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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終于盼到你 張寶艷:盼寶貝都回家

發(fā)布時間:2020-03-18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這次來北京,是去央視做節(jié)目。公安部搞了個‘打拐新政’,2011年1月1日出臺,央視讓我們過來,和公安部一起錄節(jié)目!2010年12月16日,48歲的通化女子張寶艷在北京一間辦公室里說。她剛剛被央視評為“年度法制人物”。
  這間辦公室,是2010年7月租的房子。記者來到這里時,張寶艷正跟她在北京的唯一部下交待事情!耙郧氨本]有辦事處,有事我們兩口子跑過來,車票錢、住宿錢,費用也不少。最近我們招了個工作人員,今天第一天上班。以后我會在通化多,通化我們有4個工作人員!
  寶貝回家尋子網(wǎng),是通化人張寶艷和丈夫于2007年4月自費創(chuàng)建的,國內第一個幫助走失、被拐、被遺棄兒童尋找親人,同時幫助因各種原因流浪、乞討、賣藝兒童回歸正常生活的公益網(wǎng)站。現(xiàn)在網(wǎng)站的志愿者有2萬多人,遍布全國各地,包括港、澳、臺地區(qū),以及美國、瑞士、荷蘭、日本等國家。截至2010年12月中旬,在這個網(wǎng)站登記的尋子、尋家者有5000多個案例。通過該網(wǎng)站,有173個家庭找到了他們失蹤的子女。
  2007年,“寶貝回家”創(chuàng)造過在網(wǎng)站登記后3小時就找到孩子的紀錄,2009年,這個紀錄縮短為1小時,張寶艷說,2010年的最新紀錄是20分鐘。
  “現(xiàn)在社會上,很多人都知道‘寶貝回家’了。誰丟了孩子,馬上有人告訴他:快去聯(lián)系‘寶貝回家’!孩子丟失后登記的時間越快,我們就越容易找到!睆垖毱G說。
  在她看來。盡管從建國以后我國對拐賣婦女兒童現(xiàn)象進行了幾次專項打擊,但拐賣兒童現(xiàn)象卻是越來越嚴重,具體分析起來有以下幾個特點:從個人分散作案,到集團化拐賣兒童;從一個人拐了孩子后直接找買家到現(xiàn)在拐運銷一條龍,甚至出現(xiàn)了一些專門批發(fā)被拐兒童的人販子;從境內作案發(fā)展到跨國作案;從單純的拐孩子傳宗接代到強迫孩子做非法盈利活動,拐賣手法也從單純的偷發(fā)展到明搶明奪,甚至為了拐賣兒童出現(xiàn)殺害兒童親人的惡性案件。
  
  天大,地大。何處是我家?
  
