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壇雅事的意思 [文壇的那些人和事]
發(fā)布時間:2020-02-18 來源: 美文摘抄 點擊:
國立社會教育學院,前身叫“電化學校”。這是抗戰(zhàn)時候一群藝術精英躲到重慶的北溫泉,初創(chuàng)了一個電影廣播學校。北溫泉,所處天府之國、縉云山麓、一片黑松林里。“林下溫泉分流如溪,合洪成瀑。晴日白霧似煙,雨天若噴!绷纸餅懯沁M入這所學院后開始做文學夢的。
這里匯聚了整批的文化名流。史東山、鄭君里、梁實秋、焦菊隱、張駿祥、許幸之、戴愛蓮,葉淺予……其中還有一位不吸煙、不喝酒、不打撲克、不結婚的盛家倫。三十年代風靡一時的《夜半歌聲》的歌者。他教過幾節(jié)課,后來逃課如逃學。會議不開,薪金照拿,坦然自若。
史東山
史東山在中國電影界,是元老級的導演。在國立社會教育學院,史東山講的就是電影導演課?伤(jīng)常講不出什么名堂來,但神態(tài)狀貌,給人印象深刻。
上第一堂課時,是初秋,窗外陽光澄澄,一邊是嘉陵江,一邊是縉云山,山腳一片松林黑壓壓,似聽陣陣松濤。
史東山叫學生們把椅子凳子搬出來,散坐在院子里。他自己橫跨一張長凳,時而“騎馬”,時而偏身斜坐,說話慢騰騰,好像句句“若有所思”。內(nèi)容大致是說自己到過一個學校,那里沒有什么教室,小板凳,山坡上,自由討論……只有小部分同學能夠聯(lián)想到,他說的是“解放區(qū)”的學校。說這些話的時候,是1943年,白色恐怖正籠罩著山城。
這是他上的第一堂課,完全沒有說到電影,更沒有牽涉導演業(yè)務。
那時候他才四十出頭,已經(jīng)留起小胡子,背微駝,很是個老導演了。他的眼里總有個笑影,也熱情,也嘲諷,也莫測高深。
史東山始終沒有系統(tǒng)――也就是成本大套地講過導演學。他只是零碎地講些電影,也許是實際,也可以說是實用。常說到的有斗牛的《碧血黃沙》,英格麗?褒曼的《卡薩布蘭卡》,等等。
史東山后來還是拍戲,拍過無數(shù)的戲,林斤瀾親記了幾件極小的小事。一次,總排時,史東山大發(fā)雷霆,打了搞燈光的小青年一記耳光。以后,他當眾正式道歉。
對于林斤瀾想學寫劇本,史東山搖頭。他叫林斤瀾先寫“本事”,即當年電影院的宣傳品,如上書故事梗概的傳單廣告。后來林斤瀾自己寫小說了,喜歡打亂故事順序,方知先有“順序”,而后才有“打亂”,才以為史東山?jīng)]錯。
茅盾
茅盾是林斤瀾接觸最少的前輩。
1940年秋,林斤瀾17歲,決定去延安。組織上把線路排好,但林斤瀾到了重慶,卻無法聯(lián)系到接頭人。走投無路之中,林斤瀾想起了茅盾先生。當時茅盾是新疆文化協(xié)會委員長。
少年林斤瀾便給茅盾寫了一封信,要到新疆學院讀書。茅盾很快就給林斤瀾回了一信,告訴林斤瀾不要到新疆來,要林斤瀾“就近上學”,署名是“沈雁冰”。那個時候,茅盾在新疆也快呆不下去了。
林斤瀾和茅盾重新通信已是1955年以后的事了。
林斤瀾回憶,1964年之前,全國小說年選,差不多每年都有他的小說。難得茅盾常有信來,而且是主動來信。信的內(nèi)容是關于林斤瀾的小說。林斤瀾說:“茅盾來信也問意見,但大部分說的是我小說的缺點,說你哪里哪里寫得不好。這非常管用。”可惜“文革”的時候,林斤瀾把一些重要的信件交給他二姐保管。他二姐也住在北京城,是個教員。等風頭過去一問,不料他二姐早已把信件統(tǒng)統(tǒng)燒掉了。
在林斤瀾眼里,茅盾為人極好,崇高,又有雅量,他對下一輩作家非常愛護。茅盾作為兼職的《人民文學》的主編,雖然并不事必躬親,然而他仍然經(jīng)常擠時間審讀稿件。有天晚上,他讀了馬烽的一篇一萬多字的小說,第二天上午對秦兆陽說:“這篇小說寫得不錯,我寫了幾點意見,你跟作者商量一下,是否做點修改。”又一再囑咐他,“不要勉強作者,改不改由作者定!
