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孚文化大講壇

　　題目：《法治、自由與和諧》

　　演講者：張思之

　　主持：袁偉時

　　時間：2005年4月28日

　　地點：中山大學冼為堅堂

　　張思之，一位見證并參與了共和國法制發(fā)展歷程的老人，被譽為“中國法律界的良知”。江平先生評價張老“一身膽氣，不畏權勢，只向真理低頭�！睆哪撤N意義上講，張的辯護詞和夢想已超越了一般意義上律師職業(yè)的內(nèi)涵，“張思之先生的存在，表明了通往自由的旅途中，不僅要做叛徒的吊客，還要做異端的辯護�！保ó敶鷿h語研究所語）。

　　2005年4月28日，中國第一律師張思之先生應中山大學袁偉時教授與信孚教育集團的邀請，登上信孚文化講壇，做題為《法治、自由與和諧》的講座。面對臺下中大師生與信孚集團的師生們，老先生聲情并茂、義正嚴辭的演講，讓大家深受感動。而袁偉時教授與張老先生的最后結語，更是讓在座各位熱血沸騰，兩位當代最受人尊敬的老人在臺上講得老淚縱橫，現(xiàn)場氣氛感人。）

　　袁偉時教授：

　　這是信孚教育集團支持的一個講座，信孚教育集團是中山大學杰出校友信力建先生經(jīng)營的，屬下有二十多個教學單位。是很有影響的一個教育集團。信力建先生經(jīng)營有成以后，努力回報社會，光是在中山大學就設了很多項目，包括在人類學系做評比調(diào)查等等，還有其它方面。1999年開始很多法律學者在中山大學講過講座，其中最有代表性的是楊小凱，他已經(jīng)逝世了，有人講他與諾貝爾獎檫身而過。今天我們很高興請到張思之教授來做報告。張教授，一位見證并參與了共和國法制發(fā)展歷程的老人，是中國第一大律師，被譽為“中國法律界的良知”。他主編過雜志《中國歷史》，做過法院檢察員。由于他敢于直言，1957年得到一頂帽子勞改15年，出來后那種正直的本色沒有改，做了很多出色的辯護。其實他的官司敗多勝少，但雖敗尤榮。其中有一個案子，1987年大興安嶺大火，大興安嶺管理局長以紈绔職守被起訴，張教授為他做無罪辯護，結果一審、二審都敗，被判了3年徒刑。但他的辯護詞感動了很多人，他一出法院門口，一千多人高呼“人民律師萬歲”。2004年黑龍江高級法院重判，認為張教授的辯護正確，判那局長無罪。他為四人幫做過辯護，為官員做過辯護，為知識分子做過辯護，更多的是為老百姓做辯護。體現(xiàn)了維護法制的良知。

　　張思之講話：

　　我很感謝袁老師給我這個機會來認識諸位，來認識信孚，但是我多少有點慚愧有些后悔，我確實是知道信孚而不了解信孚。昨天看完材料后我幸福了。我來得太冒失了，來做報告有愧，確實有愧。所以我坦坦誠誠講，我向諸位學習來了，互相交流，互相補充，好不好？看來袁老師對我的歷史進行了初步的審查。袁老師講的僅僅是我小小的一個側面，我的律師檔案不要輕信，水分太多。袁老師的話也不能輕信，也是有水分的。每個人允許他有個人的選擇，這無所謂對或錯，選擇關鍵在于袁老師剛才所講的皓然正氣，至少要有良知。

　　古希臘出色的演講大師說過：“演講是道德完美的意識�！钡赖峦昝赖囊庾R內(nèi)涵相當豐富，也的確令人神往。我想道德不僅僅是倫理，也不僅僅是規(guī)范，他還包括境界的追求，包括理念的堅守，還有情操的升華。否則道德完美的意識是很難體現(xiàn)。古往今來，精彩的演說是相當多的。40年代的時候，清華大學的著名教授聞一多老師發(fā)表了名為《最后的演講》，他明明知道他走出這個大門，走出這個學校，他就會給特務干掉，但他還是要講。那是真正體現(xiàn)了道德完美的意識。我今天在這里沒有資格說演講，只能跟朋友們聊聊天，交換一下意見。

