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一為別的為讀音_此地一為別
發(fā)布時間:2020-04-04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所有生活的過往都已消失,所有復原的想象還很朦朧。 活下來了,多微弱的聲音,然而又孕育著希望的光亮 去年夏天,我任性地回到了都江堰,因為覺得上一份工作帶給我太多疲憊和傷感。在家人、朋友的不解和憂慮中,我報名學車,想以此打發(fā)時間并對這些賦閑的日子有個交待。
駕校在一個小壩子上,旁邊搭著小棚子,正趕上暑假,高中畢業(yè)的學生特別多。有時一個上午只能上車20分鐘,其余時間,就是在小棚子里和小朋友們扯淡。到十多天的時候,第一次看到她。她說其實早報名了,一直沒有時間來,前兩天下午學的,師傅現(xiàn)在讓她上午來。
她身材很好,很瘦,我特別羨慕。燙了卷卷的頭發(fā),挑染成黃色,一雙大眼睛。最初幾分鐘,以為時髦女孩兒一定不好相處。結果說兩句就熟了,性情很隨和。一群師弟妹,就她和我年紀相近,所以有話聊。
她說她學的是護士,之前在虹口醫(yī)院。但醫(yī)院條件太糟,所以她辭職回來,想在都江堰找一個醫(yī)院。那段日子她和我一樣,無業(yè)。
某日早晨,在門口等駕校車來接,結果等了半小時也沒來。她打電話過來問師傅怎么還沒去接她,是不是又錯過了我們的車。她常常錯過規(guī)定的時間點,我們要一邊開車一邊沿路找她。后來確認那天是師傅帶學生去成都考試不練了,我們在短信里一起抱怨:白起了個大早。她就說,去虹口農(nóng)家樂吧,那里有我很多朋友,可以一起打麻將玩玩水。我猶豫了半天說還是改天吧。我出門也沒跟家里打招呼,那幾天家里氣氛很緊張。她勸了我好一會兒,短信飛過來飛過去,我還是拒絕了。
我見過她爸爸。那天她爸突然來駕校看她學得怎么樣。她爸爸就是個開大卡車的,來了駕校,師傅趕緊讓她上車摸了兩把。她爸遞煙給師傅抽,她在一旁催著說,你趕緊回去吧,別在這兒看了。
我去阿壩州考試那天中午,她在駕校的小賣部里請我吃了碗方便面。我們還一起去吃過一次云南過橋米線。有天晚上我們約了一個地點見面,然后一起坐小公共去赴我們駕校的散伙飯。席間,她陪我抽煙,和男生們一起喝酒。又一起去唱歌,坐出租車,是我先下。忘了這是不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
我喜歡這女孩兒,平淡,隨和,愛笑,是個很好的伙伴。
我回到北京,她則一直在準備各種考試。偶有短信和QQ聯(lián)系。我跟她說也想回都江堰工作,她隔天還專門發(fā)了個網(wǎng)址給我,說有很多企事業(yè)單位的招聘信息,多關注一下。當時為這萍水相逢的朋友能給予的用心,小小地感動了一下。
今年3月份,她說她去中醫(yī)院做護士了。真替她高興,中醫(yī)院就在城區(qū),離她家很近,又是老牌子,對一個想留在都江堰工作的醫(yī)護人員來說,這是最好的結果。后來我多次跟她說我也想回都江堰,她就開心地勸我,回來好啊,這樣大家平日就能聚在一起玩了。我在北京的日子里,很多次假想過回去工作后的生活場景,想到可以一起生活的朋友中有她,就覺得異常愉快和安心。其實和她的接觸不多,真正相交的日子也極短暫,相處的場景數(shù)都數(shù)得出來。但內(nèi)心無緣由地有種親切,恐怕這就是人與人之間一種特別的緣分。在她身上我能感覺到都江堰這座城市的平靜、安閑和溫潤。這是無法言說的一種感覺。
然后地震了。
我撥打在都江堰的每個親人朋友的電話,全部無法接通。后來的幾天里,在焦慮中逐漸聯(lián)系上每個人,唯獨她,手機從不通到關機。中醫(yī)院住院部整體垮塌,這是最先進入我視線的一條災區(qū)新聞。慌亂的數(shù)日里,我斷斷續(xù)續(xù)和家人朋友聯(lián)系著,都江堰的情況我看了新聞畫面后仍然無法在腦海里形成概念。
災情逐漸穩(wěn)定下來,救人、撤離、安置。所有人的通訊都恢復正常了,她的電話仍然關機。我才開始擔心,該不會真的……除了她本人的手機和QQ,我再沒有別的辦法獲知她的信息了。我不認識她身邊任何一個人,打聽都不知道該去問誰。我短信她,QQ上留言,都沒有結果。
我擔心家人的安危,一片慌亂中她被我記掛,卻不是最揪心的。而一直聯(lián)系不上,讓我以為沒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直到剛才,突然想起來可以去看看她網(wǎng)絡空間的留言――如果有什么事情,或許會從那些留言中獲知一些。
翻看她所有朋友的網(wǎng)絡空間,這才確切知道,她真的離開了。
她表妹留言說,姐姐,明天就是六一兒童節(jié)了,祝你節(jié)日快樂。在那里,要快樂。我會照顧好舅舅舅媽,他們還有我這個女兒。你在那里照顧好自己,不要擔心。
我不停打冷顫,深夜的風吹在背上縮緊了我每一寸皮膚。
她真的被埋在了那堆整棟坍塌的廢墟里,埋得很深,第五天才被挖出來。原本她下午3點就要下班的,那天還是護士節(jié)。
我沒有她的任何照片,這一瞬間,她的模樣在我腦子里突然模糊不清了。我點擊她網(wǎng)上的相冊,才又重見那張溫和的臉。
我沒有力氣再說更多。
自始至終,這場災難沒有讓我流過眼淚。多少悲涼,多少溫暖,都被錘進心里,發(fā)出鈍重的回響。看那些新聞圖片,聽聞那些熟悉的人消失,只是不停地打冷顫。傷悲已埋得太深,不再是眼淚所能抵達。
曾經(jīng)喧騰的城市支離破碎,曾經(jīng)鮮活的臉孔瞬間消失。這些疼痛和陰影,嵌進了所有經(jīng)歷過這場災難的人的生命。
有人安慰:相信我,唐山在8年之后就已經(jīng)變得和原來一模一樣。然后直到現(xiàn)在,提起唐山,作為一個1980年代出生的四川人,那依然是個被標記了“悲慘”兩字的城市。經(jīng)歷地震的人漸漸老去、消逝,那座城市的主流已經(jīng)是新鮮的人群,所以那些記憶才慢慢消失,那些傷痛才漸漸平淡。而對于四川,都江堰、德陽、綿陽,還有根本就無法在原址重建的北川、映秀、青川……所有生活的過往都已消失,所有復原的想象還很朦朧。
活下來了,多微弱的聲音,然而又孕育著希望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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