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傷害是無法彌補的【再多的金錢也無法彌補對我的傷害】
發(fā)布時間:2020-03-29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人物周刊:當年大學畢業(yè)時,你本可以留校。你為何選擇了到艱苦的地方“支邊”? 莊學義:當時,毛主席號召“扎根邊疆一輩子”,并且趕上林業(yè)部要開發(fā)大興安嶺,我自身的情況是。革命家庭,家里人都很支持我去邊疆,所以就報名去了。我們全班35個人,報名支邊就有10多個。
如果不去支邊,在學校教書,平平安安一輩子,也該是教授什么的了,但往事不能假設。
人物周刊:你后悔到大興安嶺嗎?
莊學義:不后悔。我只是覺得知識分子在沒有背景的情況下,不應該從政,而應該做自己的專業(yè)工作。
人物周刊:那你怎么能當上林業(yè)局局長呢?
莊學義:從政非我本愿,因為我工作干得比較出色,“文革”中又沒有參加什么派別,當時知青之間武斗,木棒上都綁著釘子,我基本不參與。“文革”結束后,重用知識分子,我就從車隊隊長、副總工程師、總工程師,一步一步被提拔為局長,都是被推著走的。
如果可以選擇,我不會選從政這條路。
人物周刊:你后悔從政了?
莊學義:后悔。在制度不健全的情況下,從政是個高危的職業(yè)。我白白喪失了20年寶貴時間,唉!
人物周刊:從管轄一萬多人的林業(yè)局局長到階下囚,在監(jiān)獄里你有反思嗎?
莊學義:這個社會太復雜,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簡單。政治的漩渦也太厲害了。我這么透明、實在的人,就這么稀里糊涂陷進去了。
最難過的是,自己當年支邊吃了那么多的苦,結果落得這么個下場,也影響了孩子,很心寒,很不是滋味……
人物周刊:為什么有那么多人為你鳴冤叫屈?
莊學義:他們都是覺得,我在火災中確實履行了職責,不應該受到處分和判刑,特別是那些跟著我一起救火的同志,都知道我干了些什么。來自基層的群眾最樸實。
人物周刊:但他們都因為你受到牽連。
莊學義:我覺得他們不應該被撤職,或者受到其他處分。憲法規(guī)定了每個公民都有言論自由,黨章也規(guī)定黨員有向組織反映情況的權利。所以這么多年來,我每次申訴,都沒有忘記提到受我牽連的群體,這不僅僅是為自己爭取,也是在為他們。
人物周刊:從監(jiān)獄保外就醫(yī)之后,你為何要躲避追捕?
莊學義:把我從監(jiān)獄內保出來,大興安嶺檢察機關就有意見,想再把我抓進去。我當時的念頭就是:我要保存自己,一旦被他們給抓回去,就完了。
人物周刊:當時你已經回了連云港,他們是怎么抓你的?
莊學義:他們經常搞突襲,推開我親戚家的門,看我在不在;有時候還會掀開簾子,看我在不在房間內。記得有一次,他們派兩個警察在連云港住了一個多月,就為了抓我回去。
人物周刊:這樣的狀況持續(xù)了多久?
莊學義:從1988年底我保外就醫(yī)回到江蘇,一直到1993年,整整五六年時間。后來我給大興安嶺地委寫信。說你們這樣整天派人來抓我,想把人整死啊。可能地委的人給檢察長說了,才不抓了。
人物周刊:從2000年你的案子開始進入再審序列。到2004年才宣判無罪。為何拖了4年之久?
莊學義:老是在哈爾濱與大興安嶺之間來回折騰,復查也經過十多道程序,中間又被“非典”耽誤了一段時間,所以到2004年才有結果出來。這個期間,我和家人就一直等啊等啊。
從2000年以后,我年年都去大興安嶺和哈爾濱。2004年之后,又是年年都去,唉,辦點事情,你知道有多難嗎?
人物周刊:如果沒有領導批示,你的案子會怎樣?
莊學義:那或許就根本沒法立案。
人物周刊:最先知道自己無罪的消息時,你激動嗎?
莊學義:并不激動。這是遲來的正義,將近20年的時間已經耽誤了,對我的家庭造成的傷害無法挽回,再多的金錢也無法彌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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