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鳴心:樂活的音樂大家 樂活家庭一季
發(fā)布時間:2020-03-02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80歲的杜鳴心和百歲名琴。杜鳴心的愛琴是世界名琴德國產(chǎn)For8ter,迄今已有百年歷史。建國初,杜鳴心在碼頭偶遇一位俄國人預(yù)賣此琴,對它一見傾心,以650塊買下。后來杜鳴心重新配了一套昂貴的象牙琴鍵,替換嚴重磨損的原琴鍵。10年前,一位香港樂器商見到此琴,驚嘆不已,聽聲音發(fā)現(xiàn)琴錘老化嚴重,主動提出幫忙找一套原裝琴錘。不久,樂器商有機會去德國Forster原廠,當他把這個古董琴的故事講給廠商時,琴廠負責人免費贈送了一套原裝琴錘給中國這位著名音樂家。
11月2日晚,上海大劇院座無虛席,指揮家陳燮陽手腕一抬,像點開了一個無形的開關(guān),一首美妙的交響樂《對陽光的憶念》緩緩溢出,融化在大劇院的空氣中。
樂曲時而奮進,時而歡涌,旋律流暢悅耳。結(jié)束時,陳燮陽將觀眾雷動的掌聲引向坐在臺下觀眾席的一位老先生,他就是著名作曲家、中央音樂學院教授――杜鳴心。
《紅色娘子軍》中的“黃色歌曲”
也許很多人不知道杜鳴心這個名字,但是提起他的作品,婦孺皆知,最廣為傳唱的就是紅色經(jīng)典之一――芭蕾舞劇《紅色娘子軍》的音樂。
1964年春天,為了向國慶15周年獻禮,以吳祖強為首組建了一個5人創(chuàng)作小組,目標是在半年之內(nèi)創(chuàng)作出一部紅色經(jīng)典。杜鳴心就是組員之一。不久,“文革”開始,中央音樂學院停課鬧革命,老師們作為“臭知識分子”被下放勞動改造。杜鳴心被從中央音樂學院借調(diào)到中央芭蕾舞團,雖然免去了“勞改”之苦,還能從事音樂工作,但在那個特殊時期,從事這么重大的任務(wù)也是提心吊膽,還差點兒闖下了不可挽回的大禍。
有一次,江青來“中芭”審查《紅色娘子軍》的創(chuàng)作情況,當聽到“斗笠舞”的音樂時,她立刻憤怒地指出:“這個音樂怎么那么像黎錦暉啊?”此語一出,氣氛立刻緊張起來。黎錦暉是上世紀30年代的上海音樂家,在抗日救亡的危難關(guān)頭,寫了一些軟綿綿的你情我愛的歌曲,被批判為“靡靡之音”的代表。江青說那段音樂“像黎錦暉”,在當時看來是很大的政治罪名,而那段音樂正出自杜鳴心之手。
江青又下達指示:“可以發(fā)動群眾,大家都來寫!庇谑,“中芭”上上下下會不會作曲的都上陣了,前前后后寫了上百首候選曲目。杜鳴心背負著巨大的壓力,重新創(chuàng)作了好幾個方案。曾有演員指著杜鳴心的鼻子說:“杜鳴心,你好大的膽!你怎么把黃色歌曲塞到樣板戲里來啦!”
不久,文化部部長來審查,最終還是選中了杜鳴心寫的《軍民一家親》作為“斗笠舞”的音樂,F(xiàn)在,“萬泉河水清又清”的唱段幾乎家喻戶曉,誰能想到這么優(yōu)美的歌曲是作曲家頂著巨大的政治壓力創(chuàng)作出來的?回首往事,杜鳴心輕松了口氣,“選中以后,我就戴罪立功了。如果當時我寫的音樂沒有被選中,不知道我的命運將會轉(zhuǎn)向何方!
不小心當了一次“沙皇”
1954年,時年26歲的杜鳴心經(jīng)過層層選拔,被國家選送到蘇聯(lián)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學習作曲,師從蘇聯(lián)著名作曲家楚拉基。因為楚拉基也是莫斯科大劇院院長,平時工作繁忙,經(jīng)常讓杜鳴心在院長辦公室上課。上完課,晚上的劇目要開演了,楚拉基就會問杜鳴心想不想在大劇院看演出?當時的蘇聯(lián)文化事業(yè)處于世界領(lǐng)先水平,剛解放不久的新中國無疑還有不小的差距。中國留學生多么希望看到世界一流的歌劇、舞劇!杜鳴心的這個大劇院老師幫了不少忙,借此,杜鳴心坐在院長包廂里欣賞了很多世界經(jīng)典歌劇、舞劇,為他日后的創(chuàng)作打下了堅實的基礎(chǔ)。
有一次,莫斯科大劇院有一場由芭蕾舞大師烏蘭諾娃演出的《紅櫻花》,講述的是蘇聯(lián)海員與中國姑娘的愛情故事。因為故事發(fā)生在中國大連,很多中國留學生都想看,而門票幾個月前就售罄了。瞿維(歌劇《白毛女》的作曲者,杜鳴心留學時的同學)找到杜鳴心,跟他說這場演出很重要,烏蘭諾娃已經(jīng)50歲了,估計是謝幕演出,提醒杜鳴心請楚拉基老師幫幫忙。杜鳴心第一次主動開口,卻讓楚拉基很為難,“票是一張也沒有了,我再給你們想辦法吧!
