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十一”前和假期的一段時間去了已經(jīng)近兩年未見的驥村，先說點兒調(diào)查研究以外卻又與之不無聯(lián)系的話題：鐵路交通問題。

　　暫且不提購買車票的情況是多么令人生疑，也不提西客站是多么一如繼往地管理不善、混亂和荒謬，只說火車到了作為著名紅色旅游圣地的一個中等城市，我們在這里轉車去往目的地的小縣城。新建的火車站高大漂亮，其富麗堂皇的程度使人頗具身臨T3航站樓的感覺，其實這里一天只有不多的幾次來往列車，所以只有三個候車室和一個軟席候車室。這天恰逢當?shù)仉娨暸_在車站拍攝，于是我們在攝像機的注視下經(jīng)過查票、安檢、剪票等程序進得站來。站臺工作人員要求所有旅客整齊地站成數(shù)隊，每隊間隔約兩三米，工作人員則沿安全線面向來車方向立正站成一排。我心中不免有些疑惑：由于是路經(jīng)列車，停站時間有只兩三分鐘，最省時間的辦法是讓旅客分布在各個車門上車，可這密集的隊形……？正在疑惑當中火車進站了，一時間秩序大亂，人們蜂擁至有限的幾個車門，爭先恐后地上車，緊得七葷八素。我的左手因為護著相機包被擠在身后，費了好大勁才將手抽回（手表大概就在這時離我而去）。車上其實并沒有多少人，上來后都有座位。坐下后想看下時間才發(fā)現(xiàn)手表早已不在，WK，這TMD是什么管理！就為了拍電視好看？擁擠混亂完全是人為造成的！

　　再說說回程歷險經(jīng)歷：從小縣城火車站買票候車，同樣經(jīng)過安檢、查票、剪票的程序，進站后同樣被車站工作人員要求整齊排隊——他們面對肩扛手提大包小袋的農(nóng)民旅客大聲吼著：“站好隊！不許動！”儼然軍事化管理。在這個更小的車站當然是路過車，停車時間更短，可等候上車的人卻更多。已經(jīng)熟悉了這一幕的我忽然間明白了這種管理模式的邏輯（至此我真佩服自己的理解能力）：如果旅客分布在整個列車沿線，車站工作人員無法全部看到，如果出現(xiàn)安全事故（如離火車太近或有人跳下鐵軌等）他們需承擔責任；
但是火車一旦進站停靠，旅客在擁擠上車時發(fā)生什么危險或者是否能在短時間內(nèi)全部上車，那就不是他們關心的事了。這不，列車開進站�？苛耍�車站人員就甚也不管了。這回我一看，難度加大了——火車�？康诙�站臺，旅客們得穿過第一條鐵軌，而第二條軌道沒有站臺，車門的階梯距離路基有一米多，下車的人艱難地跳下來，遇有老頭老太簡直是難上加難；
上車的人更需高難度動作——雙手抓住車門兩側把手，前腿高抬，后腿蹬地，全身用力向上猛攀。正當我蓄勢待發(fā)之際，列車上的乘務員突然攔住欲上車的旅客，同時吼到：“把車票都拿出來，否則不許上車！”簡直TMD混帳！我這時都想打人了，但也只能沖他大吼：“進站時都三查五驗了，沒有票進得來嗎？”同時仗著個兒大，全力攀登上車，不理那個乘務員，反正這次也沒手表可丟了。我的旅行同伴——身高一米五多的小H，我都不知道她是怎么上來的，我只顧得上反過身幫她將箱子提上來。這就是我們的鐵路服務！以什么為本？不知道。

　　好不容易上得車來，開車了，車廂中的“服務”就開始了。不同乘務員先后前來在擠滿旅客的過道中推銷物品，計有：襪子，吸煙除害卡（據(jù)稱放在煙盒中可以將尼古丁、焦油等有害物質(zhì)吸出），煙嘴（也是濾除尼古丁的），黑晶石項鏈手鐲，毛主席雕像金卡，等等。前幾種東西的宣傳不必細說了，無非是各種我們已十分熟悉的“有利健康”或包醫(yī)百病的廣告詞。毛主席像金卡的宣傳詞是這樣的（憑記憶大致如此）：旅客朋友們，大家都知道，毛主席是我們的偉大領袖，沒有毛主席就沒有我們的今天，吃水不忘挖井人。我說一件發(fā)生在毛主席故鄉(xiāng)韶山?jīng)_的奇跡：1993年，為紀念毛主席誕辰100周年，韶山人民建立了一座毛主席銅像，在12月26日舉行盛大儀式，由江澤民同志為銅像揭幕。就在紅布揭開的時候，奇跡發(fā)生了——漫山遍野的映山紅在22分鐘內(nèi)全部綻放，這可是寒冬臘月啊（WK，這不是在宣傳封建迷信嗎？）。所以說，毛主席是最有福氣的一代偉人，我手里的毛主席雕像金卡正面就是韶山的毛主席銅像，背面是十二生肖，大家可以根據(jù)需要選擇給自己或愛人或朋友購買，保證可以給朋友們帶來好運。南方的許多司機都在車內(nèi)懸掛毛主席金卡，可保佑安全行車。金卡價格××，國慶節(jié)期間優(yōu)惠每張十元。大家趕快來選擇吧……

　　這次出行經(jīng)歷讓我更加明白了一個道理：無論哪個行業(yè)，哪怕是如鐵路這種最重要的服務行業(yè)，服務相對于治理來說也是無足輕重的；
而對于治理者或管理者來說，統(tǒng)治的面子永遠比里子重要。這正是一種獨特的治理邏輯，或者說具有中國特色的邏輯，也不妨理解為共產(chǎn)主義文明的邏輯之一種吧。不是么？看看各種官方組織的活動，尤其是大型的盛會，不是都體現(xiàn)了同樣的邏輯么？

　　2008-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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