偉大的法蘭西_法蘭西不能不偉大
發(fā)布時間:2020-03-13 來源: 歷史回眸 點擊:
翻開幾個世紀以來的大國興衰史,不難發(fā)現(xiàn),有些國家在特定的歷史時期曾稱雄一時,但宛如一閃即逝的流星,不多久就從大國舞臺上銷聲匿跡了,只留下歷史的回憶。在歐洲,西班牙、奧地利就是如此。而另一些國家,歷經數(shù)百載風云變幻,其間雖免不了曲折坎坷,但至今仍躋身于大國之列。法國就屬于這一類。
法國面積不算大,人口不算多,經濟、軍事實力亦非一流,它何以能長期保持政治大國地位?換言之,法國何以能在國際舞臺上享有超乎它實力的地位?
以“軟”補“硬”,充分調動一切有形和無形的國力,法國“持二等票坐上了頭等車”。
就當代法國而言,這一問題確實切中要害。美國著名歷史學家保羅?肯尼迪的論斷是很有代表性的:“法國對世界事務的影響,總是遠遠超過人們對這么一個僅占世界國民生產總值4%的國家可能寄予的期望,而且不僅在戴高樂總統(tǒng)任期內是如此。”換一種形象的說法,法國恰似“持二等票,坐頭等車”在國際舞臺上周游。
回頭看看二戰(zhàn)時的法國,國土淪喪,元氣大傷,眼看就從大國寶座上跌落下來。法國將從此一蹶不振,還是重返世界大國行列?這是戰(zhàn)后法國面臨的極其尖銳的問題。
恢復大國地位,既是法國政府的國策,也是舉國上下的共識?墒牵胶訚M目瘡痍,經濟衰敗,軍力不足,恢復大國地位的條件何在?無怪乎不少外國觀察家嘲笑法國對大國地位的企求不過是“偉大的瘋狂”。初次執(zhí)政的戴高樂并不泄氣。他認為,多少世紀以來一直在世界上居于前列的法國,在二戰(zhàn)中遭到沉淪,只不過是暫時的厄運。法國手中還有幾張好牌。果然,短短一年多的時間里,法國取得了聯(lián)合國安理會五個常任理事國之一的地位,并作為四大國之一參加對德國的占領和管制。法國至少在形式上和法律上在大國行列中爭得了一席之地。
戴高樂再度執(zhí)政期間(1957年~1969年),進一步為爭取和維護大國地位創(chuàng)造必要的條件。他大力振興經濟,法國國民生產總值和商品出口躍居世界第四位(僅次于美、德、日);建立由陸基中程導彈、導彈核潛艇和攜帶氫彈的戰(zhàn)略轟炸機組成的三位一體的獨立核力量。但是,就綜合國力而言,法國充其量不過是中等國家中的佼佼者。一個中等強國要起世界大國的作用,取得“微型超級大國”的地位。這就是戴高樂孜孜以求的大國地位的最本質的涵義。
當時,不少學者認為,戴高樂雄心過大而國力不足,超越了客觀的可能。如果僅以物質手段而言,確實可以作這樣的判斷。然而,戴高樂充分調動一切有形和無形的國力,憑借富有膽識的政治戰(zhàn)略、別具一格的外交政策和卓越的外交手腕,并運用其個人的聲望,使法國對外行動的能力和影響比實際物質手段所允許的走得更遠,在國際舞臺上取得了超乎法國物質手段的地位。
戴高樂之后的法國歷屆總統(tǒng),不論其黨派色彩如何,莫不繼承戴高樂的衣缽,以維護法國的大國地位為己任,成功地保持法國作為“僅次于超級大國的大國”地位,發(fā)揮全球作用。
今年2月6日,法國外長于貝爾?韋德里納在答《費加羅報》問時,自豪地宣稱:“世界上有將近190個國家,除超級大國美國外,法國的排名在前三名,前四名或前五名。”譯成非外交的語言,法國位居第三。
一個國家在世界上的地位和作用,不僅僅取決于人口、面積、資源、經濟、金融、科技和軍事實力等“硬國力”,而且在相當大的程度上還取決于很難用物質形態(tài)表現(xiàn)的數(shù)量來衡量的種種“軟國力”因素。諸如民族凝聚力、地緣政治、政局穩(wěn)定性、政治戰(zhàn)略、外交政策策略、傳統(tǒng)影響、思想文化的吸引力等等。法國之所以能取得超乎其物質手段的大國地位,其奧秘恰恰在于以“軟國力”補“硬國力”之不足,以及運用國力的藝術。
“法國如果不偉大,就不成其為法國”。這一信念鑄就法蘭西的民族精神和民族心態(tài),也同某種世界責任和歷史使命感聯(lián)系在一起。
法國置身于歐洲列強體系,至少可以從路易十四時期(1661年~1715年)算起。當時,法國是個地地道道的歐洲大國,幾乎處于主宰歐洲的地位。與目前人們對法國的印象相反,那時法國的大國地位主要依靠塊頭大。1700年,法國人口居歐洲各國之首,比英國和哈布斯堡帝國各多一倍,比西班牙多兩倍,連俄國也屈居法國之后。陸軍規(guī)模執(zhí)歐洲各國牛耳。1690年,法國陸軍達40萬人,超過英國、哈布斯堡帝國、普魯士和俄國的總和(32萬人)。海軍規(guī)模壓倒海上強國英國。直至1939年,法國仍是稱雄歐洲和影響遍及全球的大國。
大國的歷史傳統(tǒng)鑄就法蘭西民族心理的雙重特性。一方面,大國地位觀念深深扎根在法國人民的心中。大國地位不僅是法蘭西民族的抱負,而且?guī)缀醭闪朔ㄌm西民族存在的理由。這里用得著戴高樂的一句名言:“法國如果不偉大,就不成其為法國。”“偉大”(大國地位的同義語)是法蘭西民族的精神支柱,是激勵和團結生性渙散的法國人的凝聚劑。另一方面,大國地位不光同法國本身的命運緊緊拴在一起,而且往往同某種法國對世界命運的道義責任和歷史使命感摻雜在一起。法國站在世界大國之列,是法國的歷史使命的體現(xiàn),也是全世界的福音。戴高樂說過:“在法國的偉大與他國的自由之間有著綿延2000多年的公約。”“法國的銷聲匿跡,將會是全世界的災難!
