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金融危機尚未解除的背景下,上海世博會緣何讓各國蜂擁而至,用什么吸引著7000萬游客的注目? 　　 　　南都周刊記者_謝海濤 實習生_鐘瑜婷 伏昕 上海報道
　　
　　5月1日,江西人易小花趕到世博園區(qū)五號入口時,正是凌晨4點半。
　　這時離世博會開幕式的焰火散去,僅6個小時。那個高高聳立的紅色“斗冠”中國館,在夜色里發(fā)著光,幾乎就在易小花的眼前。世博園里,燈火通明,而整個大上海,就像易的朋友、同行者鄒嘉羽嬰兒車上的孩子一樣,還在睡夢中。
　　再過4個多小時,2010上海世博會就要正式開館。
　　為了舉辦這一屆世博會,上海自1980年代就開始醞釀設想。1999年12月,中國政府正式宣布申辦世博會,2002年12月3日獲舉辦權,然后是“舉全國之力,集世界智慧”。
　　為了籌備世博會,上海歷時33個月改造外灘, 投巨資打造世界級樞紐機場,擴修地鐵使之突破400公里大關,又幾乎重鋪了所有街道,重新粉刷了臨街的墻面,以徹底改頭換面。
　　8年的準備,7000萬的預計客流,2008年奧運會之后中國又一次面向世界的盛會,這些,沒有理由不讓易小花們期待。
　　
　　狂熱的游客
　　實際上,這天凌晨3點半,易小花就起床了。
　　在遠離世博園的上海梅隴西路一家賓館,易小花換上了前一天買好的平底鞋,收拾好東西,等待著預定的強生出租車到來。她和朋友鄒嘉羽起床的聲音,驚醒了劉媛嬌,這個不到8個月的孩子哭了起來。
　　易小花是4月29日,從家鄉(xiāng)江西宜春坐火車趕到上海的。大老遠地來看世博,路線又不熟,易小花惟恐了耽誤了時間。4月30日中午1點, 她特地花70多元, 打車到世博園查看路線, 下午4點半回去后,就打電話預約出租車。本來,她想預約早晨5點,但出租車公司說,5點的車已經沒有了,4點的還有。易小花說,那就4點吧。
　　當易小花和鄒嘉羽趕到浦東洪山路與雪野路口時,世博園的5號入口圍欄處,已經有30多人在排隊,有外地人也有說上海話的本地人。每個人都很興奮,大聲說笑著,如同等待一個神圣的時刻, 醒了的劉媛嬌也跟著笑了。
　　和易小花一樣,4點多,從北京來的楊晶發(fā)和上高三的兒子楊程,也起床了。
　　父子二人4月30日晚上12點,從北京飛到了上海浦東機場,凌晨1點才住進位于世博園附近西營路上的酒店。住宿600多元一晚,父子倆只睡了三個小時,就起來整理行李。在各吃了一小碗稀飯、一小塊面包后,他們就匆匆來到世博園排隊。
　　早晨6點,在上海東北部的復旦大學武東路校區(qū)一間研究生宿舍里, 鬧鐘響了。鐘瑜婷蹦下床,匆匆罩上了“白菜皮”,忙著刷牙、洗臉,涂防曬霜。
　　鐘瑜婷是一名世博志愿者,和北京奧運會一樣,上海世博會招募了數量龐大的志愿者,包括7.7萬的園區(qū)志愿者、13萬的城市服務站點志愿者,和197萬的城市文明志愿者,其中僅復旦大學就有志愿者4200多人。他們因身著綠白色的服裝,被戲稱為“白菜”。
　　半小時后,鐘瑜婷手機響了。電話是小組長打來的,鐘立馬報告:“自己正要上路,就到!”
