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能靜:我是藝人,并非異類]伊能靜回懟網(wǎng)友:當不了藝人
發(fā)布時間:2020-03-25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人群驟然安靜。 合唱團的歌聲悠悠地飄蕩起來,對面篤定地坐著伊能靜,她背挺得筆直,眼神專注,雙手交疊放在膝蓋上,身體隨著旋律輕微搖擺。 最后一個音符收盡,伊能靜熱烈地鼓起掌,像在《中國達人秀》里一樣站起來大聲說:“唱得太好了,小伊老師要說,YES!”她右手握拳在胸前做了加油的手勢,合唱團里的殘障團員開心地笑了起來,相機快門聲啪啪四處響起。
這是8月15日下午伊能靜對上海市靜安區(qū)陽光家園殘障人士探訪的一幕。每聽人介紹完一撥,伊能靜便主動走向殘障人士們問:“可以跟你們合影嗎?”得到雀躍回應后,她或攬著肩膀,或挽起胳膊,親切自然。
不拘謹、不放肆,一切舉止都仿佛拿捏過般恰到好處。但也許正因為如此,伊能靜會被人攻擊“裝”和“假”。
從未滿17歲就入行,浮沉娛樂圈25年,伊能靜這位老文藝工作者,曾先后被貼上玉女偶像、才女作家、美麗教主等標簽,現(xiàn)在,她因選秀節(jié)目評委身份而知名。但這都只是她的若干面,這個你聽著她高亢娃娃音長大的女子,其實還有人們完全不熟悉的一面―例如近期在微博上突然跳入大家視野的“犀利敢言”。
7月24日下午15時36分,微博上加了V的名人明星們,多數(shù)只是默默轉發(fā)溫州動車事故相關消息時,伊能靜率先發(fā)出疑問的聲音:“雷雨中運行的動車如此頻繁,怎么避免下次雷擊?前班車停行時,如何通知車輛全體停行,這一堆問號,誰能負責回答!”
短短半天時間,這一言論引發(fā)3.6萬多次轉發(fā),8000多條評論。多位名人轉發(fā)支持,有不少網(wǎng)友大贊其勇,表示對她刮目相看,“伊姐堪稱兩岸‘大愛又不失理性’藝人的典范!”并直言“這是目前為止我看到的藝人里面公開質疑的最有水平的發(fā)言”。
發(fā)言的那個下午,伊能靜抱著iPad不斷刷屏,她的質疑得到了大量粉絲的支持,但也有越來越多難聽的語言涌現(xiàn)―有昵稱顯示已經(jīng)不存在的網(wǎng)友評論說:裝什么指點江山啊,別出來丟人。
對于質疑她言行超越藝人身份界限等說法,她很快作出如下回應,“我也會坐動車,而且我很怕死,我怕原本是期望回家的路,卻成為家人奔喪的路途……我不想活在恐懼里,我無法對他人生命冷感!因為我們都在其中!”
“我首先是個人啊,藝人不該是異類的人,在公共議題上為什么會把藝人作為異類劃分出來呢?”這次受到的關注有點出乎伊能靜意料。8月15日,針對這個話題,南都周刊記者才問出一句,伊能靜隨即用略啞的聲音一口氣說了5分鐘,然后才端起面前的茶杯潤喉。動車事故之后,她被人提醒關心要適度。
她感覺“外面給的關注有點過!,她在微博上寫,多希望自己活得淺薄,在太平盛世里腆著臉賺錢、發(fā)發(fā)俗氣生活照,不用擔心生命無端消失。
這并不是伊能靜第一次在微博上對公共事件發(fā)聲,她曾經(jīng)關注過南京梧桐保衛(wèi)行動,評論過中石化天價酒事件,在郭美美事件后也以慈善勸募者身份要求中國紅十字會澄清。但都沒有像這一次一樣引起諸多關注。
在那之前,她還“跪求”過火車票,也尋找過丟失的心愛手機套。2009年9月她就開始“織圍脖”,匯報開工收工,分享生命感悟、兒子軼事和45度側臉美圖,偶爾夾雜對社會事件的評論,但都很快淹沒在海量微博中。
在7.23溫州動車追尾事故中,有800多萬粉絲的趙薇也在微博上心痛地問:“老百姓要為所有天災人禍買單嗎?”眾多明星名人多數(shù)像她一樣在表達悲憤沉重的心情。伊能靜此時的追問顯得更有力量,和她站同一陣營的還有香港藝人汪明荃,7月25日晚9點,很少上網(wǎng)的汪在微博上情緒激動地質問:有沒有盡全力搶救?埋車廂殘骸是要毀滅證據(jù)?