  張寶艷介紹說,在寶貝回家尋子網(wǎng),有成千上萬的志愿者按尋人、尋家救助的不同需求開展工作。家長登記資料后,馬上指定一個志愿者跟進,輔導家長發(fā)帖,所有細節(jié)問題都要問,比如采沒采血?做沒做DNA?周邊有沒有丟失的孩子?他們有沒有共同點?并讓家長到周邊救助站福利院找,去找警方資料,去流浪乞討的照片里找。每發(fā)現(xiàn)一絲線索,網(wǎng)站馬上成立專門的討論組,并有負責跟進的志愿者。
  2010年7月16日,四川遂寧市3歲的彭浩,被人販子拐到了新疆烏魯木齊。彭浩的父母是貴州來四川的打工族,他們把尋子啟事從遂寧街頭一路貼到成都!皩氊惢丶摇敝驹刚邚木W(wǎng)上得知信息后,迅即與他們聯(lián)系,幫他們在網(wǎng)站登記。
  且說人販子將彭浩帶到烏魯木齊,向一戶人家兜售,那戶主人覺得人販子言行可疑,就在網(wǎng)上發(fā)帖,問:有人向我兜售孩子,會不會是人販子?
  這則帖子,被“寶貝回家”的志愿者無意中看到了,即與該人士聯(lián)系,讓他想辦法取得孩子的照片;另有志愿者聯(lián)系孩子家長,將照片傳給家長。當時彭浩家長正跟警察在成都火車站查錄像,看到照片后,特別激動。確認后,“寶貝回家”把資料傳給了新疆警方,迅速擒住人販子,把彭浩解救出來了。
  謝仙賓,男,5歲被拐,賣到河南安陽。2007年,謝仙賓在“寶貝回家”網(wǎng)站登記,說他記得自己家住漢江邊,親哥哥是啞巴。20年前,他和啞巴哥哥上山砍柴時被拐走了。他想回家。
  漢江流經(jīng)陜西、河南、湖北、湖南四省,志愿者們先后排除了河南、湖北,又通過謝仙賓記憶中的兩則方言,以及“小時候能看著大飛機”等細節(jié),將他的家鄉(xiāng)鎖定在陜西安康!拔覀兙蛣訂T志愿者往那里發(fā)帖,題目:《被賣20年,何時才回陜西的家?》。100多位志愿者不停地發(fā),狂轟濫炸!睆垖毱G說。
  有志愿者查到,那個地方叫五里鎮(zhèn),有一謝姓人家丟過孩子。志愿者與這家人聯(lián)系上了,對方答:我們家丟的是老大,你說的不是我們那孩子。再次聯(lián)系,對方拒絕接聽。
  7個月后,深圳一位志愿者的母親提供了新情況:他們老家,也有一姓謝的,20年前丟了孩子。志愿者一核實,她說的還是五里鎮(zhèn)老謂十家。
  張寶艷決定送謝仙賓去五里鎮(zhèn),當面互認。北京志愿者費盡周折找到謝仙賓,把他送上火車。那頭,志愿者在安康接著他,陪他到了謝家。謝媽不認他,說我兒子小時候大眼睛,雙眼皮,你看他都長的成啥了?
  晚上,謝媽與小謝躺在床上聊。小謝回憶說:我們家的老房,從外面看,跟別人家都一樣,但里面是雙層的墻,有夾縫。謝媽一聽:“孩子呀!你就是我兒子!”因為他們早年因水庫移民而搬家了,如果不是她的孩子,絕不可能知道老屋墻里有夾層。第二天,謝媽給“寶貝回家”打電話:謝謝你們替我找到孩子!
  靳家成,6歲與父親乘車外出時走丟,被送到洛陽福利院,后被美國人收養(yǎng)。美國養(yǎng)母給“寶貝回家”發(fā)郵件,希望能在網(wǎng)站幫助下,找到靳家成的親生父母!皩氊惢丶摇边_成了他們的心愿。2009年8月30日,靳家成在養(yǎng)母陪同下,來中國會見親生父母,誤會很快釋然了!敖页烧f,我就是想回來要個結果,為什么你們扔了我?等見著親生父母,解開了心結,他變得非常陽光,現(xiàn)在他跟親生父母的關系非常好!睆垖毱G說。
  
  爸爸媽媽叫我“寶貝”
  
