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因涉嫌“誹謗罪”的吳忠跨省刑拘案，讓兩個青年王鵬和馬晶晶走到臺前。舉報還是誹謗，在“放人免官”之后，真相依然撲朔迷離。 　　 　　王鵬 　　年齡：26歲出生地：江蘇
　　家庭：父母是普通職工
　　畢業(yè)院校：蘭州大學 專業(yè)：漢語言文學
　　工作單位：甘肅省圖書館
　　
　　馬晶晶
　　年齡：25歲出生地：寧夏
　　家庭：父母是當?shù)毓賳T
　　畢業(yè)院校：蘭州大學 專業(yè)：漢語言文學
　　工作單位：共青團銀川團委
　　
　　12月3日中午，陽光熱烈照耀著吳忠市。在一名警察及同事陪同下，王鵬坐上了開往甘肅蘭州的越野車。
　　十天前，王鵬被寧夏吳忠市公安局利通分局的刑警拘押至此，理由是涉嫌“誹謗罪”。報案的，是王鵬昔日大學同窗馬晶晶。
　　11月30日，《南方都市報》率先披露這一事件后，在國內(nèi)引發(fā)軒然大波――“舉報”、“誹謗”、“跨省刑拘”、“官二代”、“公務員考試”等詞匯聚集在一起，引發(fā)了輿論熱議，吳忠警方備受指責。
　　12月1日上午，當多家媒體記者聚集吳忠市公安局利通區(qū)分局時，該局相關民警堅稱這將是“鐵案”。在一本公安部內(nèi)部發(fā)行的法律匯編讀本上，關于“誹謗罪”但書處畫上了下橫線，“告訴的才處理，但是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的除外”。
　　然而，次日凌晨，吳忠市公安局新聞發(fā)言人卻緊急將記者召集至酒店大堂。該發(fā)言人稱，利通區(qū)分局在案件辦理中存在執(zhí)法過錯，1日晚11時公安局作出決定，責令利通區(qū)分局撤案，解除對王鵬刑事拘留。此外，吳忠市委、市政府作出決定，對事件負有直接領導責任的利通公安分局局長何澤祥、政委汪紅東予以免職。
　　事件曝光僅24小時即出現(xiàn)大逆轉(zhuǎn)，而“放人免官”之后，真相依然撲朔迷離。在舉報還是誹謗的熱議中，兩個青年、昔日同窗被擺上了臺面。
　　
　　兩個玩不到一起的同窗
　　王鵬今年26歲，是江蘇省連云港市灌云縣人。2003年，他考入了蘭州大學文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yè)。
　　比王鵬小一歲的馬晶晶，那年也從寧夏吳忠考到蘭州大學。他們成了同班同學，兩個家庭背景相差懸殊的大學生，在同一個寢室度過了大學四年時光。
　　王鵬的父母，是江蘇灌云縣供電局的普通職工；而馬晶晶出身干部家庭，在入學當年，馬的父親馬崇林系寧夏涇源縣委副書記、縣長，母親丁蘭玉為吳忠市委常委，吳忠市總工會黨組書記、主席。
　　在王鵬家人的眼中，王是個刻苦學習的孩子，“最愛讀書”。在高中階段，王鵬的學習成績曾讓家人引以為豪。王的外公孫振國相信，外孫總有一天將大鵬展翅。
　　至于名字像女生的馬晶晶，高中班主任田靜海說，他在高一階段“學習不太理想，偏科，物理化學成績都不太好”。但是，高二進入文科班以后，“語文好，寫作很不錯”。
　　2003年，有六十余名學生的吳忠中學高三（9）班，有31人考上了大學。馬晶晶的高考成績，“在同學中應該屬于中上�！碧镎f，馬晶晶在校時比較含蓄低調(diào)，“他從不刻意顯示自己地方高官子弟的身份，在父母職務一欄中，只是填‘干部’兩字。”
