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這八年，千金難買的時光：八年之前，普京還是一個無名小吏；八年后的今天，普京如日中天，名揚天下，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他即將離開總統寶座時挽留之聲此起彼伏，讓世上多少政治家為之羨慕。普京這八年，俄羅斯一段燙金的歷史：八年前，俄羅斯危機四伏，一派凋敝景象；八年后的今天，俄羅斯重新崛起，底氣十足，雖不能用國泰民安來形容，但強國富民趨向已彰顯出來。普京這八年給俄羅斯、給全世界帶來了奇跡和神話：俄羅斯由二流、三流國家一躍成為一流國家。歷史選擇了普京，普京改寫了俄羅斯的歷史。俄羅斯從此結束了危機和混亂的狀態(tài)走上了復興和崛起之路，“金磚四國”中俄羅斯這塊金磚在閃閃發(fā)光。
　　普京這八年是成功的八年，這不僅是他個人作為政治家成功的八年，更是俄羅斯作為世界級的大國復興的八年。那么，我們怎樣來評價普京這八年呢?我們以什么標準來判定呢?
　　馬克思說過這樣的至理名言：“人們自己創(chuàng)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chuàng)造，并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chuàng)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繼承下來的條件下創(chuàng)造。”俄羅斯民眾在創(chuàng)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也不可能隨心所欲地創(chuàng)造，也必須在現實的歷史條件下去創(chuàng)造。即使普京是一位政治超人，他也必須在現實俄羅斯既定的條件下領導民眾去創(chuàng)造俄羅斯的歷史，在俄羅斯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時期繼承下來的條件下去創(chuàng)造。
　　那么，普京“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和“從過去繼承下來的”條件下究竟是什么呢?
　　
　　車臣戰(zhàn)爭造就了普京，普京贏得了民眾的信賴和支持
　　
　　1999年，普京遇到的最大、最突出的現實問題就是俄羅斯國家面臨分裂和解體的危險。車臣問題不僅沒有得到解決，而且愈演愈烈，不僅如此，車臣恐怖主義勢力“外溢”，大規(guī)模的恐怖活動甚至發(fā)生在俄羅斯的心臟一一莫斯科，全國老百姓生活在恐懼之中，擔心自己的公寓瞬間灰飛煙滅。維護國家完整和統一，讓平民能夠過上安穩(wěn)的生活，已經成為當時俄羅斯社會的一種迫切訴求。普京就是在這樣的十分特殊的情況下擔任總理，受命于危難之時的。克格勃出身的普京不負眾望，淋漓盡致地在反恐行動中發(fā)揮了他的綜合性組織才能，在對車臣非法武裝的進攻中戰(zhàn)法戰(zhàn)術運用得當，組織縝密、協調順暢，戰(zhàn)事輿論控制有度，后勤保障到位，內政外交配合流暢。所有這一切，都使得普京贏得了這場車臣戰(zhàn)爭。普京發(fā)動車臣戰(zhàn)爭師出有名，理由充分，得到俄羅斯民眾的大力支持，當時正值俄羅斯國家杜馬選舉時期，哪一個政黨敢于批評普京的車臣軍事行動，則民意測驗指數就會下降。正是在這樣一種特殊的形勢背景下，普京在贏得車臣戰(zhàn)爭勝利的同時也幫助了“統一黨”在俄羅斯國家杜馬選舉中一舉獲勝，并歷史性地確立了自己在俄羅斯政治生活中的絕對統治性地位，2000年的俄羅斯總統選舉實際上就是對普京個人的政治信任投票，普京的高票當選意味著俄羅斯從此進入了新的政治強人時代。車臣戰(zhàn)爭造就了普京，普京以車臣戰(zhàn)爭為平臺贏得了俄羅斯民眾的信賴和支持。這就是當時俄羅斯政治邏輯的辯證法。在此后的八年中，盡管俄羅斯一次次地經歷著恐怖主義分子的大規(guī)模的恐怖襲擊，包括別斯蘭事件等等，但普京都能夠從容應對，從而一次次得到民眾的更加熱烈的支持�，F在，車臣局勢大體趨于平靜，這應該是普京的一大功勞。