　　我想說的東西并不是我的知識的體現(xiàn)，而是我有一些想法想交流一下，所以才說，這點請在座的各位給予諒解。我不講我自己，只是泛泛的抽象的講問題。愛因斯坦有句名言：“第一流人物對于時代和歷史進程的意義，在其道德品質方面，也許比單純的才智成就方面還要大。照耀我的道路并不斷給我新的勇氣去去愉快地正視生活的理想，是善，是美，是真。”他講的是道德觀，他崇尚的是真善美。這并不意味著只有西方有這種思想，我們中國也有。司馬光：“德勝于才謂之君子�！蔽蚁胨抉R光的觀點跟愛因斯坦是一樣的。我們中國最令人崇敬的一位總書記胡耀邦，他說：“我可以不做事但要做人�！彼�把做人和做事劃分得清清楚楚，他講的也是道德，他把道德放在第一位，把聰明才智放在第二位。所以我要講，我們?nèi)魏稳�，無論做什么事，哪個是主要的，哪個是第一位的要把握好。今天我講的問題是講和諧，我不敢講滿城講和諧，但我可以講滿紙講和諧。我翻了幾份報紙，天天是和諧。我們講的和諧和上面有人講的構建和諧社會，我們并未分的很清楚。

　　今天我發(fā)言的出發(fā)點是什么呢？我覺得我們應該改正一下我們現(xiàn)在講的所謂的構建和諧社會。現(xiàn)在很多文章把構建和諧社會作為21世紀春天的主旋律，是不是主旋律，我們要做出思考才能比較正確的判斷。什么是和諧？和諧是心中形成的一種境界。但和諧社會卻是另外一回事了。如果我們說構建和諧社會，它可能是人類發(fā)展史上的最高階段。如果是這樣的話，它就是我們的奮斗目標。但提出奮斗目標和實現(xiàn)奮斗目標絕對是兩回事。也許有聯(lián)系，但絕對是兩回事。回想一段歷史，1958年提出的三面紅旗，即大躍進，1958年冬天全國農(nóng)村的形勢已經(jīng)相當惡化了。就在這個背景下，山東范縣的縣委書記在1958年三面紅旗光輝的照耀下，在農(nóng)村已經(jīng)惡化的形勢下，他提出了新樂園的規(guī)劃，也是個和諧社會。他這個新樂園說1960年他們范縣過度到共產(chǎn)主義，實行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萬斤化，即糧食畝產(chǎn)至少達到2萬斤，高的應該達到3萬斤，糧食畝產(chǎn)好幾萬，錐大敢與泰山比。怎么實現(xiàn)糧食萬斤化呢？水利合法化，灌溉自由化，到那個時候，人人進入新樂園，吃喝穿用不用錢，雞鴨魚肉味道鮮，頓頓可吃四大盤，餐餐可以吃水果，漂亮衣服穿不完。人人都說天堂好，天堂不如新樂園。當時的中宣部就在11月4日把新規(guī)劃批發(fā)學習，11月6日毛主席作了批示，“此件很有意思，是一首詩，似乎也是可行的，時間太短匆，只三年，也不要緊，三年完不成，順延可以�！薄八坪蹩尚�，順延可以”，那到底順延到何時，他老人家沒講。但在這三年間，中國農(nóng)民餓死多少個我們是知道的。就官方承認的數(shù)字是4000萬，很慘的真相。這就是我們提出口號而不管我們能不能實現(xiàn)給予的嚴重教訓。因此我說，不管什么人，不管多么偉大，凡是開空頭支票的，我們都要問何時兌現(xiàn)，如何兌現(xiàn)。因為我們的經(jīng)驗告訴我們口號與現(xiàn)實相距萬里。很湊巧，我來的時候在飛機上看到一篇文章，題目是《大人大賬》，小人算小賬，大人算大賬。我有興趣的是這一段：“權為誰用，益為誰謀，情系何方，心向何處。聽某些官員的這些話是很感人的，但關于情而尤見人民公仆對于過去的朝廷目光可能不是高下之分，而是更加等而下之�！�…現(xiàn)在這些人什么鬼名堂都可以大搖大擺地講出來了�！焙�適之說：“一切信仰需要深受懷疑，一切主張需要細細考核之后才能相信�！蔽覀冞@一代是被愚的一代，我講個笑話，我們那時候跟著瞎起哄，批胡適之，當我們覺得該批的時候，實際上胡適之的書我連一個字都沒讀過。我們是名副其實的凡是派，凡是黨說的千真萬確，都是正確的，凡是毛老爺講的句句都是正確的，一句也不能改。象我，當時真的是發(fā)自內(nèi)心認為，只要是他說的都是對的，只要是他做的都是應該的，我真的是一塊磚一塊瓦，的的確確屬于說服工具，基本特點只有一個，完全沒有自己的個性。隨著時代的進步，我們就要破愚，想破愚。愚與破之間是不能和諧的。我曾經(jīng)破過一次愚，也破的非常狼狽。1989年初的時候，有個學校請我去聊天，我嘴巴管不住，想到什么就胡扯，我講了幾句“鄧大人雄才大略，絕頂聰明，我佩服的很”，這個人的確是雄才大略，但就我講，這樣有雄才大略的人，只要一批具體案子，一定會有錯，道理很簡單，到他們那里的案子一定是非常復雜的，十分尖銳的。有的經(jīng)過幾年調(diào)查，也未必搞的很清楚很準確的，要求寫所謂的書面報告呈遞上來，大筆一批能不錯嗎？一定有錯。在那個時代背景下我就戴了反動的帽子。80年代左右我們才清醒了一些，沒有完全地破除凡是，但基本上不再堅決凡是，于是會想一想，于是會做做分析了。下面要講的和諧社會要想想，稍微分析一下我目前的一些觀念。

