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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道路,他們的鄉(xiāng)愁]鄉(xiāng)愁

發(fā)布時間:2020-03-05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城市里的鄉(xiāng)愁      老鄉(xiāng)聚會,一杯淡酒,敘說多年的奮斗,末了,就撇開所有的愁緒,狂歌暢飲,用豪情壯語指點著屬于自己的一片江山。   想起小時候,大家無憂無慮,在草地上奔跑,在河里嬉戲。兒時的伙伴,逐漸地星散于生活的各個角落,都在為自己的生活而奔波。每一個人都是異鄉(xiāng)人,每個人心目中都有一個流浪的夢,又有一個心靈的歸宿地,“催促年光,舊來流水知何處?”光陰過處,無跡可尋,我們的夢想可曾都一一實現(xiàn)?
  背井離鄉(xiāng)是種痛,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在傳統(tǒng)節(jié)日的時候,每一位客居異鄉(xiāng)的人內(nèi)心都在流淚:漂泊的感覺、不安定的感覺、流浪與流落的感覺充塞內(nèi)心。在一個陌生的城市,想要找一個屬于自己的位置,對一個異鄉(xiāng)人來說實在是不容易。一切需要從頭開始,從最簡單的生存到最后的扎根,這當中的艱苦,恐怕別人是沒法了解的。
  我們找不到在城市安家落戶的感覺,語言、生活習慣、社交圈,太多的不同,硬生生地把自己隔在外面。低頭看看自己流過汗且還在繼續(xù)為之流汗的地方,總是茫茫然的:一朵在風中飄搖的蒲公英,什么時候會有屬于自己的土壤?
  子不嫌家貧,相對故里的安逸,城市或許生活會更豐富、更具挑戰(zhàn)性?稍趥氖б獾臅r候,每每腦海里浮現(xiàn)的還是那雖不富足卻無比溫馨的家。越是苦惱,越是孤獨,越是思鄉(xiāng)。(江慧妍)
  
  無法安居的城市
  
  古炫來自湖南綏寧縣農(nóng)村,從一所職業(yè)大學畢業(yè)后,在東莞的一所民辦學校工作,從后勤工作人員一路打拼到校長助理。他打算,過兩年回老家縣城買個房子,結(jié)婚后兩口子一起做點小生意。
  “我目前的年收入大概8萬塊,在東莞買套房子不是不可能!彼欢劝炎约旱娜松O計成一個《蝸居》式的故事:先找個經(jīng)濟條件差不多的妻子,一起供一套房子,慢慢還貸。有了房子就有了城市戶口,孩子可以入讀公立學校,最后成為真正的城市人……
  購房入戶,曾是諸多經(jīng)濟上頗為成功的外來務工者的“攻城之路”。
  為了存錢,古炫一度住在學校集體宿舍里,但他的計劃在2008年被迫中斷。這一年,東莞等諸多城市取消了“購房即可入戶”的政策。
  “當時我還跟朋友開玩笑,政策是活的,說不定哪天能翻過來。”古炫說,不過他至今沒等到這一天。
   “沒有身份保障,有房子又有什么用?”他記憶猶新的是,剛來廣東的時候,有天半夜被從床上拖起來查暫住證的經(jīng)歷,“手電筒照著我的眼睛,我一輩子都記得那個場景,從此發(fā)誓,要么城市徹底接受我,否則我遲早會離開!
  “事實上,城市身份背后牽涉著一連串的利益:社保、醫(yī)保、子女入學……“沒有這些,生活始終沒有保障!惫澎耪f。
  在他看來,回老家縣城購房然后落葉歸根,是多方權(quán)衡后不得已的選擇,“我不可能再回農(nóng)村生活,我所喜歡的大城市,又不允許我安身立命!(袁樹勛)
  
  “回不去的家鄉(xiāng)”
  
  大學畢業(yè)后,懷著對“人間天堂”的向往來到杭州。
  一個小小的筆記本,記著在這個城市的生活成本:每月收入2000元,360元的房租,每人180元,水電另算,飯錢300元,化妝品和衣服每月支出600元左右。杭州的朋友太少,家人也不在身邊,雖然城市很美麗,但不屬于自己。
  孤獨的時候,也想過,不如歸去,回到家鄉(xiāng)。然而,家鄉(xiāng)早已變了模樣,現(xiàn)在的家鄉(xiāng)還是十年前的家鄉(xiāng)嗎?一切物是人非,蒼老的不止是容顏,不止是疲憊的靈魂,還有日漸模糊的家鄉(xiāng)。在傳統(tǒng)文人的筆下,家鄉(xiāng)總是詩意的,是溫暖的,也是灑滿著鄉(xiāng)愁的地方。然而,這是一廂情愿的美化,他們回避了久居城市的年輕人早已不適應鄉(xiāng)村的生物鐘了,他們更遮蔽了鄉(xiāng)村在一步一步淪陷的殘酷現(xiàn)實。
  “五一”前回了安徽老家一趟,盡管溫情依然,但不得不感嘆,一旦離開了家鄉(xiāng),便很難回去了,沒有家鄉(xiāng)的人是孤獨的,回到家鄉(xiāng)的人也是孤獨的,家鄉(xiāng)漸漸讓人變得拘束,膽怯和充滿無力感。(卷車)
  
