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當下的互聯網世界里,“人肉搜索”是一大熱門話題�？陀^上,“人肉搜索”可以起到懲惡揚善、維護正義的監(jiān)督震懾作用,但也可能帶來“網絡暴力”或涉嫌侵權。文章擬從傳播學的角度對這一現象進行審視,主要分析了“人肉搜索”的傳播模式、傳播流程、傳播特點,并通過傳播學的相關理論對“人肉搜索”現象進行詮釋。
　　【關鍵詞】人肉搜索 傳播模式 傳播流程 傳播特點
　　
　　2008年,隨著號稱“人肉搜索第一案”的王菲案在北京市朝陽區(qū)人民法院開庭,“人肉搜索”第一次進入司法程序,互聯網上愈演愈烈的“人肉搜索”亦達到了高潮�！叭巳馑阉鳌笨梢栽谧疃虝r間內揭露一些事件的真相,鞭笞丑惡的社會現象,維護社會道德秩序,但也可能會超越法律與道德的底線,侵犯事件當事人的合法權益。這場道德、法律與信息自由之爭異常激烈。
　　
　　一、“人肉搜索”的傳播模式
　　
　　網絡傳播將人際傳播(雙向)和大眾傳播(單向)融為一體,總體上是一種多對多的網狀傳播模式,其中任何一個網結都能夠生產和發(fā)布信息,所有網結生產、發(fā)布的信息都能夠以非線性方式流入網絡中�！叭巳馑阉鳌睂儆诰W絡傳播,它是人際傳播在網絡中的體現。它的進行依靠著個人的力量,它的最終完成則是靠群體的力量�！叭巳馑阉鳌边^程體現了網絡傳播模式的自由循環(huán)性,其傳播過程是施拉姆與奧斯古德循環(huán)模式的體現。該模式中傳播雙方在傳播過程的不同階段都同時扮演著譯碼者、解釋者和編碼者,并相互交替著這些角色�！叭巳馑阉鳌斌w現出了這一循環(huán)模式的對等性和互動性。
　　
　　二、“人肉搜索”的傳播流程
　　
　　(一)誘發(fā)事件或人物
　　“人肉搜索”的導火線與一些頗引人關注的事件或人物有密切的關系。目前“人肉搜索”的主流是一些較負面的事件或人物,它們大多挑戰(zhàn)著人們的道德底線,激起人們的憤怒和不滿。比如 “銅須門”事件和“死亡博客”事件中的第三者行為,“天價頭”事件中侵犯消費者合法權益的行為,“虐貓”事件中的殘忍虐待小動物的行為,“遼寧女辱罵災民”事件和“重慶女孩”事件中傷害地震遇難同胞的言論和行為。還有一些事件或人物則是因為激發(fā)了人們的好奇心和惡搞欲,從而誘發(fā)了“人肉搜索”行為。比如2008年北京女生張殊凡因被中央電視臺采訪時說了一句“很黃很暴力”的話而被“人肉搜索”盯上。
　　(二)發(fā)布搜索令
　　“人肉搜索”的啟動離不開某些網民或組織的舉旗號召,發(fā)起“人肉搜索”指令,發(fā)動更多網民參與到搜索行動中來。如“虐貓事件”中的“宇宙通緝令”是由網友“黑暗執(zhí)政官”在天涯社區(qū)發(fā)起;“遼寧女辱罵災民”事件發(fā)生后,一個 “號召13億人一起動手把她找出來”的搜索令迅速在天涯社區(qū)發(fā)起;“很黃很暴力”事件中,“貓撲”網民“今夜累欲死”懸賞10萬MP(“貓撲”中的一種虛擬貨幣)搜索發(fā)言的女生。
　　(三)搜索目標
　　之所以能夠鎖定被通緝人與眾多網友的合力追尋是分不開的,成百上千個人從不同途徑對同一個人進行搜索挖掘,查找網絡上留下的蛛絲馬跡,再將所獲信息與現實情況對照,很快就能夠獲取關于被搜索者的一切信息。經過“人肉搜索”,事件當事人的姓名、家庭住址、聯系方式、單位、親人等信息被全部找出,而這往往卻并不意味著事件的終結。
　　(四)信息公開