　　
　　發(fā)展才是硬道理
　　
　　普京的總統任期是以槍炮開場的，但是一個總統能否站穩(wěn)腳跟還要看他能否給老百姓帶來實際的經濟利益。擺脫經濟危機實現經濟復興是普京一度面臨的最大難題。普京需要盡快地破解這個難題。八年前，即2000年，普京在《千年之交的俄羅斯》一文中展現給世人的是一連串充滿危機的數字：20世紀90年代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幾乎下降了50％，按國內生產總值計算，俄羅斯國內生產總值僅相當于美國的十分之一，相當于中國的五分之一。在1998年危機之后，俄羅斯的人均國內生產總值降至3500美元，還不到“七大國”的平均水平的五分之一。俄羅斯的外國直接投資為430億美元。俄羅斯在國際民用產品市場所占的份額還不到1％，而美國和日本所占份額分別為36％和30％。據聯合國的統計，俄羅斯人貨幣總收入還不到美國人收入的10％。此外，像健康狀況和平均壽命這樣的一些重要生活質量指標都在下降。八年后的今天，普京在他最后一次大型記者招待會上底氣十足地說，“我很滿意地列舉一組數字，以證明2007年對于俄羅斯來說是成功的一年……主要資本投資是8年來增幅最大的一年，達到21.1％；私人資本比2006年增加了1倍，達到823億美元；國家黃金儲備增到1700億美元、穩(wěn)定基金達到3.84萬億盧布�！辈槐匮a充過多的經濟數字，因為俄羅斯的經濟成就有目共睹，我只想舉幾個比較關鍵的數字以表明普京這八年的經濟成就。2007年，俄羅斯的經濟增長率達到8.1％，當年11月16日俄外匯儲備又創(chuàng)新高，達到4558億美元，居世界第三位。大量石油美元促使盧布進一步堅挺，2007年1～9月盧布實際平均匯率升值3.3％，1美元兌換25.34盧布。外匯儲備大幅增加提高了俄政府的償債能力。2007年1～9月，俄外債由年初的520億美元減少到471億美元，外債在國家債務中的比重由年初的56.25％降到50％左右。自1999年以來，俄羅斯每年GDP增長率保持在6％左右。2006年俄羅斯人均GDP達6900美元。2007年俄羅斯GDP達到1萬億美元。
　　
　　在俄羅斯國家最高權力的軟弱就意味著國家的軟弱
　　
　　八年前當普京進入克里姆林宮時，其政治對手不只是車臣非法武裝分子，他的政治難題更多的來自寡頭和地方勢力。他需要的是迅速恢復克里姆林宮的無可置疑的政治權威。普京開始了多輪的政治游戲和出擊，打擊膽敢向克里姆林宮示威的寡頭。結果，葉利欽時期權傾一時的古辛斯基和別列佐夫斯基被逐出俄羅斯，霍多爾科夫斯基被投入監(jiān)獄。對克里姆林宮形成現實威脅的俄羅斯寡頭們受到了制裁。但普京對寡頭的政策并不是單一的壓制，普京還有利用聽話寡頭的安撫政策。普京如此高明地解決了寡頭干政的局面，為其為進一步施展政治才華提供了廣闊的政治空間。
　　俄羅斯最高權力的權威性和有效性歷來是俄羅斯復興的最重要的權力動力來源。普京總結了葉利欽時期中央政權結構的巨大弊病，他開始實行總統權力的擴張和實際控制。在俄羅斯國家立法權、司法權和行政權方面，普京更加著眼于協調這些權力，在協調過程中最大限度地突出國家行政權力系統，增強總統權力的有效性和控制性。普京運用“統一俄羅斯黨”控制和引領俄羅斯國家杜馬的做法相當成功，這使普京在立法方面能夠輕松地實現其治國意圖。對俄羅斯議會上院的結構性改造順應了普京整理俄羅斯中央與地方關系的戰(zhàn)略訴求。
　　普京第三個政治動作就是削藩，最大限度地遏制地方政治勢力的坐大，加強俄羅斯聯邦中央的權威性。這個做 法一舉扭轉了戈爾巴喬夫和葉利欽時期地方政治勢力過大中央權威過小的趨勢，從而形成了俄羅斯所慣有的傳統的中央集權的政治優(yōu)勢。俄羅斯的政治邏輯又一次反轉到俄羅斯當局和民眾所習慣的軌道上來，并且產生了應有的政治功效。