　　來自東部省份普通職工家庭的王鵬，與來自西部的高官子弟馬晶晶，在大學四年的學習生活中，低頭不見抬頭見。在其同班同學看來，王鵬性格安靜，喜歡學習，愛好體育；馬晶晶性格開朗，為人也不張揚，學習不如王鵬，沉迷電腦游戲。兩個人都比較喜歡獨來獨往，始終沒有“玩到一起”。
　　王鵬則說，馬晶晶學習特別差，電腦“經(jīng)常玩到深夜”，導致他無法在宿舍睡覺。此外，馬晶晶還飼養(yǎng)了一條狗，這讓王鵬難以接受。
　　大一沒讀完，兩人矛盾開始公開化。王鵬父親王志昌告訴記者，由于摩擦不斷，王鵬只能在外邊租了一間房子居住，只偶爾回到宿舍。
　　2007年畢業(yè)前夕，王鵬結識了女友王建華。王建華說，王鵬是個有主見而執(zhí)著的人，作出的決定很少因別人而改變。
　　彼時，王鵬被推薦免試到中國人民大學文學院讀研究生，馬晶晶則準備走出校園參加工作。
　　然而，中國人民大學最終取消了王鵬免試入學的資格，是因為其“成績排名靠后”。據(jù)當時主持文學院工作的人大副校長楊慧林回憶說，在此期間，人民大學曾收到相關舉報信，稱王鵬成績存在造假。對此，蘭州大學文學院給人民大學的回函中，確認了部分舉報內(nèi)容屬實。
　　王鵬堅持認為，舉報信系出自馬晶晶之手。但他也承認，自己沒有直接證據(jù)，只是從學校周邊打印店老板的描述中推斷打印舉報材料的人就是馬晶晶。對于是否舉報過王鵬，寧夏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黨組成員、公務員局局長劉智謀在今年曾向馬晶晶求證。劉智謀說，馬晶晶否認舉報過王鵬。
　　王鵬讀研夢碎。畢業(yè)后，王鵬和馬晶晶“分道揚鑣”。
　　
　　不同的人生
　　本以為可順利保送免試讀研的王鵬，因沒有在畢業(yè)季找工作而無處可去。
　　馬晶晶回到寧夏，參加了2007年全區(qū)公務員考試，報考了共青團銀川市委學校部科員職位。
　　2007年7月末，馬晶晶在前述職位的考試中，筆試總成績288分。在488名報考者中，馬名列前茅。當年8月21日，面試成績公布，馬晶晶得分108.48分，第一名。
　　但舉報信隨之而來。2007年9月26日，一封寄自“江蘇灌云”的舉報信，放在了寧夏區(qū)人事廳相關領導的案頭。
　　舉報信稱，馬晶晶公務員報考登記表提供了虛假信息，包括馬晶晶大學成績差、“品德惡劣”、未當過班長卻捏造事實、黨校結業(yè)考試不合格系“假黨員”等6項內(nèi)容。當時，該舉報信秘不外宣。
　　2007年年底，經(jīng)由銀川市委組織部錄用，馬晶晶正式成為一名公務員，進入了共青團銀川市委工作。馬晶晶由此走上仕途。
　　那時，父親馬崇林是寧夏區(qū)扶貧辦副主任，母親丁蘭玉為吳忠市政協(xié)主席，馬晶晶已成當下語境的“官二代”。2008年7月，馬晶晶從團市委學校部調(diào)至團市委辦公室，成為團市委綜合事務辦事員。
　　2009年，吳忠中學高三（9）班的同學曾舉行了一次聚會。班主任田靜�；貞浄Q，聚會時，馬晶晶還是如以前一樣含蓄。田靜海說，畢業(yè)回到寧夏的學生，境遇都不是最好的，“最好的學生，考到外省了都不想回來”。
　　與此同時，畢業(yè)兩年后的王鵬再次回到蘭州。據(jù)王鵬的親屬稱，畢業(yè)之后，王鵬離開回到江蘇。先后在南京、上海等地停留的王鵬沒有放棄考研，但每次均以落榜告終。
