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紅在哈爾濱]哈爾濱蕭紅中學(xué)排第幾
發(fā)布時間:2020-02-27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她在創(chuàng)作上是豐收的,在生活上卻是貧困的。 她寫出了大量優(yōu)秀文學(xué)作品,卻是在三十一歲的有生之年完成的。 她有著坎坷的人生經(jīng)歷與革命歷程,更有著傳奇般的文學(xué)生涯和愛情生活。
作為蕭紅和蕭軍當年在哈爾濱“偶然結(jié)合”時的朋友,我把當年與蕭紅的交往以及蕭紅在哈爾濱的詳細情況如實地記錄下來。作為這兩位中外聞名的作家軼事也好,或作為歷史的見證也好,我想都是有必要的。
一篇奇異的來稿
1932年春天,我在東三省商報社擔任文藝副刊《原野》的編輯。有一天,我收到一篇來稿,是一首題為《春曲》的新詩,作者署名是張乃瑩。詩共八句,到現(xiàn)在我還記得:
這邊樹葉綠了,
那邊清溪唱著。
姑娘啊!
春天到了。
去年在北京,
正是吃青杏的時候。
今年我的命運呵,
比青杏還酸!
隨詩稿還附有一個短箋:
編輯先生,我是被困在旅店里的一個流亡的學(xué)生,幾乎是失掉了自由。我寫了一首新詩,希望您能在您編的《原野》上給我登載出來,在這樣大好的春天里,可以讓人們聽到我的心聲。順問撰安。
我每天都收到許多來稿,有熟人的,也有陌生人的,但還沒有這樣自述身世處境的奇異的來稿。雖然我當時認為這首詩抒發(fā)的感情很真摯,有一定感染力,但作者到底是男學(xué)生還是女學(xué)生,很難辨認。我注意看了寄稿的地址,只有“寄自旅社”四字。哈爾濱那么多的旅社,誰能知道是住在哪個旅社。我又看了一遍詩稿,就把它放在待發(fā)的稿件里了。
蕭軍去探“虎穴”
過了幾天的一個上午,我去道外國際協(xié)報社看蕭軍(當時筆名是三郎)。他那時住在這個報社副刊編輯老斐的家里。我到報社副刊編輯室找他,三郎和老斐在那兒正看一封信。老斐看見我就說:“你也看看這封信,是什么意思!蔽医舆^來一看,是封求援的信。信上說,她是北京女子師范大學(xué)附中的女學(xué)生,“九一八”事變后家鄉(xiāng)淪陷,來到哈爾濱,因為欠下旅店費無力償還,竟被作為人質(zhì),失去了自由。信中還說,從前,她是反對包辦婚姻離開家鄉(xiāng)的,現(xiàn)在,她得不到親友的同情和幫助。信末署名和我收到的那封短箋上的署名一樣,都是張乃瑩。蕭軍遞給我信封,寄信的地址是道外十六道街東興順旅社二樓十八號。這個旅社離東三省商報社相距并不遠。
我說:“前些日子,我也收到她寫的信,還有一篇詩稿,只是沒有寫明地址,無從了解真情。如果這人當真在十六道街的東興順旅社,離商報很近,去看一看倒無妨。”
蕭軍仔細地看了看信上的筆跡,肯定地說:“我看就是一個女人寫的,也許她真的被困在那里,即使是壞人設(shè)的圈套,我們也不妨去看一看!
