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耳創(chuàng)作的賣報歌_楊碧君:聶耳為我創(chuàng)作《賣報歌》
發(fā)布時間:2020-03-03 來源: 人生感悟 點擊:
“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聶耳當年創(chuàng)作這首經(jīng)典老歌的生活原型,如今浮出水面,她叫楊碧君,雖已年逾八旬,但依然硬朗矍鑠。那么,當年上海灘小報童,是如何結(jié)緣聶耳的,她和這位人民音樂家有著怎樣鮮為人知的經(jīng)歷?
萍水相逢,
小報童街頭偶遇作曲家
1922年6月15日,蘇州盤門一戶楊姓人家,生下一個女嬰,她就是后來與聶耳結(jié)緣的小報童――“小毛頭”。
楊家育有6個子女,但只活了兩個女孩,“小毛頭”是最小的女兒。那時候,兵荒馬亂,民不聊生,楊家也度日維艱,在“小毛頭”7歲時,父親不幸病故,使原本就窘迫不堪的家境,更加雪上添霜。為了活命,家人決定去上海謀生,于是,“小毛頭”便跟隨母親和姐姐姐夫背井離鄉(xiāng),逃難到上海,暫住閘北。
那時的上海,局勢動蕩,兵燹頻仍,正值“一?二八”松滬抗戰(zhàn)期間,日軍對閘北狂轟濫炸,為躲避戰(zhàn)火,一家人逃到法租界八仙橋附近安頓下來,后又搬至呂班路顧家弄,由于沒有經(jīng)濟來源,一家人陷入困頓之中。
30年代的上海灘,街頭到處都有報童身影,“賣報!賣報!”的吆喝聲此起彼伏,響徹大街小巷。為了糊口,“小毛頭”的姐夫,把一件皮大衣當?shù),湊點鈔票做本錢,去報館批來《申報》《新聞報》《明星日報》等報紙,由母親和姐姐在霞飛路(今淮海路)口,擺個報攤,“小毛頭”則拿著報紙沿街流動叫賣,“賣報!賣報!”她稚嫩的叫賣聲,響亮清脆,在車水馬龍的街頭回蕩……
1933年6月一天傍晚,“小毛頭”餓得頭暈?zāi)垦,但手里還剩有不少報紙沒賣掉,不敢回家,饑腸轆轆的她,連吆喝聲都顯得有氣無力,雙腿沉得像灌了鉛,搖搖晃晃,舉步維艱,當她走到一個公交站臺時,一輛電車恰好靠站,車門打開,立刻涌下一群人,把單薄的她一下子撞翻在地,手中報紙散落一地,頭上也凸起個血泡,“小毛頭”坐在地上,不由“哇哇”大哭起來。
正在這時,一位身穿長袍,書生模樣的年輕人,循聲走了過來,見此情景,趕緊將小女孩扶起,又俯身將散落地上的報紙一一撿拾起來,抽出幾份被踩臟的報紙,又遞給小女孩幾塊銅板:“小朋友,這幾份報紙我買下了,時候不早了,快回家吧!”
小女孩抬起滿含淚水的臉,見面前這位素不相識的叔叔和顏悅色,如此善待自己,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她感激地說:“謝謝叔叔,你真是個好人!”那個年輕人,這才仔細打量一下這個小報童的模樣,只見她面黃肌瘦,衣衫襤褸,活像安徒生筆下賣火柴的小女孩,尤其是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透著一股凄苦意味。他蹲下身來,拉著她臟兮兮的小手說:“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搖搖頭:“不知道,我沒有名字!甭櫠f:“看你頭發(fā)亂成這樣,就叫你‘小毛頭’吧!”“那你叫什么名字?”小女孩一臉好奇。“我叫聶耳,今后你就叫我聶叔叔吧”聶耳說完,用手摩挲一下小女孩的頭,起身與她告別。望著這位熱心叔叔的背影消失在人流中,小女孩內(nèi)心涌起一股異樣感動,人海茫茫,不知自己今后能否再見到他。
往事如歌,
聶耳專門為我創(chuàng)作《賣報歌》
小女孩做夢都沒想到,偶然與聶耳萍水相逢,竟改變了自己命運走向。
從那以后,聶耳經(jīng)常來買她的報紙,閑聊中得知“小毛頭”年幼失怙,身世凄苦,聶耳內(nèi)心油然升起同情憐憫之情,便安慰道:“今后有啥困難,就直接跟叔叔講,叔叔會幫助你的!
