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家小學【史家經(jīng)緯】
發(fā)布時間:2020-03-31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并非所有華裔作家都在認同問題上做文章,但他們處理該題材無疑比較得心應手,在一個多民族國家中也比較有賣點、容易獲得承認,更重要的是道出了自己的心聲。從幾個取樣――趙健秀(Frank Chin)、湯婷婷(Maxine Hong Kingston)與黃哲倫(David Henry Hwang)――中可見他們心路歷程的一斑。
趙健秀出生于加州,畢業(yè)于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他的劇本《雞籠中國佬》(Chickencoop Chinaman)于1972年搬上紐約百老匯舞臺,乃美國亞裔劇作之首例。他的寫作致力于顛覆白人社會對華人的刻板印象。該劇是作者現(xiàn)身說法,劇中主角從事紀錄片制作,與作者同行業(yè),也像他一般疏離于中美兩國文化。主角中文不太通,同時得忍受白人社會對華人的刻板印象,他怒斥了這些印象,卻不知用什么去替代。
趙健秀的《龍年》(The Year of the Dragon, 1974)――與1985年的同名電影無關――曾獲公共電視臺(PBS)制作。這部劇作采取一種技巧:主角面對觀眾,當他們的導游,介紹唐人街的一個家庭,此技巧讓白人觀眾先入為主的觀點與華人的現(xiàn)實產(chǎn)生強烈對比。劇中的主角也在唐人街當導游,但必須先裁剪自己的講解,以迎合白人游客對東方的幻想。他的志愿是當作家,但發(fā)現(xiàn)只有寫自傳和中國菜烹調(diào)法才有發(fā)表機會。為了養(yǎng)久病的老父和供妹妹念大學,他只好犧牲自己,但爸爸并不領情,反而譏笑他不長進。真正不長進的是弟弟,他混幫派,越陷越深,根本不想離開唐人街。最后在新年晚宴上終于爆發(fā)家庭沖突,爸爸死去,至死對長子都沒一句好話,主角則仍陷在唐人街,無法離開。劇中家庭沖突的高潮戲有點像阿瑟?米勒的《一位推銷員之死》,顯示中國家庭的失和與美國的沒有兩樣。
在趙健秀眼中,他的伯克利校友湯婷婷正是迎合白人對華人的刻板印象者。湯的成名作是《女戰(zhàn)士:在群鬼中度過的童年回憶錄》(The Woman Warrior: Memoirs of a Girlhood among Ghosts, 1975)。該書介于小說與非小說之間,作者亦介于中美之間,她擷取中國民間故事的人物意象,以花木蘭和蔡文姬自況,這些舊瓶卻盛載了美國女權主義新酒,作者扮演中國傳統(tǒng)的“女戰(zhàn)士”,對壓迫婦女數(shù)千年的中國文化宣戰(zhàn)。她筆下描寫一位姑姑如何因通奸而使家族蒙羞,從此家族禁止提起這個人;她的阿姨月蘭從中國移民美國后住進了精神病院,卻很快樂、返老還童,似乎院里生活有如舊中國的深宅大院。她爸爸從來緘默無言,家族史皆來自母親說的故事。這里形成了一個女性的知識傳承,但文化失調(diào)也造成湯幼小時在學校里從不發(fā)言,她歸咎于中國文化對女孩的教養(yǎng)。這部童年回憶錄的主調(diào)是反思鄉(xiāng)、反懷舊。
不論趙健秀如何批判湯婷婷,后者在美國比他吃得開,她如今是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榮譽教授。會員遍及100多國的現(xiàn)代語言協(xié)會(Modern Language Association)的報告指出:《女戰(zhàn)士》是現(xiàn)代大學里最常用的參考書之一,課程包括美國文學、作文、東亞研究、教育學、心理學、社會學、人類學,以及婦女研究等。最重要者,在女權高漲時代,它為炮轟“父權社會”提供了彈藥。1997年,克林頓總統(tǒng)授予湯婷婷國家人文學科勛章(National Humanities Medal)。
湯婷婷戴上中國女戰(zhàn)士傳奇的假面,認同的卻是美國,不是保守的那個,而是女權革命沸騰的美國。趙健秀欲擺脫唐人街的陰影,卻反對同化,認為必須在主流文化以外營建華裔的認同,但不知從何入手,蓋他和湯一樣對中國文化涉獵不深。到了比他們兩人都年輕17歲的黃哲倫,則用解構(gòu)論處理認同問題 :何謂“主體”?何謂“他者”?都是符號的建構(gòu),既無需把一個丑化了的“中國”當作它的本質(zhì),也不用汲汲于去捕抓一個“中國性”作為自身的認同。
黃哲倫的成名作是《蝴蝶君》(M. Butterfly),1988年在百老匯首演,為亞裔奪得第一枚東尼最佳劇作獎,1993年被搬上銀幕。故事根據(jù)1980年代的一宗中法間諜案改編:法國外交官?理馬在北京認識了一名戲子,當時他在演唱《蝴蝶夫人》中殉情的段落。他昧于中國戲曲有反串的伶人,愛上了這名戲子,而“她”則受上級指令,假扮女裝與這名老外周旋,還從新疆弄來一名孤兒,說是和他生的,后來“夫婦”兩人返回法國,從事間諜活動,直至被捕。?理馬這才恍然大悟:20多年來的愛人是男人!最后,中國愛人被遞解出境,?理馬則在獄中換上東方女裝戲服、涂上胭脂,刎頸自盡。結(jié)局處顛覆了普契尼歌劇中蝴蝶夫人為平克頓船長的殉情,也為“東方主義”寫下了簡單的注腳:西方人眼中的“東方”只是一個投射,被他們他者化的“東方”永遠是女性。
黃哲倫這個“后殖民批判”加上東方式“因果報應”的寫作公式,也出現(xiàn)在他為美國劇場(American Playhouse)電視系列創(chuàng)作的《金門橋》(Golden Gate, 1994)中。故事的背景是麥卡錫時代,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干員克文被派到舊金山偵查中共活動,他羅織一位華人洗衣店老板的罪狀,把他定罪為共諜,入獄10載。事過境遷,克文心懷罪責重返舊金山,卻認識了該老華僑的女兒瑪莉蓮(陳沖飾演),兩人墜入愛河,老華僑終因心理創(chuàng)傷從金門橋上跳下自殺,瑪莉蓮知悉內(nèi)情后亦與克文分手。她在大學里組織反迫害的學生團體,克文又奉上級命令監(jiān)視,更勢成水火。最后,沮喪的克文亦步老華僑后塵,從金門橋上跳下。
在多元文化主義鼓動下,“認同”變成了把主流文化去中心化,爭取自身的發(fā)言權。在后結(jié)構(gòu)主義思想指導下,“認同”也成為一個解構(gòu)和“重新發(fā)明”的問題 :在抵制主流文化把自己“他者化”的過程中定義自身的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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