　　15分鐘后,鐘瑜婷上了學校組織的17號車。為了能多睡幾分鐘,她的早餐是讓早到飯?zhí)玫耐瑢W幫忙帶上車的。雖然沒有胃口,但鐘瑜婷還是咽下包子、豆?jié){和雞蛋。如常,17號車沒有志愿者遲到,大家都是患了“早醒綜合征”的小白菜。 一路上,司機阿姨的車技以及路線熟知程度,讓白菜們狂贊。
　　到達園區(qū)的白菜們,需要過安檢,才能到世博軸休息室�，F(xiàn)在7點30分,還有點早。他們可以趴在桌上,努力撐著往下掉的眼皮閱讀新發(fā)的資料。
　　在世博軸南廣場入口處,場面已經鬧哄如菜市場。
　　“我們脖子上掛著這么多徽章。是不是有點像得獎的人站在半空中的舞臺,等候世人檢閱?”鐘瑜婷和旁邊小白菜說笑著,漸漸精神起來。負責人過來告知核心信息:“今天中國館的預約券是保安在閘機口處發(fā)放的,數量有限。只有主題館需要預約,其它館排隊即可�！边@是白菜們入園來每日重復度最高的臺詞。
　　8點10分左右,在世博園外,武警打開了圍欄大門。大門邊沸騰了,所有的等待者如脫韁的野馬,跑向安檢通道。
　　與北京奧運會一樣,上海世博會安保措施異常嚴格。作為APEC會議、上合組織峰會、特奧會主辦城市和北京奧運會協(xié)辦城市,上海積累了大型活動安保的豐富經驗。世博最后沖刺之際,上海4.6萬名公安奮戰(zhàn)在安保一線。進出世博園需要進入兩道全封閉圍欄,園區(qū)外圍出入口,由武警進行門票預檢和物品抽檢;進入園區(qū)的出入口,則進行嚴格安檢。除了法律法規(guī)禁止的危險物質外,打火機、火柴乃至飲料等都被禁止帶入,而在世博園區(qū)7平方公里的管控區(qū)里,居民須憑證進出。
　　
　　激動的開館
　　易小花排在所在彎道的第一個,等著9點安檢,鄒嘉羽帶著孩子排在另一個彎道。她們的周圍是興奮的人群,臉上有著朝圣般的神情,不少人沖著記者的鏡頭,“嗨嗨”地喊叫著。
　　8點30分,在世博中心中央大廳里,鮮花綻放。一個個神采飛揚的旗手,高舉代表246個國家、地區(qū)和國際組織的旗幟分列兩旁。上海世博會開園儀式已經開始。
　　在世博中心東側的中國館省區(qū)市館,上海館藝術總監(jiān)胡雪樺正和同事們忙著檢驗機器,為9點開館做準備。
　　作為東道主中的東道主,上海館承擔著向中外游客詮釋新上海形象的重任,他們將借助現(xiàn)代化的數字視聽手段,以時空隧道概念,讓觀眾模擬乘坐不同時期的交通工具,于“六自由度動感體驗”中,完成一部現(xiàn)代音畫詩篇的上海之旅:從157年前遙遠的上海灘到1930年的“十里洋場”,從1949上海解放到1980年代的改革開放,從浦東陸家嘴到虹橋樞紐,直至2049年未來森林中的綠色城市……
　　8點55分,世博中心。隨著全國政協(xié)主席賈慶林、國際展覽局主席藍峰共同啟動按鈕,一個以“渾天儀”為創(chuàng)意原型的裝置緩緩升起,懸浮的金色鑰匙徐徐轉動,“打開”主席臺上方巨幅LED屏上古色古香的大門。
　　9時整,世博園8個入口同時開放。人群再次沸騰了,所有排在前面的人都快跑向安檢口,易小花一邊匆匆對一個記者報著電話號碼,一邊沖向安檢口。安檢后,她剛走出閘機口,就看到了分發(fā)中國館預約券的安保人員。
　　易小花憑兩張票拿到了兩張預約券,旁邊的人瞬間圍了起來,搶著向安保人員索要預約券, 易小花手里一松,一張預約券被人奪了去,另一個沒拿到預約券的男人叫了起來:我排在第一個,為什么沒有我的。旁邊的安保人員趕緊過來維持秩序,在混亂的人群中,易小花終于又領到了另一張預約券。
　　在世博園的展館中,中國館是最受歡迎的。當天的消息稱,中國館數萬張預約券,5分鐘之內,就已發(fā)完。
　　拿到預約券的易小花松了一口氣,在另一個通道口,她等來了朋友鄒嘉羽。9點多了,易小花還沒有吃一點東西,她說沒感到餓。