因此,無論是1815年拿破侖滑鐵盧敗北,1870年普法戰(zhàn)爭慘敗,還是1940年法國淪亡,洗刷國恥,恢復大國地位,始終是法國的堅定不移的國策和舉國一致的決心。這種由歷史傳統(tǒng)形成的民族精神、民族心態(tài),對法國重新崛起和維護大國地位所起的作用是不可低估的。
沒有民族獨立就無大國地位可言。立足歐洲,反對霸權,在兩極夾縫中另辟蹊徑。
民族自信心、自豪感和自強不息的民族精神固然可貴,但民族精神只有同一項高屋建瓴而又行之有效的政治戰(zhàn)略相結合,方能落到實處。對戰(zhàn)后的法國而言,面對美蘇“雙重霸權”,沒有民族獨立,也就無大國地位可言。民族獨立是戴高樂政治戰(zhàn)略的靈魂。
民族獨立政策有兩大相輔相成的主軸:(一)拒絕屈從或依附任何一個超級大國;(二)決定政策和采取行動的完全自由。用戴高樂的形象的比喻,就是“自由的頭腦和自由的雙手”。由此引伸,拒絕超級大國的指揮棒;拒絕任何超國家或一體化結構,不論是大西洋的還是歐洲的;堅持獨立防務,發(fā)展獨立核力量;拒絕卷入一場與法國無關的集團與集團的沖突中去?傊,把維護民族獨立同反對超級大國霸權、擺脫集團羈絆緊密結合起來。
由于當時對法國獨立的威脅主要來自西方盟主美國,抗美獨立成為戴高樂及其繼任者的對外政策的核心,也是法國維護自身的根本利益、提高國際威望、爭取大國地位的根本政策。
立足歐洲,放眼世界,制定應對超級大國的一整套對外政策策略,為在兩極格局中重振法國的大國地位另辟蹊徑,是實現(xiàn)民族抱負的有力工具。法國處于美蘇兩大集團之間,對美國既聯(lián)盟又獨立,對蘇聯(lián)既抗衡又對話;既聯(lián)美制蘇,又借蘇抗美;從而擴大在兩個超級大國之間的活動天地和獨立發(fā)展的余地,在東西方關系中發(fā)揮兩個超級大國所不能起的獨特作用。
法國巧妙地利用歐洲、德國一分為二的雅爾塔格局,稱雄西歐半壁。德國分裂不僅消除了幾個世紀來對法國的最大威脅,而且使法國得以以其政治優(yōu)勢平衡西德的經濟優(yōu)勢,始終保持高于西德的地位。法國既運用法德軸心推進西歐聯(lián)合,又利用西歐聯(lián)合拴住西德,從而確立其在西歐的主導地位。更重要的是,法國借助西歐聯(lián)合的力量彌補自身力量之不足,增強同美國分庭抗禮的資本,加強其在國際事務中的作用和影響。一個法國執(zhí)牛耳的西歐聯(lián)合體,成為法國維護大國地位的很重要的一著棋。
合作為依托,語言為紐帶,借“歐洲文化中心”優(yōu)勢不斷拓展影響。
法國是個老牌殖民主義國家,曾經是僅次于英國的第二大殖民帝國,其殖民地遍及各大洲,主要集中在非洲。從19世紀開始,殖民地、勢力范圍成為法國大國地位的重要依托。戴高樂說過:“同海外領地聯(lián)結在一起,法國是個大國;失去這些領地,法國將不再成為大國!睉(zhàn)后,法國的非殖民化進程是緩慢曲折的,經歷了連年殖民戰(zhàn)爭和殖民地危機,才于1962年基本完成。法國推出“合作”政策,通過同新獨立的前法屬非洲國家簽訂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等一系列雙邊協(xié)定和多邊協(xié)定,在新形式下保持法國的政治影響、軍事存在、經濟利益和文化聯(lián)系。
一方面,法國通過“合作”和直接軍事干預,在雙邊范疇內保持法國在非洲的存在;另一方面,以“法郎區(qū)”為經濟杠桿,以一年一度(現(xiàn)改為兩年一次)的法非首腦會議為政治紐帶,在多邊的基礎上保持法非特殊關系。法國在非洲的存在和法非特殊關系,至今仍然是法國大國地位的重要依托。
