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女性主義批評角度看丁玲對身體的描寫
發(fā)布時間:2018-06-27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摘要:丁玲寫的《慶云里中的一間小房里》和《我在霞村的時候》兩部短篇小說都是以妓女為主體,對女性身體進行描寫,盡管分別寫于不同的政治環(huán)境里,但是它們都展現(xiàn)了女性在以男性構建的權利話語下的艱難處境。丁玲作為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較早的女作家,從始至終都在關注女性,關注她們真實的想法和境遇,深入到妓女的內(nèi)心世界中去,通過描寫女性身體,打破以男權文化為中心的社會,從而爭取讓女性獲得話語權。但是又在寫作中,不知不覺受到男權主義的影響,這也是丁玲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感到無奈的原因。
關鍵詞:丁玲;女性主義批評;身體;主體意識
一、前言
法國西蒙娜·德·波伏娃在《第二性》中將妓女分為低級妓女和高級妓女。在筆者看來,波伏娃說的低級妓女就是指那些迫于生活壓力的低級妓女,而高級妓女往往包括上層社會的舞女,比如曹禺《日出》中的陳白露以及特殊政治環(huán)境下的間諜,如張愛玲《色戒》中的趙佳芝,丁玲筆下的貞貞。這兩篇小說都是描寫女性由最初被迫失去貞操,到最后可以自由地選擇自己的出路。丁玲旨在從女性身體出發(fā)來反抗男性的權威地位,從而張揚女性的自我主體意識,但是通過深度閱讀發(fā)現(xiàn),丁玲的女性主體意識在當時還是微弱的,她們的身體描寫最終還是建立在男性權利話語之下的,這也是丁玲為女權主義一直奮斗卻感到無奈的原因。
二、從《慶云里中的一間小房里》談生存與貞操的關系
丁玲在《慶云里中的一間小房里》這篇文章里并沒有正面描寫男性的外貌以及行為活動,而是通過妓女阿英的心理活動得以展現(xiàn)。阿英甚至對服侍過的嫖客進行比較,她認為穿洋服的后生“人雖說干凈,斯文,只是多么悶氣!”而那穿黑大布長褂的瘦長男子“人是丑,但有銅錢呀,而且……阿英笑了!庇形幕蜕鐣匚坏哪行栽谶@里遭到了女性的歧視,并且只是被看做滿足對于金錢和性的需要。阿英由最初怕丈夫嫌棄自己而另有所愛,到無所謂婚姻的輕松,這種前后心理的變化無疑都體現(xiàn)了她對自由生活的追求!盀槭裁炊ㄒ奕四?吃飯穿衣她并不愁什么,一切都由阿姆負擔了。說缺少一個丈夫,然而她并不虛過呀!而且這只有更覺得有趣的……”從某種意義上說,阿英不管是選擇留在妓院還是嫁人都是按照自己的內(nèi)心去做判斷,此時的她獲得了一個主體的地位,也是一種不自覺地對社會較為消極的反叛。
盡管丁玲竭力表現(xiàn)女性主義,使女性獲得解放。但是筆者發(fā)現(xiàn),丁玲在努力刻畫阿英這一形象時,為了彰顯女性主體意識時刻意將男性地位貶低。丁玲一方面想努力擺脫男權主義的思想,一方面又不得不受其影響。
這篇小說似乎向人們傳達了一個特殊的觀點:對于一個年輕且懂得如何討好男性的妓女來說,妓女生活比倍受壓迫的婚姻生活更加自由。丁玲通過阿英這個身處屈辱境地卻心存希望的女性,打破了人們傳統(tǒng)的對妓女的印象。這個拒絕被拯救的妓女形象,真實地傳達了在以男權主義為中心的社會里,女性并未真正覺醒、反抗。其實慶云里這一妓院場所也是一個束縛女性的牢籠,即使她在以后的某一天選擇離開慶云里,已經(jīng)慣于那樣生活的她,走投無路時也許會選擇一個男人作為依靠,也許會孤苦無依,始終會受到周圍人的冷眼旁觀,這個男權社會是很難接受她的!澳壤鲎摺笔录苍S就重演,阿英的悲劇即是所有處于同樣位置的女性的悲劇。
三、從《我在霞村的時候》談革命與貞操的關系