從小接受的臺灣基礎教育,教導伊能靜養(yǎng)成獨立思考的習慣,在公眾利益和公共議題上,每次發(fā)聲都僅僅因為她是這個生命群體的一分子。對于生活在大陸、教育環(huán)境不一樣的微博女王姚晨,伊能靜說自己特別敬佩她,她也公開表達過對柴靜的欣賞,“她們都在盡力,在規(guī)則里努力,像姚晨,比我們更難。”
她說理解那些反感自己的人,那是大環(huán)境給他們的疑惑,“如果因為這個反感而刺激了他們對善的追求,也是我的功德呀!币聊莒o笑著說。
但她并不愿意被貼上過多贊譽的標簽,她覺得大家誤會了她,她并沒有感覺自己有更多的社會責任感,她承擔的只是作為一個社會人應承擔的責任感!案沂撬嚾藳]有關系,只是我身在其中的一個良知的驅動!
8月15日,接受完文字采訪后開始拍照,當攝影師要求伊能靜半躺在一個貴妃椅上時,她立刻說:“對不起,我沒辦法躺,那不舒服,那不是我。
正如她自己所說,她越來越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至少我在擦拭鏡子,能更清楚看見我是誰!
“不覺得公眾人物更有社會責任感”
南都周刊:有許多人都表示意外,你會在社會熱點事件上連續(xù)發(fā)聲。
伊能靜:我對這樣的社會議題發(fā)聲,其實也是在為我自己,因為我知道今天可能是他,明天可能就是我,或者有可能是我的孩子。
內(nèi)地的教育環(huán)境非常講究共性,媒體、娛樂、孩子的教育、對國家的思維,對于13億人口的中國來說,共性有好的部分,讓社會更安定。但我小時在臺灣受到的教育,會比較多重視獨立思考的精神部分。
當我因這種公共議題發(fā)聲時,很多人會說“你是公眾人物這樣做特別好”,或者“你是演藝圈人士就別管了,跟你沒關系”,各種聲音出來,我就很慶幸我受到的是這樣的教育,所以第一個念頭就是他們說的都對。因為你知道獨立思考,一百種人有一百種聲音,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誓死捍衛(wèi)你說話的權利。
南都周刊:這些年你的工作重心轉到內(nèi)地,對內(nèi)地的關注也更多了。
伊能靜:是的。因為在內(nèi)地做慈善,我走得更深,看到了更多。2008年四川地震的時候,我去了北川、映秀、漢旺,不是以藝人的身份,當時我是中國扶貧基金會的大使。到北川時,很多人在掉眼淚,我這么容易哭的人從頭到尾沒掉一滴眼淚,我非常震撼,是起雞皮疙瘩、寒毛豎起的那種。我第一個念頭不是災難多么可怕,而是這就是豆腐渣工程。所有天災都顯現(xiàn)人禍的可怕。
我的震撼就是―怎么可以―很多地方也許都有建筑質量問題,但大部分的建造商還是有良心的,可是在北川,天啊,他們蓋房子的時候良知在哪里?一般建筑商還算富有吧?為什么富的人沒辦法讓世界更好?我們過得富裕是為了什么?不是自己一個人有更好的環(huán)境,而是與全體人類共有的更好的環(huán)境。
南都周刊:你在公共事務上的反應,與你公眾人物的身份有沒有關系?
伊能靜:跟我是藝人沒有關系,這是我身在其中的一個良知的驅動,像一個自然驅動模式,一考量到其他生命,不可能置身事外。
我首先是一個人,其次是藝人,在公共事務上怎么會劃分出人和藝人的類別呢?這是公共議題,是公眾利益,我有孩子,我就是個媽呀!在這樣的大環(huán)境里我被留意到,是因為他們把我們藝人分裂出來,藝人婚姻一出問題,就是“他們藝人就是這樣子”,藝人代言的產(chǎn)品出了問題,也是“他們藝人就是這樣子”,藝人已經(jīng)可以用異類來界定了,而不是藝術工作者的人了。但是海嘯來了藝人一樣會被淹死啊,你沒有任何選擇。
南都周刊:作為明星,會不會有更多的社會責任感?
