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學是中國傳統(tǒng)思想文化的主干，儒學的價值論（Confucian Axiology）是中國傳統(tǒng)哲學價值論的典型。儒家哲學雖然沒有“價值”這個詞語，但是，作為一種倫理-政治哲學，實際上有豐富的古代價值哲學思想。儒家的價值哲學思想，最集中地體現(xiàn)在其人生價值觀當中。這種人生價值哲學，最重要的有三個方面：（1）其形而上學基礎(chǔ)是“天命”價值觀——人的德性是天命的結(jié)果，因而天命就是終極的價值源泉；
（2）其核心是“德性”價值觀——作為價值主體的人的德性，是一切事物的價值尺度；
（3）其價值實現(xiàn)途徑是“修齊治平”價值觀——循性行道、修齊治平就是人生價值的實現(xiàn)。

　　儒學最基本的哲學思想，可以用《禮記·中庸》開宗明義的三句話作為一個總括：“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比寮覂r值哲學思想，就是建立在這個哲學基礎(chǔ)上的，因此，我們可以依據(jù)這個基本綱領(lǐng)，來對儒家的人生價值哲學進行討論。

　　我們曾經(jīng)說過，《中庸》這三句可以復述為：得天為性，率性為道，修道為天。這是一個環(huán)狀的結(jié)構(gòu)，圓上有三個點（天、性、道）和三段弧（由天而性，由性而道，由道而天）；
圓心即所謂“中”，那就是“人”。這意思是說：性不離人，道不離人，天亦不離人。這是儒家的人本主義思想的體現(xiàn)。[1]

　　一．天命：終極的價值源泉

　　《中庸》第一句“天命之謂性”，是講人性的形而上學依據(jù)的。所謂“天命”，并不是說存在著一個具有人格的實體“天”或者“上帝”之類，在那里發(fā)號施令；
天命的實質(zhì)意義，就是自然。所以，唐代經(jīng)學大師孔穎達說：“天本無體，亦無言語之命，但人感自然而生，有賢愚吉兇，若天之付命，遣使之然，故云‘天命’�！盵2] 人性既是天（自然）所賦予的，所以人性就是“天性”，亦即自然秉性。這就正如荀子所說：“不事而自然謂之性”；
“凡性者，天之就也�！盵3] 即是說，人性是由自然造就的。這是中、西古代哲學的一個共同之點，就是從宇宙論引伸出人性論，所以，對“人”的關(guān)注必然導致對“天”的探究。

　　對“天”的探索，即古代“本體論”。“本體”（Noumenon）含義有二：一指萬有的“本原”（Genesis / Origin），即漢語“本”之義，是宇宙論（屬廣義本體論）的課題；
一指萬有的“本質(zhì)”（Essence / Nature），即漢語“體”之義，是狹義本體論的課題。就“天”被理解為存在的“本質(zhì)”來看，儒、道、釋是相通的：無論我們認為他們的看法屬于哲學意義上的，還是神學意義上的，都已陷于偏狹，因為古代的“天”本是個非分析性的（未曾分化的）觀念，即是說，它既是自然（所謂“唯物的”），也是理念（所謂“唯心的”），又是上帝（所謂“神學的”）。首先，“天何言哉”[4]，“天地不仁”[5]，這是自然之天；
其次，“天地之大德曰生”[6]，“天行，健；
君子以自強不息”[7]，這是理念之天；
再者，“天之未喪斯文”（孔子），“天之道損有余而補不足”（老子），這是神性之天。其實它們就是同一個天，即“萬有”之同一本質(zhì)。