原來,一腔熱血的聶耳,1930年便在昆明秘密加入共青團,開始從事民族救亡活動,由于參加了“青年救濟團”,遭到云南當局通緝,不得不輾轉(zhuǎn)來到上海,不久他便參加了“反帝大同盟”,積極投身革命斗爭洪流之中!熬?一八”后,日軍侵華戰(zhàn)火燒至江南,聶耳目睹大批流亡難民潮水一樣涌向上海街頭,百姓處于水深火熱之中,在這種民族危亡背景下,他在上海偶然結(jié)識了報童“小毛頭”,從她凄苦身世,仿佛看見自己苦難童年的影子,因此,特別同情她的不幸和遭遇。
跟“小毛頭”一樣,聶耳也是年幼失怙,在艱苦歲月里,母親含辛茹苦,將幾個孩子拉扯大?嚯y童年,艱辛少年,使聶耳對于底層生活有著深刻感受,正鑒于此,在結(jié)識“小毛頭”后,還常跟她一起沿街叫賣報紙,與其說是體驗生活,毋寧說是用心感受底層民眾生存疾苦,正是基于這種悲憫情懷,所以他才在日后滿懷激奮,創(chuàng)作出激昂雄壯的《義勇軍進行曲》。
那時候,聶耳租住在霞飛路一個弄堂里,每天上下班,必經(jīng)霞飛路口,若見小女孩手里尚有許多報紙賣不完,他就自掏腰包,把剩下報紙全都買下來:“快回家吧,肚子餓了吧!”以至于房東經(jīng)常見他捧著一摞報紙回來,誤以為他在報館做事。
遭盡白眼欺凌,流浪兒一樣的“小毛頭”,從聶耳那里感受到春天般的溫暖,覺得除了家人外,聶叔叔是世上最疼愛關(guān)心自己的人了,她不知道聶叔叔為何會對自己這樣好,但她幼小心靈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與感動。漸漸地,隨著接觸次數(shù)增多,兩人從陌生到熟悉,雖然年齡相差十幾歲,但他們卻成了忘年交,彼此結(jié)下深厚友誼。
自從與聶叔叔相識后,賣報之余,“小毛頭”每天都有個盼頭,希望能經(jīng)常見到他,跟他聊聊天,說說心事和煩惱,她覺得聶叔叔人好又隨和,跟那些衣著光鮮卻飛揚跋扈的達官貴人不一樣,他平易近人,和藹可親,跟他在一起,自己從不感到拘謹害怕,就像親人一樣自然親切,她為自己能在亂世之秋,遇見這么熱心腸的好人而感到慶幸,雖然她不知聶叔叔的身份和背景,但從他言談舉止中,能感受到他是個知書達理的文化人。
后來,聶耳考入黎錦暉創(chuàng)辦的中華明月歌舞社,由于每天從早忙到完,沒有空閑時間再幫“小毛頭”賣報紙,心里很是過意不去,此事一直縈繞心頭。一天晚上,夜色漸濃,昏黃路燈下,只見“小毛頭”捧著一摞報紙,臉上籠罩一層愁云,聶耳能理解,她是個女孩子,沒法同那些男報童相比,所以常因賣不掉報紙而發(fā)愁,不敢回家,如果報紙當天賣不完,第二天剩在手里就變成一堆廢紙,報紙都是批發(fā)來的,對于小本生意,損失自然不小。
見此情景,聶耳靈機一動,他走近前來,對她說:“干脆我?guī)湍銓懸皇踪u報歌吧,這樣別人叫著賣,你可以唱著賣,興許會比別人賣得多!甭櫠J為自己作曲沒問題,可請誰來作詞呢?他思來想去,覺得女詩人安娥(后來成為田漢夫人)比較合適,于是便向她介紹了“小毛頭”的苦難身世,說自己很想把報童悲慘生活再現(xiàn)出來。
為了有感而發(fā),安娥走上街頭,親身體驗報童艱苦生活,很快清新明快的童謠一蹴而就,聶耳則一氣呵成譜上曲,其中還加上一句“七個銅板就買兩份報”。詞曲珠聯(lián)璧合,節(jié)奏跳躍,旋律活潑,生動刻畫出一個天真活潑的報童形象,音樂基調(diào)樂觀向上,對未來充滿希望。
聶耳把這首特意為“小毛頭”量身定作的詞譜拿給她。“小毛頭”,目不識丁,詞曲根本看不懂。聶耳不厭其煩,一遍遍教她唱:“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不等天明去賣報,一邊走一邊叫,今天的新聞?wù)嬲,七個銅板就買兩份報……”雖然沒有經(jīng)過任何音樂啟蒙訓練,但口齒伶俐的“小毛頭”,樂感很好,模仿能力強,很快便學會了這首歌曲。
從此以后,這首《賣報歌》伴隨她走街串巷,很快便在上海灘傳唱開來,路人只要聽見她動人嘹亮的賣報歌,便紛紛買走她手中的報紙,這樣,乘著歌聲的翅膀,“小毛頭”的報紙每天都銷售一空,一張小臉不再陰云密布,每天都露出燦爛笑容,但她知道,這一切得益于聶叔叔的無私幫助,她不知道自己該如何報答他。
安享晚年,
當年小報童如今已耄耋垂暮