　　到底什么叫和諧？如果我們權利不制衡，司法不對，受損害的是我們普通老百姓，這不是空口講白話，而是實實在在實踐當中出現(xiàn)大量的問題要求我們必須在這個問題上大聲疾呼，因為目前影響我們司法部的因素很多。特別重要的是，第一，政法委決策就是法院的審判；
第二，是地方行政權利對司法的限制；
第三，審判權和檢查權沒有分離；
第四，影響我們司法獨立的是法院本身的腐化腐�。�
第五，影響我們司法獨立的是法院法官素質不高，或文盲，或法盲，或流氓，沒有獨立思想。因為這些原因存在，中國的司法獨立注定是個漫長的過程。我們應當一步一步腳踏實地的去推動它，而不應當消滅掉。關于刑訊逼供，我是深惡痛絕，從其性質上來說，是官員在犯罪，是政府在犯罪，用犯罪的方法去治理犯罪。刑訊逼供的結果必然會影響我們的社會穩(wěn)定，會影響國家的聲譽，民族的信譽，危害很大。我手上掌握了很多這方面的資料，刑訊逼供在我們國家特別普遍�？纯捶ㄔ旱呐袥Q書，總有一條“被告XX供認不諱”，凡是看到這四個字我就知道是刑訊逼供了。刑訊逼供手段特別殘忍，我舉三個例子，第一例，我們有個律師，他不是個好律師，但他沒有犯罪，他們卻把他整起來收監(jiān)了，他們沒有依法辦事，他們打他，這個律師曾經(jīng)呆過少林寺，會武功。正因為他會武功才被打得死去活來，他畢竟是律師，他懂得保存證據(jù)，他身上受的傷都結成血痂，呈遞給法官看。這是一例。河南錦州的一個體育老師被冤枉，他們懷疑他犯罪，但他的確沒犯罪。他是367號的被懷疑對象，上面要求368號必須破案，他們把那老師綁在長板凳上脫光，然后用電警器專門電他的生殖器官，這邊狂叫，他們在那邊舉杯哈哈大笑，是人嗎？這是第二例。安徽合肥一個小青年，那刑警大隊長讓四個人摁住他，一個抓他的頭發(fā)，另一個對著小青年的嘴撒尿。那小青年出來后對我說：“張老師，可殺不可辱，我非殺了他不可，我要報仇，我要血恥，他打我可以接受，他這樣侮辱人我不能接受�！蔽覄袼�不要這樣做，我說我來想辦法。結果調(diào)查組去調(diào)查，查無實據(jù)。這是第三例。多少年來國際一直都在號召廢除酷刑，但條約我們可以瞞可以騙可以不認帳。這些問題這些事情主要靠我們大家第一去把握去認識，第二盡我們一切可能希望我們有關部門有關當局認認真真的去糾正。從這個問題我們引申出程序的公正很重要。今天我先不講這個。