　　2009年12月，甘肅省文化廳下屬的省圖書館招聘館員，在1000多名競爭者中，王鵬最后勝出，成為了一名圖書館助理官員。今年，王鵬正式轉(zhuǎn)正。王的領導、甘肅省圖書館典閱部主任徐雙定說，王鵬表現(xiàn)挺好，“工作踏實”。
　　
　　連續(xù)三年的舉報
　　馬晶晶進入共青團銀川團委工作，但連續(xù)三年的舉報如夢魘般將其纏繞。舉報的主要內(nèi)容，都是稱他在公務員考試中存在舞弊行為。
　　前述2007年9月的第一封舉報信僅有一頁紙，在這份手寫的信件中，除了稱馬晶晶在大學的成績不好以及報考材料作假等等，還說“馬晶晶在考公務員過程中，唆使其父馬崇林為其四處托關系開后門，幫他作弊”。
　　此外，寧夏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國家公務員局以及銀川市委等相關黨政部門，都相繼收到了舉報馬晶晶在公務員考試中涉嫌舞弊的材料。
　　與第一封舉報信不同的是，張貼在網(wǎng)絡的舉報信更加詳實。在落款為“參加2007年寧夏全區(qū)統(tǒng)一招考公務員的工作人員”的舉報材料稱，“我們親眼看到在2007年7月15日公務員考試前丁蘭玉多次到區(qū)人事廳懇談，關于馬晶晶作弊的事實和相關證據(jù)有”，在近3000字的舉報材料中，從招考、筆試、面試等環(huán)節(jié)描繪了馬晶晶涉嫌舞弊的相關細節(jié)。
　　針對這一問題，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部責成寧夏區(qū)人事廳進行調(diào)查。2008年6月16日，寧夏區(qū)人事廳最終得出調(diào)查結論，“我們認為來信反映的馬晶晶在公務員招考中存在作弊等有關問題不屬實。”
　　調(diào)查報告并未平息此事。在網(wǎng)絡上，如《高官的文盲兒子成全省公務員考試第一》等帖文仍在流傳。今年5月，寧夏公務員局為此發(fā)表《嚴正聲明》，稱“貼文內(nèi)容嚴重失實”。
　　在馬晶晶看來，此事直接與昔日同窗王鵬有關。寧夏公務員局局長劉智謀說，“不斷舉報這個事情把這個小伙子折騰得也夠嗆�！眲⒎Q，為了調(diào)查此事，寧夏人事廳曾在2009年向馬晶晶了解相關情況。
　　寧夏人事廳向馬晶晶出示了一份舉報他的匿名材料�！八�說，看這個筆跡就是他的同學王鵬寫的�！眲⒅侵\說。
　　為此，馬晶晶向?qū)幭膮^(qū)人事廳等相關部門寫了份《情況說明》。在該說明里，他稱，“因畢業(yè)之際，與同宿舍王鵬產(chǎn)生了一些誤會，其從2007年7月開始，不斷向我當年參加公務員考試的主管部門和后來的工作單位寫信誣告陷害我”。馬稱，王鵬利用與其大學同宿舍的經(jīng)歷，“編造些似是而非的‘內(nèi)幕消息’對我進行陷害誣告”。
　　自此，馬晶晶試圖尋找王鵬的下落，但王蹤跡難尋。一名不便透露姓名的利通區(qū)公安分局警員說，馬晶晶自2007年起曾多次向警方求助，但當時警方并未受理此案。
　　今年夏天，蘭州大學校方曾派出一名輔導員趕赴江蘇王鵬老家。據(jù)王鵬的父親王志昌稱，校方希望以此做通王鵬的工作，化解兩位同學的積怨。
　　
　　跨省刑拘
　　也就是在今年夏天，馬晶晶通過校友，打聽到了王鵬在甘肅省圖書館工作的消息。