　　“天”有時指萬有的本質(zhì)，有時卻指萬有的存在本身。自然是天，社會是天，心性是天，一切是天。自然是天，自不待言；
社會是天，則是就其無意識、不可控方面而言；
心性是天，也是就其無意識、不造作方面而言。這就如道家講的，不論人、社會、自然界，“無為”便是“自然”（“自然”一詞，從語義上來看，就是“自己如此”），也便是“天”。這就是莊子所說的“無為為之之謂天”[8]。在“天即自然”這個意義上，儒家和道家是一致的�！疤臁币簿褪且磺写嬖谡叩拇嬖谡摚∣ntology）依據(jù)，當然也就是一切價值的存在論基礎(chǔ)。顯然，這是一種典型的古代思維方式：為一切存在尋找到一個最終的實體基礎(chǔ)。

　　所謂“天命之謂性”，這是從天的角度來說的；
如果從人的角度來看，則是講“得天”，是講人性的來源，即“得天為性”。得天而成之性，就是所謂“德性”（“德”就是“得”的意思）。在哲學上，這屬于宇宙論的問題；
但儒家的宇宙論之區(qū)別于西方式的宇宙論，其目的卻在于揭示人、人性的生成。上文說“天”為萬有之本質(zhì)，是儒家哲學的本體論（狹義）；
這里說“天”為萬有之本原，是儒家哲學的宇宙論。儒家哲學的宇宙論最關(guān)注的乃是人的生成、人性的生成，亦即追尋“人之本”[9]、“生之本”。

　　儒家這種觀念，確實是中外的古代哲學所共同具有的一種觀念，就是尋求一個萬事萬物的“本體”，亦即作為一切存在的終極原因的實體（Substance）；
然后由此出發(fā)，說明一切存在及其本質(zhì)。中國道家的“道”、佛教的“阿賴耶”，西方的“理念”、“上帝”、“絕對觀念”、“自我意識”等等，都是如此。古人猶如兒童，常問：“我是誰？我從哪里來？一切又是什么？它們從哪里來？”這是人類的“追問意義”這種情結(jié)的早期表現(xiàn)。

　　天命既是一切存在的終極本原，當然也是一切價值的終極源泉。這就是說，在儒家哲學里，天或天命、實即自然，乃是一切價值存在的終極根源。這與西方價值哲學的客觀主義和實體主義是完全一致的。例如按照柏拉圖的理念論，“理念”（Idea）既是一切存在的原型，當然也是一切價值的終極源泉。

　　二．德性：主體的價值尺度

　　天或天命雖然是價值的終極源泉，但并不是人們在現(xiàn)實生活中的直接的價值尺度。在儒家哲學看來，價值尺度乃是一種主體性尺度，具體來說，就是人本身及人的“德性”。在這個意義上，可以說儒家哲學確實是一種“人本主義”。

　　那么，何為德性？上面所謂“天命之謂性”，是從天的角度來講的，正如程頤所說：“自理言之謂之天，自秉受言之謂之性。”[10]；
現(xiàn)在從人的角度來講，應(yīng)該說是“得天為性”。人得天命而成人性，叫做“德性”（德者，得也）。德性得自天，這就叫“得天為性”。不僅人，萬物也都是得天為性的，這就是《周易》中所謂“乾[即天]道變化，[人、物]各正性命”[11]。物得天而為物性，人得天而為人性。只不過人是“得天獨厚”，所以最尊貴。

　　對“性”的探索，是所謂“人性論”的事情。這里與上節(jié)講人性的來源或其形上依據(jù)不同，是講人性的具體內(nèi)容及其本質(zhì)的。道家認為人性即是自然，老子多謂之“道”，莊子多謂之“天”；
而儒家則認為人性即是仁義禮智孝悌忠信等等，但也認為這些都是天性，也是自然。（當然，兩家對“自然”的理解有不同。）在這個意義上，魏晉玄學所謂“名教出于自然”（王弼）、“名教即自然”（郭象）之說，確實是深得儒道兩家的共同要領(lǐng)的。

