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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險的知識:東方學及其不滿》簡評

發(fā)布時間:2020-06-02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侨f偉 譯)

  

  將近30年前,已故的愛德華•薩義德(Edward Said)出版了他最著名的作品《東方學》(Orientalism (1978)。在此之前,東方學一直被看作專門研究中東,北非和南亞的歐洲人學術(shù)的一個分支。但是薩義德認為這事實上是個高度政治化的概念,是培養(yǎng)思想上的種族主義的思潮的總稱,合理化西方對穆斯林國家的干預(yù),基本上控制了西方看待中東的視角。用現(xiàn)在流行的學術(shù)術(shù)語就是霸權(quán)文本(hegemonic discourse),一種把豐富的,充滿活力的文化、人民、和宗教簡化成為一系列的顯示優(yōu)越感的俗套。作為學術(shù)性強的一門學科,東方學由于惡意背叛而腐爛,墮落成為殖民主義者意識形態(tài)的天真工具。

  《東方學》一炮打響,讓薩義德一舉成為學術(shù)界以及后來被成為文化研究學派的明星。實際上,《東方學》支持當時許多知識分子的核心理論前提,即死亡的歐洲白人男性的偏見徹底扭曲了他們的學術(shù),藝術(shù),政治和人類同情心。

  同樣是牛津大學出身的阿拉伯文化專家羅伯特•歐文(Robert Irwin)并不吃這一套。他在緒論和倒數(shù)第二章中說薩義德的書在思想和證據(jù)方面都粗制濫造,經(jīng)不起推敲,格調(diào)不高。歐文認為東方學污蔑中傷讓人尊敬的,學識淵博的人終生的工作,嘲笑了悠久,尊貴的學術(shù)傳統(tǒng),對事實采取敷衍和輕率的態(tài)度!段kU的知識》在某種程度上是羅伯特•歐文對愛德華•薩義德的還擊。

  我說某種程度上是因為這本厚厚的,詳盡的,也有點讓人疲憊不堪的書包含了從古代到現(xiàn)在的中東研究的漫長歷史。在形式上,它回顧了桑迪斯(Sandys)的《古典學術(shù)史》(History of Classical Scholarship),本書由一系列簡短的傳記,連同重要研究的解釋性概述組成。讓人高興的是,歐文清晰,流暢的文筆,他是小說家,也是《泰晤士報文學副刊》的中東版編輯,文章干脆利落、引人入勝。他解釋主要的文本發(fā)現(xiàn)和翻譯的相關(guān)性,飽含深情地敘述該領(lǐng)域怪癖的狂人和大師,指出每個人的意識形態(tài)或者宗教偏向,用輕松和優(yōu)雅的筆調(diào)展開了大量的閱讀和研究。用他自己最高的贊美來說,歐文試圖把事情做好。

  《危險的知識》中名副其實地充滿了知識,非常精心地展開。比如,在古代中東文化被外來者認為不是徹底的外來的“他者”埃斯庫羅斯(Aeschylus)。波斯人同情地描述僅僅7年前還試圖征服希臘的帝國,羅馬皇帝菲利普(Roman emperor Philip)是阿拉伯人。伊斯蘭常常被認為是阿里烏教義(Arian heresy)(否認基督的神性)的一個變體而已。在中世紀時代,阿拉伯文本向西方介紹了歐幾里得的數(shù)學(Euclid)。阿維森納(Avicenna)、阿威羅伊斯(Averroes)是亞里士多德的主要闡釋者。摩爾人的西班牙是無與倫比的學術(shù)中心。至于說十字軍的問題,埃及的蘇丹諷刺性地觀察到他非常吃驚“基督教的十字軍竟然試圖模仿穆罕默德的狂暴方式,而不是基督和他的門徒的和平的傳教方式!