  與城市戀愛
  
  來武漢已經(jīng)八年了,但我覺得并沒有真正融入到這座城市中。這盛大寂寥的城,包容并排斥著所有愛他與不愛他的人。我便是這蕓蕓中的一員,每一天都隨著人潮起落,竭力讓自己融入。我對北京的看法,也許與那些背著蛇皮袋蜷在地下通道里的人并無二致:沒有歸屬感。歸屬感,聽起來是一個相當空靈的詞匯。它是一種你難以用言語表達的感受。沒有歸屬感,我們終究只是一座城市的過客,只是匆忙地來來回回地穿梭其中。
  人很多時候就是這樣的矛盾。每年快到春節(jié)的時候,在深圳工作的老同學輝都會問我回不回家過年。雖然在深圳工作了六七年,但是他也遭遇著歸屬之痛。輝是典型的“三無人員”,家人不在身邊,知心朋友不在身邊,沒有女朋友。他說,走在深圳街頭,不經(jīng)意間會覺得很彷徨,很陌生,很冷。奔赴這座移民城市的外鄉(xiāng)人,在這里大多數(shù)只是因為需要賺更多的錢。自己一個人在這里掙扎,疲憊的時候,想找個人說說話都不能。輝總是提起在老家讀書的時候,我們一幫朋友席地而坐,天南海北,好不快樂。
  人構(gòu)成了一座城市。我們對一座城市的感情,實際上是對在這座城市中的人的感情。當和這座城市的人們有了某種深刻的關(guān)系之后,才會真正覺得自己是這里的一分子。出生和成長的故鄉(xiāng)就好比我們的初戀,有一種溫暖在身體里流動,所以無論何時何地我們都會把她裝在心底。當我們長大后出去闖天下,經(jīng)過一座座城市,就好比遇到一個個女子,相愛與否,日久才能見真心。如果一段婚姻,七年,可以成就血脈親情;如果一場愛情,六年,可以看到瓜熟蒂落。我不知道,我與武漢這座城市戀愛,需要多少年呢?(何宇澄)
  
  燕子的選擇題
  
  燕子大學畢業(yè)后不久的2003年,和相戀了三年的大學同學結(jié)了婚。雖然兩人都來自城市,但是家里都并不富裕,用現(xiàn)在時髦的詞來講,他們當時是“裸婚”――他們用僅有的積蓄,讓雙方父母來到北京,見了個面、吃了個飯,“沒有儀式、沒有婚紗、沒有戒指,當然更沒有車子、房子”。
  不過,當時的燕子并不沮喪,“我們當時都非常努力的工作,為的就是在北京買個房子,然后真正地落戶安家。”
  燕子和丈夫讀大學時都是學旅游管理的,兩人畢業(yè)后都進入了旅行社工作,加起來會有8萬多元的年收入。兩年下來,終于攢下了10萬塊錢!澳翘煳掖罂蘖艘粓。我們兩個算上租房每個月花銷絕對不超過2000元,日子過得真的很艱苦。”
  2005年,手里已經(jīng)有些積蓄的燕子面臨兩個選擇:第一,用這筆錢做首付,在單位附近買一套六七十平方米的、總價30萬之內(nèi)的二手房,當時周邊的二手房房價在4000元左右,新房稍微高一點。
  第二個選擇是買車!拔覀兿胭I一輛旅游車,幫旅行社拉客人或者做租車服務,自己創(chuàng)業(yè)!
  經(jīng)過激烈的討論和掙扎,最后兩個人決定選擇后者。燕子說,“導游的底薪是很低的,請了產(chǎn)假幾乎就沒有收入,懷孕也不能跑來跑去,孩子小的時候也不能父母都經(jīng)常出差”,所以,“一直不敢生小孩”,“而為了房子、為了孩子,再苦再累我們也要拼一把,說不定我們自己做得好,還可以買大房子呢”。
  燕子夫婦看上的大巴車價格在20多萬,他們的積蓄夠得上首付,每月2000多元的貸款也勉強能夠承受。燕子的丈夫辭了職,開始了“個體戶”的生活。
  利用工作兩年積累下來的人脈,他們“生意”做得相當不錯。三年下來,小兩口不僅提前還完了車貸,還存下了30多萬的“買房基金”。
  但讓燕子大跌眼鏡的是,此時,三年前他們看中地段的房價早已不是4000出頭,而是兩萬還多!不要說一套大房子,就是和原來一樣的六七十平方米的房子,現(xiàn)在要150萬,首付就需要45萬,然后成為真正的“百萬負翁”,“我們辛苦了三年,省吃儉用,結(jié)果卻是我買不起原來的那套房了!”
  現(xiàn)在擺在燕子面前的又是一道艱難的選擇題:第一,用手里的30萬做首付,買一套他們買得起的房子,哪怕只有50平方米,哪怕在五環(huán)外。然后,每個月還給銀行5000塊錢,不能生病、不能失業(yè);第二,用手里的30萬再買一輛車,盡管會更辛苦,但是這樣他們的收入又可以翻一番。
  但問題的關(guān)鍵是,北京的房價還會不會再漲一倍呢?(孫冰)
  