  除了遺失、被拐賣的兒童外,社會上還流浪著大量因病因殘乞討的兒童,張寶艷說:“對這些孩子,我們也幫助!
  山東曹縣有姐弟3個,分別叫作露露、炎炎、培培,他們的父母都是瞎子,奶奶也是盲人。3姐弟的爸爸去世后,媽媽改嫁了,把孩子扔給奶奶。奶奶吃低保,一個月只有75元,養(yǎng)活不了孩子。于是,大伯把3個孩子租給一個叫高子云的河南女人,在太原街頭乞討。每個孩子每天租金10元,他們一天大概能討到二三百元。
  “小孩子瞌睡多,一會兒睡著了。他一閉眼,街上行人看不見他是瞎子,高子云就拿針往他身上扎,4歲的小培培胳膊上都是針眼,身上爛糊糊的,都是用指甲掐的!睆垖毱G說。
  2010年4月,“寶貝回家”的志愿者把孩子送回山東老家,警察將組織乞討的高子云拘留15天。兩個月后,志愿者們又發(fā)現(xiàn)孩子在太原街上乞討,再次報警,但警察不愿再拘留高子云了。“警察說她在派出所滾地撒潑,警察打怵!睆垖毱G說。7月,志愿者們第三次發(fā)現(xiàn)高子云帶著姐弟出現(xiàn)在太原街頭,他們非常地氣憤。
  “高子云就讓孩子坐在大日頭底下,一天不給孩子買東西吃,一口水也不讓他們喝。志愿者給培培買雞腿,高子云說:吃吧,毒死你!”張寶艷無奈地說,“我們等于給高子云普及了法律知識,她說我自己也是要飯的,不承認是‘組織乞討’。我們說小孩把錢都交給她了,警方說:小孩的話,沒法當法律上的證言。最后公安部也出頭了,警方還沒法抓她,只是又把孩 子送回去了!
  央視報道這起案例后,菏澤市民政局表示將盡最大能力保證孩子們的生活和成長,保證不讓孩子再出來了;等3個孩子到了上學年齡,會安排孩子們及時上學。
  2010年國慶節(jié)前,張寶艷讓志愿者去看他們家缺點什么?幫助一下。志愿者說:“大姐,你應該問他們家有什么?”什么也沒有。張寶艷拿出3000塊錢,安排志愿者給他們買些過冬的衣服、面米油,還能剩點錢,就給奶奶。后來得知,大伯把這些錢、物全要走了,只留下些小孩衣服和面米油。
  “是不是因為他們沒爸爸媽媽,就要永遠擺在街上當?shù)谰?”張寶艷傷心地說,“我們也想通過媒體呼吁,大家在街上看見殘疾兒童乞討,千萬不要給錢!你給了他錢,并不是幫助了他,這些錢到不了他手里,反而會刺激更多像高子云這樣的人,把更多的殘疾孩子帶出來乞討,變成他們的生財之道!
  2010年12月1日,“寶貝回家”志愿者把3個孩子接到北京來治眼睛,在北大人民醫(yī)院眼科中心做的手術,3個孩子視力全恢復了,但恢復程度不一。他們的奶奶和父母都是盲人,他們從小沒看到過世界,最小的培培睜開眼,突然看到花花世界,嚇得直哭。
  在北京的半個月,“寶貝回家”的志愿者一直在護理照顧孩子。2010年12月14日,曹縣政府來人,把姐弟3個接回去了。
  “我尋思,姓高的不定又去哪兒租孩子了!睆垖毱G說。
  
