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 交

【德】約·雷丁

“休息！統(tǒng)統(tǒng)到校園去！”

孩子們從兩位女教師面前走過。只見粗藍布褲和絨線彩在你推我擠，幾乎看不見面孔。

被踩得模糊不清的地板上立刻卷起一片塵土。

“又粗野，又可愛，這群毛孩子。”老年女教師說。

“這兩樣我都會注意到的�！蹦贻p的女教師說。

“經(jīng)過一些時間，孩子們就會反映出他們老師的精神結構�！崩夏昱處熣f。

“這是她從一本教育學的厚書上讀來的？”青年女教師心里想，“也許是昨天才讀到的。什么心理社會領域和循循善誘呀，或者早熟的沖突世界呀，或者鬼知道什么的。很高興，我能夠第一次把這部書放進書架的最后一排。第二次教師考試完結了�，F(xiàn)在這些理論家可以從我的背上滑下來了。她為什么不對我談談她的經(jīng)驗？是要證明她的知識豐厚嗎？”

“瑪格麗特和托馬斯在休息時不用到校園里去�！崩夏昱處熣f。

這時青年女教師才注意到有兩個孩子留在教室里。女孩齊肘以下裝上人造假手。“先天殘廢的孩子，”老婦人輕聲地說，“她可以用假手像別人一樣寫字。只不過她不宜到校園里去。要是她摔了跤，假手摔壞了，是很費錢的。托馬斯是一個鄰居男孩，陪著瑪格麗特，在休息時給她作伴吧�！�

“這兒的人真守舊��！”青年女教師想，“為什么不取下那個孩子的假手，讓她到校園去同所有其他的孩子一塊兒玩呢？”

“現(xiàn)在我要把我的櫥移交給您，德根小姐�！崩夏昱處熤钢G色櫥門說：“我這五十年來都使用這只櫥�！�

她用手撫摩一塊淺黑色的痕跡�！邦伾谶@兒起了泡。這要怪一只鞭炮，”老年女教師說，“愛德溫用一根線把它系在櫥柜的鑰匙上，在休息時把它點燃的。喏，這兒的一些花瓶我也都贈給您。”

“千萬別表示反對，”青年女教師心里想，“我今天就可以通知看守人，叫他把這些打掃干凈。”

“不過我得把紀念品帶走，”老年女教師說，“您瞧見中間的抽屜了嗎？里面盡是紀念品。這一切都充滿著回憶啊�！�

青年女教師注視老年女同事把東西一件一件地從抽屜里取出來，放進她那空的大公文包里。其中有一塊污穢的淡紅色的心，一只木制的拆啟信封的刀，一只打著活結的人造小花球。

從那兩個孩子的角落里傳來叫嚷聲。女教師們轉過身去一看，原來是那個先天殘廢的孩子用假手打男孩的頭。

“喂！”老年女教師喊道，“托馬斯，朗讀一點什么給瑪格麗特聽吧�！彼龑η嗄昱處熣f：“瑪格麗特有時顯得不耐煩。這并不奇怪，我們只好原諒她�！�

老年女教師繼續(xù)在放紀念品的抽屜里翻找。年輕女教師走到窗口邊去。

“好啦，我收拾完了，”老年女教師說。

“德根小姐，您可以接收這只櫥了。祝您領導班級成功。我早說過，他們統(tǒng)統(tǒng)是可愛的 孩子。您得注意，您放紀念品的抽屜很快就會裝滿的。”

“再見，孩子們！”老年女教師大聲說。

“再見，埃爾韋特小姐。”孩子們說。

青年女教師在老年小姐的身后關上門，走到櫥邊，櫥還是開著的。這時她發(fā)現(xiàn)櫥子的最底層一格抽屜里有只鐵皮盒。盒里裝滿紙條。女教師讀最上面的一張紙條：埃爾韋特，灰色老烏鴉，你滾到梅勒去吧。在第二張紙條上有如下的韻句：啊，老天爺，請，請您懲罰老埃爾韋特！

其余的紙條上也都寫著類似的咒罵語句。是用各種文體寫的，絕大多數(shù)都寫得整齊清潔，就和老年女教師給他們寫的那樣。

青年女教師砰然一聲關上鐵皮盒，向門口跑去。

“埃爾韋——小姐！”她中斷了喊叫。她本想喊：埃爾韋特小姐，您還忘掉了一點東西。但她又反過來想，為什么我還讓她負擔這只鐵盒呢？也許是她故意留在這兒，留在這最底層的抽屜里的吧？可是這么多的紙條比花瓶還多。青年女教師把鐵盒放進那個空的放紀念品的抽屜里去。這是基石，她想。

“休息完了，小姐，”托馬斯說。青年女教師沒有注意到鈴聲響了。

（有刪改）

7．下列對小說有關內(nèi)容的分析和概括，不恰當?shù)囊豁検牵?分）

A．德根并不愿從事教師這一職業(yè)，教育理論在她看來是“鬼知道什么”的東西，埃爾韋特的一些觀點她也不以為然。

B．“又粗野，又可愛，這群毛孩子。”埃爾韋特對孩子們的評價可以看出她了解并熱愛這群孩子，能包容他們的缺點。

C．小說對德根主要采用了心理描寫的手法，這既符合她不便多言的年輕教師身份，也便于展現(xiàn)其心理意識的變化。

D．短暫的課間休息時間，簡單的物品移交過程，小說以小見大，通過生活中的小事表現(xiàn)出作者對教育問題的思考。

8．小說塑造年輕女教師這一形象有什么作用？請簡要分析。（6分）

9．留下鐵盒，是埃爾韋特有意為之嗎？請結合小說談談你的看法。（5分）

參考答案：

7.略

8．①是小說的線索，通過對青年女教師的所見所聞，推動故事情節(jié)發(fā)展。

②塑造了以為，善良，慈愛的青年女教師形象。

③對故事起引導作用，讓人看起來很親切。

④作者塑造的這一青年女教師人物，對教育事業(yè)充滿了愛意，但是面對教育的真實問題卻產(chǎn)生迷惑。讓讀者對教育問題產(chǎn)生思考。

⑤小說多次寫了青年女教師的心理描寫變化，間接反應故事背景，揭示教育問題的中心思想。

9．不是有意為之①老年女教師一直對過去的教學生涯充滿回憶。②老年女教師對班上的學生很關愛，還向青年女教師炫耀學生給自己的紀念品。③：鐵盒放在抽屜的最底層，或許老師沒有看到。這也讓老師保持著對學生永久的愛。④：這因為老師沒有看到最底層的鐵盒，與學生寫給老師的紙條形成對比，反應了文章主旨，對教育問題的深刻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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