我是最知道蕭軍的,從1925年相識以來,我倆就常在一起。他見義勇為,好打抱不平,又多年練習(xí)武術(shù),即使遇到三五個壞人,也不是他的對手。
我贊成地說:“三郎,你就去探探虛實吧,就是虎穴,對你也無妨!”蕭軍同意了,老斐寫了一封信,還借給了他幾本書。蕭軍就在這天下午,到東興順旅社探“虎穴”去了。
果真是位女學(xué)生
第二天早晨,我正在編輯室整理當日要發(fā)的稿子。蕭軍還穿著那一套不整潔的衣服,手里拿著兩本小說,一本是魯迅先生的《吶喊》,一本是高爾基的《童年》,滿面春風(fēng)地走了進來。
蕭軍講了他見到這個女學(xué)生的情景,并說這位求助的女學(xué)生的家在呼蘭縣,父親在縣教育局工作。她曾在哈爾濱第一女子中學(xué)讀書,后因反抗家中包辦婚姻而外逃,跑到北京女師大附中讀書;氐焦枮I后斷了經(jīng)濟來源,就被困在旅館里了。蕭軍還講了這個女學(xué)生的形象和思想情況。我聽了多時,疑惑地問:“這都是真的嗎?”
“百聞不如一見。她還講過給商報也寫過信,寄過詩稿。她說,人在困難中有誰肯光顧,發(fā)出信向各方求援,也只不過是一種希望和自慰罷了!
那時,我還從未自己主動去會見過素不相識的女人。這句話竟有些觸動了我,在我的腦海中,不由得泛起一個被困在旅店里的女學(xué)生形象。同時,也回想起我和蕭軍當年離開抗日部隊,被困在這個城市的一家小客棧的情形來。我不知是動了惻隱之心,還是出于好奇,把稿子收拾收拾,就和蕭軍一同去旅店了。三郎輕輕敲了兩下十八號房的門,里面沒有動靜。我說:“她可能外出不在吧!笔捾姄u著頭說:“不能,她講過旅店經(jīng)理不準她外出,怕她跑了,瞎了一筆錢。”
蕭軍把門推開,我們走進房間。里面空蕩蕩的,一張雙人鋼絲床,床幔子垂著一扇,掛著一扇。一床蔥心綠的被子還沒有疊起,好像睡覺的人剛離開似的。繡著一朵大紅花的枕頭旁邊,放著幾本書?磕厦娌AТ跋逻呌幸粡堊雷樱狼昂妥琅愿饔幸话涯绢^椅子。在靠床角處有張茶幾,茶幾上面放著一個不大的手提箱。四壁的石灰墻上有的地方發(fā)黑,有的地方發(fā)黃。天棚和墻壁連接處,掛了不少的蜘蛛網(wǎng)。
蕭軍把書放在桌上,就坐在桌旁的那把椅子上,順手把窗臺上的一本書拿起來看。書的封面上印著四個紅字――“三代女性”。我坐在桌前的那把椅子上望著窗外,窗外是一片高高矮矮的屋頂,連棵綠樹也看不到。低頭看桌面,除了一個暖水瓶,一只玻璃杯和一把牙刷外,就是哈爾濱市內(nèi)的幾張報紙。
不多時,門開了。我轉(zhuǎn)過身來一看,走進一個十八九歲的姑娘,中等身材,著褪了色的藍布長衫,頭上梳著兩條短辮,蒼白的臉龐,彎彎的細眉,一對烏黑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好像剛哭過的樣子。她看到我們感到有些意外,不禁發(fā)出“喲”的一聲。
蕭軍拿著書本站起來說:“你哪兒去了,我以為……”
“我能上哪兒去。”她急忙回答,突然見著我這個陌生人,立時停住口。我聽得出她話里帶著北京口音。蕭軍指著我說:“這位就是商報副刊編輯,我的好朋友!彼樕狭⒖田@出微笑,向我微微點了點頭。我有些拘謹,站了起來,又把椅子轉(zhuǎn)過來,慢慢地坐下。我這時看到她光著兩只腳穿著一雙高跟黑皮鞋,長衫的大襟開氣很長,露出了她白嫩的腿肚。
她站在床邊,說:“讓你們久等了吧!彼穆曇羰乔由模埠艿统。她睜大眼睛望了望蕭軍,又望了望我。
蕭軍說:“是剛才來的,也不過十幾分鐘。你到哪兒去了?”
