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信怎么@所有人 他是所有人的鏡子
發(fā)布時間:2020-03-25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與詹姆斯?沃霍拉談安迪?沃霍爾 世界可以用各種方法來解讀(或誤讀)他:羞澀的同性戀,瘋狂的物欲分子,男扮女裝者,為虛榮而生的人,詹姆斯同意的是沃霍爾研究者肯尼斯?戈德史密斯的那句結(jié)論:在共同的這個時代,通過安迪?沃霍爾靈魂滲透出來的,是我們自己。
這是55歲的紐約插畫師詹姆斯?沃霍拉(James Warhola)第一次來香港。他帶來了自己的8幅插畫,以及他叔叔的25件作品。他的叔叔是誰?大名鼎鼎的安迪?沃霍爾。
25件作品一部分是安迪?沃霍爾創(chuàng)作巔峰期(1960年代)的絲印版畫代表作―包括最著名的《瑪麗蓮?夢露》和《金寶湯》,還有十余幅則來自侄子詹姆斯的私人珍藏,這是一組安迪?沃霍爾50年代的手繪畫稿,線條簡單、明快,看上去幽默感十足。他用寥寥幾筆畫一個男人和他的大胡子,另一個男人和他的領(lǐng)帶,以及一雙腳―蹺在鋼琴鍵盤上。
感謝復(fù)印技術(shù),令安迪?沃霍爾成為全球產(chǎn)量最大的頂級藝術(shù)家―他留下了超過一萬件作品。其中800幅以上在紐約的私人收藏者Jose Mugrabi手上。古根海姆博物館、沃斯堡博物館以及位于安迪家鄉(xiāng)匹茲堡的安迪?沃霍爾同名博物館,也都收藏了相當(dāng)數(shù)量的安迪作品。至于沃霍拉家族,詹姆斯說:相比之下,我們只是一個非常、非常小的藏家。
沃霍拉家族擁有安迪?沃霍爾的幾十幅版畫和幾十幅手稿,包括前文提到的《瑪麗蓮?夢露》和《金寶湯》。它們都來自于安迪叔叔生前的慷慨相贈。為了安全起見,所有的畫都被鎖在了保險柜里,除了這最著名的兩幅被掛在了客廳的墻上。
它們?nèi)绱孙L(fēng)靡―在全世界你都能看見它的副本,但沃霍拉家族的人從來沒有看膩。他們時不時望著畫提起安迪的名字,感嘆“如果他還在,今年該是83歲了”。每年8月6日他生日的那一天,餐桌上的人們會為他舉行一個小小的懷念儀式。詹姆斯有時想象他的安迪叔叔還在―坐在餐桌一角,一個隨和的健談?wù),他想必會為自己的身價大吃一驚吧。1987年安迪?沃霍爾去世的時候,財產(chǎn)價值約為2億2千萬美元,如今他的作品價值增長了30倍。2010年的全球當(dāng)代藝術(shù)品拍賣市場,他一個人的畫作就占了整個銷售額的17%,香港富豪劉鑾雄曾花1億2千萬美元高價買下了他的《毛澤東肖像》。
“我的作品完全沒有未來,這我很清楚。只需幾年時間,我的一切全無意義。”活著的時候,他曾這么說。
然而,語言從來都是安迪?沃霍爾的游戲。他操縱著所有關(guān)于自己的說法,留給世界一個頑童的背影。
金寶湯
1962年,詹姆斯7歲,他記得當(dāng)時金寶湯罐頭非常流行,無論是自己家還是安迪叔叔家,金寶湯罐頭都堆得小山一樣。那年夏天,小詹姆斯給安迪?沃霍爾畫了一張生日卡,卡片上畫的就是金寶湯。
這一年,安迪?沃霍爾34歲,他年輕有為,整個50年代,在紐約商業(yè)藝術(shù)圈的勤奮工作令他已經(jīng)積累了一些聲名和財富,他為時尚雜志畫插畫,參與廣告設(shè)計。早年他畢業(yè)于卡耐基技術(shù)學(xué)院,那里的實用主義氛圍對他有著不小的影響。他的一位啟蒙老師安東尼奧曾對他說,未來有一天,商業(yè)藝術(shù)將成為真正的藝術(shù)。