  黃金的昆明十年
  
  34歲的黃金,在2008年的10月迎來了他生命中第一個孩子,2009年春,便一舉買下了銀海領域一套150平的四室兩廳房子。他說孩子出生了,需要更多的空間。
  一歲半的小女兒正勾著他的脖子,她已經(jīng)可以叫爸爸了。黃金說他最幸福的時候是每天從公司回家,從踏上一樓的臺階,六樓的小女兒就會站在門口一聲一聲叫著爸爸。
  黃金坦言,這樣的幸福并非憑空而來,而在2000年底,他是揣著400塊來的昆明。
  黃金剛來的時候住在紅蓮街村民的房子里,120塊錢一個月,一間房,沒有家具,公共洗漱池。那時給一礦老板打工,一個月1260塊的工資。為了節(jié)省開支,每天中午在公司蹭一頓飯,晚餐就把中午大家吃剩的熱了再吃,這樣溫飽就基本解決了。最苦的是每天不分晝夜要去馬街點貨,一車車毛礦就從版納運輸過來,騎著自行車從紅聯(lián)街頭到馬街現(xiàn)在西部客運站的位置,在刮風的季節(jié),貨場彌漫著漫天的粉塵,每天都是一臉的黑渣。
  一年多后,黃金向朋友借了五萬塊錢,倒賣鐵皮礦,那時候一車礦好的話可以賺到4000多,可惜本金太少,每次只能倒一兩節(jié)的貨。即便這樣,積攢下來也有了一筆不小的資金。2004年,朋友單位有集資房名額,地址在黃土坡,朋友不要他就拿了過來。80平方米,兩室一廳,首付2萬6千元,月供550元。就這樣黃金擁有了屬于自己的第一套房。讓他后來遠遠不能想到的是,就這樣一套當初的單位小區(qū)房,價格在今天翻了一倍。
  就這樣摸爬滾打,在昆明的第6個年頭,黃金的事業(yè)再上臺階,與人合股在建水開礦當了老板,而那一段風霜雨淋,灰頭土臉跑貨場的日子他銘記在心。那幾年的黃土坡還是一片泥土地,下雨的時候只能在泥濘中行走,沒想到后來修了路,聽說還要建小花園,環(huán)境好了,房價也漲了。而09年初在銀海領域買的房子,翻過年頭,就由5000漲到了7000。
  這是黃金的昆明十年,無論是居住、生活、工作,從他的字里言間,無不透著沉淀過后的成熟之美。在很多過去黃金的朋友看來,現(xiàn)在的黃金是成功的,老家多年不見的朋友來昆,輾轉(zhuǎn)也要打聽他的號碼,約著吃個飯,套套近乎,看看有什么生意可以合作。
  從黃金的身上,我們看到了一個新移民的底氣。(鄧攀)
  
