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南導演陳英雄 越南語翻譯 陳英雄,住在世界的“越南導演”
發(fā)布時間:2020-04-04 來源: 日記大全 點擊:
“越南三部曲”讓陳英雄躋身國際名導行列,但他說,“我的電影其實并不是反映越南,而是反映自己心中的情緒和情感。”這是一位極度看重內心感受的導演,即便他執(zhí)導的著名的《挪威的森林》也是
本屆上海電影節(jié),陳英雄的第一次公開露面是在大獎評委記者見面會上。他走在評委隊伍的末端,謙和、靦腆,不動聲色;乙r衫、牛仔褲,雙手插兜,標準的文藝大叔做派。
和其他人比起來,他瘦小、孱弱,臉上皺紋縱橫。可這絲毫無損后排女記者滿足地贊嘆:陳英雄真有氣質!
這氣質是個奇怪的東西,混合在這個法籍越南裔導演的身上,就更怪了幾分。陳英雄出生于越南峴港市,越戰(zhàn)后,12歲的他旋即移民法國,在巴黎度過了其后的大部分時間。遙遠東方殖民地遺留下的羞怯,僧侶般的神秘與自我控制,混雜著巴黎左岸培養(yǎng)出的藝術家特質,神經質、敏感又豐富,造就了我們所見到的這個陳英雄。誠如他自己所說,“我是個世界人!
幾天后再見到他時,進一步驗證了之前的判斷:陳英雄是個不容易接近的人。他彬彬有禮,眼睛總是直視著你,也一直在微笑,只是笑容中總好像藏著漫不經心的一絲譏諷,嘴唇抿成一條薄線。不用和人談話時,他整個人像是蜷縮在那張小小的椅子里,愈發(fā)地小了。可當他要接受那些問題的挑戰(zhàn)時,他又仿佛成了個戰(zhàn)士,眼睛里突然有了光,手上連比帶畫,專注又固執(zhí)地把答案集中到自己的那條軌道上去,宣揚他的哲學。
某種程度上說,陳英雄是個非常忠實于自己內心的人。他承繼的是作者電影的衣缽,并不高產,但每部電影拍出來的都是自己內心的感受。采訪中,他非常突然地打斷,糾正記者的用詞,“不是電影工業(yè)(film Industry),是電影藝術,不,是藝術電影(art film)!彼珠_嘴,自顧自地哈哈大笑起來。
在法國,年輕的陳英雄起初攻讀哲學,機緣巧合之下,他看到了新浪潮代表人物羅伯特•布列松執(zhí)導的電影《一個死刑犯逃走了》。從此決定改學電影。此后,他進入了著名的專門培養(yǎng)電影攝影師的路易•盧米埃爾學院,學習攝影技術。因為在他看來,導演不是可以學習的技術,攝影才是。
1993年,在先后試水《南雄的妻子》和《望夫石》等幾部短片之后,陳英雄的第一部電影《青木瓜之味》亮相法國戛納電影節(jié),舉座皆驚。年輕的越南裔法國人奪得了“金攝影機”獎,這可是他的劇情片處女作。同年,他還奪得了1993年的奧斯卡“最佳外語片”提名。值得注意的是,這部電影由于資金限制,是在法國的攝影棚攝制完成的,而非在越南實景拍攝。而此時的陳英雄,已經去國離鄉(xiāng)近二十年之久。
兩年后,梁朝偉出演的陳英雄第二部劇情長片《三輪車夫》奪得了威尼斯電影節(jié)金獅獎。憑此榮譽,他正式躋身于國際知名導演的行列。這兩部電影,和攝于5年后的《夏天的滋味》一起,被并稱為“越南三部曲”。國際影評人稱頌,“這為人們了解越南打開了一扇窗口,是亞洲電影在20世紀90年代不可多得的佳作!
不過,陳英雄本人并不領情。在接受本刊采訪時,他說,“你不可能通過這3部電影就了解這個國家。我的電影其實并不是反映越南,而是反映自己心中的情緒和情感。重要的不是國家,而是導演自己的感受!