馬烽聽后很感動。這篇小說經(jīng)秦兆陽潤色后,以《村仇》為標題發(fā)表在《人民文學》上。
林斤瀾還舉了《百合花》的作者茹志鵑的例子,王愿堅也是一個,還有楊沫。林斤瀾說,《青春之歌》紅一陣后,開始批判浪涌。這時茅盾說:“當時知識分子的革命,確是這樣的!睏钅⒖淘掳罪L清。
在2004年出版的《茅盾手跡精選》,有茅盾上世紀50年代中期用便箋給《人民文學》編輯部寫的一封信,是看了林斤瀾的小說《一瓢水》之后的意見,推動了這篇小說在《人民文學》上發(fā)表。這封信對林斤瀾非常重要,此后,林斤瀾的小說在《人民文學》就接二連三地發(fā)出來。
林斤瀾家里,有茅盾寫給他的一幅字。林斤瀾說是茅盾寄來的。這幅字是茅盾自己的一首詩:
元戎已自化猿鶴,熙攘人間換物華。昨日偏裨新打扮,登壇諂笑幻龍蛇。翻云覆雨不知恥,渾忘當年勤舐痔。篡改經(jīng)典自吹噓,核時代道在溺屎。華燈照影一逃兵,顧影相憐起共鳴。更有叛徒相吹捧,戈操同室不留情。倒行逆施詎能久,革命風云正怒吼。它年歷史有公論,小丑終究是小丑。
六三年二月十三日作 斤瀾同志兩正
茅盾 六四年七月九日北京
沈從文
林斤瀾的家里,也留有沈從文的一幅字,內(nèi)容卻是劉楨的詩:
亭亭山上松,瑟瑟谷中風。風聲一何盛,松枝一何勁。冰霜正慘凄,終歲常端正。豈不罹凝寒,松柏有本性。
沈從文這幅字不標年月,林斤瀾說是上世紀六十年代。那時沈從文在歷史博物館當講解員,他沒有自己的辦公室,別人都有。沈從文有一段話,就是寫他當時的情形:孤獨、傷感和無望――
每天雖和一些人同在一起,其實許多同事就不相熟。自以為熟習我的,必然是極不理解我的。一聽到大家說笑聲,我似乎和夢里一樣。生活浮在這類不相干笑語中,越說越遠。
關門時,獨自站在午門城頭上,看看暮色四合的北京城風景……明白我生命實完全的單獨……因為明白生命的隔閡,理解之無可望……
有件事很有意思。上世紀五十年代中,沈從文被通知參加接待市里一位領導同志。他早就去了,等了很長一段時間,終于把領導同志等來了,原來是副市長吳晗。沈從文見了就躲開了,事后領導追問,他只好說:“我怕他恭恭敬敬地對待我!彼忉屨f,因為吳晗是他的學生。
建國之后幾十年,巴金一直和沈從文通信,一旦進京便訪問他。朱光潛也一直看好他。除此之外,文藝界著名人士大多對他不好。舊日朋友隔絕聯(lián)系,沈從文傷感地說:“那些身在北京城的人,也像是在北京城打聽不出我的住址,從不想到找找我。”林斤瀾回憶說,1961年,一次作協(xié)的會議后,在北京小羊圈胡同外的公共汽車站頭,他親眼見到沈從文追著叫丁玲,丁玲不回頭。
建國初期,沈從文曾寫過一篇小說叫《老同志》,是寫一個老炊事員的。建國后,思想改造,沈從文進入“革命大學”,他和一個老炊事員每天在一起。這個老炊事員給他印象很深,覺得自己應該向老炊事員學習。但這篇小說沒有成功。
1961年在北京新橋飯店,開了一個五百來人,幾天的“文藝座談會”。有一天,周揚來參加文學組的小會。老前輩陳翔鶴徐徐說道:“沈從文想寫小說,聽說打算寫一個革命家庭,是長篇,可不可以安排……”周揚“立即收起笑容,一沉,一繃,靜默幾秒鐘,沉吟道:‘我們給安排時間,創(chuàng)作假,幾年?十年,夠不夠……’”