　　信息的公開就可能侵犯個人隱私,導致網絡及現實中的暴力行為。當網絡中的虛擬身份變成了現實生活中的真實人物,其家庭地址、電話號碼、工作單位,甚至情感經歷、私密照片和視頻等私人信息都將大白于天下。一旦這些信息公開,當事人將立即成為一個完全透明的人,成為一個毫無招架之力的弱者,誰都可以對他的家庭、單位或個人進行騷擾,甚至進行攻擊和傷害。
　　
　　三、“人肉搜索”的傳播特點
　　
　　(一)集群性
　　網絡的開放性特征有利于網絡群體的形成�！叭巳馑阉鳌被旧暇褪且粋�發(fā)端于互聯網并以互聯網為主戰(zhàn)場的集群行為。勒朋在其1895年出版的《群眾心理學》一書中指出,群眾的特征表現為有意識的人格已經消失,無意識的人格占據主導地位,情緒和觀念的感染、暗示的影響使群眾心理朝著某一方向發(fā)展并具有將暗示的觀念立即轉變?yōu)樾袆拥膬A向。由于缺乏一定的監(jiān)督和把關,網民的集群行為就越發(fā)無所顧忌。在情緒感染的作用下,網友的理性思考和自我控制的能力減弱甚至消失�；ヂ摼W不僅體現出信息傳遞的優(yōu)勢,更體現出網民群體智慧疊加的奇異效應。著名的“華南虎照”事件中,網友們從不同角度對華南虎照片展開質疑,自然和人文科學中的諸多學問、技術紛紛登場亮相,最終“華南虎年畫”的發(fā)現,同樣是全國各地網友智慧疊加的結果。
　　(二)便捷性
　　由于網絡這個虛擬空間聚集了各地不同階層、不同知識背景的人,提問和得到信息幫助的幾率大大增加,網民力量的最大化利用使得搜索過程更為便利、迅捷、高效,且搜索成本低廉。在著名的“虐貓”事件中,僅僅6天時間,虐貓視頻中的3個嫌疑人就被鎖定。
　　(三)匿名性
　　“人肉搜索”的匿名性特點是網絡傳播特色的體現。網絡的匿名性,使網民處于一種沒有社會約束力的狀態(tài),匿名的網絡不僅成為表達個人觀點的渠道,同時也是一個風險趨近于零的放縱之地,這種狀態(tài)使人極易失去社會責任感和自我控制力,更加開放的表達自己或做出宣泄原始本能沖動的行為,最終致使搜索行為“變形”。“人肉搜索”的匿名性使其缺少監(jiān)督,造成網民的隨意性,甚至侵犯當事人的隱私權。
　　(四)盲目性
　　網絡世界是虛擬空間,但并不虛幻,因為“人肉搜索”最終都要涉及到一個個具體的人或事。網絡信息浩如煙海,人們無從判斷信息的真假,網民往往看到信息就直接討論,并展開行動,既不考慮信息的真實可靠性,也不考慮行為的合理合法性。許多“人肉搜索”事件的初衷的確是“除惡揚善、扶危濟困”,但搜索過程中也產生了與初衷相反的效果,其盲目性導致群體行為的失控而傷及無辜。
　　
　　四、從傳播學理論看“人肉搜索”
　　
　　(一)議程的設置
　　“議程設置”理論認為,大眾傳播媒介在一定階段內對某個事件和社會問題的突出報道會引起公眾的普遍關心和重視,進而成為社會輿論討論的中心議題�！叭巳馑阉鳌鄙俨涣司W絡媒體的傳播,也少不了傳統(tǒng)媒體的跟進報道�，F實中,本來與我們生活并沒有多大聯系的事情因為傳媒的報道我們也會去看看“死亡博客”,這是“人肉搜索”事件的制造者,充分利用了“議程設置”的結果。就“華南虎照”事件來說,由于消息是政府官方發(fā)布,又事關已絕跡多年的珍稀動物的再現,傳統(tǒng)媒體與網絡媒體都反應迅速,最快地給予了報道。虎照是真是假?一時間,這一議題的重要性和顯著性凸顯,公眾的注意力集中到上面。網絡各大論壇的涌現,網民完全有能力賦予某些事件以顯著性,塑造“擬態(tài)環(huán)境”影響網絡受眾的認知。某些事件經“人肉搜索”影響力逐步擴大,加之傳統(tǒng)媒體和網絡媒體的進一步關注,社會輿論伺機而起。