　　《中庸》第二句話“率性之謂道”，是講行為方式的；
在哲學上，這屬于人生論或者人生哲學的問題。而人生哲學與價值哲學的關(guān)系就很密切了，人生哲學所講的就是人生價值及其實現(xiàn)的問題。在儒家哲學看起來，人生價值就體現(xiàn)在“率性”當中，或者說，人生價值就應(yīng)該在“率性”中實現(xiàn)。所謂“率性”，就是隨順本性行事，不做作，不造作，孔子所謂“從心所欲”[12]，不假安排�！奥市詾榈馈保孕惺录此^“道”。這條“道”當然是“人道”。由此看來，人自己的天性或“德性”就是衡量一切價值的尺度。這就是儒家的人道主義價值論——“率性之謂道”是極為典型的人道主義。

　　儒家對于價值尺度的這種看法，是建立在“性善論”的基礎(chǔ)上的。這一點非常要緊：正因為人性本善，所以只要循性而行，也就無所不善了；
假如人性本惡，那么，循性而行豈不就成了隨心所欲地作惡了？所以主張人性惡的荀子的思想不受重視，而主張人性善的孟子的思想就成了儒家思想的正統(tǒng)。孟子認為：“人之性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盵13] 具體來說，人性包括仁義禮智“四端”（四個善端）：“惻隱之心，仁之端也；
羞惡之心，義之端也；
辭讓之心，禮之端也；
是非之心，智之端也�！盵14] “仁義禮智非由外鑠我也，我固有之也�！盵15] 人性之善乃是天性，所以人就不妨循性而行，這樣，他的行為無論如何也是善的。

　　這種天生的善性，孟子又稱之為“良知”或者“良能”：“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
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盵16]“良知”又叫“良心”，孟子認為這是人所生而具有的，只是由于不良環(huán)境的影響，他才放失了自己的良心。放失了的良心，叫做“放心”。他說：“雖存乎人者，豈無仁義之心哉？其所以放其良心者，亦猶斧斤之于木也，旦旦而伐之，可以為美乎？”[17] 所以在他看來，修身的宗旨就是“求其放心”。這種作為德性的良心又是天所賦予的，所以后世又稱之為“天良”。這就將“天”和“心”相提并論了�！疤臁钡搅怂蚊骼韺W那里又稱為“理”或者“天理”。所以，我們看到儒家價值觀念的一種極為常見的典型表述：“天理良心”就是一切正面價值的最高尺度；
“傷天害理”則是一切負面價值當中的極至——所謂“喪盡天良”了。

　　天性良知就是一切價值的衡量尺度——這就是儒家的德性價值論。

　　三．修齊治平：人生價值的實現(xiàn)

　　那么，人如何才能實現(xiàn)其自身的德性價值？《禮記·大學》提出了儒家關(guān)于如何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三綱八目”：三條基本綱領(lǐng)，八個具體目標�！叭V領(lǐng)”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于至善�！薄鞍藯l目”是：“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國；
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
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
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
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
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
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誠，意誠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齊，家齊而后國治，國治而后天下平�！边@些就是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三大步、八小步。

　　“綱”與“目”是一種抽象和具體的關(guān)系，也就是：

　　1．明德——修身（格、致、誠、正）

　　所謂“明明德”，前一個“明”是動詞，意為“明白”；
后一個“明”是形容詞，意為“光明”。后面兩個字“明德”也就是“德性”的意思。所以，“明明德”可以簡稱為“明德”——即明白自己的德性，或使自己的德性得以昭示于人。