  天堂沒有人販子
  
  張寶艷最難忘的是一個叫聰聰?shù)暮⒆印?
  福建尤溪,有一個叫林華的女子,育有一兒一女,后做了絕育手術。但她離婚后,再次結婚,新任老公無子,林華就花4,2萬元買來一個孩子,這孩子就是聰聰,他是人販子從緬甸拐來的――聰聰?shù)陌职謰寢屗懒,奶奶吸毒,把他給賣了。
  林華買聰聰?shù)?,2萬元,其中2萬是高利貸。買過孩子后,家里就基本沒錢了。2009年夏天,6歲的聰聰有病,林華夫妻一直拖著不治,拖成了重度腦積水。聰聰送到福州醫(yī)院時,醫(yī)生一看說都不行了。8月14日,“寶貝回家”志愿者得知“被拐兒童病重無錢醫(yī)治”的消息后,趕到醫(yī)院,孩子已昏迷三四天了,因為欠費,醫(yī)院停了藥,養(yǎng)父母準備把孩子帶回家等死。
  “寶貝回家”給醫(yī)院賬上打了8000元,先還上欠款,讓醫(yī)院馬上搶救,又在網(wǎng)上籌錢,號召志愿者募捐,醫(yī)院說醫(yī)療費需要二三十萬。
  “我們籌了不到6萬元,一看費用單,是一天七八千元,頓時慌了!睆垖毱G說,“我們打電話給醫(yī)院。醫(yī)院說,現(xiàn)在用的是最好的進口抗生素,效果是挺好,但五六天錢就用完了,如果用國產(chǎn)抗生素,一天只需兩三千。”
  第二次手術做完后,孩子沒好轉,一直昏迷。養(yǎng)父母扔下他跑了!皩氊惢丶摇惫妥o工來照顧。搶救兩個半月,花了12,5萬。有一天,張寶艷在路上接到志愿者電話,聰聰死了。
  “這件事,我們最內疚,感覺孩子是我們害死的。如果不用國產(chǎn)抗生素,孩子的生命可能會持續(xù)下去……”張寶艷說。
  “我覺得非常可惜的是,孩子被解救后,福建的醫(yī)療水平不行,我們想給孩子接到北京或上海來治,但我們沒有這個權力,我們只能救助,不能救治。買主也跑了。我們跟當?shù)孛裾稚塘浚埫裾雒姘押⒆铀偷奖本,所需的費用由我們來籌。但民政局不接這個孩子。孩子死了之后,民政馬上去人,給孩子穿好衣服,帶走火化了……”張寶艷說。
  聰聰死后,林華又打電話給與他聯(lián)系過的志愿者,說她還要買孩子!八詾橹驹刚呤怯浾摺N覀兏驹刚哒f,你別暴露身份,如果林華再買孩子,一定要舉報她!”張寶艷氣憤地說。
  公安部門從1980年開始打擊拐賣兒童,到2009年集中打擊了5次。但拐賣這種現(xiàn)象始終有,像割韭菜一樣,打它一茬,很快又長出來了,張寶艷認為“關鍵是根兒沒割掉”,她希望吁請全社會成員對這個問題能有一個理性認識。
  2009年,張寶艷和央視法制頻道主持人張紹剛出席北京某高校政法系的學生會,張紹剛提問在場學生:“你們有誰同情(拐賣孩子的)買主的?請舉手!苯Y果,大部分學生都舉起了手,張寶艷瞠目結舌。
  被拐賣的孩子由警方解救之后,一般會送到福利院。因為孩子是打拐解救的,不允許合法領養(yǎng)。但孩子在福利院沒有正常的家庭生活,有些福利院本著“孩子利益優(yōu)先”的原則,把孩子又送回買主家,等于把它合法合理化了。張寶艷認為“這起了個惡的示范效應,對于買主是一種縱容”。
  有的人是自生自賣。云南、貴州、四川有些地方很窮,年輕女人生了孩子就賣,“一年~大肚,年年萬元戶”,當產(chǎn)業(yè)。有些孩子找不到家,因為是親生父母把他賣了的,他們根本不找!耙郧拔覀兘o孩子找著了家,千辛萬苦還得說服他們留下。我覺得,對親生父母賣孩子的,政府必須要打擊!”張寶艷說。
  公安部非常支持張寶艷夫妻的事業(yè)。寶貝回家志愿者協(xié)會與公安部有一個聯(lián)合打拐機制,公安部及各省市公安廳的打拐辦都加入了“寶貝回家”網(wǎng)站QQ群。2009年4月9日,公安部召開打拐專項會議后,專門邀請“寶貝回家”的志愿者,征求意見,并采納了他們提出的建議,張寶艷說“這是我們沒想到的”。公安系統(tǒng)有DNA庫。張寶艷與公安部協(xié)調,只要是找家的孩子,可免費采血;有的尋親孩子,不敢讓養(yǎng)父母知道,“寶貝回家”就與公安部商量,準許這些孩子在異地采血;沒身份證的孩子,只要“寶貝回家”協(xié)調,警方也都準許采血。
  “聰聰事件”之后,張寶艷感到缺錢的無奈!皩氊惢丶摇本W(wǎng)站創(chuàng)辦前兩年,所有的錢都是她和愛人出,有時每月電話費都上千,經(jīng)濟非常緊張。別人贊助的錢她一直沒敢要,怕影響“寶貝回家”的公信力,但后來發(fā)現(xiàn),這么做確實不行。志愿者們商量,最好能有自己的基金。2010年,張寶艷聯(lián)系上中國社會福利教育基金會,達成協(xié)議,成立一個“寶貝回家慈善基金”,網(wǎng)站作為發(fā)起單位出資50萬元,張寶艷說這些是搜狐、盛大網(wǎng)絡、拜耳等企業(yè)贊助的。
  “去年,公安部看我們很困難,給了10萬元,湖南衛(wèi)視給了6萬,一路堅持過來了,F(xiàn)在成立了寶貝回家慈善基金,我們也有公募的資格了,以后企業(yè)給贊助,我們可以合理合法地接收了!睆垖毱G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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