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堂醫(yī)生是紀念誰_紀念一位醫(yī)生
發(fā)布時間:2020-02-22 來源: 散文精選 點擊:
生命中總有讓我們難忘的人,陳中偉教授就是長久活在我心里的一個人。我在童年時就認識陳教授了,是在一張報紙上。那時候我住在醫(yī)院里,我總是對自己突然癱瘓不能走路的事感到困惑:為什么人會生。繛槭裁淳筒荒茏呗妨四?那是1963年,我已經(jīng)病了好幾年,我不停地問父親和母親,我的病什么時候才能治好,我的病還能治好嗎?父親和母親重復了很多次的話就是――能,你一定能好起來?晌覅s看不到一點好起來的跡象。我的腿不停地震顫,身上還長了褥瘡……這一切足以讓我不耐煩了,我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怎么度過了一個個煩躁不安的日子,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究竟等待什么呢?我并不知道,因為我太小了,只有八歲。一天,母親來醫(yī)院看我,她帶來了一張報紙,上面報道了上海的陳中偉醫(yī)生為一位工人做斷手再植手術(shù)的事,那是世界上第一例斷肢再植手術(shù)。母親對我說,你看,現(xiàn)在醫(yī)學進步了,手斷了也能再接上,所以你要對治療充滿信心。那時候我想,陳中偉真是一個了不起的醫(yī)生,我很想見到他,請他給我看病。我想,也許他能幫我換一雙能走路的腿呢。孩童時代,我的思想是那么幼稚。
生活總是充滿神秘感的,一個人曾經(jīng)幻想過的事,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能成為現(xiàn)實,也許你已經(jīng)忽略的記憶,忽然有一天會再現(xiàn),讓你一瞬間感到那么驚奇。就在我知道陳教授的名字27年后,我竟然見到了他!1990年的冬天,我在北京參加一個國際康復會議。在餐廳里,有一位身材偉岸的人來到我桌旁,他親切地問候我,并告訴我他是誰。我非常高興,就緊握著陳教授的大手。陳教授有一種感染力,他對人非常熱情,也非常真誠,你只要與他說幾句話就會忘了他是剛剛認識的朋友。而正是他的熱情,我的癌癥得到了及時的診斷和治療。那天我告訴陳教授,我的鼻梁上有一塊皮膚破損,總也不能愈合。陳教授仔細看了,表情有點嚴肅,他說,海迪,你快來上海吧,我給你聯(lián)系醫(yī)院,就到中山醫(yī)院來吧。
不久,我住進了中山醫(yī)院,陳教授請來九院和長海醫(yī)院的醫(yī)生為我會診。那天會診結(jié)束后,陳教授說要和我談一談,我有點不祥的預感。果然,陳教授說,海迪,我知道你很堅強,所以我要告訴你,你得了癌癥,要做手術(shù)。為了不讓癌細胞擴散,可能不打麻藥。你是否同意?我點點頭說,同意。面對陳教授這樣的醫(yī)生,我的回答沒有一絲猶豫。陳教授走時使勁握著我的手,他只說了一句話,好樣的!
幾天后的一個早晨,我來到手術(shù)室,陳教授來到我身旁,笑著問我,怎么樣?害怕嗎?我也笑了,不怕,永遠不怕。陳教授輕輕拍拍我的前額,他的大手是那么溫暖。陳教授對病人有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愛,同時,他又有一種科學的精神,這種愛和精神如同他的生命一樣,已經(jīng)融化在他的血液中,灌注在他的靈魂里,因此,他給人一種崇高感和信任感。
拆線的那一天,陳教授一早就來看我。他說,摘了紗布傷口會不好看,但是你一定要有勇氣照一照鏡子。當他揭下我臉上的紗布時,高興地說,不錯,植皮都活了,說著將一面鏡子給了我。我猶豫了一會兒才把鏡子舉到眼前――說實話,我真的有點失望,我鼻子上的瘢痕很大,從胳膊上移植的皮是深紫色的。我有點沮喪,要知道我希望自己是完美的,哪怕坐在輪椅里……陳教授說,別難過,這里很快就會長好,人的皮膚有記憶和復制功能,胳膊上的皮膚會長得像面部的皮膚,只不過需要一點時間。
真的,隨著時間的流逝,我鼻子上的皮膚越長越好,顏色基本接近原來的膚色,而且還有了冷熱疼痛的知覺。我重新戴上眼鏡,開始了新的創(chuàng)作。陳教授不僅給我治病,還讓我學到了很多醫(yī)學知識。我喜歡聽他講他做斷肢再植手術(shù)的歷程。我說,這個創(chuàng)舉是人道主義理想的體現(xiàn),也是醫(yī)學科學發(fā)展的一個里程碑。陳教授說,一個健康人失去了手,就意味著勞動能力的喪失,意味著精神的巨大痛苦,還會成為家庭的沉重負擔。而把一只斷離的手重新接活,讓它獲得新的生命,恢復功能,這對很多肢體殘缺的人就是獲得了生活的希望!
陳教授是一位多么好的醫(yī)生啊!我很多次都在想,陳教授其實就是很多人心里祈盼見到的那種醫(yī)生,他有高超的醫(yī)療技術(shù),更有好醫(yī)生的風范,無論對什么樣的病人,他都是那么負責任。他不但給人治病,還會熱情地給人精神的鼓勵。每當陳教授查房,我都會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他沉穩(wěn)的話語讓我相信,他一定能治好我的病。他的微笑會讓我覺得那一天的陽光特別燦爛……
后來,我很多次去上海,一直希望再次見到陳教授,可是每一次我都是來去匆匆。幾年前,當我聽到陳教授不幸離去的消息時,很長時間不愿相信這是真的。那一天我的心情特別沉重,我甚至無法形容自己難過的心情。我們失去了一位好醫(yī)生,中國失去了一位優(yōu)秀的醫(yī)學科學家!
當我從事殘疾人工作之后,去四川地震災區(qū)看望了一些被砸傷而截肢的孩子?吹剿麄儽唤刂牟课,看到他們渴望的眼神,我很多次都想起陳教授。我想,要是他活著,一定也會來看孩子們的,也一定會想辦法給孩子們做斷肢再植的手術(shù)!
幾十年來,陳教授和同事們一起做過很多例斷肢再植手術(shù),接活了幾千根斷指。一些醫(yī)生又在這個基礎(chǔ)上進行了同體異肢再植手術(shù),比如把腳趾移植到手上做功能拇指等等。從康復醫(yī)學的意義上說,這種手術(shù)是巨大的進步。斷肢再植與肢殘人使用輪椅、假肢這樣的輔助工具不一樣,輔助工具僅僅是殘疾人缺失的功能得以外化,而斷肢再植卻是把一個完整的軀體還給殘疾人,使他或她重新回到健康的人群中去。
今天,當我在桌前寫到這里,恍惚間又看到陳教授就坐在我的對面,他溫和地微笑著,他的嗓音依然那么渾厚,他的話語依然那么親切。誰說人走了就再也看不見了,其實只要你想念,他就會來到你的眼前。我想無論再過多少年,人們也會記得陳教授為醫(yī)學事業(yè)的進步做出的貢獻。他留下的科學和仁愛的精神,也會永遠記在我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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