1962年,這一天到來了。在安迪?沃霍爾之前,已有人將藝術(shù)的鏡頭對焦于一只馬桶,但還沒有人對著一只罐頭―對于前者,你還能勉勉強強說它是靜物,而后者碩大的logo嚴重警告著你它的商品身份。但在安迪?沃霍爾這里,《金寶湯》毫不猶豫地誕生了。這是一張凸版版畫,畫面上只有這么一只圓圓胖胖、聽身上紅底白字斜印著Campbell Soup字樣的罐頭,安迪?沃霍爾用它宣告了他冷漠的藝術(shù)態(tài)度和非人性藝術(shù)風(fēng)格的誕生。
與此同時,沃霍爾還在嘗試膠片制版和絲網(wǎng)印刷,兩者的共同點是都可以將藝術(shù)“復(fù)制”。有了復(fù)制,沃霍爾便能夠在一個畫面上將貓王的面部特寫重復(fù)36次,瑪麗蓮?夢露的面部和嘴唇特寫分別重復(fù)25和84次,復(fù)制的對象還有可口可樂,以及美元……藝術(shù)品本該有的獨一性被打破了。這些形象,一方面保有了新聞?wù)掌忝婷彩冀K如一的精神,卻又因過度復(fù)制而緩慢失真。
1962年11月,沃霍爾在紐約的斯泰布爾畫廊舉行他第一個個展,這些商品、偶像明星、鈔票組成的藝術(shù)令觀眾大受驚嚇,全城轟動。
“這個罐頭……我可以證明,他只是恰好出現(xiàn)在我們生活中的很常見的東西。你看,我也畫過。”詹姆斯說。他覺得安迪叔叔并非是那種反叛型的藝術(shù)家,他只是敏銳而已。在接受藝評家戴維?鮑登的訪談中,沃霍爾的回答印證了這一點。為什么畫罐頭?他說他只是恰好喜歡平凡的事物,當(dāng)他畫它們的時候,也不想把它們變得不平凡。但無論如何,一個看過金寶湯展覽的人,再走進超市看見金寶湯罐頭時,應(yīng)該會有不一樣的感覺吧?這就是波普藝術(shù),它令我們看身邊的眼光獨立了起來,令人們開始審視“普通的事物里包含的價值”。
表面之下
當(dāng)一種新的藝術(shù)形式出現(xiàn)、挑戰(zhàn)觀眾的理解力,人們往往希望先從理論中找到接受它的理由。然而安迪?沃霍爾拒絕為他的新藝術(shù)作解讀:
“我的畫面就是它的全部含義,沒有另一種含義在表面之下了。”
“我喜歡無聊的東西,我喜歡一樣的可以被不斷重復(fù)的事情。”
“你仔細想想,百貨公司就是一個博物館!
1962年,安迪?沃霍爾與波普藝術(shù)成為當(dāng)年關(guān)鍵詞。各路訪問接踵而來,沃霍爾一面照單全收,一面答非所問,離題萬里。
一段典型的對話是:
記者:你覺得人們想象的你并不是真的你,這件事很糟嗎?
安迪:沒什么。你看過心理醫(yī)生嗎?
記者:是的。
安迪:你有沒有逗他?
兩個回答帶出了沃霍爾接受采訪時的三個經(jīng)典特征:他討厭回答晦澀的問題;但他不會明說,而是打岔以避之;他喜歡在采訪中扮演訪問者的角色。
事實上,安迪?沃霍爾的每一次訪問都讓采訪者提心吊膽,沒有人知道他除了以上三招之外還會玩什么。有時他嘗試只用是或不是來回答所有問題,藝評家艾倫?所羅門(Alan Solomon)曾被要求“你何不自己編這些問題的答案呢”,還有不止一次,他把采訪對象的每個問題都重復(fù)一遍,作為回答。
浩如煙海的訪問讓這位波普藝術(shù)先驅(qū)留下了無窮的資料,加上大量的出版物,極高的曝光率……但這些讓研究安迪?沃霍爾的人依然感到無從下手。他似乎是故意地從和世界的對話中隱去了。他一直在說,在一種虛空無聊中煞有介事,他的名言還包括“我認為每個人都應(yīng)該是一部機器,每個人都應(yīng)該和另一個人一模一樣!