　　王父稱，畢業(yè)三年來，王鵬從未停止過舉報馬晶晶公務員考試涉嫌舞弊的事。“看到舉報信沒有發(fā)揮作用，王鵬也把舉報信里的一些內(nèi)容發(fā)到了網(wǎng)上。”對此，王鵬否認了父親的說法，稱僅寫過舉報信。
　　得知了王鵬下落之后，馬晶晶再次向警方求助。10月12日，吳忠公安局利通區(qū)分局刑警大隊副隊長石志剛等3人趕到蘭州。
　　據(jù)王鵬稱，三名警察向他了解情況，“問我有沒有誹謗。然后石志剛對我說，‘王鵬��！人家是大領導，你不要自不量力、螳臂擋車，你知道人家是什么樣的人物。’”
　　10月15日，馬晶晶以王鵬涉嫌誹謗為由，向利通區(qū)分局刑警大隊報案。
　　對于該案是屬于“自訴”還是“公訴”的問題，據(jù)石志剛及知情民警證實，當?shù)毓珯z法曾召開聯(lián)席會議進行通氣協(xié)調(diào)――激起馬晶晶報案的，系寄給馬晶晶母親丁蘭玉的一封信。
　　這封信的內(nèi)容涉及辱罵言辭。王志昌稱信件與王鵬無關，而是王鵬的母親孫霞所為。王父說，信件的內(nèi)容主要是從網(wǎng)絡上摘抄下來的，“主要是網(wǎng)絡上罵丁蘭玉的一些話。王鵬沒有讀研究生對他媽媽傷害很大，她認為這跟馬晶晶的舉報有關。女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認為既然你兒子讓我不好受，我也讓你不好受。”
　　對此，利通區(qū)公安分局一位據(jù)稱了解內(nèi)情的警察，認為王氏父子向媒體撒謊。該知情警察稱，“王鵬將此事推給他父親，而他父親又推給他母親，說他母親得了重病，希望警察不要再追究了。”
　　11月23日，研究了馬晶晶相關報案材料后，石志剛等人再次趕赴甘肅蘭州，以王鵬涉嫌“誹謗罪”將其被刑拘押回吳忠。利通區(qū)公安分局一位警員確證，該局派出警力舉刑拘王鵬，主要考慮到了馬晶晶母親為當?shù)卣�協(xié)主席這一因素。
　　兩天后，王志昌得知兒子被刑拘。王父趕赴吳忠簽收了《拘留通知書》后，警察讓其暫時停留接受詢問。22月27日早上，王志昌如驚弓之鳥逃離吳忠，在從蘭州搭乘飛機趕赴北京時，王致電妻子孫霞讓其先在外躲藏。
　　王鵬說，被投入看守所后，石志剛曾告誡自己必須承認所做的一切，“否則，就把你的爸媽也抓來，讓你們?nèi)�家在看守所里團聚”。王鵬稱在看守所遭受了刑訊逼供，他說，有辦案民警威脅說，“必須按照我說的，不然把你弄成第二個趙作海。你知道趙作海是誰么？趙作海不是沒犯罪嘛，不還在牢里那么多年，我弄你還不是小菜一碟。”
　　王志昌逃到了北京。到北京后，王志昌托人打聽到可向周光權求助。11月29日下午，王找到了清華大學教授周光權。除了大學教授的身份外，周光權還是十一屆全國人大代表、全國人大法律委員會委員。
　　了解了相關案情后，周光權怒斥警方“荒唐”。周光權說，這樣的案件表明，部分執(zhí)法人員目無法紀，肆意行使公權�！拔覀儑�家法治建設這么多年，最偏遠地區(qū)的警察，都應該知道這么做是不對的。但是，這些警察還是明知故犯，隨意行使公權力�！�
　　送走王志昌后，周光權把這一案件的相關細節(jié)，告訴了自己的學生陳杰人。陳曾在媒體供職多年，當晚，陳將此事寫成博客和微博發(fā)布到網(wǎng)絡，網(wǎng)路輿論大火瞬間點燃。
　　
　　誹謗的罪責