“是旅店經(jīng)理找我,他向我提出一個問題!
“一個問題?什么問題?”
蕭軍這一問,她臉上立刻充滿了怒容,皺起眉,閉緊了雙唇,兩眼凝視著握在胸前的一只手,急促地呼吸著,鼻子發(fā)出明顯的出氣聲。
她一聲不響地坐著,雙眼慢慢地充滿了淚水。過了片刻,她突然撲在身邊的被子上哽咽起來,鋼絲床隨著她抽泣的身體不住地顫動。蕭軍走到床前,問:“怎么回事?”她只是哽咽什么也不說。
蕭軍和我看著這種情況,難以進行勸慰,就一同走出門外,到樓下的旅館經(jīng)理室去找經(jīng)理問個明白。
一推開經(jīng)理室門,就看見迎面的大鋼絲床上,躺著兩個正在抽大煙的人。其中一個人急忙坐了起來。此人矮胖的身子,一臉肥肉,扁鼻子下留著一撮小胡字。他就是外號叫“馮二”的馮經(jīng)理。我和他曾見過面。此時他伸出一只肉乎乎的手來,滿臉堆著假笑,請我和蕭軍坐下。床上那個人瞅了我們一眼,仍在“呼嚕呼!钡睾鬅煒屫澙返爻橹
我們沒有理睬馮經(jīng)理的客套。蕭軍怒不可遏地責(zé)問道:“是你找了樓上十八號的女人吧,你向她提了個什么問題?”
馮經(jīng)理看蕭軍一臉怒氣,驚恐萬分地下了床,鞋也沒提上,又彎腰又點頭地說:
“是我,是我。我沒向她提問題啊。我是看她處境很困難,想給她介紹一門親事。就是,就是這位牛經(jīng)理剛死了太太,想續(xù)弦……”
我們馬上明白了張乃瑩不肯說出口的緣由。我對馮經(jīng)理說:“你要知道,她是我們報社認識的一位小姐,你不要再打她的主意。她欠你那點店錢,由我們來付!
我們對他提出警告后,就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回到張乃瑩的房間她已經(jīng)不哭了,呆呆地坐在床邊,不知在想什么。看見我們進來,就站了起來倚著床柱用手攏著頭發(fā)。蕭軍進屋就講了剛才在樓下的情景。張乃瑩的臉上立時煥發(fā)了光彩。她兩只大眼睛充滿深情地望著蕭軍,又含著感激的目光請我坐下。
蕭軍坐在椅子上對她講:“我們倆不久前也和你一樣,住在頭道街一個小小的集賢客棧里,衣物典當盡了,也還不清客棧的店錢和飯費,多虧國際協(xié)報的老斐和東三省商報的老陳幫助,才離開了。我們餓著肚子寫稿,結(jié)識了報社編輯,才有了安身之處!
我接著蕭軍的話說:“這都是日本侵略給造成的苦難,我們‘同是天涯淪落人’!”