演出當日,瞿維和杜鳴心早早來到劇場外等候,看到劇院外人頭攢動,其中有不少中國團體,如彭德懷率領(lǐng)的中國軍界代表團、郭沫若率領(lǐng)的科學院代表團以及彭真率領(lǐng)的北京市代表團。兩個學生心想,這么多名人都來了,估計是沒希望了。
楚拉基來了,他領(lǐng)著兩個學生找到劇院管理包廂的老太太,跟她說:“這是我的兩個中國學生,無論如何,你一定要讓他們看上演出!”院長下了死命令,老太太腦筋一轉(zhuǎn),跟杜鳴心他們說:“我給你們找一個最好的位置,但是有個要求,你們必須等燈黑了以后再進場,進去后坐在后排,不要讓人看見!倍砒Q心他們想:能看到演出就是天大的幸事了,這點兒要求不算什么。
燈一黑,兩人彎著腰跟著老太太進到里面,直起身一看――好家伙,這是二層正中央位置,是舊社會沙皇的專用包廂!這個包廂永遠空著,因為沒有人愿意當新社會的“沙皇”。兩個中國留學生沒花一分錢,就在沙皇包廂里欣賞了兩個多小時烏蘭諾娃的完美演出。那晚的記憶太深刻了,使得杜鳴心每次寫芭蕾舞音樂時,都會情不自禁地想起烏蘭諾娃出神入化的舞姿。后來,同學們戲言:“你們兩個真不簡單,作了兩個鐘頭的‘沙皇’!”
良師出名徒
1958年,杜鳴心學成歸國,一直跟楚拉基保持著書信往來。1988年,杜鳴心帶領(lǐng)中國代表團去列寧格勒參加國際音樂節(jié),中途去莫斯科看望闊別30年的恩師。此時,楚拉基的肺氣腫已經(jīng)到了后期,平時只能靜臥在床上休養(yǎng),當他知道杜鳴心要來看他,掙扎著起來,讓家人幫忙穿上他最正式的西裝,打好領(lǐng)帶,倚在一張?zhí)梢紊辖右娝钕矚g的中國學生。杜鳴心看到老師這個樣子,心里非常難受。楚拉基講話很艱難,說不了幾個字就氣喘,即使如此,他關(guān)切地問了杜鳴心的創(chuàng)作情況,并給了一些建議。那次見面之后不久,楚拉基就去世了。
想起恩師,杜鳴心情緒久久不能平復(fù)。莫斯科大劇院院長和一個中國留學生,竟譜寫出一段至死方休的師生情。
杜鳴心將楚拉基的教誨和愛護帶回了祖國,交給了他的學生。從教50年,杜鳴心的高徒眾多,很多成為當代中國音樂界的棟梁,像“文革”后招收的第一批作曲系學生――大名鼎鼎的“四大才子”中的葉小綱、瞿小松和劉索拉等人,“那批學生是從全國各地經(jīng)嚴格選拔招收進來的,有些人的才華我非常欣賞,每個人都個性十足。但是我沒有抑制他們的個性,而是教給他們音樂的基礎(chǔ)和章法!
2007年,杜鳴心從事音樂創(chuàng)作50周年作品音樂會上,名徒們從各地趕來為老師捧場。談起他們的作品,杜鳴心情緒激悅,“像王立平寫的《紅樓夢》的音樂,人物性格把握得非常準確,很難超越;鄭秋楓的《我愛你中國》,幾乎家喻戶曉;奧運會剛結(jié)束,很多人都在比較1990年亞運會的主題曲《亞洲雄風》,那是徐沛東寫的,很上口也很有氣勢,全國人民都在唱……”
已經(jīng)80高壽的杜鳴心比實際年齡年輕多了,搞了一輩子音樂創(chuàng)作和教學,人生心態(tài)非常隨和、淡然,現(xiàn)在依然在中央音樂學院教授作曲。院領(lǐng)導(dǎo)請他出山的時候總是開玩笑,“您才80歲,還年輕得很哪!倍砒Q心也樂在工作,“當然也可以享清福,但我覺得工作還是挺有意思的,有生之年還能做點兒事情也不錯。年紀大了,盡點微薄之力吧!边@就是杜鳴心,一個樂活的音樂大家。
杜鳴心,1928年生,作曲家,湖北潛江人。1939年,被陶行知從保育院選拔到重慶育才學校學習音樂,在賀綠汀、任光、范繼森等指導(dǎo)下學習鋼琴、小提琴和其他音樂基礎(chǔ)知識。1954年,由國家選送至莫斯科柴可夫斯基音樂學院學習作曲,1958年,回國后在中央音樂學院作曲系任教。創(chuàng)作上偏重于器樂體裁,主要作品有舞劇《魚美人》《紅色娘子軍》(均與吳祖強合作)的音樂,交響詩《飄揚吧,軍旗》、交響音畫《祖國的南!贰肚嗄杲豁憳贰贰⒔豁懶蚯洞禾斓墓适隆返。另外,他還寫過一些電影音樂,如電影《原野》《傷逝》《李四光》,電視劇《冼星!贰洞L云》和《周恩來在重慶》。
作為中國著名的音樂教育家,杜鳴心門下英才云集,有鄭秋楓、王立平、張丕基、石夫、葉小綱、瞿小松、徐沛東、姚盛昌、劉索拉等。
編輯/王文娜 wangwenna@yeah.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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