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品質的追求說說 [黨代會追求“生活品質”]
發(fā)布時間:2020-03-16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建設生活品質之城”――眼下在杭州,隨便翻看報紙都能看到“天堂”的大小官員們不停地叨咕這句話。5月,當數十位國內“快樂經濟學”研究者來到西子湖畔,以研討會的方式加入這場大合唱時,他們被告知這句廣告語便是今年杭州市第十次黨代會的主題詞,是執(zhí)政黨地方黨委提出的“奮斗目標”,不少學者目瞪口呆。
他們驚訝的,不是杭州把城市品牌廣告語與一級黨委奮斗目標合二為一,而是杭州執(zhí)政者理直氣壯地談論“生活品質”,并視之為“理念創(chuàng)新”,在國內,他們頭一遭聽聞。
“老同志”發(fā)出質疑
“我們看到了一個向著月亮射箭的人,且不說他的箭法如何,我們應當欣賞他的這種魄力!边@是西方福利經濟學大師阿瑟?皮古對挑戰(zhàn)者的褒揚,最近便有人拿這句話來談論杭州市市委書記王國平。
在去年的一次研討會上,王國平提出過這樣一個問題:執(zhí)政黨已經在中國走過了三個28年,正進入第四個28年,前面的路怎么走?他形容自己站在一個“十字路口”上,現在已經不是“摸著石頭過河”的時代了’作為執(zhí)政黨的一個城市書記,他如何交出一份合格的答卷?
從2005年杭州市委開始向社會尋找智慧,并經過專家評審和市民公開投票的方式,選出2007年黨代會的主題詞“生活品質之城”。王國平最后拍板把它寫進黨代會的報告,并形成決議。
這一舉動不僅刺激了快樂經濟學者們的神經,還挑戰(zhàn)了“老同志”的思維。在5月舉行的研討會上,浙江大學人文學院院長廖可斌教授告訴外地學者,黨內不少“老同志”對王國平在黨代會上談“生活”提出質疑。
“太庸俗了!绷慰杀舐牭揭晃弧袄贤尽边@么評價。廖可斌是論證學者之一,他自己非常贊同這次黨代會的主題詞,對于“老同志”這種評價,廖可斌覺得主要是老同志們過去在黨代會上都是談論“軍國大事”,如今會議主題指向“生活”,他們“不太習慣,不太容易接受”。
黨代會結束后,廖可斌頻頻自愿當“解釋官”,“給杭州市級機關干部講了一次,到浙江省辦公廳講了一次,后來又去廣電集團講了一次”。廖可斌講道,中國已經告別革命時代、暴力時代,以及政治動蕩時代,進入建設時代,執(zhí)政黨對政治本質要有新認識,“一切革命的目的,一切發(fā)展經濟的目的,最后都是為了改善人民的生活品質。”
幾次作報告下來,廖可斌感觸很深:“不少老同志依然是革命思維、運動思維、以經濟發(fā)展為中心的思維,―下子觀念轉不過來。”在接受記者采訪時,這位人文學者―直強調,改善人們生活品質是任何執(zhí)政黨的根本職責,杭州市黨代會大膽“講生活”是一個進步,這是一個國家回歸正常社會的生動寫照。
不過,各個社會階層追求生活品質的能力畢竟是不同的!拔覀兊某鞘鞋F在還有下崗職工、農民工等大量弱勢群體,他們的生活還很困難,提這樣的概念,是不是忽略弱勢群體的存在,是不是鼓勵高消費、奢侈浪費?”廖可斌多次被“老同志”如此詢問,他們對追求生活品質變成向拜金主義靠攏的擔憂之情溢于言表。
“建設生活品質之城”被寫入黨代會決議,浙江財經學院工商管理學院院長陳惠雄教授認為有兩層深意:第一,執(zhí)政者意識到社會不穩(wěn)定的現象突出,比如貧富差距拉大,人與人之間的矛盾增多等;第二,物質生活豐富之后,杭州官員意識到生活品質的重要性了。
以前官員只要有GDP有政績有升遷他們就有快樂,現在他們意識到這種快樂處在一種尷尬和悖論中,如果沒有更大多數人的快樂,他們的快樂一如海上孤島,安全系數很低。如今他們明白,以前那種快樂不屬于品質生活,少數人強行追求快樂的結果是破壞大多數人的快樂,把自己置身于不穩(wěn)定、不和諧的社會環(huán)境中。這就是說,作為受益者,官員們知道生活品質離不開一個好的政治環(huán)境、社會環(huán)境、生態(tài)環(huán)境等等,他們開始利用手中的權力和資源去改善周遭環(huán)境。
什么是生活品質
“生活品質必須是全體人民的生活品質的提高!绷慰杀笈e例說,如果一個小區(qū)里,有一家富人,把自己院子用鐵絲網圍起來,里面裝修得富麗堂皇,但是旁邊污水橫流,周遭居民生活在臟亂差之中,“不僅是那些底層的人不覺得自己是高品質的生活,圍城里的人如果是有素質的話,也不會覺得自己過的是高品質的生活!