數(shù)百年來,法國一直以“歐洲的文化中心”自居。而今,法國又自詡為“文化藝術的超級大國”。前總統(tǒng)吉斯卡爾?德斯坦在任時曾公開宣稱:“在文化思想方面,法國應居于世界最高峰!苯k麗的文化、優(yōu)雅的語言,是法蘭西民族的寶貴精神財富,也是法國“軟國力”獨具魅力的一張牌。法語曾輝煌過幾個世紀,在國際上獨領風騷,風靡歐洲各國的宮廷和上流社會,操法語以附庸風雅成為一種時尚。從過去到現(xiàn)在,法國當權人物無不把法國的文化、語言作為向全世界擴展影響和保持大國地位的重要手段。
1986年,密特朗總統(tǒng)倡導召開法語國家首腦會議,以語言為紐帶,增強法語國家的凝聚力,維護和擴展法國的傳統(tǒng)勢力和影響,加強法國的國際地位。迄今會議成員已擴及五大洲近50個國家和地區(qū),頗具聲勢。希拉克總統(tǒng)在1997年法語國家首腦河內會議上的一番話,亮出了法國的底牌:“從現(xiàn)在起,法語國家作為一個政治集團,在國際舞臺上應該以一種聲音說話,以一個面貌出現(xiàn)!辈谎远,這個由法語結成的龐大的政治集團的頭頭,非法國莫屬。
作為啟蒙思想的發(fā)源地和資產階級革命的搖籃,法國素以“自由與民主”的象征和“人權的祖國”自居,要使法國文化思想的獨特聲音響徹全世界。法國人的大國地位觀念甚至包含某種“救世主”的民族心態(tài),懷有充當全世界的“燈塔”的雄心。戴高樂說過:“在任何時代,法國出于天性要完成‘上帝的偉業(yè)’,傳播自由思想,當人類的旗手。”法國文化、思想對他國的感染力和吸引力,也成為法國維護大國地位的重要資本。
法國外長韋德里納在論及法國大國地位時強調:“法國擁有很多王牌……我們還有自己的‘軟力量’:我們的語言、文化、音樂、烹調、知識分子、作家、藝術家、優(yōu)美的景觀、獨特的形象……我們不應當忽視這一切!
兩極崩潰,在重塑歐洲格局中扮演新的重要角色。聯(lián)合多強,抗衡“一超”,以不變(戰(zhàn)略目標)應萬變。
雅爾塔格局瓦解,蘇聯(lián)解體,德國統(tǒng)一,使法國的國際地位受到新的挑戰(zhàn)。法國不僅失去了借蘇抗美的戰(zhàn)略資本,而且失去了聯(lián)蘇制德這張政治牌。德國統(tǒng)一打破了歐洲的力量平衡,也改變了法德力量對比。德國變大了,法國“變小”了。法國在歐洲聯(lián)盟中的主導地位受到沖擊。法國還能保持大國地位嗎?
歐洲劇變使法國外交上的回旋余地相對縮小,但法國借此支撐大國地位的軟硬國力并未受到損傷。十年來的形勢發(fā)展表明,法國的大國地位并未動搖。
經過戰(zhàn)略和政策的適應性調整,法國在塑造歐洲新格局中扮演著重要角色。一方面,法國借助日益深化和擴大的歐洲聯(lián)盟的合力,同美國爭奪歐洲事務的主導權;另一方面,以歐洲聯(lián)盟的經濟、政治和共同防務的綜合機制遏制德國。德國由于歷史老賬,一時尚難在政治上與法國并駕齊驅;而英國與美國保持“特殊關系”,與歐洲大陸若即若離。法國在歐洲聯(lián)盟中的政治領導地位仍無可替代。
法國一向自認為是執(zhí)行全球政策、具有世界影響的大國,自然不局限于參與歐洲新格局的塑造,進而還要插手世界新秩序的構筑。反對單極世界,推動世界多極化,是法國全球戰(zhàn)略的中心點。法國全球戰(zhàn)略布局大體是:聯(lián)合多強,抗衡“一超”;強化歐亞關系,實現(xiàn)美、歐、亞大三角的均衡;以歐洲為依托,以非洲、中東為戰(zhàn)略支點,向全球拓展。在世界新舊秩序的轉換中保持大國地位,這是法國堅定不渝的戰(zhàn)略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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