專門研究沃霍爾的凱斯坦?鮑姆認為“安迪不喜歡被打攪,大多數(shù)時候,他只是假裝與別人交流。對于訪問者的奉承和毫無想象力的推想,他超級冷漠。”
“我從未認識過他們形容出來的這樣一個安迪叔叔!闭材匪拐f,他甚至難以想象,媒體形容出來的安迪、或在媒體上表現(xiàn)出來的安迪,與自己接觸到的為何如此判若兩人。在詹姆斯的記憶里,安迪屬于超隨和級的那種人。還是小孩子時詹姆斯和幾個兄弟姐妹常一哄擁進安迪的臥室,把他所有的假發(fā)搜索出然后藏起來―這可是安迪?沃霍爾的造型利器,他不愿給任何人看摘下他銀白色假發(fā)的樣子。他作畫時,小孩子們就圍著看,有時打打鬧鬧,“他完全不介意的,也不會影響到他的專注!
二十幾歲時詹姆斯也決意走上畫家之路。他和年輕時的安迪一樣喜歡插畫,安迪溫和地建議過他,是否考慮選擇攝影,它看上去領(lǐng)域更廣,而插畫更像一門可能會消失的手藝。但詹姆斯沒有聽從他的指導(dǎo)!爸笏蜎]再說過什么。我做插畫師之后,他一直對我的工作充滿興趣。他經(jīng)常要求我給他看最近的作品,他喜歡我為科普書籍和兒童書籍畫插圖!
那些年他們住得很近,詹姆斯隔兩周總會找安迪叔叔聊聊天。安迪會親自下廚,他的斯洛伐克式燉肉做得很棒。有時他會帶詹姆斯以及他的兩只狗出門吃飯,衣著隨便,總是一身黑,有個怪癖是喜歡把鞋子后面剪壞變成拖鞋來穿。雖然不張揚,但“被人認出來的時候,看得出他還是享受的!
“有一次我在安迪叔叔家,電視上出現(xiàn)了他,一個和生活中完全不同的他。我覺得很奇怪,我想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痹诩易逯校驳?沃霍爾從來不是一個自我型的人,隨和之外,他有時還會扮演家長角色,會嚴肅地對晚輩們說很多生活中的注意事項。沃霍拉家族是斯洛伐克移民,年輕的時候,安迪把自己的本名安德魯?沃霍拉(Andrew Warhola)改成了安迪?沃霍爾(Andy Warhol),以適應(yīng)和迎合美國文化。
“但是沒有幾個人知道,他其實一直是東儀天主教徒,他每周都和他母親上教堂。祈禱和上教堂,對他非常重要。”詹姆斯說。復(fù)活節(jié)的時候,安迪?沃霍爾和全家一起,以一種斯洛伐克的古老技藝往彩蛋上繪畫,他和母親之間,一直以一種叫羅斯語(Rusyn)的烏克蘭方言對話。
他是所有人的鏡子
是什么造成了安迪?沃霍爾的分裂?詹姆斯認為源于安迪深處的膽怯和不自在,“他是一個對自己、對自己人、對外人分得很清的人。要成為他的朋友,你得是有創(chuàng)造力的人,唯獨這樣才能讓他高看一籌!
