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底,出版商路金波自曝“億元女生”郭妮只是工業(yè)化模式打造的“產(chǎn)物”,她其實有幕后團隊在集體創(chuàng)作,一時間,爭議再起。郭妮到底經(jīng)歷了怎樣的“造星”之旅?這條仿工業(yè)化流水線制作的文學生產(chǎn)鏈是否真的收見市場奇效?
　　
　　路金波的“好萊塢照搬說”
　　
　　短短一年,連出14本小說,賣出500萬冊,銷售總額達到1億元,身價遠遠趕超韓寒、郭敬明……這一串串數(shù)字曾是圍繞在青春文學暢銷書作家郭妮頭上的一圈兒“光環(huán)”,但這樣的“榮耀”,從來不屬于郭妮一個人。2009年7月27日,有北京媒體報道稱,郭妮的出版商、萬榕的老總路金波在接受20余家中外媒體采訪時,把以往關于流水線寫作和小說工業(yè)化模式的說法推到了一個新的“高度”。他說,所有的故事和人物都是由郭妮幕后團隊集體創(chuàng)作,她只是進行潤筆,這個年輕女孩甚至連自己的公眾形象也受到公司嚴格指導,出鏡前被教導要“表現(xiàn)得像個公主”,這意味著完全承認郭妮純屬“人工制造”。難道郭妮能數(shù)年如一日地忍受文學作坊“形象代言人”的角色扮演?難道“90后”甘愿去擁戴和追捧這樣一個“傀儡”偶像?
　　2006年,路金波一手發(fā)掘和打造了中國暢銷書出版史上最離譜的“傳奇”之一:一個彼時名不見經(jīng)傳的年輕女孩郭妮,要在一年內出版14本小說,還要賣出500萬本,要拿下1億元的銷售額。消息一出,“郭妮”之名迅速出現(xiàn)在各大媒體的文化版面頭條�！肮�妮是誰?她有這么牛嗎?”質疑聲此起彼伏,可事實上,迄今為止,或許都沒有媒體發(fā)現(xiàn):路金波其實是“另有所圖”。當時,他真正要引導市場關注的,并非“億元女生”這個名號,而是這個名號背后的全新出版模式,以及這種“新生產(chǎn)力”所能開拓的資本市場。
　　“好萊塢的熱門影視劇,他們的編劇是由一個團隊組成。當時,我們就覺得,文學也可以這么搞�！苯又�路金波道出另一段隱情:“郭妮的創(chuàng)造性被我們刻意地低估了。我們犧牲了郭妮的利益,制造了一個代表新生產(chǎn)力的出版工業(yè)模式。聚星在去年時,主要依托這個模式,從海外融資了1200萬美元。事實上,90%的東西都是郭妮自己寫出來的,團隊起到的主要是建議作用。但是我們當時這么聲稱:郭妮50%,團隊50%,這樣就顯得團隊很值錢。可以說,當聚星被資本市場高估和追捧時,郭妮就被文學界和評論界低估了。這總要有一個選擇的。”
　　
　　郭妮自立門戶
　　
　　“那是一個很安靜的地方。工作室里有一間發(fā)出微黃燈光的寫作房間。外面有個影視廳,是郭妮為排遣寫作的孤獨而設。”這是參觀過郭妮工作室的資深粉絲“楓”的一段描述。2009年,郭妮拋棄了幕后的團隊,招了幾個美編,成立了自己的寫作工作室,叫“繪夢館”工作室。
　　而郭妮“獨立”的變化始于2008年�！伴_始的時候,每寫一部新小說前,十幾個人組成的幕后團隊進行數(shù)據(jù)整理和評估,隨即討論情節(jié)和人物怎么設定。郭妮的寫作之路,必須‘照章辦事’。那時候,每周差不多會收到1萬封讀者來信。但到了2008年的時候,郭妮和幕后創(chuàng)作團隊的矛盾越來越大。郭妮希望自己的主創(chuàng)性得到更多認同,而‘團隊’概念的炒作和規(guī)定性的故事提綱,都成了積累矛盾的誘因�！甭方鸩ㄕf。忍了一年后,郭妮索性自立門戶�！皬倪@時候開始,一切都不一樣了。她既不受聚星的影響,也不再受我的公司萬榕影響。”路金波口中的“聚星”,即上海一家主推青春文學作品的文化公司,路金波曾任老總。
　　“拿到郭妮的兩部新作,真的跟以前不一樣了�，F(xiàn)在她翅膀硬了,有不少出版社給她更高的錢。但是,她只跟我要了一個市場的均價,還是把自己獨家的書稿內容交給了我�！甭方鸩ㄕf。
　　
　　文學難以工業(yè)化
　　
　　郭妮的重新上路,對路金波而言,卻是反思的開始�！八�的轉變,也改變了我的想法。我一直也在反思,以前太理想化了,以為小說可以做成工業(yè)化,其實這么做過于激進,以至于顯得荒謬了。寫作有一些更神秘的東西在里面,是不能被工業(yè)化的。這是一個實驗,已經(jīng)失敗了�！惫�妮的“同門”、同在路金波旗下的青春武俠作家“步非煙”說道:“文學是不可能這么成功的。哪怕是兄弟、姐妹乃至夫妻,如果合作寫小說的話,最后必然會各有各的想法,鬧得完全寫不下去。”
　　比起當年“億元女生”的橫空出世、轟動傳媒江湖,如今的郭妮,似乎也在淡出媒體視野�！耙驗樗�是個天性安靜、內向的人,本來就不喜歡接受采訪,以前都是我強迫她的。但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能強迫她了。不過我也覺得,她現(xiàn)在成熟了,是一個真正的作家了�！甭方鸩ㄕf道。
　　
　　“90后”粉絲只信偶像的話
　　
　　為何“90后”甘愿去追捧郭妮?更根本的原因大概當屬“90后”讀者們的心態(tài)。同樣擁有為數(shù)不少“90后”讀者的“步非煙”分析道:“讀者和作者在某種意義上,是跨越了時間和空間的朋友。冥冥中,作者有一種氣場去吸引他的讀者。尤其是特別小的讀者,她們對作者真的有很單純很真誠的愛。就像韓國愛情片里那樣,男主角對女主角含情脈脈地說:‘只要是你說的話,我都信,不管別人怎么說�！�只要作者說‘是我寫的’,讀者們就會相信�！�
　　路金波則說道:“因為郭妮的讀者以11歲～15歲的女學生為主,又以二線城市居多,她們喜歡外包裝精美和隨書贈送的禮品,才購買郭妮的書,進而喜歡上郭妮,這部分讀者并不怎么關注新聞,故而較少受媒體輿論引導。”
　　無論是查看聚星的“郭妮論壇”,還是百度的“郭妮貼吧”,“90后”更熱衷于討論哪部作品該拍成電視劇,書中哪段情節(jié)最感人。7月底,有關路金波曝出“郭妮是集體創(chuàng)作”的新聞,盡管在媒體網(wǎng)站上有數(shù)十家轉載,可“YAYA”們(郭妮粉絲的統(tǒng)稱)卻基本沒人討論這事。也許,這也正是為什么“億元女生”這個泡沫至少還維系了3年。
　　(摘自《青年周末》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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