1934年,聶耳田漢創(chuàng)作歌劇《揚子江的暴風雨》,劇中小報童一角,一直沒有合適人選,后來在聶耳舉薦下,從未演過戲的“小毛頭”,本色出演,竟將劇中報童演得活靈活現(xiàn),特別是她在臺上高歌:“啦啦啦!啦啦啦!我是賣報的小行家,大風大雨滿街跑,走不好滑一跤……饑餓寒冷只有我知道……”尤其令人難忘,雖然歌聲中還夾雜著上海方言,但卻不脛而走,廣為傳揚,久唱不衰。后來在聶耳幫助下,“小毛頭”告別報童生涯,掀開演藝生涯序幕,并迅速成為上海灘一名小童星,
不久,導演費穆欲拍攝電影《人生》,但一直找不到扮演童年阮玲玉的最佳人選,經(jīng)聶耳推舉,“小毛頭”前來試鏡,竟被導演一眼相中,因為有了在《揚子江的暴風雨》中的出色表演,所以這次“觸電”演電影,“小毛頭”表演得很到位,演活了童年阮玲玉,受到觀眾好評。
進入演藝圈后,“小毛頭”身價倍增,可是她卻大字不識,別說劇本,甚至連自己名字都不認識。這時,有位自稱姓張的影迷,找到她說非常喜歡她飾演的角色,并愿意資助她去學校讀書,還為她取了個動聽的名字――楊碧君,從此,“小毛頭”擁有了屬于自己的芳名。
這樣,楊碧君進入上海培華小學,畢業(yè)后又進入南洋中學,學業(yè)一直名列前茅。直到1982年,楊碧君才知道當年資助過自己的恩人真名叫張光銳,當時是中共地下黨員。
中學畢業(yè)后,楊碧君一發(fā)不可收,不到20歲,便成功主演了《青春》《暴雨梨花》《寒江落雁》《迷途羔羊》等10多部影片,一躍成為紅極一時的耀眼明星。1944年,中華文化出版公司出版了《100位男女明星特寫》,楊碧君名列第41位,除了介紹她的演藝生涯外,還附有一幀楚楚動人的玉照,足見其當時炙手可熱,如日中天。
在事業(yè)成功同時,楊碧君還收獲了甜美愛情。在她和丈夫嚴折西相識前,還有一段緣分要感謝聶耳,聶耳帶楊碧君進入電影圈,嚴折西則是聶耳的領(lǐng)路人,他在聯(lián)華歌舞班當教務(wù)主任時,慧眼識珠,將聶耳、周璇招至麾下,為培養(yǎng)30年代的中國音樂人才做出過重要貢獻。
嚴折西出身藝術(shù)世家,父親嚴工上曾出演過《一江春水向東流》等影片。30年代,嚴折西創(chuàng)作了許多膾炙人口的歌曲,像周璇的《告訴我》《知音何處覓》、姚麗的《重逢》等。1948年,嚴折西與小自己13歲的楊碧君結(jié)為伉儷,他還特意為新婚妻子創(chuàng)作了《如果沒有你》:“不管天多么高,更不管地多么厚,只要有你伴著我,我的命就為你而活,如果沒有你,日子怎么過……”“當年老頭子追求我,跟得可緊了……”如今,滿頭銀發(fā)的楊碧君,提起浪漫往事,滄桑臉上寫滿得意,恍然又回到從前。
1935年,當楊碧君獲悉聶耳在日本游泳時不幸溺水身亡,頓時潸然淚下,悲慟萬分,她為恩人英年早逝而感到痛心疾首。
解放后,百代唱片公司解散,嚴折西先是供職于上海少兒出版社,后又在上海文史館從事文史撰寫工作,夫婦倆感情甚篤,育有三女一子。1956年,楊碧君轉(zhuǎn)入商業(yè)系統(tǒng)工作,勤儉持家,相夫教子,家庭幸福美滿。1993年,嚴折西走完最后人生旅程,撒手塵寰,此后,年邁的楊碧君與兒子一家生活到如今。
在上海愚園路一棟石庫房里,背部微駝,滿頭銀發(fā)的楊碧君,雖然皺紋已爬滿眉梢,但聲音依舊爽朗清脆,舉首投足間,依稀可見當年綽約風姿,86歲的上海老人,很少能像她這樣,講一口標準流利的普通話,唱起《賣報歌》來,依然字正腔圓不減當年,令人稱嘆。歌聲喚醒記憶,提起聶耳,老人仿佛又回到難忘歲月,她思緒萬千:“如果當年不遇見聶耳,我可能還在街頭賣報紙,不可能去演電影,他是改變我命運的恩人……”
雖然聶耳已經(jīng)去世70多年,但楊碧君始終念念不忘。2005年12月,云南電影制片廠作曲家聶麗華(聶耳侄女),專程來到上海找到楊碧君,看望這位叔叔當年曾幫助過的小報童。見到聶耳的親屬,楊碧君感慨萬千,往事如煙,不由眼角泛起淚花,更令她感動的是,聶麗華還送她幾張聶耳年輕時的老照片(楊自己珍藏的聶耳照片,在文革抄家時遺失了),看著照片上的聶耳,睹物思人,恍然如昨,歷歷往事又浮現(xiàn)眼前,她動情地說:“聶耳真是個好人,是我一生都無法忘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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