　　那么，如何才能“明德”呢？儒家分為兩種途徑：一是“自誠明”，一是“自明誠”。首先需要解釋一下：“誠”的意思，也就是人的德性之善�！吨杏埂分v：“誠者，天之道也；
誠之者，人之道也�！泵献右舱f：“誠者，天之道也；
思誠者，人之道也。”[18] 荀子也說：“君子養(yǎng)心，莫善于誠。致誠，則無它事矣。”[19] 那么，“自誠明”和“自明誠”是什么意思？兩者有何區(qū)別？《中庸》的解釋：“自誠明，謂之性；
自明誠，謂之教�！边@就是說，“自誠明”就是由“誠”而自然地達到“明”，亦即憑自己本來固有的善性就能明白自己這種善性，“誠則明矣”；
這適用于天資很高的人�！白悦髡\”則是先由學習而達到“明”，然后再由這種“明”而達到“誠”，亦即通過學習來使自己意識到自己所固有的善性，“明則誠矣”；
這適用于天資不太高的人。后一種人就是大多數(shù)人。所以，對大多數(shù)人來說，要想“明德”，就得“修身”或者“修道”；
而要修道，就須教育。這就是“修道之謂教”。

　　可見《中庸》第三句“修道之謂教”，是講人生修養(yǎng)問題的（不僅指道德修養(yǎng)，也包括知識修養(yǎng)）。儒家之講人生修養(yǎng)，其終極便是“天”。如孟子講：由“盡心”而“知性”，由“知性”而“知天”[20]。其實知性本身已是一種知天了，因為得天為性，性本身便是一種天，故稱“天性”�！爸浴笔侵@個小“天”，“知天”是知那個大“天”；
而這兩個天本來是相通的，所以才能由知性而知天。這有點像西文的Human nature （人性）本來便是一種Nature（自然），人性是“人的自然”。人即天，人道即天道。在這個意義上，我們才說“修道為天”。

　　我們既說“修道為教”，又說“修道為天”�！盀榻獭笔钦f這是一種教化過程：對他人而言是教化、教育，對自己而言是自我教育、自我修養(yǎng)�！盀樘臁笔钦f這種教化就是由“盡心”而“知天”：其根基在“天”（基于天性、德性），即所謂“自誠而明”，因性而成修；
其目的亦在“天”（知人道之天即天性，復知天道之天即天然），即所謂“自明而誠”，因修而成性。此即所謂“性、修不二”（熊十力語）、“天、人合一”。

　　這種“修身”的目的，在于“明德”，也可以說在于“養(yǎng)性”，亦即覺悟到或者明察到自己的德性，所以，我們才有“修身養(yǎng)性”的說法。而既然德性是價值尺度，那么，也可以說，修身的目的，就是“先立乎其大者”（即指心性，(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陸九淵語），首先把價值標準立起來，亦即確立自己據(jù)以安身立命的價值尺度。

　　2．親民——齊家與治國

　　但是，僅僅“身修”了還是遠遠不夠的，還說不上人生價值的實現(xiàn)。修身不是目的，至少不是終極目的。儒家價值哲學的終極目的，乃是追求一種“至善”的境界。儒家哲學乃是一種積極“入世”的哲學，所以決不僅僅滿足于自身的修養(yǎng)、或“獨善其身”而已。于是，他還要把自己的這種善性推廣開來，及于國家、天下，所謂“兼濟天下”。當然，修身是第一步。

　　在儒家看來，人生價值的實現(xiàn)可以分為四步：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是由于儒學所處的時代是個宗法社會，國是家的放大，天下又是國的放大。所以，要想達到“至善”的境界，下一步是必須“齊家”——首先把自己的家族管理好�！褒R”是整齊的意思，“齊家”就是使家整齊。在宗法社會里，“齊家”的具體目標：就是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等等倫理規(guī)范的實現(xiàn)。

　　齊家治國，就是所謂“親民”。關(guān)于何為“親民”，存在兩種不同的理解。一是親愛人民，如孔穎達認為：“親民者，言大學之道在于親愛于民。”[21] 一是“新民”，意指教育人民，使之去舊更新，如朱熹講：“程子曰：‘親，當作新。’……新者，革其舊之謂也，言既自明其明德，又當推以及人，使之亦有以去其舊染之污也�！盵22] 這兩種解釋都是有道理的：前一種解釋是儒家“仁愛”思想的體現(xiàn)，后一種解釋是儒家“教化”思想的體現(xiàn)。它們的共同之處在于儒家的“推己及人”的主張：人生價值的實現(xiàn)不是純粹個人自己的事情，而是與他人、家庭、國家社會相聯(lián)系的。個人的人生價值，要在對社會理想境界的建構(gòu)與追求中才能夠得到充分實現(xiàn)。換句話說，離開了家國天下，是談不上人生價值的。