  歐文沒有捏造嚴酷的事實。在中世紀的歐洲,對《古蘭經(jīng)》(Koran)的興趣能夠讓你被貼上秘密的穆斯林分子,被抓起來關(guān)進監(jiān)獄。歐洲的旅行小說確實描述過東方是個神秘和浪漫的地方,充滿魔力和感官享受。首先,歐洲人研究只是更好到了解圣經(jīng)的文化背景。在文藝復興和19世紀期間,歐洲的古典研究和圣經(jīng)研究提供了東方學研究的結(jié)構(gòu)模式。盡管西方人常常因為文化和科學尊重阿拉伯人,但是他們常常覺得土耳其人是野蠻的“錫西厄人(Scythians)的后代!

  我們知道吉約姆•波斯特爾(Guillaume Postel)(1510-81)是第一個真正的東方學家,也是個“完全的隱士”(首先,他相信在威尼斯遇見的女人是神秘的舍金納(Shekhinah)(神圣的顯現(xiàn))是卡巴拉(Kabbalah)也是新的夏娃)。法國人德爾甫洛(Barth?l?my d\"Herbelot(1625-95)是東方文庫(the Biblioth?que orientale )的編纂者!兑磺Я阋灰埂返姆ㄕZ翻譯者安東•加蘭(Antoine Galland)(1646-1715)是“首批真正對中東的世俗文學表現(xiàn)出嚴肅興趣的東方學家”。愛德華•吉本(Edward Gibbon)想在牛津大學學習阿拉伯文,但是那里沒有人能教它。伊本•哈爾頓(Ibn Khaldun)在14世紀的歷史哲學巨著《普世歷史》(The Muqaddimah)預(yù)測了文明的循環(huán)性上升和衰落,以這樣的方式,預(yù)測了或者影響了吉本,金姆巴堤斯塔•維柯(Giambattista Vico),斯賓格勒(Oswald Spengler)和湯因比(Arnold Toynbee)。

  《危險的知識》中的幾乎每一頁都隨意地運用蹩腳的法語或者西班牙語,指出真正讓人敬畏的語言學的豐富知識和學問。在17世紀的時候,托馬斯•海德(Thomas Hyde)會土耳其語,馬來語(Malaysian)阿美尼亞語(Armenian)漢語,能夠用波斯語,阿拉伯語,敘利亞語的多語種的圣經(jīng)工作,是牛津大學博德萊安(Bodleian)圖書館長,阿拉伯語欽定講座勞狄安(Laudian)教授,希伯萊語欽定講座Regius教授。以發(fā)現(xiàn)拉丁語,希臘語和梵語的印歐語系根源而著名的威廉•瓊斯(William Jones)“掌握了13種語言,能夠說28種語言!狈▏鴸|方學家西爾維斯特•德•薩西(Silvestre de Sacy)學習了阿拉伯語,古敘利亞語,迦勒底語,埃塞俄比亞語,波斯語,土耳其語,希伯萊語,阿拉姆語和阿拉米語以及任何一個自重的19世紀學者都要掌握的常用歐洲語言!睔W文說薩西是第一個真正明白阿拉伯詩歌音步的歐洲人。

  薩義德把歐內(nèi)斯特•勒南(Ernest Renan)和戈賓諾伯爵(Count de Gobineau)描繪成首要的惡棍,但是歐文不辭辛苦顯示前者的浪漫見解,比如關(guān)于沙漠是一神教的領(lǐng)地,這個觀點是被真正的學者嗤之以鼻的。但是后者的種族主義和薩義德描述的種族主義是區(qū)別很大的。(歐文認為薩義德從來沒有閱讀過戈賓諾伯爵的書)而且,19世紀是合法的探索種族問題的時期,有人就主張像勒南一樣,種族融合可以避免軟化和衰落,另外一些人如戈賓諾伯爵認為這種種族混合將導致退化(殖民地因此是“開胃菜,但是往往讓品嘗的人中毒)甚至英國最偉大的東方學家也是大英百科全書編輯繁榮威廉•羅伯特森•斯密斯(William Robertson Smith)也是種族主義者:他認為阿拉伯人比歐洲人高貴。

