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蒂.巴爾,我在上海集中營的日子】 奧斯維辛集中營毒氣
發(fā)布時間:2020-03-22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我父親是蘇格蘭人,1930年由倫敦教會派往中國,在麥倫中學任英語教師,母親是美國人,在上海滬江大學教英文。1933年我在上海英國鄉(xiāng)村醫(yī)院出生、在上海西童女校上學。 1941年12月7日太平洋戰(zhàn)爭爆發(fā)、日軍侵占上海租界。1943年1月到1945年8月,6200名在滬外籍僑民以救國僑民身份被強行收入集中營。我們一家四口在上海龍華集中營,度過了近3年時光。
800多天,編號22/228
1943年4月10日,我永遠忘不了這一天。自那天起,四個號碼伴隨了我們全家800多天:22/225、22/226、22/227、22/228,那是我們一家四口在集中營的代號,我的號碼是22/228。
入營后,我們填了一張表格――大意為入營者必要遵守營內一切規(guī)章制度,不做有害于日本國的任何支敵助敵活動等等。我們一家被分配到只有12×14英尺大小的房間,許多家庭共同居住在一間房間里,那些單身的難友更慘,他們像沙丁魚一樣,五十來人擠在一間長房間里。
母親成了節(jié)約用水高手
整個龍華集中營早餐通常就是一碗粥,半只硬面包,一杯綠茶;午餐晚餐是米飯和麥糊。每一個成年難民都要勞動。上海天主教的大主教安格利坎(Anglican)神父和他的朋友們主動要求做最惡劣的工作――清潔下水道。此外,還有燒磚的苦役,那些年紀不輕的男人們半裸著身子在磚窯邊干活。要知道,這些人以前可是跨國公司的“大班”(舊社會洋行的高級經理)。
我的父親,一個從前連一只雞蛋都不會煮的洋老師,開始做起苦力的工作。過不多久,他被“提拔”為管理人員。他的工作是確保在廚房工作的難友沒有一個人可以將食物偷出去。而對女人來講,偷偷將蔬菜山芋藏在圍裙里偷出去是太容易了。而這些前洋行大班夫人、大企業(yè)老總夫人,在饑餓與絕望的重壓下,往往會做出連她們自己都不會相信的事。食物之外,得到干凈的水是一個嚴峻的問題。集中營遠在鄉(xiāng)下,雖有自己的水泵間,但因缺煤幾乎從不運作。水泵不工作龍頭里就放不出水,只好用井水,用水是受到限制的。首先,洗澡就是個很大問題。至于熱水供應,更是天方夜譚。隆冬臘月都無熱水供應。在我們住的G號樓,110個女難友只有4個廁所。特別是早上和晚上,上廁所就會排成長龍。食用水是配給的。一天每人只有5品脫。如果互相串門,需自帶飲用水。水在集中營中變得如金剛鉆般珍貴。我的母親甚至開始將雨水都積儲起來。到后來,她已成為節(jié)約用水的高手,可以用兩茶杯水來洗凈一家四口的碗碟刀叉。不過,今天看來,我們在集中營受到的種種“苦難”,與上海當時的勞苦大眾相比,實在是算不了什么。
母親把刀藏在我的洋娃娃里
集中營內的恐怖及殘酷,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每天早晚兩次的點名。有一次,住在鄰室的一位老人動作慢了點,被日本兵一頓拳打腳踢。日本兵還常會入室搜查一切可能剪割鐵絲網的工具。
每當他們入室搜查,我的心就陣陣狂跳。因為母親將一把長長的廚房用刀藏在我的洋娃娃小床內。1944年8月19日,不知何故幾個日本兵追打一個難友,把他五花大綁,用扁擔狂打。這時,其他難友潮水樣從樓里涌出搭救那位難友,憤怒的人群如火山爆發(fā),場面失控,日本人狂怒。從此室與室之間禁止走動,一天只供應兩餐。圖書館關閉,所有唱片及私人藏書全部沒收,不許通信不許私自用小灶具做飯,沒收一切工具。
1944年11月,難友們終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有人聽到美國飛機在集中營上空低空飛行并開始轟炸龍華機場。飛機離地面如此近,甚至能看見機艙內美國飛行員在向他們揮手!日美空戰(zhàn)十分激烈。難友們親眼看到美國飛機冒著黑煙被擊落在田野里。
到1945年早春,集中營里的伙食標準已降到最低。母親的日記里記錄,早餐一周有4天只有一杯茶,有3天是一盎司的麥糊。午餐只有白煮卷心菜湯和一只山芋。晚餐根本就沒有。衣著也成了大問題。孩子們都在長身子。難友們只好把孩子們的衣服收攏起來,互相輪著穿。通過美國紅十字會,我們一家總共收到兩次裝滿食品的包裹,母親在日記上如此寫道:這是我進集中營多日來第一次,帶著滿足的心情上床――再也不是憂心忡忡和絕望。
天亮了!熬出頭了
1945年4月的一天,難友們突然發(fā)現,美國飛機在碧空藍天不時排成V形隊列低空掠過。美國飛機在向集中營的同胞傳遞盟軍在歐洲戰(zhàn)場獲勝的捷報!8月,日本投降的訊息傳遍全營。1945年8月15日,母親的日記本上寫道:中午時分,瑞士方面接管了集中營,這最終證實戰(zhàn)爭結束了。天亮了!熬出頭了。下午7點,全體難友們在室外露天作了感恩禮拜。在我家所在的F樓屋頂上,六面國旗迎風招展:美國、丹麥、英國、中國、比利時、蘇聯(lián)。難友們都涌到屋頂上歡聚,直到半夜。天是那樣藍!月亮是那樣明亮,一切是那么好!那么好!第二天,大家走出平時戒備森嚴、不可越雷池半步的集中營大門。為了享受久未享受到的一種心情,我們全家在一個高高的可以望得見黃浦江的小坡上野餐。接下來的幾天,成百成百的人從上海趕來這里看望劫后余生的老友們。大家相擁而泣。營內處處可見這種催人淚下的場景。8月17日,日本軍隊悄悄地撤離了集中營。父親考慮到上海市區(qū)依然不太安全,我們一家仍留在營內生活,直到9月末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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