她聽了這話,感動地說:“是的,‘同是天下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她的聲音有些凄慘,我們?nèi)四涣嗽S久。
我因為還要校對版樣,就向他倆告辭先離開了旅社。
世人都是熟為寶
以后的日子里,我有時約蕭軍一起去旅社看她,有時也自己去看她。張乃瑩也不像最初怯怯的羞答答的了。她講一件事,講一個人,有條有理,活靈活現(xiàn);有時像一篇寓言,有時又像一篇散文,有時又像是一首抒情詩。怪不得三郎對我講,他第一次見到乃瑩,看到她用鉛筆頭畫的畫和寫的那首詩,就發(fā)現(xiàn)了她超于一般女性的所獨具的藝術(shù)天才。這正是蕭軍所追求的熱愛的東西。我記得她講了自己童年的生活,她的家庭,她的祖父,還有學(xué)校和社會上一些看不慣的事。當講到父親沒有人性的行為時,她情緒激昂,言辭鋒利,簡直是在控訴、吶喊!她常自稱是叛逆的女性。她以后所寫的許多小說和散文,有許多人物和故事在這兒都講過。我總覺得寫得再好,也沒有講得那樣逼真,她講這些時不僅學(xué)著某人的聲音,還學(xué)著某人的一些動作。說到可笑處,讓你樂得捧腹喘不出氣來。說到痛苦處,讓你傷心落淚。她有時還跳起舞,唱起歌來,全然忘記了身在難處。
我最初以為她是一個嬌滴滴、病怏怏的林黛玉似的少女,其實,她不僅有《紅樓夢》中史湘云那種天真無邪,還有王熙鳳那樣的潑辣。她罵過土豪,打過劣紳,頂撞過女校長,嘲笑過女舍監(jiān),反對過包辦婚姻,抵押過家中地契當學(xué)費,還給土匪通過風(fēng)、報過信。有時她講完了,我表示懷疑,她就氣得亂蹦,恨不得伸出拳頭打我,再不就用話氣我,說我為人不可愛,誰愛誰倒霉,是假道學(xué),孔老夫子,口是心非……
她曾評論我和蕭軍說:“三郎好,直爽坦白,天真英勇。你斯文穩(wěn)重,老成,但處事不痛快。”有的時候,她同蕭軍說不到一塊兒了,就說蕭軍固執(zhí)、犟、孤芳自賞、目空一切,沒有我溫柔、樸實、與人為樂。我知道,她時常因心情和感受轉(zhuǎn)變看法的。我最不同意的是她的戀愛觀。她那時受《三代女性》作者柯倫泰的影響很大。我對她批評了柯倫泰的一杯水主義。她聽后沉默許久,最后才說出一句:“你真封建!”
天助人也
一次我去看她,正是午后。進了十八號房間,室內(nèi)靜悄悄的。兩扇床幔都放著,床下有一雙我熟悉的男皮鞋。我一聲不響地回轉(zhuǎn)過身,慢慢地走過甬道,下了樓梯。當我走到街上回頭看時,只見張乃瑩站在門口。我向她搖了搖手示意她回去,然后我就離開了。
過了一些日子,接連下了幾場大雨,松花江漲了多年未曾有過的大水。在一夜間,大水沖破了江堤,道里道外一些低洼處,房屋和人被水沖走很多。逃出的一些人奔向南崗高地,被水困住的樓房和較高的房屋頂上的人,等待著營救。
我住的東三省商報社樓房被淹了半截,乃瑩住的旅社在水中搖搖欲墜。我在報社給她打了電話,她在接電話時哭了起來,說:“旅社住的人都走了,只留下老茶房看著我,水快漲到二層樓板了。”她還說:“我已經(jīng)一天一夜沒有吃沒有睡了!蔽覇査捾娛欠裣朕k法了。她沒有回答,只是哭泣。
那時,天正下著小雨。我打完電話,就把報社拴在樓上的一只小船,劃到四道街一家飯館,買了一些食物,匆忙地又劃到十六道街的東興順旅社,把小船拴在樓欄桿上,來到十八號房間。
進屋看見乃瑩正把幾件零用東西往小提箱里放。她看見我兩手捧著的食物和身上滴著水的衣服,忙伸手把食物接過去放在桌上,又幫我脫下濕透的衣服,用手使勁地擰著水,她的眼淚也順著我上衣的水往地上流。
衣服擰干了,我剛要穿上,她從床上拿起一件棉袍披在我的身上。這件灰棉袍不僅暖了我的身體,也暖了我的心。我對乃瑩說:“快收拾一下,上船吧,樓快要倒了。”
老茶房這時很開通,他對我說:“先生,只要你擔保接她出去,就可以了,以后我找你去要錢!蹦爽撀犞鴼鈶嵉卣f:“樓快要泡倒了,你還想要錢,一會兒順大水漂了,你命也完了!蔽覍喜璺恐v:“你逃命去吧,水退了到報社找我好了!崩喜璺窟@才走了。
這時乃瑩她又不肯走了,對我說:“你去找三郎來接我吧,我等著他!笨此蔷箨竦臉幼,我明白了她的心情。我說:“我一定盡快找到三郎!
