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的解放之路
發(fā)布時間:2018-06-21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摘 要:曹七巧從擁有鮮活生命力的巧姐兒,到六親不認的女魔頭是一個漸變的過程,是被動獻身和主動施虐他人均失敗后,人生徹底走向了虛妄。三十年來,曹七巧在黃金和男權的枷鎖下,早已經(jīng)變成了“瘋子”。這不禁讓人想到當下女性的處境,竟和曹七巧的處境有著微妙的相似。這無疑昭示著擅長人性刻畫的張愛玲有著犀利的時代前瞻性。
關鍵詞:男權;虛妄;女性解放
在中國現(xiàn)代文學史上,《金鎖記》屢屢擺脫不了被“誤讀”歷史命運!敖疱X”和“物欲”經(jīng)常是男性評論者衡量曹七巧的道德尺度,但無意中忽略了男權強加于曹七巧身上的枷鎖。正是男權文化下的冷暴力使得曹七巧不自覺地異化為“物”,又異化為“男性”,最后連自我都不知自己到底姓姜還是曹,從而引發(fā)身份認同焦慮,成為人們眼中的“瘋女人”。
一、男權下的被動獻身
為了彌補姜公館二少爺身體的殘疾,姜家用金錢與曹家的家長——曹大年締結契約,這是曹七巧的第一次獻身。結婚后,曹七巧為鞏固自己的地位,做出了第二次獻身——主動受孕。通過子嗣的繁衍提升地位,這是男權社會下女性被歧視的結果。曹七巧看上去是主動地,但實則卻是被動的,這是無情、無愛、無性的生育,這完全將曹七巧作為無生命而續(xù)種的工具。
曹七巧的前兩次被動獻身捐出了自己的身體。第三次獻身,曹七巧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情欲,選擇了主動追求季澤。這次貌似是曹七巧的主動追求,實則也是被動的。陰森、壓抑的封建大家庭中,曹七巧除了精神上受到妯娌、下人、小姐的冷嘲熱諷之外,還要整日面對身體殘疾的丈夫,心理和生理承受著巨大的煎熬。曹七巧太想找個依靠,以此來寄托無處安放的精神和情欲。在這里,可以看到,女性主體的自我覺醒。但是,姜季澤的油滑絕對不會給曹七巧留下把柄,出于自保心理他拒絕了曹七巧。
如果說之前的兩次獻身早已讓曹七巧“物化”,那么這次是身體的真正物化,徹底讓曹七巧失去了生命和主動性,使得她在精神和身體上毫無歸宿感。
二、掌權后的主動施虐
十年后,曹七巧終于熬得夫死婆亡,真正地掌握了一家的經(jīng)濟實權。但多年來的壓抑早已使曹七巧不自覺中成為了姜家的代言人。按精神分析學說,長期的壓抑會將潛意識中的攻擊本能發(fā)揮出來,對自己或他人造成傷害。這種攻擊主要分為三個方面:首先是對自己變態(tài)自戕;其次對兒子則表現(xiàn)為褻瀆的“親近”;最后就是壓迫女兒的自由,最終導致其走向娼妓之路。
曹七巧對自我變態(tài)自戕主要表現(xiàn)在愛情上。面對暗戀多年的情人——姜季澤找上門來,曹七巧雖也有瞬間的喜悅,但金錢的枷鎖立馬封鎖了曹七巧的真正自我,金錢的力量超過了曹七巧的感情訴求。她果斷拒絕了姜季澤,并且與之分裂。姜季澤輕飄地走了,這最后的刺激使得曹七巧性別發(fā)生徹底異化。這種異化更多地表現(xiàn)在對兒子的過分“親近”上。多年來,曹七巧的身邊只有這一個男人——長白,但“因為他是她的兒子,他這一個人還抵不了半個……現(xiàn)在,就連這半個人她也保留不住——他娶了親!辈芷咔筛械搅寺淠,這種落寞中夾雜著仇恨和嫉妒,并且直指奪走她生命中唯一男人的兒媳芝壽。對兩任兒媳精神上進行殘酷的傷害,直至死亡。不僅如此,曹七巧為了滿足自己的偷窺心理,竟然親昵地窺探兒子兒媳的秘密。對于女兒長安,曹七巧更是踐行著“二少爺”家長的身份,用嚴酷地禮法扼殺了女兒的一生。名義上為了女兒的幸福,實則是變相地在引領長白走上自己的道路。這種殘害在遇到女兒的未婚夫童世舫時,達到了高潮。三十多歲的長安好不容易定了親事,并努力戒掉了鴉片,然而由于母親的誣陷斷送了嫁人與妻的機會。正如法國伊里戈揚在其著作《冷暴力》中所說“當暴虐發(fā)生在家庭里,造成個人絕望,虐待便達到目的:讓人感覺失去靈魂,仿佛行尸走肉。”曹七巧權勢下的整個家庭成員,都是絕望的,如行尸走肉般游走在人世間。
三、蒼涼人生的虛妄
姜姓和曹姓兩種血液水火不容地貫穿于曹七巧的一生,既非姜又非曹,既是姜又是曹的矛盾身份充斥著曹七巧的思想。一方面,她是曹姓的犧牲品,葬送了愛情披上金錢的枷鎖;楹蟮纳睿龢O力擺脫這種屈辱。當女兒長白被曹大年的兒子“非禮”時,曹七巧氣憤異常。為了“保護”女兒,徹底斷絕了女兒的自由交際,從而也避免了一切傷害;另一方面,她是姜姓的無形代言人,舉手投足間她都以姜家二少爺?shù)募议L身份要求著自己,與算計姜家財產(chǎn)的姜季澤決裂,送女兒上學,為兒子娶親。虛妄的人生使得她用權勢劈殺了一切可以接近的人!芭浴钡钠咔稍诮业纳钫笤豪锵E了鮮活的生命。
很多人將曹七巧一生的虛妄歸咎于她的貪欲與旺盛的情感需求,但這明顯是極大的誤讀?梢哉f,曹七巧面對人生她根本就沒有任何選擇權,這完全是男人的天下,女性根本就不能有一點正常的私心。正常的情感欲求稍微顯露,就會被蓋上蕩婦的稱號,為此只能壓抑自我,痛苦一生。曹七巧主體意識的逐漸覺醒,讓她不甘于悄無聲息地“消亡”,她拼命反抗,但是男尊女卑的社會制度下,曹七巧的反抗猶如飛蛾撲火,等待她的只能是變態(tài)自戕。金錢統(tǒng)治著曹七巧,而男性掌握著社會的整個財政大權,這無疑使得女性在男權文化下變態(tài)扭曲,從而異化。
這種異化不僅發(fā)生在曹七巧的那個年代,同樣更是體現(xiàn)在現(xiàn)代女性身上。女性解放雖然一再地被人們標榜,但女性自身仍然困囿于男權文化之下,步履維艱。奧迪二手車廣告對女性的歧視,《人民的名義》中對女性角色的設定及調(diào)侃,“找工作=找女人”的廣告詞等涉及的女性歧視,正所謂有什么樣的需求,就有什么產(chǎn)品。從這種角度來說,女性的解放仍然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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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狄秀娟(1991—),女,河北保定人,研究方向為現(xiàn)當代文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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