美國哈佛大學教授,同時又兼任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員的工作。著有《 牛鬼蛇神錄》、《當代經濟學與中國經濟》等著作。
向繼東:你是經濟學家,不知你是如何看待經濟和政治的?
楊小凱:美國有個新政治經濟學派代表、諾貝爾獎獲得者諾斯說過:沒有憲政的秩序,政府的行為必然是機會主義的,掌權者為了自身的利益往往不惜犧牲社會利益。這種斂財情況,越是落后貧窮的國家,表現越是赤裸裸,如中美洲的海地。在這些地方,官員貪污、壟斷性地經營許多行業(yè),都是政府機會主義的行為。所以說,一個國家的經濟問題并不僅僅是經濟本身的問題,也是政治問題。
向繼東:在歷史上,中國資本主義萌芽并不比西方晚,但工業(yè)革命卻沒能在中國發(fā)展起來。你是如何從經濟學角度觀察的?
楊小凱:從中國歷史來看,由于多次革命和朝代周期的特點,反對派喜歡利用結社自由來從事推翻政府的活動,所以歷朝皇帝對非官方的結社都極為敏感,因而對自由結社有嚴格的限制。這種傳統(tǒng)也影響到經濟結社(辦企業(yè))。政府對非官方的企業(yè)也總是擔心會被反對派的地下結社所利用,所以中國對自由企業(yè)的剩余權從來沒有法律保護。因此,中國人雖然商業(yè)本能非同一般,也是最早發(fā)明銀行(錢莊)的民族,卻很少投資工業(yè)企業(yè),賺了錢只是買地。這是為什么工業(yè)革命不能在中國發(fā)生的一個原因。
向繼東:在今天中國的改革中,對私有企業(yè)的保障比之以往已有很大加強。但在"于志安攜資出逃事件"后,有學者提出了私人剩余權問題。你在這方面做過很深的研究,可否談談你的觀點?
楊小凱:中國改革到了今天,正視企業(yè)的私人剩余權具有很重要的意義。很高興政府已經認識到這一點。今天之所以貪污成風,就是由于企業(yè)剩余權沒有明確定義到私人的結果。我認為,要消滅貪污的最有效方法,就是將企業(yè)的剩余權私有化,將政府壟斷的種種特權廢止。那時任何通過貪污侵犯私人企業(yè)剩余權的行為就會遭到私人老板的強烈抵制,不正之風也就刮不起來了。正如孟德斯鳩所言:"所有權是道德神",當法律不保護私人企業(yè)剩余權時,社會道德是不可能有準則的。
我們經常聽到中國傳來的一些故事,某個集體企業(yè)或機構的創(chuàng)辦人好不容易把企業(yè)辦成功,卻被部下與政府部門聯合奪了權。這種侵奪企業(yè)家剩余權的行為造成了企業(yè)領導不敢重用有才能的部下。因為當私人剩余權定義不明確時,能干的部下往往對企業(yè)領導是個威脅。如企業(yè)剩余權是私人的,并受法律保護,則重用人才就不會有被侵權的后顧之憂。不管雇員有多大的本事,拿多高的工資,他也不能不經剩余權市價的買賣變成老板。有的消息還說明,由于剩余權沒有私有化,企業(yè)的合并和合理化都不能通過剩余權的市場買賣實現,所以經濟組織的合理化很難實現。
向繼東:私有化在中國還是一個敏感問題。當然也有學者指出,私有化不等于私有制。私有化只是國有資產存量調整的一種措施,而不是指所有制形態(tài)。你能就此談談中國經濟改革的前景嗎?
楊小凱:我認為,中國的發(fā)展受兩個大局的影響,一個是各國爭國際實力地位的游戲,決定了中國非走向市場經濟不可,這個大局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的;第二是各個前社會主義國家在過渡中關于試驗方式的競爭。因此,東歐俄國私有化的試驗對中國經濟改革前途會有重大影響。
向繼東:東歐和前蘇聯的休克療法和私有化進程,你是如何看待的?
