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狗們與王小波:26歲之后不再讀王小波
發(fā)布時間:2020-04-06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王小波帶給我們最大的財富是:人可以選擇這樣的生活。 只要說到王小波對世人的影響,人們自然會列舉在他逝世后出現(xiàn)的典型擁躉"王小波門下走狗"。與王小波遭受毀譽參半的評論相比,他們招致更多的是人們的質(zhì)疑、鄙視與唾棄。
罵人者的理由是,王小波絕對不會喜歡一大群人簇擁在他身邊做什么走狗。實際上,"王小波門下走狗"不過是一群意趣相投的文學愛好者。因為王小波,他們的世界被打開了另外一扇門。
啟蒙者王小波
27歲的歡樂宋是"王小波門下走狗"的"始作俑者",如今在北京一家媒體工作。他回憶自己初讀王小波作品的情形:"當時俺上高三,窮極無聊,你知道,對一個青春發(fā)育期的渾小子來說,帶點性描寫的圖書是很有吸引力的,一個傍晚,我和同學在夜市的書攤旁閑逛,無意翻到了王小波的《青銅時代》,看到了李靖和紅拂出逃的片段,感到這是有趣的黃書,就讓同學買了下來。"
細讀之后他發(fā)現(xiàn)"王小波寫得太有趣了,這是一個有智慧的作家"。幾年前,他刻意模仿王小波的文風寫作,并在2001年和幾個文學愛好者在一家網(wǎng)站上開了"王小波門下走狗大聯(lián)盟"的文學討論版,并在過去幾年里將走狗們寫得較好的作品結(jié)集出書。
韋羋,"王小波門下走狗"之一,70年代土生土長的上海人。9年前接觸王小波作品時25歲。"當時王小波被人稱為"文壇外高手",但我這人有逆反心態(tài),周圍人說好的我偏偏不去看,往往等塵埃落定的時候才去看。"
后來,韋羋偶然在雜志上看到王小波的雜文《一只特立獨行的豬》,內(nèi)心一下子被打動了。"王小波的語言和80年代出名的作家比如余華、馬原、蘇童他們的語言是完全兩樣的,這改變了我對文學創(chuàng)作的看法,原來小說也可以像王小波這樣寫。"
王小波為韋羋的寫作開拓了另一條道路,韋羋認為至少有些東西是能夠?qū)懙模?作為作者也不能說非要文以載道,這是一些宏大的觀念,但至少你應該把想寫的東西表達出來。不論你的觀點是正確還是謬誤,你首先要表達。我現(xiàn)在寫的一些文章觸犯到了一些禁區(qū),臨出版時被撤掉了,但我現(xiàn)在把能否出版看得比較輕,最要緊的是把心里的東西表達出來"。韋羋說至少王小波讓他知道寫小說可以寫得更自我一些,不該有太多的負擔。
與歡樂宋、韋羋相比,另一"王小波門下走狗"黃孝陽的寫作則更專一。這個70年代生人,現(xiàn)在是江蘇省作協(xié)簽約作家,已經(jīng)出版了《網(wǎng)人》、《時代三部曲》等9部長篇小說。黃孝陽說王小波對他個人的意義相當于卡夫卡對馬爾克斯的意義---打開一扇門。
他感謝王小波,因為王小波的作品最大程度地啟發(fā)了一個縣城文學青年在一個封閉環(huán)境里寫作的可能。在那之前,他所閱讀到的經(jīng)典文學基本上是貼著現(xiàn)實主義標簽的煌煌巨著,他說這些巨著是那么冗長乏味,與懶婆娘的裹腳布一樣,根本無法帶來閱讀的快感,"王小波的《時代三部曲》從感官刺激開始,就像一枚粗大的釘子,緩緩地,但是不可抗拒地敲進我的內(nèi)臟。王小波的作品完全迥異于教科書上的那些開始、發(fā)展、高潮、結(jié)束,就像是一座山,在茫茫平原上突兀而起,率性而為。還有什么樣的姿態(tài)更能投合一個狂妄而又無知的年輕文學青年的心?"
若即若離
對于"王小波門下走狗"這些年輕的寫作者來說,單純模仿王小波寫作風格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王小波門下走狗"論壇更多的意義在于,它是一群文學青年交流思想與創(chuàng)作心得的園地。當外界還把"王小波門下走狗"這個名號看作這個群體的唯一標簽時,殊不知這標簽之下實則是另一番景象。
歡樂宋,這個被稱為"王小波門下走狗"的"靈魂人物",現(xiàn)在因為工作關系更多地和新聞打交道而不是文學,他言稱自己資質(zhì)平庸只能做勤奮的讀者而不是作者,但話鋒一轉(zhuǎn)又說自己現(xiàn)在讀書也稱不上勤奮了,"不過,王小波的書我還是會堅持讀,尤其是臨睡前,他的書是很耐讀的"。
作為"王小波門下走狗"論壇的主要版主,歡樂宋的任務不過是偶爾打理一下論壇,刪刪廣告,再把走狗們寫得好的作品整理出來結(jié)集出版。他認為走狗們的寫作是嚴肅的寫作,出書是他們這個沉默的大多數(shù)發(fā)出自己聲音的一個渠道和平臺,他也不認為書的封面加上了"王小波"三個字就可以賣得很好,"買書的人眼光都很厲害,不會沖著"王小波門下走狗"幾個字就來買書,大家吃頓麥當勞或者吃頓火鍋,一兩百塊錢就花出去了,但花20塊錢買本書還是很心疼的,這是中國人的消費心理,所以我覺得買書的人最有發(fā)言權(quán)"。
韋羋在寫作上也曾模仿過王小波的文風,他認為這是向一個好的作者致敬所必需的!兑蝗禾亓ⅹ毿械墓贰肥珍浟怂男≌f《劍》,無論從結(jié)構(gòu)、語言還是時間上錯亂的寫法,都是對王小波作品純粹的模仿。但現(xiàn)在他不這樣做,"只要你是一個有野心的寫作者,你遲早要從純粹模仿中走出來,希望有自己的特色,這是一個很自然的想法"。
韋羋自認不是王小波門下的忠實走狗,"小波的思想我覺得最關鍵的是自由,要自由就應該允許懷疑。我們接受了王小波的一些影響,但沒有說喪失掉自主性,每個人用不同的方式表達自己想要表達的東西。所謂自由主義,在我理解就是必須允許有各種通道的存在。"韋羋說他很反對那些形式上的紀念,他從未去參拜王小波的墓,他覺得把王小波當作一個圣人參拜就變成了一個儀式上的玩笑。
幾年前,黃孝陽寫就的《生死事小》是最靠近王小波的一次寫作,同樣是把現(xiàn)實與虛構(gòu)糅合起來,同樣是尋找的主題,同樣是試圖把一些沉重的命題置于故事背后,同樣在書中寫了一頭特立獨行的豬。在這之后,一方面出于不愿意與他人雷同的本能,另一方面他認為他根本不具備王小波那種邏輯思維以及那種清晰的、冷靜的英國式的經(jīng)驗理性,從而使他的寫作朝另外的方向奔去。
黃孝陽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讀王小波的作品了,在他看來,別人、技巧、任何先于"我"存在的觀念都是"渡江的筏"。王小波也是"筏"。經(jīng)過王小波,知道中國有這么一個作家,有這樣一種智慧的寫作;忘掉王小波,是為了繼續(xù)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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