　　3．止于至善——平天下

　　“至善”是儒家所理解的社會理想的最高境界，而“止于至善”則是儒家所追求的人生價值實現(xiàn)的最高境界。這就是“平天下”的境界。要注意的是，這里所謂“平”決不僅僅是“平定”的意思。當然，要“平天下”，首先必須使天下“平定”或“太平”。但天下太平還遠遠不是儒家社會理想的全部。作為最高的社會理想境界的“至善”，具體來說就是“大同”世界。《禮記·禮運》對這種社會理想境界作了一番眾所周知的著名描述：“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侵^大同�！笨偲饋碚f，就是實現(xiàn)一個安樂祥和、豐衣足食的“禮義之邦”、道德社會。我們注意到，社會的理想境界同時也是個人自我人生價值實現(xiàn)的理想境界。在這里，自我價值的實現(xiàn)與社會價值理想的實現(xiàn)是完全一致的，甚至是同一的、打成一片的。

　　但是最后，我們必須指出，《中庸》這種實現(xiàn)人生價值的目標決不是為大眾設(shè)立的，而只是為少數(shù)杰出人物、“圣賢”、亦即王公貴族設(shè)立的。所以，儒家關(guān)于人生價值實現(xiàn)的這種從自我修身到平治天下的路線，被后世儒家、尤其是新儒學概括為“內(nèi)圣外王”[23]。自我修養(yǎng)的最高境界就是“內(nèi)圣”，即通過“格物致知”達到的“正心誠意”；
自我實現(xiàn)的最高境界就是“外王”，即“平天下”。顯然，雖然儒家也講“人皆可以為堯舜”（孟子語）、“涂之人可以為禹”（荀子語），但事實上這并不是人人皆能做到的事情。后來宋明新儒家注意到了這個問題，力圖將它改造為適用于每一個人的普遍的價值實現(xiàn)途徑，于是才有了“滿皆都是圣人”之說，但實質(zhì)上已經(jīng)在一定程度上偏離了原典儒學的價值哲學特質(zhì)。

　　注釋：

　　[1] 參見拙文：《儒家哲學的三句真諦——〈中庸〉開篇三句的釋讀》，《中州學刊》1999年第5期。

　　[2] 《禮記·中庸》孔穎達疏。

　　[3] 《荀子·性惡》。

　　[4] 《論語·陽貨》。

　　[5] 《老子》第五章。

　　[6] 《周易·系辭傳》。

　　[7] 《周易·象傳》。

　　[8] 《莊子·天地》。

　　[9] 通常所謂“人本”，是說“以人為本”，這并不是儒家的觀念；
儒家觀念中的“人之本”，其實乃是“天本”，即是以天為本。

　　[10] 《二程遺書》卷二十二上。

　　[11] 《周易·彖傳》。

　　[12] 《論語·為政》。

　　[13] 《孟子·告子上》。

　　[14] 《孟子·公孫丑上》。

　　[15] 《孟子·告子上》。

　　[16] 《孟子·盡心上》。

　　[17] 《孟子·告子上》。

　　[18] 《孟子·離婁上》。

　　[19] 《荀子·不茍》。

　　[20] 《孟子·盡心上》。

　　[21] 《禮記正義·大學》。

　　[22] 《四書章句集注·禮記·大學》。

　　[23] “內(nèi)圣外王”一語雖出自《莊子·天下》，但其精神實質(zhì)則顯然是儒家的主張。《天下》篇是否確為莊子所作，向有爭議。

　　《四川大學學報》2000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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