　　
　　務實外交和趨利外交
　　
　　蘇聯解體俄羅斯國際地位大幅度下降。八年前俄羅斯國際環(huán)境很不樂觀，面對西方的擠壓俄羅斯沒有能力加以反制。八年后的今天，隨著俄羅斯國力的增強，普京國際對話的力度也明顯增強。2007年普京在慕尼黑會議上的講話，向西方社會發(fā)出了明確的警告，公開回擊了美國的獨霸世界的圖謀，主張國際社會秩序的多元化，爭取建立多極化的國際社會。在普京八年執(zhí)政期間俄羅斯的國際地位明顯提高，俄羅斯綜合性運用外交資源竭力為維護俄羅斯的國家利益服務。俄羅斯在國際社會上獲得了廣泛的尊重，成為一個有尊嚴的國家。
　　列寧曾經說過：“判斷歷史的功績，不是根據歷史活動家沒有提供現代所要求的東西，而是根據他們比他們的前輩提供了新的東西�！睆倪@個方法論上看，普京這八年給俄羅斯帶來的新的東西確實很多。如果一定要用簡短的詞句加以概括，那就是“強了國家，富了百姓”。普京將俄羅斯從危機中擺脫出來，賦予俄羅斯以復興的使命。
　　當然，普京這八年不可能完成俄羅斯的使命。俄羅斯還存在大大小小許許多多的問題，普京沒有出現大的戰(zhàn)略失誤，但也遠不是所有的問題都做到了盡善盡美。普京強調中央集權，運用國家機器來推動社會的運轉，但這會強化國家機構官僚化的程度，也會夸大行政資源的作用會降低國家效率和刺激腐敗。如果說普京在國內的成就更高更明顯一些的話，則其在外交上還沒有達到實質性改善俄羅斯總體國際環(huán)境的目的，目前俄羅斯的總體國際環(huán)境對俄羅斯的崛起不夠有利。以能源為外交資源加以放大運用，其結果也會損害俄羅斯自身的國家利益。俄羅斯必須拿捏好一個限度。
　　從歷史上看，政治家的政治生命不可能與國家的政治使命周期完全吻合，政治家過分地將國家的政治使命周期拖入自己的政治生命周期，則會出現整個社會的高度緊張狀態(tài)，反而不利于國家的發(fā)展和使命的完成。愿望雖好，但不符合實際。八年的時間對完成俄羅斯重大的歷史性轉折使命顯然不夠，而俄羅斯憲法又對總統的任期加以明確的限制。普京特別值得其他政治家尊敬的地方在于，他敬畏憲法，尊重憲法，沒有濫用民眾對自己的信賴而去修改憲法，謀求第三任期。但是，這并不等于普京不去利用歷史性的機會、在憲法允許的范圍內謀求政治上的連續(xù)性并使自己發(fā)揮巨大政治影響力。普京這八年僅僅是普京政治戰(zhàn)略上的第一個階段，接下來的第二個階段即將開始，那就是普京與梅德韋杰夫聯手的階段，或者說是梅德韋杰夫――普京政治組合階段。如果梅德韋杰夫順利當上總統而普京擔任總理的話，則俄羅斯依然在普京團隊的掌控下行進。如果經過暫短的梅德韋杰夫總統過渡，俄羅斯的國家最高權力又一次轉回普京手中，那將是普京政治戰(zhàn)略的第三階段。從普京2007年的國情咨文中可以看出，普京的政治抱負是相當遠大的。在普京未來可能的新的任期內，他很可能還會像梅德韋杰夫邀請他擔任總理那樣邀請梅德韋杰夫擔任總理�？梢源竽懙卦O想一下，普京的政治戰(zhàn)略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還有第四階段――那就是在普京完成第二個第二任期之后，梅德韋杰夫也許又一次接轉普京的總統接力棒，繼續(xù)完成普京以及他與普京共同開創(chuàng)的俄羅斯復興事業(yè)，俄羅斯最終過渡到梅德韋杰夫時代。當然，預測俄羅斯是很困難的事情，而預測俄羅斯的政治尤難。去年我在香港《中國評論》上撰寫了《普京的政治方程式》一文，當時只是一種大膽的預測，現在看來俄羅斯的政治現實已呈現出相應的一些苗頭。
　　普京這八年可以用“輝煌”二字來形容，但愿普京未來的政治歲月更加輝煌，但愿俄羅斯擁有光明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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