　　11月30日，《南方都市報》以《舉報官二代作弊網(wǎng)友被跨省抓捕》為題率先披露了這一事件。
　　當天，這個某種程度上具有導向性的標題，催化了網(wǎng)絡上輿情似火民意洶涌。在微博上，“王鵬被刑拘”、“王鵬誹謗案”等迅速成為熱詞，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在微博轉(zhuǎn)發(fā)中超過2萬次。
　　網(wǎng)民們追問，王鵬舉報是否屬實――“官二代”馬晶晶是否涉嫌公務員考試舞弊？吳忠警方刑拘王鵬是否淪為權貴家��？
　　次日，十余家媒體記者趕赴寧夏銀川和吳忠。新華社、人民日報和中央電視臺等主流宣傳機構亦派出記者到達吳忠。
　　面對馬晶晶公務員考試涉嫌舞弊的問題，寧夏公務員局局長劉智謀信誓旦旦，“絕對沒有問題”。為了力證這一結論，寧夏區(qū)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廳出示了包括馬晶晶大學畢業(yè)證書、政審材料、考試申論答卷等相關材料的復印件。
　　寧夏人事廳考試中心主任蘇海峰稱，復印件是在當時紀檢等部門的監(jiān)督下，通過原件復印的。至于原件，依據(jù)相關管理規(guī)定已于2008年全部銷毀。對此，如今僅有相關部門作出的“有關問題不屬實”的結論。
　　由于馬家與人事廳相關領導私交甚篤的關系，馬晶晶是否事前得到相關人員泄題？答卷是否在被調(diào)查前偽造？面試是否存在“打招呼”的問題？針對記者的種種疑問，劉智謀強調(diào)：“完全不存在作弊的可能性�！�
　　劉介紹，閱卷工作是在電腦上進行，工作人員不知道哪一份試卷是哪一個考生的，任何人不可能說給哪個考生改成績。面試成績造冊程序也是同樣嚴格。至于是否存在題目泄密，劉智謀列出了一套嚴格的程序，“任何人都不可能提前知道試題�！�
　　在相關舉報材料中，稱馬晶晶“十幾門主干課不及格”、“成績?nèi)�班倒�?shù)第一”的問題，蘭州大學相關部門給出的結論明確而簡單，“成績合格，正常畢業(yè)”。
　　“這個事情有一些惡意炒作的嫌疑，有一封舉報信說高官的文盲兒子公務員考試第一名，蘭州大學畢業(yè)生怎么是文盲呢？這純粹是不負責任的言論�！眲⒅侵\說。
　　在馬晶晶看來，王鵬的所為系“誣告”、“誹謗”――“王鵬不擇手段地搜集我們家的信息”，“誣告侮辱我的父母”。在相關情況說明中，馬晶晶如此寫道。
　　12月1日上午，面對公眾質(zhì)疑，利通區(qū)公安分局政委汪紅東手捧法律文書，向CCTV記者解釋堅稱此案并未辦錯。然而，次日凌晨，便傳來了王鵬被釋放，汪紅東及利通公安分局局長何澤祥被免職的消息。
　　吳忠市公安局副局長吳海波，暫時主持利通區(qū)公安分局工作。吳稱，警方辦案存在執(zhí)法錯誤，但在整個案件偵辦過程中，沒有受到各方面的壓力或是丁蘭玉的指使。
　　吳海波稱，“通過刑事科學的筆跡鑒定”確定相當一部分匿名信為王鵬所寫，“從小的范圍來講，對國家機關的辦公秩序是有一定的騷擾，但是他這種擾亂秩序還達不到刑法上規(guī)定構成誹謗罪的擾亂社會秩序的嚴重程度，達不到這個程度，立案就是錯誤�！�
　　近年來，由于頻發(fā)“誹謗案”公訴案件，一些地方公安機關在辦理侮辱、誹謗案件中，事后幾乎都證實是錯案。對此，2009年3月19日，公安部下發(fā)《關于嚴格依法辦理侮辱誹謗案件的通知》，明確公安機關應當認定為“嚴重危害社會秩序和國家利益”，以侮辱、誹謗罪立案偵查的3種情形。
　　今年8月初，為了進一步保障公民的權利，最高人民檢察院亦下發(fā)通知。通知要求將誹謗案件的批捕權上提一級院審批，并提出了三項具體要求。
　　然而，王鵬的案件還是發(fā)生了。對這種“屢屢發(fā)生屢禁不止”的行為，周光權教授感到憤慨。他說，“要從根子上解決這一問題，建議將侮辱誹謗這一罪名從刑法中剔除，這類事件應該以民事糾紛論處”。
　　對于公安部的通知，吳海波稱暫時此只是指導意見不是法律。對于這一錯案，吳海波坦陳系“程序錯，一切錯”，但吳同時提醒稱，警方的錯誤，并不妨礙馬晶晶以自訴形式維護自己的合法權益。
　　
　　尾聲
　　剛獲得自由的王鵬顯得亢奮。王鵬稱在刑拘過程中遭受了石志剛等人的刑訊逼供�！鞍盐彝纫蔡咔嗔耍�把我頭也打了，耳光也扇了�！蓖貔i回憶說，在看守所里孤獨、恐懼，每天的工作是要完成組裝2000個打火機的任務。在接受記者采訪時，一名警察不時出現(xiàn)，王鵬不再懼怕了。他甚至對警察說，“我完全自由了，我是爺！”
　　在吳忠警方紀檢部門，要求王鵬前往公安機關接受是否遭受刑訊逼供的詢問時，走出酒店大門時，王鵬突然站定，右手一抬，大聲說：“我想對現(xiàn)場的媒體記者講幾句話”。
　　 王鵬說，要求警方對他作出4點承諾：
　　“第一點，立即撤銷我的錯案，嚴肅查處相關責任人；第二點，立即在報紙上登報向我及我的家人道歉，挽回我的名譽，肅清不良影響；第三點，向我單位甘肅省圖書館道歉，不僅需要當面道歉，而且需要書面道歉；第四點，也是很關鍵的一點，我的案子現(xiàn)在是錯案，要撤銷立案，但我以后考公務員需要政審的時候可能會產(chǎn)生影響，我要他們給我寫一個保證書或者承諾書，承諾撤案之后，對我的人生各個方面不會因為這個錯案而產(chǎn)生不良影響，如果有影響，他們負全責�！�
　　“馬晶晶壓力很大”。一位自稱與馬家世交的政壇人士說。面對眾多質(zhì)疑，馬晶晶僅接受了CCTV的采訪。他說，“自畢業(yè)以后，王鵬不停舉報，對我和以及我的家人，進行匿名誣陷誣告誹謗和打擊”，“王鵬這一行為，嚴重擾亂了國家各級黨政機關的工作秩序，工作沒辦法開展”。
　　馬晶晶的父母始終沒有露面。馬崇林和丁蘭玉，已暫時不到辦公室上班。記者探訪了其在吳忠銀塔小區(qū)的家，敲門后僅聽見狂吠不已的狗叫聲。
　　12月3日中午，王鵬的代理律師周澤向警方遞交了《刑事賠償復議申請書》后，王鵬離開了吳忠市，那是馬晶晶的故鄉(xiāng)。
　　“這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青年�！彼妥咄貔i前，周澤對王鵬說，希望通過這件事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榜R晶晶是不是被侮辱和被損害的呢？”一位參與了這一案件報道的記者則如是疑問。
　　暫時沒有人知道答案。12月5日，蘭州。王鵬參加了號稱“國考”的國家公務員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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