不久,中國作協(xié)辦公室給沙汀及作協(xié)四川分會發(fā)出一封公函,意思是沈從文6月25日左右動身去成都,初步打算住一個半月左右,動筆寫醞釀已久的一部長篇小說(以其內(nèi)兄――1936年犧牲的共產(chǎn)黨員張鼎和同志一生斗爭事跡為題材,寫知識分子的革命道路,約二十萬字),請對他的住宿等問題作安排。但是,作協(xié)6月23日突然致電沙汀,告知領導又重新安排沈從文到青島休息。
1961年7月18日,沈從文在青島寫信給中國作協(xié),談到自己的寫作狀況:“頭腦能否使用到過去一半樣子,也無多大把握了,毛病是一用過了頭即有些亂,過一陣子又才回復。心臟部分不太嚴重,已不容易好。初步設想把所收小說材料重謄一份,理出個順序線索。萬一我不能用,另外同志還可利用這份材料。最好當然是我自己能用它,好好整理出來成個中型故事,初步估計用十六萬字,安排可以寫得清楚,如順手,也不會要半年時間!钡@部作品最終沒有寫出來。
老舍
建國之初,老舍出訪蘇聯(lián)歸來,在霞公府小禮堂做報告。那是個星期天,聽眾滿座。沈從文也坦然走來,只是不和人招呼,在講臺正前正方五六排地方,默然坐下。老舍一開講,沈從文就摸出一本軟面筆記本,因近視,把本本卷起來托在胸前,右手的水筆豎直,直行記錄。那都是拿慣了毛筆的緣故……目不旁視,手不停頓,全座就他一人。
老舍向來妙語連珠,這回目光一落在沈從文身上,口角不禁遲慢。報告完畢,聽眾外涌,老舍好嗓子,低沉又傳遠,叫道:“從文,一塊兒走!鄙驈奈脑谌肆髦谢厣,但站不住腳,也不想站住,說了聲什么,微細聽不清。盡管那笑容――不好形容,只是叫人想起他常自稱的“鄉(xiāng)下人”吧。
林斤瀾是對老舍最熟悉的幾個人之一。林斤瀾夫人谷葉曾說:“我們到北京那一陣,斤瀾替老舍跑腿兒!绷纸餅懯1950年上半年到的北京,在北京人藝創(chuàng)作組。調(diào)到北京市文聯(lián)是1951年底的事情。林斤瀾說,老舍是個比較復雜的人。他認為老舍是一個智慧過人、知人知世的人。1955年反胡風之前,老舍的心情可說一片蔚藍。他每年兩次把文聯(lián)的同人叫到他家聚會。一次是菊花開了,賞菊。還有一次是他的生日。聚會都要喝酒,他家有很多酒,汾酒,竹葉青,伏特加。要喝什么喝什么,要喝多少喝多少。有一次拿出一瓶葡萄酒,炫耀是毛主席送的。老舍自己是好酒量,從來不醉。曹禺有一次大醉,溜到桌下,兩只手還在空中抓劃找酒瓶。1955年之后,這種事就少了,到了1959年“反右傾”,林斤瀾就沒有這類事的記憶了。
林斤瀾在《名著選讀》中說:“老舍最后的日子是個研究題目,文章一寫再寫都值得。”他認為1966年8月23日那天是重要的,因為老舍次日出走、死在太平湖,誰也不知道,誰也不能敘述。
那一天,一個自稱高干子弟叫侯文正的北大畢業(yè)生打了不少電話,叫人到文聯(lián)大院里來。北京女八中的一群學生也來了,十五六歲,后腦支著兩把小刷子,穿新舊拼湊的綠軍衣,一律寬腰帶,帶銅扣。
下午三點左右,院子里沸沸揚揚起來。文聯(lián)和文化局同在一個院子,文化局那邊先叫喊起來。文聯(lián)會議室這邊“學習”的人們屏聲靜氣,翻張耳朵。當文化局那邊大聲叫揪名旦荀慧生時,只見老舍站了起來,臉上抽搐,甩甩手,嘴里嘖嘖幾聲,走出五六步,回頭,坐下,木然。
忽然,文聯(lián)這邊兩扇門打開,外面幾條嗓子叫道:“出來,出來……”老舍和大家魚貫而出,毒日頭里曬著。只見一群人圍打蕭軍,作家管樺在人叢中說:“要文斗,不要武斗!焙眯娜肆⒓窗压軜遄У饺撕蟆S腥税咽捾姀牡厣侠饋,要他認罪。蕭軍叉腿站定,叉手丹田,徐徐答道:“服打不服罪!