“所謂生活品質之城,就是讓最大多數人過上最大幸福的生活!标惢菪壅f。
其實,“生活品質”這個詞曾經出現在1930年代的上海灘,它是一個舶來品,指的是西式的社會上層人士的生活方式。今天,杭州擦掉歷史的污垢,讓這個西洋味道很濃的名詞重現天日,通過黨代會的決議把它放回市民生活中,但如何賦予它新的價值和意義,執(zhí)政者還需繼續(xù)做功課。
一名杭州學者給記者舉了一個反例以說明執(zhí)政者解釋和兌現這個承諾是一件多么費力的事情。
杭州高校如今大多數搬至下沙大學城,每天100多輛大巴浩浩蕩蕩把數千名教師從城西居住區(qū)開往城東,穿城30多公里,每天要花3個小時在路上,“非常痛苦啊,教師們的閑暇時間就這樣被剝奪了”。如果有課,這名學者6點就要起床,趕6點45分的校車去大學城,7點45分到達后匆匆到飯?zhí)萌麅蓚包子,8點準時給學生上課。
“這是巨大的浪費啊,浪費汽油,浪費教師的閑暇,本來大家都是很舒適的生活,莫名其妙地把人搞得很痛苦!边有一種浪費讓他瞧見了心驚肉跳,高校搬遷到大學城后,要拆掉老校舍,杭州電子工學院的一座體育館,造好才兩年,花了一億多,就這樣炸掉了,在原址上蓋商品房。
“這個體育館炸掉重新造表面上是增加了GDP,但是這個GDP是浪費資源和增加人們的痛苦之后增加的!边@名學者說,這是執(zhí)政者以GDP為中心的行為,這種公共政策帶來的就不是“生活品質”,而是官員的政績和升遷。
王國平號令杭州大小官員背書“生活品質之城”,可以理解為對這個反例的反思和糾正嗎?持保留意見者認為,考核官員的GDP標準一日不破,這條升遷賽馬道依然會萬馬奔騰,無視民生問題。
警惕“南宋遺風”
早在2001年,浙江大學人文學院便接到一個重點課題,攜手杭州市委宣傳部做杭州市城市整體形象研究,最后提出的概念是“快樂杭州”,不過報告提交杭州市委后,爭議很大,掌舵者T子不能接受這個概念,“當時考慮早了一點,中央還沒提和諧社會!
執(zhí)政黨治理國家,管理社會目標是什么?在廖可斌看來,“快樂杭州”也罷,“生活品質之城”也罷,都是對這個問題的終極性回答。耐人尋味的是,杭州提出這個“奮斗目標”不僅經歷了一番曲折,提出后又引發(fā)質疑和不解,深究之,則是百年來不斷上演的社會動蕩使人們對“生活思維”陌生了。
為人民服務,提高人民生活水平,這些 政治口號人們并不陌生。然而,當真正在一級黨代會上談論生活品質時,人們才發(fā)現,不僅提出質疑的“老同志們”缺乏“生活思維”,持有“權威性價值分配”的官員們對“生活思維”的解讀也頻頻走調。
在一次會議上,杭州市一名官員自豪地列舉杭州人對“物質文化生活的高品位追求”,他說全國的出租車,只有杭州的排氣量是2.0以上的,“什么東西支撐它?就是對高質量生活的一種追求!彼介紹說,杭州大廈賣有1.2萬元一瓶的進口面霜,中國一共進口50瓶,結果杭州一下子就賣掉了32瓶,還要從別的城市調過來。
這名官員說,杭州人這種追求高品位生活的思想源頭來自南宋,當年北宋被金國打敗,逃亡到臨安即現在的杭州建都,30萬中原人移居杭州,其中不少是皇親國戚。杭州人為了追求和顯示與中原人的關系,以學習官話“兒”音后綴為時尚,形成了一股“杭兒風”,延綿至今成為追求新潮、時尚的風潮。
令人吃驚的是,王國平在公開講話中也稱南宋時期體現了生活品質的特征,在王國平看來,南宋出現了世俗化、市井化的“市民社會”特色,如今他要帶領605萬杭州市民回歸“市民社會”,重走世俗化、市井化的“市民社會”之路。
然而不提南宋也罷,執(zhí)政者對“南宋遺風”的推崇立即引起一些“老同志”的警惕,他們抓住口實進一步質疑:“生活品質之城”是不是在為少數富人打造?事實上,“南宋遺風”從來就是一個貶義詞,且與執(zhí)政黨的固有價值取向多有相左。
“南宋的市民社會,不是真正的市民社會,實際上是大量的官宦、富人來到杭州帶動市井繁榮,他們在逃亡的情況下,盡情享樂,歌舞升平,山外青山樓外樓,那是富人的天堂,不是窮人的天堂!标惢菪壅f,執(zhí)政者應該警惕這種富人消費模式反照進現實。
陳惠雄教授解釋說,提出追求生活品質的背景是,杭州人均GDP已經超過5000美元,杭州市委有意把改善環(huán)境、改善交通等提高公眾生活品質的東西作為施政重點,不要再以GDP為核心,而以人們的快樂幸福為發(fā)展核心,確立一種“快樂治市”理念。打造一個惠及所有人的社會才是“生活品質之城”的題中之義。
“網上曾經有人發(fā)布過一個消息,讓窮人逃離天堂,說窮人買不起天堂的房子,他們不能同享現代化的歡樂,不能同享生活品質之城的歡樂!标惢菪鄹锌溃吧钇焚|之城”如果只是為了吸引投資,吸引購房,彰顯政績,那就有廣告之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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