楊小凱:東歐私有化試驗花樣百出,確實大開眼界。但總體而言,東歐俄國經濟都乏善可陳,甚至是一塌糊涂。哈佛大學一位教授把西方經濟學的價格理論搬去分析東歐經濟,提出了震蕩療法方案,當時熱鬧一時,但最終證明是一個失敗的建議。因為現代經濟學本身根本無能力回答東歐改革中的問題,F代經濟學的中心是價格制度和資源分配制度,而東歐改革中的問題是經濟組織演進和體制演進的問題。產權制度的變化是核心,而價格和資源是次要問題,因此用價格理論來回答產權制度改革,當然是牛頭不對馬嘴。俄國改革方案把價格改革放在產權制度改革之前,對產權制度的演進需要時間積累低估了,這都是造成混亂的原因。更重要的是,當代經濟學中根本沒有成熟的理論來解釋社會主義經濟制度,人們對社會主義經濟制度并不真正了解。比如,東歐改革中經互會(一個在主要社會主義國家之間協(xié)調計劃、專業(yè)分工和協(xié)作的經濟組織)解體,那些依賴東歐和前蘇聯貿易的企業(yè)頓時失去了市場和原料,當然整個經濟就癱瘓了。
向繼東:海外曾有一說,從亞洲"四小龍"的崛起,似乎看到了儒家文化的希望,由此認為21世紀必將是儒家文化的天下。但從去年開始的亞洲金融危機來看,儒家文化成為21世紀的主流文化似乎已成泡影了。你是經濟學家,從經濟學的角度看文化,你認為儒家文化是否已走到盡頭?顧準說,中國的傳統(tǒng)文化是不能產生民主和科學的。你能就此談談自己的看法嗎?
楊小凱:說哪個文化占優(yōu)勢,恐怕不太妥當。歷史上的進步和成功,都是多種文化交匯的結果。過去英國沒有文官制度,是從中國文化里學去的。歐洲發(fā)展快,就是多種文化并存碰撞的結果。在亞洲中國文化占主流,但總強調一家是危險的。湯因比早就預言過,太平洋由于是東西十幾種文化交匯處,它比地中海十幾種西方文化交匯孕育的當代西方文明的潛力更大。因此我認為,21世紀太平洋一定會孕育出一個超過西方文明的新文明。模仿也是一種文化,落后國家模仿先進國家是一種進步。蘇聯不是也模仿資本主義嗎?中國近年來出臺的《破產法》、《公司法》、《公平交易法》、《房地產法》、《證券法》等法律也都是模仿的結果。但模仿的同時必須有創(chuàng)新,不創(chuàng)新必然失敗,蘇聯就是一個例子。
向繼東:已有專家指出,此次金融危機是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來最嚴重的。你對此是否持相同看法?從目前跡象觀察,亞洲的金融危機還在繼續(xù)。你認為它最終對中國會形成多大程度的影響?這次危機是否會引起類似30年代的全球金融危機?
楊小凱:對于目前亞洲的金融危機,我的看法是樂觀的。總的來看,這次危機是發(fā)展成功的后果,不是失敗的后果。因這些國家和地區(qū)工業(yè)化的成功,彼此產生了作用和影響。日本和韓國危機的根源是經濟還很不自由化,如韓國政府壟斷了許多行業(yè),造成了嚴重后果。它是儒家式的資本主義,還可以走后門,貸款還可以不還,政府干預太多?磥眄n國是失敗了,學不得。海外有的學者還提出這樣一種看法,新加坡是專制下的畸形發(fā)展,也學不得。臺灣就不一樣,這次雖受了點影響,但比韓國好多了。所以我主張:如果中國大陸想從亞洲"四小龍"身上借鑒經驗,應該學香港和臺灣,不能學新加坡和韓國。
至于此次亞洲金融危機對中國的影響,乃至對全球的影響,因為我還沒有作過專門研究,不做結論。危機還在繼續(xù),看不到即將結束的跡象。中國現在最頭痛的問題就是人民幣貶不貶值的問題。不貶值,有好處也有不利。好處是可以穩(wěn)定亞洲經濟,穩(wěn)住大局;不利是出口下降、旅游業(yè)不景氣等。我認為,中國今年以來多次采取降息、降貸款利率、提高出口退稅、擴大基礎設施建設等,目的就是為了刺激國內經濟增長,以彌補人民幣不貶值帶來的損失。
向繼東:有一種說法,學術是不能逃離政治的。你在西方做中國問題研究,在你的中國問題著作中,你是否傾注了對中國現代化的急切呼喚?
楊小凱:我17歲被打成現行反革命,坐過牢,現在對政治依然熱情不減,不過現在理性多于感性了。如果說我的某個觀點過了臨界點,那是因為我想從學術需要去探究問題!酰ň庉嫞簭埩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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