下面我要講的是，權力如此擴張，問題這樣嚴重，我們還有沒辦法，我們?nèi)绾稳ネ苿铀鼇砀囊桓�。我想還是有的，重要一點，應當給我們以人權，應當給我們以自由，特別重要的是，當前應當給我們言論自由。自由的基礎一定是我們個人的利益，個人的權利，個人的愿望，個人的價值，所以盡管沒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一定有放之四海而皆準的價值。那么自由的形式有沒有體現(xiàn)？自由的體現(xiàn)從一方面講免于什么，另一方面是保障什么維護什么。保障和維護有沒有必要持？有，就在于應當考慮權利主體的需要，不應該以所謂的國家理由為托詞。以國家理由為重，個人自由沒了這絕對不可以。言論自由是需要爭取的，因為我們的這方面自由是經(jīng)常不斷地被剝奪的。魯迅先生給我們講的很明白，他說：“政治家最不喜歡人家反抗他的意見，最不喜歡人家要想，要開口�！敝袊鴼v史上的周歷王時代，當時“國民莫敢言,道路以目”,人碰見馬上就走，話都不敢說，只能夠對著眼睛互相看看，人民沒有言論自由。以后這些事情就更多了。50年代的時候，林昭為掙得言論自由英勇獻身了。被活活的槍斃了，林昭被槍斃是4月29日。5月2日的時候，公安人員到林昭母親家索取5分錢的子彈費。所謂的“四君子”楊子立發(fā)表了言論也被收監(jiān)�，F(xiàn)在的言論自由曾經(jīng)有過，在十一屆三中全會的時候有言論自由，(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少數(shù)派才有可能上臺。實際上我們現(xiàn)在的情況非常嚴峻，關鍵在于少數(shù)人的言論在我們這里得不到保護。言論自由的空間屬于個人，屬于自然人，不屬于政府，不屬于國家，必須弄清這一條。言論的出發(fā)點就是要實現(xiàn)自我，表現(xiàn)自我的價值。絕對不可以說我的言論對誰有用才可以，沒用就不可以。毛老爺講：“我們要看他的言論是不是對發(fā)展社會主義有利，是不是于我們建設社會有用。我們才可以放，否則就收�！边@樣不可以，言論自由應當是絕對的。自由是相對的，但言論自由一定是相對中的絕對，是絕對的，否則就沒有自由。言論跟行動的界限一定要劃清，我們講言論自由，如果一定要講它有限制的話，那這個限制就是看你的言論是不是化為行動了。如果言論沒有化為行動，你的言論不用受限制，一樣可以用。盡管如此，我們必須明確一條，作為言論的自由，我們對政府的監(jiān)督，對政府的制約，絕對不可以受限制。因為這條往往我們的言論自由會成為空話。我們應當認認真真地把握住現(xiàn)在的位置，承擔歷史的使命，而后為我們自己定位，看我們應當怎么樣從當前的實際出發(fā)，用我們扎扎實實的行動，一步一步地去推進我們國家的進步，這不僅僅是信孚人的理念，我想也應當是我們中國人信守的一個思想。我講錯了大家批評，后會有期。

　　袁偉時教授講話：

　　我很感動。在這里他講的都是常識。我想在座的聽了以后，如果你們年輕人到我們的年紀，中國的法制還沒有走上正軌的話，我們就愧對歷史了。

　　那要怎么才能改變中國那么多落后的狀況呢？需要一個人說話不夠，要學習什么叫法制，什么叫維護個人的權利，為什么維護個人的權利那么重要？我感覺這個非常關鍵，因為張老師講的其實我們五四時候的思想政治都講過了，那個新青年發(fā)刊詞其中講到要獨立自由，不要做奴隸。胡適后來二三十年代一再講，“你說國家重要，國家當然重要，為什么要國家為什么要政府，要保護我們公民的權利保護公民的自由，這就是我們需要國家需要政府的原因�！彼�不是倒過來，個人為政府服務，應該是政府為保護公民服務，《新青年》雜志上一再講這個道理。所以胡適又講，“你要救國，首先要救助個人。”《社會權利公約》中國政府在1997/98年簽了字，有效了，承認了，但有保留�！墩�治權利公約》中國政府也簽了字，這就是說道義上這是絕對正確的，人類的文明到了這個程度，中國人應該享有這樣的文明。