  大城市,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
  
  2005年,蘇華大學畢業(yè),執(zhí)意要去上海闖蕩。眼下,她一心想回到家鄉(xiāng)。
  當年讓蘇華看花了眼的高樓,如今變成一坨坨形狀各異的水泥,生硬而壓抑。5年時間,工資從最初的3000元漲到了7000元,她卻過得越來越失意――這座城市自始至終不屬于她。
  在家鄉(xiāng),不少大學閨蜜已結(jié)了婚,各自的事業(yè)都風生水起,有的甚至當上了小領導。年前的同學聚會上,倒有不少人羨慕她:你是大城市的人。
  蘇華擠出一絲苦笑,大城市,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她感覺自己在大城市的道路上,正越走越遠。
  至于回家鄉(xiāng),已幾乎成了一件抹不開面子的事。
  和蘇華一樣,她的同事袁海也倍感疲憊。他不打算再在上;炝。
  陌生的城市,難懂的語言,外來者的不合群……種種現(xiàn)實正以摧枯拉朽的姿態(tài),讓他們對大城市的美好憧憬逐次破滅。
  前不久,袁海辭職離開了廣州。
  他選擇離開的理由很簡單,“在那兒再做幾年也沒什么發(fā)展”。
  但2006年,他從中南大學畢業(yè)那會兒,對廣州充滿了無限憧憬。他覺得,那里有很多的機會,有不錯的待遇。于是,一畢業(yè)他就到了廣州一家不錯的IT公司上班。
  他們把公司當家,拼命工作,袁海說,但金融危機來臨時,常和他一起加班的兄弟卻被裁了。
  找不到優(yōu)越感,更沒有歸屬感,蘇華、袁海們頭頂那圈都市光環(huán)正黯然失色。(高峰)
  
  動蕩的租房生活
  
  2008年9月,拿到畢業(yè)證書三個月后,張毅然來到南寧。在廣西大學的招待所里住了一晚,他就開始在附近的居民區(qū)找出租的房子,在老鄉(xiāng)幫助下,他幸運租到了一套三室一廳的職工住宅,月租是1000元,交了三個月的租金,押金跟房主商量后就沒交。張毅然挑了一間住進去,把另外兩間再租出去,自己的居住成本每月為350塊。
  2009年2月,張毅然搬離了他抵昆的第一處寓所。原因是當時房子前那塊空地被一開發(fā)商拿到,挖掘機、打樁機每天24小時開工,他最終不堪忍受,不得不棄房而去。
  他和同學合伙另租了一個兩室一廳的房子,但因為房東的兒子結(jié)婚要房,只住了4個月他們就被迫再次搬家。
  2009年6月張毅然以700元價格租得一套兩居室,分租出去,一個月還是350塊的成本,當時還曾竊喜。卻不想一年后的2010年的6月,房東拒絕繼續(xù)出租該房,理由是房子打算賣了。在看過一圈中介后,此時的張曉才恍然覺悟,房價已翻了一倍,700塊的兩室一廳如今租價已不低于1200了。
  如今的張毅然,在網(wǎng)上找到一處合租的房屋,550元一個月,他實在不愿意再頻繁搬家,希望能長住,但房東只肯合同半年一簽。他說,租房從來只是短暫的安定,如果真的要在這座城市安定下來,接下來必須考慮的就是買房了。(朱周)
  
  鍋鏟一響就想爹娘
  
  下了火車,剛要走出站就被警察攔到一邊,他不是問你去哪里,也不是告訴你該坐幾路車,而是檢查身份證,看你是不是網(wǎng)上通緝的逃犯。好不容易擠上公共汽車,抱怨一句“真擠”時,馬上有人回應:嫌擠打的,那寬敞,就拉你一人。怕坐過站,請司機到站時叫一下,司機很客氣地說:最好自己盯著,我不可能記住每個人要下的車站。
  上班了,要先去財務、人事、辦公室,看看單位又有什么新規(guī)定。單位的事,沒人告訴你,要自己打聽。比如說,上了一年班,才知道可以報銷手機,但發(fā)票早不知扔哪里了。午飯時間,大家一起去吃飯,AA制,各點各的飯,各付各的賬。AA制讓吃飯索然無味,既沒有一家人吃飯的可口、舒服,又沒有朋友們吃飯的熱鬧開心。吃飯成了工作的延續(xù),寫字樓里特愛叫外賣,邊吃邊干,不耽誤工作。
  下班了,很想約三兩知己,小酌幾杯,但沒可能。明天還要上班,每個人回家要一兩個小時的路程,誰有閑時、閑錢陪你閑聊?于是,大家都成了工作的機器,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氐叫^(qū),你在這住一年了,但每次回來,大門口的保安總要盯你半天,看得你發(fā)毛,就是不打招呼。
  租住的房子在一個居民小區(qū)內(nèi),每天下班穿過居民小區(qū),聽見別人廚房傳來鍋鏟相撞的炒菜聲和新聞聯(lián)播的音樂,心里就酸酸的,情不自禁地想起遠方的爹娘。
  這個城市什么都有,就是沒有人情味。(湛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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