　　(二)選擇性信息的披露
　　根據傳播學中的“選擇性接觸理論”,面對媒介中眾多的信息內容,人們只會選擇那些跟自己意見接近或者自己感興趣的信息來接觸。網絡中那些挑戰(zhàn)人們道德底線的言行、那些能夠引起人們情感共鳴的事件,都會吸引人們對它的廣泛關注。對藏獨女生王千源的搜索確認、對襲擊金晶的藏獨分子的搜索確認,體現了網民對政治、對國家命運的關注。很多“人肉搜索”案例都是由某個帖子的號召引起廣大網友的注意和積極響應而迅速推進。成百上千的網民不約而同地、自發(fā)地聚集起來,不遺余力地投入到各種線索的搜集與核實中,不斷地接觸和強化這一一致性的信息,形成群體認同。
　　(三)把關人作用的弱化
　　“把關人”理論認為在群體傳播過程中存在一些把關人,只有符合群體規(guī)范或把關人價值標準的信息才能進入傳播渠道�！鞍殃P人”理論在傳統(tǒng)媒體的作用是十分明顯的。而網絡媒體的大眾化色彩使任何一個信息傳播者都可以兼任信源和信宿,傳播權利被大眾分享。網絡傳播是一種典型的“去中心化”的信息流動�！叭巳馑阉鳌弊鳛榫W絡的新興現象,其關注的話題多趨于感性,把關人作用弱化甚至缺失。網絡資源海量,傳播迅速,每個個體都可以向自己的人際圈傳播信息,使信息得以蔓延,形成了“人肉搜索”的浩瀚力量。面對這樣的人際傳播,把關力量大打折扣,作用也變得微乎其微。
　　(四)“意見領袖”的引導
　　“沉默的螺旋”理論認為,只有那些“被認為是多數人共有的、能夠在公開場合公開表明”的意見才能成為輿論,一種意見一旦具備了這種性質,就會產生一種強制力,公開與之唱反調就會陷于孤立狀態(tài)。盡管網絡論壇中個體是匿名的,在進行自我表達時較少顧及社會規(guī)范的約束,可以隨意發(fā)表自己的觀點,但也存在“沉默的螺旋”效應。網絡中存在著一些“意見領袖”,這部分人由于表現活躍且與眾不同,迅速成為引導言論的風向標,其他網民則大多選擇了附和或沉默。對“史上最毒后媽”的搜索,一些網民也曾經對其真實性表示質疑,但當主流的批判聲音逐漸上升時,這部分人也就選擇了沉默。
　　(五)個體責任意識的缺失
　　群體傳播中,“集合行為”是一種非常態(tài)的群體行為。人們參加一種集體行為,表示對某種行為有共同的態(tài)度,或類似的行動。作為一種人數眾多、自發(fā)的、無組織的行為,集合行為的發(fā)生有多個條件�！叭巳馑阉鳌币话闶鞘苣骋煌话l(fā)性事件或信息刺激而發(fā)生,如“遼寧女”罵人激起了全國民憤,女白領自殺的“死亡博客”的出現激起人們對第三者行為的不恥。網友們自發(fā)地尋找他們共同關心的人物或特定目標的所有信息,個人情感相互刺激,感染性強,模仿度高,往往也會造成對社會正常秩序的干擾和破壞�！昂茳S很暴力”事件就是發(fā)生在網絡BBS上的集合行為。對權威新聞媒體利用一個未成年人之口迎合報道,網友們表示強烈反感,但他們將不滿集中在一個出鏡小姑娘身上,并在網絡上緊緊咬住“很黃很暴力”不放,對事件大肆討論和宣揚,惡意諷刺挖苦�！�
　　(作者:南京理工大學人文學院傳播學09級碩士生)
　　責編:周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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