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曲能奇跡般地再次在中國復活,并且走向國外,白先勇先生的青春版“牡丹亭”功不可沒;同時,汪班先生的漢英對照本《悲歡集》的出版,也將對昆曲的傳播產(chǎn)生深遠的影響。這本書精選在國外經(jīng)常上演的9種昆曲,共26出戲,包括《牡丹亭》、《長生殿》等,譯成英文,以英漢對照形式出版。這部昆曲選劇英譯,一個重要特點是譯自場上演出本,以流暢、活潑、富有詩歌旋律的英文,把精心選擇包裝的昆曲經(jīng)典展現(xiàn)在讀者面前。
　　不僅是昆曲,博大的中國經(jīng)典文化都需要能使讀者親近的內(nèi)、外包裝,最終讓國外讀者愿意買、愿意讀,讓中國經(jīng)典真正“走出去”�！侗瘹g集》出版后,在紐約曾舉行系列發(fā)布會,會后現(xiàn)場擺放的圖書簽售一空,這讓我們捕捉到了出版真正“走出去”的信息。
　　
　　面對國外觀眾怎樣“包裝”
　　
　　2006年9至10月間昆曲青春版“牡丹亭”到美國西岸巡回演出一個月,在加州大學以柏克萊校區(qū)為首的四個分校盛大公演,演出12場,場場滿座,受到美國觀眾空前的熱烈歡迎。論者甚至認為這是繼梅蘭芳1929年來美巡演后,中國古典戲曲對美國文化界產(chǎn)生的最大一次沖擊。
　　美國觀眾為什么可以接受像昆曲這樣高雅古典的藝術(shù)形式?青春版“牡丹亭”在美國西部演出獲得巨大成功,重要原因在于對內(nèi)容刪減,對演出本身創(chuàng)新,并且了解觀眾,針對性做好演出前期工作,深入觀眾。
　　白先勇先生參加了刪編劇本的工作,和編劇小組的其他成員歷經(jīng)五個月,把五十五折的原本,撮其精華刪減成二十九折,分上中下三本,三天連臺演完,基本上保持了劇情的完整。同時,青春版《牡丹亭》的舞臺是青春的,演員是青春的,這就是對文本內(nèi)容和舞臺演出的全面包裝。
　　青春版“牡丹亭”還十分重視觀眾的實際需求。在演出的前幾個月,就重點延請專家學者,對美國大學師生以及一般觀眾講解昆曲,而且在每場演出前還有半小時的導讀講座。一場演出,如果票賣不出去,這也很麻煩,所以一定要有觀眾,要做大量細致的宣傳工作。書何嘗不是如此。
　　
　　按照讀者需求“包裝”經(jīng)典
　　
　　從外文書的海外發(fā)行效果看,顯然并不是最佳狀態(tài)。問題出在那里?一個重要原因是,西方主流社會對于東方并沒有足夠的關(guān)注,而這種關(guān)注實際上是我們圖書的市場支撐。
　　沒有足夠的關(guān)注就沒有足夠的了解。因此,需要從內(nèi)容上對經(jīng)典化繁為簡,讓讀者真正讀懂中國經(jīng)典。打一口出水的井比打許多干坑永遠要好。對昆曲這種經(jīng)典來說,流傳幾百年的案頭文學顯然更適合對中國文化有深入了解的學者來閱讀,卻不適合國外大眾讀者。汪班這部昆曲選劇英譯,一大特點是選擇最易被觀眾接受的戲目,選擇經(jīng)受國外舞臺考驗的場上演出本,對象是外國觀眾。其實明清傳奇名著如《牡丹亭》、《長生殿》早已有了全譯本,但那是案頭文學,輕松明了的舞臺譯本更容易讓讀者了解劇情。
　　
　　選好角度,抓“閱讀點”
　　
　　不附加意識形態(tài)色彩是實現(xiàn)主動閱讀的必備要素。在國外的連鎖書店翻閱圖書,明顯的感受是,由于歷史文化的差異,以及意識形態(tài)長期以來的客觀鴻溝事實等原因,許多國外出版的圖書對中國存在認知上的偏差。因此,對外圖書出版不必針鋒相對去進行意識形態(tài)的宣傳,畢竟圖書的購買、閱讀、收藏是讀者主動進行的文化活動。如何避開硬宣傳,把寶貴的思想傳達給國外讀者,正是我們對外出版要解決的內(nèi)容“包裝”問題。