接著,一批人又被揪到“國子監(jiān)”去批斗。文聯(lián)被揪的,第一名便是老舍。傍晚回來,老舍單獨被押進他的主席辦公室,頭包白綢水袖,白綢水袖掛著血跡,后腦又滲著血。他蹣跚走進屋子,卻不坐辦公桌,也不坐沙發(fā)。在沙發(fā)前邊,背靠沙發(fā)扶手蹲下,蹲在地上。老舍當時的女秘書坐在窗下辦公桌上寫字,為的是避免和老舍說話。而前段時間,她就寫過大字報,說老舍在上海還有女人云云。
天漸漸黑了,老舍又被架出來批斗。老舍從一天的萎瑣里掙扎出來,他奮不顧身了:“我有話說”、“我沒說完”、“我有話說”……
有人發(fā)現(xiàn)老舍胸前沒掛牌子,覺得大逆不道。很快就有牌子遞到女紅衛(wèi)兵手中。女紅衛(wèi)兵往老舍頭上套。那牌子吊著根細鐵絲,又短,匆忙中,勒著耳朵了,勒不下去,但還是拼命勒。老舍雙手往上托鐵絲,托出頭頂,連手帶牌子碰到了紅衛(wèi)兵的臉。于是,院子里一片嘩然,只聽見“打打打”的聲音,花壇上女紅衛(wèi)兵劈啪打過去,男紅衛(wèi)兵跳上花壇劈啪亂打。老舍立刻矬下去,非跪,非蹲,是成團堆在地上。
林斤瀾說,革委會副主任浩然那時的確怕老舍出事,他打了不少電話,聲稱這樣的人物,若是打死了,大家不干凈。最后,來了兩位警察。警察上了花壇,一左一右,站在老舍身邊,起了把紅衛(wèi)兵隔開的作用。只是全無表情,也無話說。老舍還蹲在地上,警察不去碰,也不看,最后還是革委會的人上去,拽起老舍,也拽過警察的手,算是完成了交給專政機關的“手”續(xù)。老舍起身還沒有站穩(wěn),就對警察咧開肉皮,一笑。表面上看,這是皮笑肉不笑?墒墙腥诵睦铷D―用一個北京土字:“”!