　　此時,鐘瑜婷在世博軸早已開始了志愿者工作。
　　她看到最先進來的一位老人手里拽著紅色的中國館預約券,頭頂太陽帽,滿臉喜悅地奔向中國館。而錯過的那些游人,則遺憾、抱怨、甚至難過。鐘瑜婷和其他小白菜一樣保持微笑,勸說這些傷心的游客,“您可以到其他國家館看,都很有意思的�！�
　　
　　國寶展的背后
　　易小花被淹沒在人群中,捏著手里的紅色預約券,圍著中國館來回地走,尋找著排隊的通道。
　　事后計算,5月1日,在5.28平方公里的史上最大世博園區(qū),200多座國家、企業(yè)和市政場館里, 涌進了20萬中外游客, 其中各國政要云集: 歐盟委員會主席巴羅佐、荷蘭首相鮑肯內德、中國國民黨榮譽主席連戰(zhàn)、國際展覽局秘書長洛塞泰斯等等。
　　此前,洛塞泰斯在新聞發(fā)布會上稱,這個第一次在發(fā)展中國家舉辦的注冊類世博會,參展國家和國際組織多達246個,無論從園區(qū)面積,還是從參展方數量,都是規(guī)模最大的。而189個參展國家中,包括首次參加世博會的朝鮮,遭受地震重創(chuàng)的海地、智利, 債務危機的希臘, 以及20多個與中國沒有邦交的國家。
　　在全球金融危機尚未解除的背景下,上海世博會緣何讓各國蜂擁而至呢?此前,法國《十字架報》4月24日一篇文章,援引一位歐洲外交官的話稱,“中國決定著世界經濟未來,如果世博會不是在上海這個經濟高速增長的中國心臟地帶舉行,我們絕對不會有如此巨大的投入。”
　　這名歐洲外交官,甚至算了筆賬。他寫道:“法國館花費4500萬歐元,德國館投資3000萬歐元,澳大利亞5800萬歐元,日本1億歐元,用一位中國記者的話,這些在世博會上進行投資的國家和企業(yè),都會被中國政府視為合作伙伴,它們這些投資的回報,最終都會在今后的投標或大額合同中體現(xiàn)出來。”
　　易小花不了解這些,她最想看的是各國的國寶,而各國對本屆世博會的高度重視,使得園區(qū)內國寶云集,新加坡《聯(lián)合早報》把上海世博會比作了國寶展。
　　由中國國家館向東北,是高懸于空中、載滿棗椰樹的月亮船――沙特館。烈日當空,排隊的人卻越來越多,吸引他們的是,世界上最大的三維影院。這個影院的屏幕總面積達1600平方米,屏幕呈球形,參觀者站在傳送帶上,如身處沙特阿拉伯風情片中,時而黃沙無邊,時而綠樹滿眼,時而是朝圣的人群,讓人分不清是自己在飛翔,還是圖像在移動。館長加姆蒂說,沙特館總投資超過10億人民幣,為參加世博會以來投資最大的一次。沙特王子曼蘇爾親自前來,稱,“花了多少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希望向中國人民展示沙特,促進兩國的友好發(fā)展�！�
　　由中國館向西,進入C片區(qū),在丹麥館底層,一池碧波蕩漾的海水之上,是童話之城哥本哈根的象征、丹麥國寶小美人魚銅像,這是近百年來,小美人魚第一次游出國門。
　　而在鐵銹色的考特鋼盧森堡展館前,聳立著盧森堡國家藝術瑰寶“金色女子像”,這座象征著自由和國家主權的國家建筑物,同樣自1923年為紀念一戰(zhàn)中犧牲的志愿軍而創(chuàng)作以來,從未離開過國土。
　　在法國館,七幅法國國家珍藏品讓觀眾的相機響個不停:米勒的《晚鐘》、馬奈的《陽臺》、梵高的《阿爾的舞廳》、賽尚的《咖啡壺邊的婦女》、博納爾的《化裝間》、高更的《餐點》以及羅丹的雕塑作品《青銅時代》。這批展館珍藏同樣從未同時在法國境外展出過。
　　
　　上海的傳奇
　　上午10點,上海館旁邊已排起了長隊,等候區(qū)展示墻悄悄打開一扇門,又一批觀眾步入了內廳,走上了一圓形平臺上。內廳呈橢圓形,圓頂微拱,密布繁星。胡雪樺招呼著客人,“大家請雙手緊握欄桿�！�
　　慢慢地,圓頂合上,燈光暗去。忽然,一陣海風吹來,周圍屏幕上波翻浪涌,觀眾腳下的平臺開始運動,那是一條150多年前的海船在擺動。遠處沙灘蘆葦,漁船游弋,漁村星星點點。一個大眼睛的漁家小女孩正注視著駛來的漁船。瞬間,漁村消失,建筑拔地而起,19世紀末至20世紀初的外灘驟現(xiàn),海鳥飛過觀眾頭頂,發(fā)出陣陣叫聲。
　　黃包車在街道上穿行。觀眾在馬車上進入20世紀二三十年代的上海,女孩“上海麗人”在叫賣梔梔花。跑馬場上馬匹狂奔。男女歡呼尖叫。男人把跑馬表拋向空中,女人把花扔過頭頂,天空中落下花瓣,花瓣疊化成紙屑飄落,繁忙的交易所,人流疊成了旋轉舞廳的舞者。
　　“上海麗人”已成為亭亭玉立的舞女,在悠揚舞曲中翩翩起舞。她與舞伴爭執(zhí)著走出舞池,走向窗口,突然,她扶靠的窗子連同那面墻突然倒下,砸向觀眾。平臺上,觀眾叫聲一片, 墻落地時卻發(fā)現(xiàn)那是一塊景片,原來人們身處片場,一個個明星亮向觀眾。觀眾驚喜地指點著:胡蝶、阮玲玉……
　　一晃又是1950-1970年代的上海,霧氣中的外灘。海關鐘樓。有軌電車在外灘行馳�！吧虾｛惾恕痹谙矐c的游行人流中。有軌電車變成了無軌電車。觀眾們看到弄堂口的煤爐、老虎灶……紡織廠門口,女工下班的人流。
　　“上海麗人”坐在一輛自行車上,看見一支結婚的隊伍, 三輪車上有縫紉機等。新娘微笑著,新郎的手上捧著一臺上海產的半導體收音機。“上海麗人”高興地笑了,她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觀眾叫了起來:上海牌。
　　1990年代的陸家嘴。觀眾在游艇上看到了黃浦江兩岸的建筑群,看到了世博園區(qū),看到了磁懸浮……
　　觀眾們不時在黑暗中驚叫:“老適意哦”,“精彩,精彩”。8分鐘的表演, 讓中外游客認識了上海的速度、科技與未來。而與上海館精彩節(jié)目對應的是,大上海同樣因為世博會吸引了世界的目光。
　　美聯(lián)社報道稱,上海正經歷世博會的“成年禮“,重返世界舞臺;《時代》 周刊文章則稱,上海有輝煌的過去,隨著日本經濟的強勢崛起和“亞洲四小龍”的興盛,上海的地位一度落寞,但隨著中國的和平崛起震動世界,上海人開始重塑夢想。如今來到上海,你能感受到這個擁有1900萬人口的超級大都市,迸發(fā)出令人瞠目的活力。
　　世博會,正在改變著上海這個中國最具現(xiàn)代化的城市,也正在叩響上海以及長三角的經濟升級轉型之門。在2010年,舉辦世博會是上海的頭等大事,1月26日, 上海市市長韓正在政府工作報告中強調,全市各方面工作都必須圍繞辦好世博盛會、抓住世博契機來展開。舉全國之力,集世界智慧,確保辦成一屆成功、精彩、難忘的世博會。而為了成功舉辦世博會,上海市已經布局多年。
　　3月16日,虹橋機場2號航站樓投入運營,虹橋機場形成了2座航站樓、2條跑道同時運行的新格局,浦東機場擁有2座航站樓、3條跑道,世界級樞紐機場運行規(guī)模基本形成。
　　3月28日,歷時33個月的外灘改造,使浦江兩岸遙望的金融、航運核心聚集區(qū)“聯(lián)成一體”,新外灘雄心勃勃,目標是東方華爾街和上海的香榭麗舍大街。
　　4月10日,上海地鐵10號線首列列車駛出南京東路站,標志著上海地鐵在中國率先突破400公里大關,用了不到20年的時間走過了西方發(fā)達國家100年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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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世博年的到來,上海的轉型之翼也已打開,2009年的《國務院關于推進上海加快發(fā)展現(xiàn)代服務業(yè)和先進制造業(yè) 建設國際金融中心和國際航運中心的意見》的公布,已在為上海的轉型提綱挈領。然而, 上海面臨著服務業(yè)和制造業(yè)的比重拉不開差距, 社會綜合成本較高等轉型之痛。