伊能靜:大家誤會了,我沒有因為自己是公眾人物才有社會責任感。每個人對這個社會都該有責任,與是否為公眾人物無關,屬于群體的公眾責任我都應該承擔,不能用同等條件要求每個人同樣的責任,而我認為最大的責任,就是在過程中有沒有建立起承擔錯誤和自省的能力。
南都周刊:你被外界的嘲諷激怒過嗎?
伊能靜:我會哀傷。雙魚座是老靈魂,從小遇到不公和輿論攻擊時,我大部分時間都哀傷,人為什么用這種方式攻擊另外的人呢。我選擇 不攻擊別人,網(wǎng)友選擇怒罵,而我只說我感受的事實。這世界沒有完全的真相,只有接近真相,以前說真理越辯越明,但這個時代不適合爭辯。
南都周刊:那么在這件事上你看到的真相是什么?
伊能靜:有一天我兒子忽然問我,媽媽,他們?yōu)槭裁磿衍囶^埋掉?怎么會這樣呢?我說,他們沒有處理好,是因為他們不懂,管這個事情的人在按以前的方式做。他們有沒有覺得錯呢?一定有。我不認為大部分的人想把事情搞成這樣。這是對跟錯的問題那么簡單嗎?我覺得不是,這不是個單一的事件,這是一個大環(huán)境的問題。你看1980年生的人都31歲了,可是現(xiàn)在管理這個國家的大多是上世紀四五十年代生的人。
但在意外和權力之外,我看到了自省,看到很多人在規(guī)則里做該做的事。像姚晨,比我們更難,她跟我們的教育環(huán)境不一樣,還有媒體也讓我非常感動。很多人罵新浪,罵微博小秘書,我認為他們有盡力。我們不要只是憤怒,你發(fā)出正義的憤怒也是很大的負面能量,帶著更多智慧去發(fā)揮正義就不是那么淺層的憤怒了。
南都周刊:姚晨曾對媒體說過,她一直在摸索微博上言論的邊界,你也在摸索邊界嗎?
伊能靜:我和姚晨碰過面,但沒有機會去交流。我們有各自的領域,以前看她演的《潛伏》,純粹是專業(yè)的喜歡,現(xiàn)在對她更加欣賞和敬佩。我敬佩她,是因為她是有良知的人,沒有別的。
任何人握有權力,都要慎用。尤其你有話語權時,這時代因為微博人人都可以發(fā)聲,聲音越大的人,越要慎用。我在摸索怎樣能適度發(fā)聲卻又不引起公眾憤怒,不成為眾人發(fā)泄情緒的出口。我不愿意引起爭辯,我希望討論的是對真相的渴求,這是界限。我有時會罵人的,但是不帶臟字。微博是個很棒的訓練,必須要壓縮字數(shù),原來簡化的更有力量。什么事情都需要過程,輿論自由是個可貴的過程。
南都周刊:關心你的人會擔心你的事業(yè)會受影響,你怕嗎?
伊能靜:不是怕,只是如果那樣就沒有發(fā)聲的平臺了。能在規(guī)則里頭卻又依然與眾人同在,那是最棒的。我愿意在可能的范圍里依然貢獻我的良知。不要使蠻勁,要使巧勁兒,柔能克剛。
我知道隨便發(fā)聲很危險。像我對郭美美的背景完全沒興趣,對她沒好奇心,她在選擇自己的人生過程,但我要知道我們捐的錢花在哪里,有沒有幫助應該幫助的人?
南都周刊:有很多人因為郭美美對紅十字會失望,并且不愿再捐錢,你怎么看呢?