從此,林斤瀾再也沒有見過老舍。
林斤瀾家里,保存著老舍寫給他的兩幅字:一是抄錄毛澤東《七律?答友人》一詩:
九嶷山上白云飛,帝子乘風下翠微。斑竹一枝千滴淚,紅霞萬朵百重衣。洞庭波涌連天雪,長島人歌動地詩。我欲因之夢寥廓,芙蓉國里盡朝暉。
二是直幅的四個字。老舍對林斤瀾說,紙是清初的紙,極好。是這樣四個字:
健康是福
沙汀與艾蕪
1961年9月底,郭小川派人把林斤瀾叫到中國作協(xié)。他吩咐林斤瀾和劉真一起,奔赴四川成都,會合前輩作家沙汀、艾蕪,訪問貴州,主要是訪問云南。日期行程,到地或分或合,一概寬松自由。郭小川又用閑談口吻,說到沙汀、艾蕪都是短篇高手,艾蕪抒情,沙汀鄉(xiāng)土。而且指出,林斤瀾著重跟沙汀。
林斤瀾和劉真到了成都,見了沙汀和艾蕪。林斤瀾很快發(fā)現(xiàn),沙汀、艾蕪,性格和地位區(qū)別很大。沙汀外向耿直,猶如烈火,艾蕪內(nèi)向平靜,好像秋水。艾蕪沉穩(wěn),少言寡語,沙汀驕縱,哇啦哇啦說話,毫無顧忌。
在成都,林斤瀾找艾蕪談天。林斤瀾發(fā)現(xiàn)艾蕪說話,沒有抑揚,沒有頓挫,也沒有用手勢幫助說話,只是平聲平調(diào)的。甚至沒有扭頭和抬頭,那眼睛好像只是盯著林斤瀾的第二個紐扣似的。艾蕪的女兒,花季時節(jié)精神錯亂,不能出嫁。艾蕪也不避諱,照舊平靜又溫和地說道:“一個家庭有了這種事,陰慘慘的!焙孟袷钦f別人家里的事。
一日,沙汀和林斤瀾喝小酒,就是晚飯前先喝一點。沙汀喝的酒,一般是茅臺,差一點也是瀘州老窖。他在住處小茶幾上擺酒杯,酒瓶就放在茶幾和沙發(fā)下的角落里,像是藏著。沙汀給林斤瀾斟上酒,談起林斤瀾“大躍進”時期寫的《山里紅》。《山里紅》中寫到黑夜里走路:沒有月色,沒有星光,可是夜黑濃淡不同,層次不一?梢愿杏X出來這是巖石,那是丘陵,大樹和小樹林。有的地方發(fā)灰,那是道路,閃白是水溝……
沙汀夸獎寫得好,并用尋思的口氣說:“好像還沒有見過這樣寫黑夜的!
再一天的傍晚,沙汀和林斤瀾散步。沙汀走在水泥路一側草地上,林斤瀾走在另一側。
沙汀忽然心血來潮,沖口問道:“你覺得沈從文怎樣?”
林斤瀾正考慮怎樣回答。不料,沙汀在暮色中彈跳了起來,先是從那邊草地上彈跳到水泥路上,再從水泥路上彈跳到林斤瀾這邊草地上,柱子一般立在林斤瀾前邊,林斤瀾不好后退。沙汀的“指頭槍”在林斤瀾肚臍眼那邊戳上戳下,說:“你說!誰有他那么有風格?誰有他寫得那么多?不容易!”
林斤瀾談到沙汀的《記賀龍》時說:“《記賀龍》最初發(fā)表在海外報紙上,副刊,連載。我讀到的是一個翻印的小冊子,當時不只是喜歡,實是震動了。這是四十年代。五十年代在他的集子里,我又見到這一篇,立刻重讀,可惜,刪掉了一些精彩的內(nèi)容。比如,沙汀記錄賀龍當年,稱呼人多用外號:‘毛大帥那天喝醉了……’,又比如賀龍用粗話罵愛將,愛之深,罵得越厲害!
林斤瀾說曾問過沙汀刪改的事,“萬萬想不到,沙汀斷然回答我:‘我沒有刪改!’這一下,我啞口無言。難道是我記憶錯誤?不,記憶里多個精彩的細節(jié)一起閃光,閃閃如過電。當時我心想,這位前輩自己做的事怎么會不認賬呢?我盯著這位前輩的臉看,他全沒有平時的驕縱模樣,倒是垂下眼皮。我想他有煩惱,他到底還是一個作家!后來,我還發(fā)現(xiàn),沙汀重新出版舊時日記,竟也刪走一些很有個性的、抒情的東西!
。ㄕ浴读纸餅懻f》,程紹國著,人民文學出版社2006年12月出版,定價:22.0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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