　　但現(xiàn)實我們面對很多黑暗很多野蠻，那怎么辦？回過頭來總結歷史經(jīng)驗，現(xiàn)在所有的歷史研究結果證明，一個制度的轉折是決定國家興旺和衰亡的關鍵。過去英國為什么強大，因為有產(chǎn)業(yè)革命�，F(xiàn)在研究證明，為什么有產(chǎn)業(yè)革命，因為在英國保護了公民的自由，公民財產(chǎn)權得到保護，其他方面自由從13世紀開始，1215年，大憲章逐步發(fā)展成制度保護了公民的權利，所以它就能夠強大�，F(xiàn)在成為超級大國是因為它繼承了法制的歷史傳統(tǒng)。毛澤東一再提出來：“美國為什么那么強大？是不是它的聯(lián)邦制度？”聯(lián)邦制度當然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最根本的還是它的憲法修正案，就是十條人權，保護了公民的權利。其中有一條規(guī)定：國會是不能通過限制人民自由的權利的，也不能通過限制信仰自由的權利。所以我要怎么說我要怎么想都是可以嘗試的，因為他的法制保護了自由，也因此他的創(chuàng)造性就來了。比爾蓋茨在車房里能夠創(chuàng)造很多夢想，把夢想變?yōu)楝F(xiàn)實，假如在中國是不可能的。1946年毛主席講了一句話：“我認為這個是人類文明最正確的。我們的主張就是要實現(xiàn)民主、民治、民想。”羅斯福講的四大自由：言論自由、信仰自由、免于匱乏的自由、免于恐懼的自由。我想毛主席當時肯定了羅斯福的這些東西，到現(xiàn)在還是人類非常寶貴的理想，在我們中國來說還是理想，在有些國家基本上成為了現(xiàn)實。隨后毛主席又講：“各級政府都是由人民選舉產(chǎn)生的�！边@是1946年毛主席提出來的，我想張教授他們當時這些大學生犧牲自己的學業(yè)，跟著共產(chǎn)黨走，就是在這個理想鼓舞下面，愿意犧牲自己的學業(yè)，為新的中國而奮斗的�，F(xiàn)在看來，這些理想全世界都是統(tǒng)一的，或遲或早都要達到，你假如跟歷史潮流對抗，就會成為蘇聯(lián)第二。當時英國大哲學家羅素（有社會主義理想的人）1920年到蘇聯(lián)考察后，說這個實驗很有意思，但有一條，這個國家沒有自由。沒有民主，這非常危險。結果不幸言中，蘇聯(lián)的垮臺就是因為剝奪了人民的自由。所有國家凡是沒收公民財產(chǎn)，必然造成大量的死亡。蘇聯(lián)搞集體化，就是大饑荒大死亡。蘇聯(lián)死掉800萬人。1915年開始新文化運動，以后一直講。但現(xiàn)在我們還要為這個付出代價，我感覺我們太落后了。這種情況下我們不要再上當了。

　　孫中山在全世界做歷史研究的人里面，可能我是批評他最尖銳的，我為什么要批評他？其中是根據(jù)學術良知，孫中山有一條反復講：“不能過度自由，只能過度黨的自由，國家的自由�！闭f到底就是我是國家代表，你們都得聽我的。我們都在講常識，人家其他國家講了100多年的常識，我們在中國講了還要冒風險，甚至有人打小報告，威脅你，說你講的這個話是危害了國家利益。見鬼吧，我講的是維護國家的前途，我不想昧著良心講話，在沒有言論自由沒有法制自由的國家里面，總有一天會倒臺。這樣的黑暗應該告別，告別就要逐步改革，不可能一下子達到，因為這個是我們國家公民素質決定的。

　　記住一條，不要做野蠻人，要做文明人，一方面維護公民的權利，另外一方面，宣傳這些常識，讓更多的人覺悟起來。我想中國的進步是有希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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