　　而上海對自己的未來似乎充滿著信心。復旦大學教授李天綱在接受外電采訪時表示,上海還沒有達到歷史上最輝煌的時期,但是世博會把它放到了世界地緣政治的中心,使它成了21世紀初一個人們無法避開的都市。
　　在上海館動感節(jié)目的最后片段,是關于上海未來的:載著觀眾的飛機俯沖向2049年的未來之城,森林中的城市,父母、孩子和狗,一個未來智能化綠色材料建造的房屋。中年女人走進一個“五彩陽光房”,灰白頭發(fā)漸漸變黑。她推開了一扇門,面朝大海。一個無邪的女孩,仿佛從未來走來,甜美的聲音在回蕩: Welcome to Shanghai。
　　
　　國家敘事與民眾嘉年華
　　5月1日上午, 易小花排了1個多小時隊,才進入中國館。中國館的環(huán)幕影院, 展示著中國改革開放進程. 展廳里還有1978、1988、1998、2008年四個時期中國人的家居布置,直觀反映了中國改革開放的成果和逐步改善的生活質量。
　　《日本經濟新聞》稱,對于中國來說,上海世博會將是展示現(xiàn)代化成果和未來圖景的舞臺,是展示從1949年新中國成立到1978年改革開放后國家實力的絕好時機。
　　易小花把清明上河圖的名字記在本子上, 又仔細看了數件國寶。中國館的參觀,讓她有夢幻一樣的感覺,“它的好處,我說不出來。哎喲,簡直像做夢一樣�！�
　　“中國人當然要先看中國館。”在樸素的中國民眾追捧下,中國國家館成為最熱門的場館,也成為國家進行愛國主義教育的平臺。在開幕式上演唱侗族大歌的貴州黔東南州黎平縣口江村吳培煥,看了世博后,感嘆說:世博會挺大挺開闊,沒想到我們國家還有這么大的地方。
　　上海人陸貞雄這一天,沒有參觀世博會,下午3點半,他在家里收看央視的世博節(jié)目。
　　100年前,他的祖父陸士諤在小說《新中國》里,預言了在上海要開博覽會:黃浦江上架起了大橋,還在浦東辟地造屋,建筑會場。如今百年夢想,終于實現(xiàn)。這讓陸貞雄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他感慨說:“我祖父在世66年,謝世至今也有66年;出生時為虎年,今年又是虎年,他給我的感覺,好像跨越了時空隧道,復活了。”
　　陸貞雄說,舉辦世博,不是祖父一個人的夢想。祖父從童年到46歲,一直生活在社會底層,直到47歲才成為上海十大名醫(yī)之一,逐漸富裕起來。32歲時,他是在比較貧窮的情況下,寫了《新中國》,預言在上海要開博覽會,代表了清末中國普通百姓的夢想。
　　陸貞雄是在1987年,寫作《青浦名醫(yī)》“陸士諤篇”時,翻越祖父的資料,看到了《新中國》。2000年10月,他就開始宣傳陸士諤事跡。與此同時,一部叫《世紀圓夢》的電視片開拍,以《新中國》預言上海成功舉辦世博會為切入點,通過陸貞雄再現(xiàn)情景,按《新中國》書中夢幻情節(jié)尋訪上海百年變遷,成為第一部發(fā)掘上海世博情結的歷史文獻類紀錄片,也是第一部傳送美國斯科拉衛(wèi)視網播出的上海世博會宣傳片。
　　2002年12月3日,上海申博成功的晚上,陸貞雄徹夜難眠,寫下《申博成功,祖父百年圓夢》一文。2009年6月,陸貞雄應賈樟柯之邀,到世博園續(xù)拍世博獻禮片《上海傳奇》……
　　這些對于易小花等普通游客來說。似乎只是宏大敘事。