《我在霞村的時候》是丁玲去延安之后寫的又一部有關妓女的短篇小說,反映的其實仍是女性的貞操和革命之間的矛盾無法調(diào)和,女性始終處于弱勢地位,其根源還是在于男權文化,以及整個社會包括女性自身對女性不幸的漠視。
《我在霞村的時候》整篇文章都是霞村人對貞貞的議論,尤其是那些村婦不但沒有站在同是弱勢群體的角度同情貞貞,反而麻木的將貞貞的事情作為談資,女性本身也就成了殘害自身的同謀,幫助男性和整個社會,吃掉這類自愿或被迫失去貞操的女性。
值得注意的是這篇文章的敘述視角,以第一人稱“我”來敘述,雖然不能簡單地將丁玲本人與“我”進行聯(lián)系,但是筆者認為這也是丁玲體現(xiàn)自我意識的途徑!拔摇迸c身周所有人的距離感——鮮明體現(xiàn)在與霞村村民的距離感以及對貞貞的態(tài)度上,并不認為失去貞操就不貞潔,依舊將主角叫作貞貞!拔摇狈锤邢即迦藢ω懾懙牧餮则阏Z,但是生活于霞村一個環(huán)境中,立場與情感態(tài)度,不知不覺受到大眾價值觀的影響。當貞貞決意治病到延安時,“我覺得非常驚詫,新的東西又在她身上表現(xiàn)出來了。”感到驚訝,就說明還是沒有真正發(fā)自內(nèi)心的平等看待她,丁玲自身在極力擺脫旁人的束縛,又在文字中反反復復體現(xiàn)出受到男權主義的影響,這就是筆者認為丁玲在創(chuàng)作中的矛盾所在。
不過,丁玲在對女性身體描寫時,還是寄予一定的希望。因為不管是阿英還是貞貞都有自主選擇的權利。曹禺筆下的陳白露被生活逼到絕境時,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張愛玲筆下的佳芝單純的相信愛情,最后也失去了自己的生命;而丁玲筆下的阿英是享受生活,自愿留在慶云里;貞貞被拯救回來,最后去延安治病。魯迅說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但筆者認為,活著,或許給人的震撼感要深沉的多,有勇氣背負沉重的負擔,才是最難做到的。
四、結語
每一種文學現(xiàn)象都與它的歷史背景息息相關,丁玲所宣稱的女性主體意識不僅受到當時中國社會的影響,而且也受到世界上女權主義運動的影響。一直以來,男性都掌握著社會的主要話語權,女權主義者將“身體寫作”作為對抗男性的武器,在這一領域還有很多女權主義者,如伍爾夫等。但是她們在實踐中有意的弱化男性,其實本身也說明了女性的處境,女性所宣揚的“平等”實際上是社會上對于女性的“不平等”,越是抵抗,越是掙脫不了男權社會的束縛。
丁玲在20世紀20年代登上文壇,她從一開始就以女性的視角,進行女性身體的描寫。在前期塑造了莎菲、阿英等形象來尋求女性的生存價值。30年代后期,丁玲投入到民族革命當中去,她的小說中女性意識明顯減弱,試圖顛覆男權文化的中心,求得女性與男性的平等地位,但是在與政治話語相結合下,丁玲更多地傾向于國家話語,她并不是對女性的關注減弱,而是當時所處的環(huán)境讓她不得不做出這樣的選擇。丁玲后期的創(chuàng)作如《太陽照在桑干河上》還是堅持為女性發(fā)聲,維護她們的權益。
因此,我們不能簡單地肯定或者否定丁玲的創(chuàng)作發(fā)展變化以及她內(nèi)心矛盾困苦的心境,丁玲在女權主義道路的探索為后來的女性作家開辟了道路。在當時社會,女性處于一種弱勢地位,不得不采用身體敘事或者女權主義的方式去寫作,以便更好的提高女性地位。我們應該理性對待這種身體敘事,包括后來的女作家上海寶貝,還有余秀華的《穿過大半個中國來睡你》這類作家塑造的作品,暴露女性的身體其實只是作為一種反抗男性社會束縛的工具。事實上,不含任何功利性目的,不需要故意博取社會對于女性的關注,用女性身體敘事,才能反映出男性與女性處于平等地位。
熱點文章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