但是,無可否認的是,陳英雄也許是最理解他多災多難的祖國的電影導演了。就像他自己所說,“私人情感上我不是法國人,在我內心深處,我還是一個越南人!彼R頭里的越南有多醇美寧靜,越南人有多善良單純,就傳達給觀眾多么深切的悲痛。他將大時代背景巧妙地濃縮在個人命運里,將個體的無力和大時代的摧枯拉朽氣勢展露無遺。難怪,人們在提到他時,還是喜歡稱他“越南導演”。
《三輪車夫》的拍攝接近尾聲時,陳英雄便開始構思《伴雨行》這部電影,但受限于電影拍攝條件與資金,一直到《夏天的滋味》上映9年后,《伴雨行》才與觀眾見面。在2000至2009這9年間,他花了兩年時間準備一部由美國小說改編成的英語電影,項目最后卻告流產。后來他又和制作人鬧翻了,不得不尋找新的資金和新制作人。
命途多舛的《伴雨行》上映后并未取得意料之中的成功。集合了喬什•哈奈特、木村拓哉、李秉憲等多國明星的這部電影票房并不成功,其間還間雜著他和制片公司無休止的爭吵與官司。陳英雄自己形容這部電影“像個瘸子”最終,這部影片是被陳英雄利用著作權,在全世界范圍內停止放映。
所以,本屆上海電影節(jié),陳英雄帶來的新片《挪威的森林》和前作比起來,就更像是他真正意義上所珍視的個人作品。毋庸再贅述小說原作給作者村上春樹帶來了多么巨大的榮譽,陳英雄也明白,改編《挪威的森林》,絕對是個燙手的山芋。
但他還是勇敢地接受了這個挑戰(zhàn)。面對“看不懂”、“不村上”、“演員太老”等等指責,陳英雄微笑傾聽,然后統(tǒng)一回應,“我不在乎!
我不是我電影里那樣的人
――對話陳英雄
人物周刊:很多人說您是一位“詩人導演”,您的電影中飽含詩意,您怎么看這個評價?
陳英雄:詩意當然是電影中非常重要的元素,我的電影中的確有很多詩意的部分,但我不會刻意讓我的電影變成一首詩。我只會努力讓電影以電影語言的方式,將故事講得更好。詩意會自然涌現,成為其中錦上添花的一部分。有時我看電影,會發(fā)現導演竭力想讓他們的電影看起來詩意盎然,我一點也不喜歡,太刻意了。詩意對于我來說,是蛋糕上的一顆櫻桃。
人物周刊:您和很多異國影人合作,甚至包括日本小說家村上春樹,對您來說是否有任何文化沖突?
陳英雄:其實沒有。我們生活在一個溝通很方便的世界,獲取各國文化都很容易。所以,相比起美國或歐洲,我不會覺得自己偏向于日本或者越南。我能夠吸收的是來自世界各地的知識與精神財富。就像我雖然長時間住在巴黎,但其實精神上,我住在世界。
工作中當然永遠都會有問題,但總能解決。我就算和法國團隊合作,也一樣會有層出不窮的麻煩。在拍電影過程中,大家講的都是同一種語言:電影語言。不同國家、不同團隊的組織方式肯定會有不同,但我們會去適應,這不是無法逾越的障礙。如果某個國家的團隊,他們有些習慣你無法適應,那就不要去碰這一部分好了。
人物周刊:您曾經說過“電影語言比故事情節(jié)更重要”,您怎么定義電影語言呢?
陳英雄:這是一個需要很長時間來回答的問題。我們必須用這種特定的語言去感動觀眾,這種感動應該是在其他的藝術形式中無法感受到的。比如說《挪威的森林》,片尾時菊地凜子與渡邊澈做愛后,菊地凜子感謝渡邊,讓她重新找回了女性的感覺。我要通過這一幕傳達給觀眾的是,他們上床這一舉動將他們兩人從直子死亡的巨大悲慟中解放了出來。這時候我運用了這樣一個場景――有一棵樹,渡邊站在樹上,直子站在樹下,凜子站在河邊。這個場景與我的故事敘述沒有什么關系,但它真真實實地表達出了我的情感。
人物周刊:您近年執(zhí)導的兩部電影也許在商業(yè)訴求上野心較強,《伴雨行》和《挪威的森林》,此時您如何平衡您的電影在電影語言和一個流暢的故事之間的取舍呢?
陳英雄:創(chuàng)作時我就知道,我不可能滿足所有人。我不會尋求平衡,只會追求用細膩而豐富的方法來表達出電影這一藝術的藝術語言。我覺得這就是對觀眾的一種尊重。我的上一部電影《伴雨行》就沒有取得很好的票房,《挪威的森林》也不是商業(yè)片,如果是商業(yè)片的定位,我的很多操作手法會不一樣。比方說直子懺悔的那一段,我現在采取的方法是用一個長鏡頭去拍攝,但商業(yè)片的話我一定不會這樣拍。對于觀眾最大的尊重,就是將最復雜和精細的電影語言傳達給觀眾,我是這樣以為的。
人物周刊:您電影中的人物大多數有點羞澀、靦腆,有東方的內斂美,您比較偏愛這樣的人物形象嗎?而且他們通常都在追求一種極致,極致的美或者毀滅,您怎么看?