我拿掉身上的棉布袍,穿上我潮濕的上衣,向她告別后立時登上小船,去找蕭軍。
愿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我劃船到正陽四道街上了岸。國際協(xié)報社未淹著,照常出報。我到老斐家和報社,都未找到蕭軍,又坐電車回到道外。在停小船和租小船的地方,竟意外地碰到蕭軍。他正劃著一只租來的小船要靠岸,見我問道:
“你可知道乃瑩的去向?”
他走下小船,神色有些頹喪。
“上午,我坐船去看過她,她讓我找你接她,你怎么沒接著?”我疑惑地問!翱绰蒙绲哪莻老茶房說,在一點鐘左右,她搭一只載柴火的船走了!
我看蕭軍的樣子那么焦急,后悔沒有堅持把乃瑩接出來。
蕭軍說:“都怨我,這幾天替老斐發(fā)稿,什么也顧不上了!
“老斐呢?”
“他病了,住院兩天了!惫植坏梦胰ダ响臣覔淞藗空。
那時,商報社搬到了道里,只出張晚報。
我和蕭軍分手后,就回到道里的臨時報館。由于食宿不便,我應(yīng)邀住在中國二道街的一棟樓房里。第二天午后,蕭軍到我住宿的地方,一進門就高興地告訴我:“乃瑩有下落了!她按我從前留下的地址,找到老斐的家。老斐住院,她和老斐的愛人住在一起!
乃瑩有了下落我很高興,但沒有立刻去看她。因為老斐的愛人是一個商人的女兒,長得又瘦又小,性格古怪。生了兩個孩子自己不管,天天抱個大煙槍吸個沒完。她看不起我的寒酸樣,我也不愿和她說話。所以,老斐家在一道街什么樣,我一直都沒記住。
乃瑩在老斐家沒住多久就病倒了,蕭軍把她送到道里的市立醫(yī)院住院。出院后再未回到老斐家,他們搬到道里公園對面中國第一道街街口歐羅巴旅社第三層樓上一個小房間里,同居了。
那時已經(jīng)深秋,松花江的大水全退去了。商報社又搬回道外十四道街舊址恢復(fù)了出日刊。我為祝賀蕭軍和乃瑩的結(jié)合,把他們寫的詩和文章在《原野》上出了一版專刊作為紀念。他倆的詩文題目如今記不清了,只記得乃瑩的《春曲》詩,我只發(fā)表了前半段的四句。這期?髞碓谒麄z手中保存很久。這年冬天,老斐在他編的《國際公園》上發(fā)表了一篇自己寫的《鮑魚之市》雜文,諷刺了市長鮑觀澄,被抗議,最后只得離開了國際協(xié)報社,由陳稚虞暫任《國際公園》副刊編輯。不久,陳又到中東鐵路工作,就介紹我接任了他的副刊編輯職務(wù)。
這時,蕭軍和乃瑩已經(jīng)搬到道里商市街二十五號院居住,當了這院主人的家庭教師。我去他們的住處看望。未曾想幾個月未見,乃瑩竟變成又黃又瘦精神委靡的少婦了。
在秋天,她曾在市立第一醫(yī)院生一女孩,但沒有能夠抱回來。乃瑩見到我,責(zé)怪我不去看她,不像從前那樣關(guān)心她了。她說,和三郎在一起,有時也感到孤獨和寂寞,因為平時沒有什么人到他們家來。而院內(nèi)所見婦女,不是太太、小姐,就是保姆、丫頭,話說不來,處也處不來。
那天,蕭軍沒有在家,她要我陪她去道里公園散散心。我沒有同意,因為那時我還有大伯子不好和兄弟媳婦說笑往來的思想。乃瑩笑著說我:“你還是個老封建!蔽衣犃酥恍α诵透孓o了。我感到她的思想和看法還和從前一樣。
