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仄佳:如畫的徽州民居
發(fā)布時間:2020-06-06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從上海乘一夜火車南下,醒來已是在徽州青山綠水地盤上了,心咚咚跳得有點慌亂。來接陪我們的小龍笑瞇瞇的說一口好普通話,有問必答但絕不啰嗦。手機鈴響,小龍轉(zhuǎn)回安徽音韻去,語速腔調(diào)變了,聽得外地人的我們云里霧里不懂,我們都沒來過徽州,難得聽到安徽地方話。
在車上小龍向我們解釋說歙黟兩個字難認,歙音“設”,黟讀“意”,說他接待過的好多外地朋友認不得它們就把字拆開來念,大模大樣說成“合羽欠縣”“黑多縣”。小龍的話讓我們莞爾:
“合羽欠?黑多?嘿嘿嘿!哈哈!”
知歙黟山上的黑石被歷代徽州人制成硯臺的之事,卻不知此地民居建筑是那么俊美,普通民居黑瓦白墻對比得那么飄逸優(yōu)雅。
站在有數(shù)百年歷史的石板官道上,聽小龍念叨那民謠:
“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二三歲,往外一丟”。山水好當不得飯吃養(yǎng)不活人的地方史,記載著過去徽州男性外出做學徒經(jīng)商的宿命歷史。十二三歲的年紀就慘然“往外一丟”,去謀生路。只不過這一丟卻成就出了代代出色“徽商”,發(fā)了富了的徽商總是不忘故鄉(xiāng)的,于是大氣莊重的徽派民居隨之產(chǎn)生,在官道旁在江河邊,在山野僻壤處處見得到這令人難忘的徽派民居;罩菝窬影具^朝代變遷,挺過文革中對傳統(tǒng)文化的反動暴動,熬不熬得過現(xiàn)在的商品大潮橫掃蕩滌就是疑問了。
迫不及待撲進西遞村宏村竟有回家的錯覺,雖然我非徽州人,我川人的父母一輩子也沒擁有過這樣的房子院落。
村里前朝有過官宦商人背景的人家,祖宗名人字畫在廳堂高懸,香案上帽筒明鏡左右擺開,天井透亮庭院寬大,二進三進的院落居室,有著現(xiàn)代城市人難以想象的逝去富貴空間尺寸。家族祠堂之大之氣派,木梁斗拱石柱構(gòu)建出神廟般的莊重大氣來。尋常農(nóng)人家的院子也許小點窄點,高墻間的小門樓上照樣有精美石雕木雕裝飾,院內(nèi)的絲瓜葫蘆攀翻過墻頭,炊煙從墻洞煙窗里怡然散漫出,滿村便有了暖暖人生氣息。匆忙看人院里不知進出過多少谷米的木板糧倉,努力辨識被風化被人砸過但形神仍在的石刻石雕,伸手觸摸那些蒼老失油的木刻題詞匾額和雕花門窗。大小農(nóng)家建筑存活在懸玄欲倒又結(jié)實強悍的本色中,“非耕既讀”的世界清朗得如一場古夢。
時間在此以日常生活的方式輪回循環(huán)演繹,自秦漢自唐宋自明清一路的傳承下來,經(jīng)歷戰(zhàn)亂廣識世間興衰的人活過拚過然后離去,卻留下幢幢民居不衰不敗。中國大地上并非只有徽州人才懂得用石雕木雕藝術(shù)美化生存空間,更非只有徽州人才曉得堂堂漢鳳民居建筑的舒適精妙。問題是,號稱有五千年歷史的老中國國土上,還找得到多少這樣百年幾百年的老民居村落成片成群的活著?有多少這樣被祖宗后人萬分珍重,能寄托幾十代肉身靈魂的百姓老屋至今安在?
如樹似花般絕美的徽州老屋勾去了我的心神,真想擁有這樣一座有千百年歷史的民居老屋,就是這樣的黑瓦白墻高空間的地道徽州風格,不要粗制濫造的臨摹,保持原滋原味的外觀是我的夢想。有一座這般小院,便能引我年年回國來此度過十天半月浮生閑。
頓顯出的癡迷讓原本已煩透游人騷擾的村民感動,主人竟開了偏房門讓我進去參觀,還帶我穿過幾重門去看隔壁已被外省人買下的鄰院,據(jù)說小院內(nèi)部重新裝修過,改造得更適合現(xiàn)代人居住。這位在祖屋里做生意賣歙硯古董的主人一邊帶我進出看自家人家的院子,也驕傲聲稱,給他幾百萬,他也不肯賣祖屋的。
忍不住還是嘮叨的對自己對朋友都說此心愿,朋友真幫忙事后還真打探到一家要賣的院子和價錢。遺憾的是,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西遞宏村民居不可以隨便買賣不說,尤其不能賣給外國人。
買房不現(xiàn)實,但徽州石物總是可以帶走留念。明知回澳洲用硯臺寫字的機會不多,大概也難得用小石壺泡茶待客待己。輾轉(zhuǎn)萬里,貪心了東西多帶了,航空公司大概是要罰超重繳額外費用的。離開徽州前還是沒能抑制住買了三張歙硯兩把石壺,還有一大包從新安江里掏到的彩石,寶貝萬分地帶回澳洲的家。在徽州古村落的幾天里拼命用數(shù)碼相機多拍些西遞宏村那絕美蒼老的建筑,水塘荷葉,以及生活在民居里的年輕和蒼老的村民。
回來澳洲已好幾個月過去,一直不能忘懷那片我喜愛的山水,那有生命讓我回味的建筑,還不時想起陪了我們好幾天的小龍和司機。
坐在自己的工作室電腦前,手指飛快打下一個個中國字時,“歙黟“兩個字形筆畫是多了點卻并不難記難認。當它們頻繁出現(xiàn)在電腦屏幕上,字型突然水墨酣暢淋漓起來,如徽州造型優(yōu)雅的傳統(tǒng)中式民居,如青山綠水如黑發(fā)黑眼愛美尊重歷史還成功保存?zhèn)鹘y(tǒng)的徽州人,非常的美。
。玻埃埃叮保,18于悉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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