所以,在被反復(fù)問道諸如“什么是波普藝術(shù)”或“波普藝術(shù)對時代的影響”這類大而無當(dāng)?shù)膯栴}時,沃霍爾的反應(yīng)永遠是不接球。有專家分析說他是在掩蓋他的恐懼。但《每日新聞》一位叫杰爾斯米的記者就表示:“我以平常心對待沃霍爾,不像其他人那樣問隱晦、局限在圈子里的問題。沃霍爾回答得體,給了我并不戒備、實際而簡單的答案。”
1966年夏天,23歲的年輕女孩格雷琴?伯格希望替《另一個東村》雜志訪問沃霍爾。后者一如既往禮貌地表示他很感興趣,但同時也警告對方他一般不會說什么。格雷琴事后回憶,她一開始問的問題,主要是讓沃霍爾放松,消除恐懼和遲疑,讓他進入一種夢境,這樣他才會說出內(nèi)心感受。這次訪問成功了,沃霍爾的回答讓她覺得他是一名有保留但非常善良的人。而沃霍爾也很高興與這位“禮貌且嚴肅的年輕女士對話”。這篇事后命名為《安迪?沃霍爾:我的真實生活》的報道被視為60年代沃霍爾最重要的訪談。
1987年1月,安迪?沃霍爾做了他人生最后一個訪談。這份來自英國《金融時報》的訪問有些奇特,記者告訴沃霍爾它在20年內(nèi)決不會發(fā)表,所以不會影響后者在工作期間必須偽裝出的形象。這讓沃霍爾興奮起來。他幾乎是第一次解釋他為什么要“復(fù)制”:“如果你只是復(fù)制并傳遞短暫,它仍然只能短暫。所以,我采取的是循環(huán)不已、連續(xù)不斷的方式,要讓人聯(lián)想到一種持續(xù)的觀察儀式,一種不斷呈現(xiàn)、變化和更新的圣典式幻想―不是一個金寶湯罐頭,而是所有的罐頭。不是一個貓王、一個夢露或杰奎琳?肯尼迪,而是所有的偶像。”
他甚至愿意定義藝術(shù),他說,他從未把自己當(dāng)成“大藝術(shù)家”,而是把自己看成一個“藝術(shù)是什么”的發(fā)問者!拔也⒉徽J為藝術(shù)是一種分割的東西,它不是文化對娛樂、陽春白雪對下里巴人,地下對主流。它是一個人為了讓另一個人更切近地看到人是什么而為之做出的努力!
安迪?沃霍爾一向以標榜他的表面文化出名,但他一旦認真,卻給人留下十分強烈的內(nèi)在感受。詹姆斯告訴記者,在那句被無數(shù)次引用的“我希望自己是一部機器”背后,沃霍爾曾流露出清晰的傷感:“生活很傷人。如果我們可以變得機械化一些,如果我們可以被設(shè)計成更開心又有效率去工作的機器―我們會少受一些傷害!
而在“家族中的安迪叔叔”與“赫赫有名的安迪?沃霍爾”之間,應(yīng)該還有一個―真正的、屬于他自己的安迪?沃霍爾,不,或許是安德魯?沃霍拉。而這個人,詹姆斯也并不認識!拔业淖婺福驳系膵寢屧谕砟甑臅r候,一直在催促叔叔結(jié)婚。他總表現(xiàn)出一副醉心藝術(shù)的樣子不加理會。”沒有人明確知道安迪?沃霍爾愛過什么人,他在這方面諱莫如深。成年后,詹姆斯意識到安迪或許是同志,但他未敢問過這個問題。而輿論對安迪?沃霍爾的揣測更進一步―他被認為是一個無性愛者,男人女人都不愛。
在半自傳《安迪?沃霍爾的哲學(xué)》中,他袒露的愛情觀基本可以概括為:如果不是人生那么長,又沒有什么事可做,戀愛根本不必存在。戀人侵占你的床鋪,小孩則更為恐怖―他們要將我們此生遭遇過的疑難雜癥再統(tǒng)統(tǒng)經(jīng)歷一遍。
“當(dāng)我買第一臺電視機的時候,我就不再那么在意跟其他人享有親密關(guān)系了。我一直沒有結(jié)婚,直到1964年我拿到第一臺錄音機。我的妻子。我跟我的錄音機結(jié)婚已經(jīng)十年了!
在陳丹青看來,從“讓湯罐與廣告值得一畫”到使“每分鐘的瑣碎與無聊值得一顧、值得一寫”,安迪?沃霍爾展示的是消費時代極度的誠實與自由。世界可以用各種方法來解讀(或誤讀)他:羞澀的同性戀,瘋狂的物欲分子,男扮女裝者,為虛榮而生的人,在不同地方對不同人重復(fù)說同樣的話,永遠沒有正經(jīng)無法深刻的蠟像般的人……詹姆斯同意的是沃霍爾研究者肯尼斯?戈德史密斯的那句結(jié)論:在共同的這個時代,通過安迪?沃霍爾靈魂滲透出來的,是我們自己。他說他也會寫一本關(guān)于安迪?沃霍爾的書,那將是不同于以上標簽中任何一個的―“我的安迪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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