陳英雄:我電影中的角色在人際關系交往中,通常都有比較細膩的一面!杜餐纳帧分械娜宋锞褪沁@樣,他們的交往都非常敏感細膩。角色之間的對望、說話、互動方式,都是我真正喜歡的。比如《三輪車夫》中的梁朝偉就是一個內心戲非常多的人,我拍電影就是為了展現他們的內心。不過確實,我不喜歡那種說話很大聲、喋喋不休的角色。我不喜歡電影里有人整天在叫喊、喝酒、大鬧,喜歡比較安靜的人。
人物周刊:您是一個樂觀的人么?
陳英雄:有時樂觀,有時悲觀。這取決于生活中的時刻。每個時刻都不同,我不是一個一成不變的人。寫劇本時我非常害羞,所有人都可以欺負我,面包房的師傅都可以沖我大喊大叫。但我進入拍攝現場時,就會變得非常易怒,大喊大叫,甚至可以把身邊人都弄哭,男演員、女演員、工作人員,包括翻譯。
人物周刊:您身上是東西文化有趣的融合,您認為哪一種文化更能表現您自己呢?
陳英雄:就像我和你說的,我居住在世界(笑)。所以每一種文化都能表現我。我之前的電影有很多表現東方,但還有更多電影在籌備,也許它們就會表現西方文化。
人物周刊:您是越南最知名的導演,您之前的“越南三部曲”讓很多人對越南有了更多了解,但事實上您在越南的時間并不多。
陳英雄:不,不可能。你不可能通過3部電影就了解這個國家。我的電影其實并不是反映越南,而是反映你自己心中的情緒和情感。是你的,而不是越南的。我只是感知了一個越南而已,就像現在我在上海,呆幾天然后離開,我也可以寫一個發(fā)生在上海的故事,再拍成電影。這就是我感知到的上海,電影語言會讓你覺得“這真中國”。我是一個異鄉(xiāng)人,來到這里,重要的是我的經歷和將之反映出來的電影。國家并不重要,我一點都不關心是哪個國家,我只關心我對這個國家的感覺是什么。所以別指望從我的電影里讀懂越南。當一部電影拍竣后,它所能體現的只有導演本人的感受和電影這門藝術。如果你想了解越南,和間諜談可能要比看電影更有幫助。就像你想了解美國,不如去和FBI談談,而不是看好萊塢。
人物周刊:但還是有很多人指責您的電影在國際上曝光了很多越南的陰暗面?
陳英雄:我們拍電影時,拍的就是生活中有情節(jié)的故事。有些東西,就是因為它不對,才會發(fā)生故事,產生電影。如果一切都非常和諧,電影故事就不復存在了。之所以有悲劇,表達的就是人類靈魂中出現的一些瑕疵,如果一切都很完美,干脆我們就不要再有悲劇了。當我們接觸藝術時,常常碰觸的就是一些失控的東西,真正的美就應該是從靈魂深處找尋出這些丑陋的、失控的東西中更美好的部分。如果只想著膚淺的美好一面,干脆去看看花,或者找個漂亮老婆,而不是從藝術中尋求慰藉。
人物周刊:《挪威的森林》是您第一次改編文學作品,您怎么對它進行再創(chuàng)作?
陳英雄:每次當我讀一本書時,我都會在心里想:它是否適合拍成電影?我一生中讀過很多書,但很少有書讓我產生改編的欲望。《挪威的森林》對我來說是一個偶然的機遇,并非它有名我才去改編它,完全出于機緣,我對它產生了沖動。所以說是它選擇了我,而不是我選擇了它。我的下一部作品也是改編自一本小說,但這本小說完全沒有名氣,只是喜歡而已。當我看一本書時,不是故事或者主題打動我,而是一種抽象的感覺,讓我覺察到電影藝術的挑戰(zhàn),此時我就會想去拍攝它。
相關熱詞搜索:越南 導演 住在 陳英雄 住在世界的“越南導演” 陳英雄導演的越南電影 陳英雄住在挪威森林
熱點文章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