　　從不同位置拍攝物體,能夠展現(xiàn)不同的特征和意境,這是攝影中的“角度”含義。借鑒到出版中,角度特指圖書的編輯切入點,也是值得讀者購買圖書的“閱讀點”。
　　換言之,這就是對外出版的閱讀點的選取問題。閱讀點的選取與表述往往是一本書成敗的關(guān)鍵。對外圖書編輯應該具備“伸縮自如”的本領(lǐng)。既能延伸,做到宏觀把握;也要能夠凝縮,進行微觀展示。
　　《悲歡集》中選譯的昆曲寫盡了人世的悲歡離合,說透了生命的七情六欲,無論是雅文學或是俗文學,端的是各有妙處,每一出都揭示了中國人古今相承的文化傳統(tǒng),思想感情,每一出都有獨特的,或感人或警世的主題,讀者能夠深深地認識到這些不朽戲曲的價值與影響,主動去閱讀它。
　　
　　選好巧手做內(nèi)容
　　
　　中國文化走不出去,翻譯是障礙之一。中國人不了解當?shù)匚幕尘昂退季S表達方式,翻譯出來的作品當?shù)厝瞬粣劭?外國人翻譯的作品又往往不能準確表達原作的內(nèi)涵。了解中外文化的譯者才能夠使作品取得最大限度的成功。
　　昆曲的翻譯是難點中的難點。昆曲文字本身華麗,翻譯難度大,而且中國傳統(tǒng)戲曲的文句往往牽連著一個復雜的文化大背景,外國朋友一眼看去總是疙疙瘩瘩的。因此,翻譯昆曲的人必須精通中國古典文化,精通得能夠自由表述;這個人又必須有純熟的英語能力,純熟到讓西方觀眾一聽就產(chǎn)生感應;這個人還必須充分了解戲曲表演,知道什么樣的表情動作最適合配上什么樣的語言。這三方面條件的圓滿極不容易,尤其是第三點,幾乎是多數(shù)古漢語專家和英文專家的盲區(qū)所在。
　　汪班自少年時便著迷于戲曲,在美國幾十年間,一直大力推廣昆曲活動,汪班本人不僅嫻熟中國詩詞傳統(tǒng),而且英文根基扎實,中詩英澤,十分在行。加以汪班又曾經(jīng)票過戲,工小生、小丑,舞臺上的戲劇效果,他當然認識深刻,因此他的昆劇選譯,生動活潑,趣味盎然,處處透露巧思,很容易引起觀眾和讀者的共鳴。
　　具有以上條件,難怪歷年汪班所作昆曲講座以及翻譯,一直被《紐約時報》音樂評論家James Oestreich評為“氣象萬千”、“引人入勝”,以及“多彩多姿”。白先勇先生也評價說:“他的昆劇選譯,生動活潑,趣味盎然,處處透露巧思,很容易引起觀眾和讀者的共鳴�！�
　　
　　做好外包裝
　　
　　除了包裝好圖書內(nèi)容以滿足讀者需求,對外圖書的外觀上不但要與國外讀者的審美需求一致,而且要有中國味道,總之看起來就像是在本土出版的關(guān)于中國的書。這一點近年來受到大家的廣泛重視。
　　拿《悲歡集》來說,封而設(shè)計簡單清新,又十分有中國韻味。清新而意味深長的設(shè)計形式,契合了內(nèi)容的表達。
　　昆曲起源于江蘇昆山一帶,因而具有明顯的江南美學特色�！侗瘹g集》的封面以江南的山水為背景,并設(shè)計了南方特有的屋檐,把書名巧妙嵌進去,體現(xiàn)了昆曲道盡人生悲歡的內(nèi)容特點。此外,正文采用雙色印刷,用紙色彩溫潤典雅,也使閱讀過程輕松愉悅。
　　中國出版的走出去是個太大的題目,中國那些不易讀懂的經(jīng)典文化如何走出去也是個復雜的命題。昆曲譯本《悲歡集》的成功運作,無疑提供了一個很好的借鑒模式。
　　
　　責編:賀瀟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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