比翼齊飛
1932年的冬天,我常去蕭軍和乃瑩家。他們那時經(jīng)濟很困難,三郎當家庭教師,唯一的待遇是免費住一間很小很暗的房子,全靠三郎寫作換來的稿費來維持兩人最低的生活標準。關(guān)于這種生活,乃瑩在發(fā)表的《商市街》那篇小說里曾有具體的描寫。
我記得最初幾次去看望他們,蕭軍幾乎都在忙著寫稿,乃瑩在忙著抄稿。他們的寫作,一方面是為反映出當時黑暗社會的真實情景,激發(fā)人民愛國愛家鄉(xiāng),起來抗日,投入到斗爭中去。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能夠得到一些微薄的稿費,以解決吃穿這些最基本的生活問題。
蕭軍當時在哈爾濱文壇是頗有名氣的,乃瑩是他最好的助手。他們這時期共同辛勤勞動,為兩人未來的文學(xué)成就奠定了基礎(chǔ)。由于三郎的鼓勵,加上幾個寫作朋友的影響、報社編輯的索稿,乃瑩也開始寫作了。
新年前,《國際協(xié)報》搞“新年征文”,蕭軍讓乃瑩寫一篇征文試一試。幾個朋友也都勸她寫。乃瑩就動筆了。記得是新年后蕭軍一次見到我,就把乃瑩的稿子給了我,題目就是《王阿嫂的死》,署名是悄呤。我看了,認為寫得很真實,文筆流暢,感情充沛,決定發(fā)表。這樣,張乃瑩以“悄呤”筆名開始正式從事文學(xué)創(chuàng)作生涯了!這年她二十一歲。
《王阿嫂的死》在“新年征文”中發(fā)表后,在哈爾濱文壇成了一篇有影響的作品。這更激發(fā)了乃瑩的創(chuàng)作熱情,她不再只給蕭軍抄稿子了,一旦產(chǎn)生創(chuàng)作動機,就自己動筆寫文章。這時期,她寫的一些散文和短篇小說,很快用悄呤、田娣的筆名在幾家報紙上發(fā)表了。這些作品寫的大都是在東興順旅社她繪聲繪色講過的事情。雖沒有當時她“表演”的動人,但充滿了詩情畫意。這種寫作特色,正是她后來在文壇上所顯露出的超人天才的表現(xiàn)。
離 別
1933年10月,我被中共滿洲省委派去蘇聯(lián)學(xué)習(xí)之前,到蕭軍家去告別。蕭紅問我怎樣去,我說有交通員負責(zé)送到蘇聯(lián)的一個地方,具體什么地方,我也不清楚。蕭紅告訴我,她和蕭軍也不能在哈爾濱久住了,有機會就要到內(nèi)地去。她又談了一些別的問題,越談越難過,邊說邊流淚。自從蕭紅和蕭軍同居以后,盡管是朋友,我也沒有和她再握過手,這時,我主動地伸出手去,緊緊地握了握蕭紅沾滿淚痕的手。她的手像火一樣的熱。我知道她又想起最初相識時的一些往事。我立時放開手,勉強地笑著說:“這真是‘相見時難別亦難’呵!”她又滿眼涌出淚來。如今,我也忘記當時還對她說了些什么。就這樣,我和蕭紅算是分別了,直到后來我從蘇聯(lián)回來也再沒見過她。
(責(zé)任編輯/穆安慶電子郵箱:muaq004@163.com)
相關(guān)熱詞搜索:哈爾濱 蕭紅 蕭紅在哈爾濱 哈爾濱蕭紅中學(xué) 哈爾濱蕭紅故居
熱點文章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