伊能靜:我還是很樂觀,但會更謹慎,我們承接的是歷史很古老的國家,但一切在往好的路上去。慈善公益的推動,是有余力的國家才能關注的公眾善意。每當一個孩子動了惻隱之心捐出一塊錢,愛就在啟動。國家在進步的過程里,就像河床被沖擊時有很多臟東西被拍上岸,然后變回清澈。我很幸福成為被拍打的那個時代的人。我不想成為爛泥沉淪的那部分,或者就只在未來享受清澈,我更愿意我是個斗士,即使被拍得七葷八素,還保持理念,依然有力量。
“我就是長子”
南都周刊:你不止一次說過自己是山東人,你有什么特質從家族里承襲來?
伊能靜:最近我開始梳理我的家族史。小時候我一直以為媽媽是沒有父母的人,直到1993年我才知道,我的外公楊元丁是基隆參議會副議長,他是抗日時期的英雄,在“二二八事件”中被槍斃。別人告訴我時,我過度震撼了。以前臺灣媒體曾經(jīng)很惡毒地說我出身很不好,原來我的出身不比人家差,終于是一個有源頭的人了。
我16歲時父親就過世,別說家族的記憶,可以說連父親的記憶都很少,但為數(shù)不多的記憶里他說過一句話:“如果你是男的多好!痹谒挠^念里,軍人世家,不孝有三,無后為大。我是四姐妹里最小的,可是朦朧地意識到“我就是長子”,于是這些很有趣的東西出現(xiàn)在我身上。我的樣子很女性,但我對家庭的照顧非常強悍,對家庭的責任就是長兄如父的感覺。
人身上的基因也像密碼一樣,我個性耿直的部分就很像山東人,我有很漢子的地方。然后我吃苦耐勞又像我媽。
南都周刊:你在以往的書里寫過,你從小就在問自己活著到底為什么?現(xiàn)在你找到答案了嗎?
伊能靜:我很珍惜這個工作,與名利無關,有更強大的部分超越這一切,是我個人的價值,跟世界定義我的價值無關。“你很紅啊”,那是外在的價值,我更愿意擁有一個清醒而理性的內(nèi)在價值。這三年來,參加《中國達人秀》和婚姻生活的改變,這些事情讓我極速成長。
我在經(jīng)歷那個過程,追到靈魂本質,像在問自己的使命感,肯定只不是唱歌、做電影、制片人,拋開我是家里的女兒、“長子”、小王子的媽媽,拿掉這一切我是誰,我到底為什么來到人間?
很高興的是,我從找答案漸漸成為問問題的人,我知道自己一定有屬于我無可取代的獨特價值,這個不可取代性是什么?屬于我的是什么?比如慈悲和寬恕,也許,至少我在擦拭鏡子,會希望更清楚地看見自己。有人幫我算命,說到六七十歲會成為修行的人,那非常好。有一天當我回憶這一生時,會快樂地說,來人世這一遭真好玩。
南都周刊:作為朋友,周立波跟同濟教授罵戰(zhàn)風波和高曉松酒駕事件之后,你曾經(jīng)專門在微博里寫過他們,這算是支持嗎?你會不會側面去給朋友提些好的建議?
伊能靜:我從來不會公開批評朋友,也不會主動提建議。那些爭議我從來不管。
站在朋友立場看,高曉松已經(jīng)承擔了他要承擔的后果。而波波有可愛孩子氣的一面,他的直也來自于孩子氣。我不會為挺朋友攻擊別人,只會說我看到的他們的好,如果你愿意換個角度了解的話。
南都周刊:你現(xiàn)在經(jīng)常有的情緒是什么?
伊能靜:無力感。很強大的感受,頻率很經(jīng)常。像我去參加活動,司機亂停車然后讓我下,我就會有很強的無力感,這次我要求他停好了才下,可下次他搭別人還是會亂停。我沒辦法改變大環(huán)境,有時連做好自己都會質疑,所以會有無力感。這么大的人群要往上提升,我真的是一分子嗎,真的能給他一點影響嗎?
南都周刊:以后遇到公共事件你會選擇性地啟動驅動模式嗎?
伊能靜:我不會選擇事情。當良心受到驅動,聽到不公的事情,我還是會堅持繼續(xù),而且必須如此。
我在摸索怎樣能適度發(fā)聲卻又不引起公眾憤怒,不成為眾人發(fā)泄情緒的出口。我不愿意引起爭辯,我希望討論的是對真相的渴求,這是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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