  事實上,《危險的知識》真地堆滿了簡單概要的書。里面包括了從印地安納•瓊斯(Indiana Jones),注定失敗的瑞典教授愛德華•帕爾瑪(Edward Palmer)的事業(yè)(精通多門語言者,間諜和詩人)到匈牙利教授范貝里(Arminius Vambery)。此人晚上吃飯后和布萊姆•斯托克(Bram Stoker)談到巴爾干迷信造成的噩夢,促成了電影《德古拉伯爵》(Dracula)。歐文告訴我們精神上痛苦的法國學者路易斯•馬西農(nóng)(Louis Massignon)和阿伯雷(A.J. Arberry)他們翻譯的古蘭經(jīng)仍然是最忠實,最有詩意的。他充滿敬意地談到聰明的美國人馬歇爾•霍奇森(Marshall Hodgson)在47歲早逝前,出版震動了中東研究界的三卷本《伊斯蘭歷程》(The Venture of Islam)著作,強調(diào)地理的重要性和波斯人,土耳其人和印度人對伊斯蘭興起的貢獻。他一二再提醒我們,猶太人一直是最偉大的阿拉伯學者,從“無與倫比的伊斯蘭研究大師”匈牙利人伊格納茲•戈爾德戚厄(Ignaz Goldziher (1850-1921)到我們當代的伯納德•路易斯(Bernard Lewis)。首先,歐文強調(diào)已經(jīng)去世的阿爾伯特•霍拉尼(Albert Hourani)(暢銷書《阿拉伯人的歷史》(A History of the Arab Peoples 的作者)從他的老師理查德•沃爾澤(Richard Walzer)學到的東西:學術(shù)傳統(tǒng)的重要性,學術(shù)研究從一代人向下一代人世代傳遞的方式,證據(jù)的鎖鏈(用阿拉伯名字就是silsila)

  《危險的知識》顯然是世代相傳的傳統(tǒng)的歷史。結(jié)尾的是穆斯林對西方的東方學的批評以及一章關(guān)于薩義德,題目是“對20世紀某種辯論的本質(zhì)的探索”(An Enquiry into the Nature of a Certain Twentieth-Century Polemic)。這是個典故,是對約翰•卡特(John Carter)和格雷厄姆•波拉德(Graham Pollard)1934年“對19世紀某種傳單的本質(zhì)的探索”(Enquiry into Certain Nineteenth Century Pamphlets)的悄悄破壞。他們的文章暴露了英國最著名的藏書家,騙子撒謊者托馬斯•韋斯(Thomas J. Wise)。歐文直截了當?shù)卣f“薩義德誹謗了一代又一代的學者,他們中的大多數(shù)是好的,可敬的學者,他不大愿意承認他們中的至少有些人或許是真誠地在寫作。

  歐文對薩義德的評價是正確的嗎?當然他做了令人信服的剖析,雖然薩義德也是受人羨慕的,甚至受人尊重的學者。這些人中有許多好人,可敬的人,許多一流的思想家和理論家。畢竟,我們不是連續(xù)地傾向于用偏見或者這樣那樣的歪曲的目光來看待中東嗎?毫無疑問,《危險的知識》將會在文學和中東研究院系帶來激烈的爭論。盡管如此,像歐文一樣,我強烈地相信多數(shù)學者努力工作要發(fā)現(xiàn)并告訴我們真相。《危險的知識》是否成為那個高尚目的的贊歌呢?

  

  譯自:Michael Dirda Sunday, November 12, 2006; Page BW15

  DANGEROUS KNOWLEDGE Orientalism and Its Discontents

  By Robert Irwin Overlook. 409 pp. $35

  http://www.washingtonpost.com/wp-dyn/content/article/2006/11/09/AR2006110901770.html?referrer=emailarticl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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