　　中午1點,在斯里蘭卡館。她吃了一天中的第一頓飯,花了108元,有土豆、南瓜湯、雞翅膀,還有4個圓圓的、油炸的東西�？戳怂估锾m卡的觀音像,她很喜歡,就去拜了拜。
　　在巴基斯坦館,她看見墻壁上杰出女性的照片,忙著拍照,看到中巴絲綢之路的服裝,她也拍照,“我喜歡這樣的衣服,仿照下來,很好看的”。巴基斯坦的變色葉脈神花,讓她愛不釋手。最后,她買了一匹黃銅雕像的馬,花了400元。
　　下午3點半,她坐世博大道線去法國館,繞著法國館轉了一圈,才找到入口。人太多了, 她很遺憾,相機沒電了,那么多的法國國寶沒法拍下來。
　　這一天,陽光兇猛,最高氣溫達25度,世博大道一側的草地陰涼處,或躺或坐著累壞了的游客。
　　國家敘事的世博會,在一些普通游客眼里,似乎只是一場歡樂的嘉年華,吸引他們的是異國風情的展品,以及兩萬多場演出。在非洲聯(lián)合館里,頭插羽毛、身著花衣的黑人表演非洲手鼓,旁邊一個小孩隨著節(jié)拍,手舞足蹈。埃塞俄比亞館前的樹下,一白衣黑男人在織布,幾位女游客忍不住偷笑起來。
　　而對于上海的市民生活來說,這也似乎是平靜的一天。雖然世博的氛圍在這個城市無所不在, 外灘陳毅廣場的墻面上,用草堆積出Expo的圖形,不少工地的圍墻上,涂滿世博宣傳圖片,居民小區(qū)的欄桿上,掛著海寶的LOGO;掛著袖標的平安志愿者, 遍布全市的車站小區(qū)等。
　　與北京奧運會相比,上海并未實行交通限制,除了觀博,市民的生活一如既往. 只是因為是五一放假期間,在上海的各個景點,客流量比去年同期出現(xiàn)了成倍增長。另外,上海旅行社出境游組團數達到1363批,同比增長187.5%。在上海展覽中心,上海五一假日房展會進行到了第二天,受房產新政影響,參觀者寥寥。
　　這一天,上海迎來結婚熱潮,共有1218對新人注冊登記,比去年同期增加50%,而各大飯店的婚宴卻未爆滿,新人們紛紛為“世博”讓路,選擇其他日子舉辦婚禮。
　　
　　看世界
　　5月1日 19點, 在世博中心新聞發(fā)布會上,上海世博局局長洪浩稱, 世博園區(qū)開館情況相當好,除了7個國家因各種原因仍在裝修外,世博園區(qū)展館基本開放,當天進園20.4萬人。
　　一位在園區(qū)奔波了一天的記者感慨:2010年上海世博會就這樣開始了其184天的旅程。這屆世博會吸引了1.3萬中外記者報名采。位于世博中心的新聞中心川流不息,無數的新聞從此發(fā)往世界各地。
　　對于本屆世博會,新加坡《海峽時報》稱, 在經歷了2008年的奧運會、2009年的國慶60周年閱兵,世博會完成了中國走向世界舞臺的三連勝。相對外媒關于世博會政治意義的評論,中國各界低調得多。此前一天,國家主席胡錦濤在宴請出席世博會開幕式的各國貴賓時說, 上海世博會是第一次在發(fā)展中國家舉辦的注冊類世博會。這是中國的機遇,也是世界的機遇。
　　晚上近10點,世博園里仍是燈火通明,游客仍在抓緊最后的時間參觀。央視“新聞調查”的一位記者在節(jié)目里說: 159年,世博會從英國倫敦走到了中國上海,全世界的關注目光自然也就投擲在了黃浦江的兩岸,通過世博會,世界在看中國,而對于中國人來說,這又是一次,多么難得和珍貴的機會,因為要知道在5.28平方公里的世博園區(qū)內,人們看到的,絕不是浮光掠影的異國風情,而是人類文明和智慧的精華,通過世博會,中國在看世界。
　　這一天,易小花在世博園里累壞了,仍覺得收獲不小。她說,等過些日子在上海租下房子,帶著上初中的女兒一起來看世博。在她看來,讓下一代擁有開放的視野非常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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