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經(jīng)常出差。她背一個很大的雙肩包，里面塞滿換洗衣服、化妝品、牙膏牙刷、書籍……當然，那里面總是塞著一個柔軟輕便的枕頭。有時女伴會笑她，她解釋說，賓館里的枕頭不合適呢。
　　賓館里的枕頭的確不合適，要么太軟，要么太硬，要么太高，要么太矮，好不容易習慣了，又該去另一個城市或者掉頭往回返了。男人對女人說，出門在外，睡眠才是關鍵，有好的睡眠，才有旺盛的精神。說話時男人正往女人的背包里塞著那個枕頭。那是女人第一次出差，那是男人第一次給女人的背包里塞枕頭。枕頭很輕，高矮恰當，軟硬適中。那是男人特意為女人縫制裝填的出差枕頭，枕面是一幅美麗淡雅的十字繡圖案。女人覺得好笑，卻又不忍拒絕。一個滿臉胡茬的大男人，為一個枕頭，十幾天時間里，飛針走線。
　　女人很快發(fā)現(xiàn)了枕頭的好。在陌生的城市奔忙一天，回到賓館，頭落上枕頭，很快就睡過去了，很香。女人感覺有些奇怪，因為那段時間，她正鬧著失眠，嚴重時，睡覺幾乎成為一種負擔。女人想也許是太累了吧？太累了，就可以倒頭便睡。
　　一連好多天，都是如此。女人找回失去已久的安寧甜美的睡眠，現(xiàn)在她把睡覺當成一種享受。后來她回了家，家讓她的睡眠更加踏實。女人感到奇怪，跟男人說了，男人笑笑說：“睡個好覺難道不好嗎？”說完他去廚房，洗菜的聲音很快響起。
　　那次出差在外的女人去看望一個朋友，她把背包放在朋友家，然后一個人出去轉了轉，回來，朋友的家門卻鎖著。她打電話給朋友，朋友說正好有點急事，現(xiàn)在外面，要不你先等一會兒？她說你忙吧，就一個人回了賓館。那天她是枕著賓館的枕頭睡的，那夜她很晚才睡著。第二天一大早她就去朋友家取回了枕頭。她抱著枕頭，心里有著從未有過的踏實。
　　夜里，好夢連連。
　　回家后她問男人：“你是不是在枕頭里放了蒙汗藥？”男人笑笑說：“蒙汗藥倒是沒有，不過在里面放了些干花而已。你的出差枕頭，現(xiàn)在家里的枕頭，都有�！�
　　“干花？”
　　“干花。一位搞中醫(yī)的朋友告訴我，干花填枕，有助睡眠�！�
　　真有這么靈？女人想，果真如此的話，那真算得上失眠患者的福音了。
　　不管她的睡眠跟干花有沒有關系，總之，抱著那個枕頭，她就可以踏實地睡個好覺。也許抱著或者枕著那個枕頭，就等于擁著自己的男人。女人的臉紅了，一個人偷偷地笑。
　　一次，女人辦完住宿手續(xù)后去街上買東西，回來，發(fā)現(xiàn)錢包竟然不見了。雖然錢包里沒有什么重要的單據(jù)，可是那里面裝著她的所有現(xiàn)金。女人只好給男人打電話，讓男人明天一早就給他匯些錢來。男人先安慰了她，然后問她晚上吃什么，女人說不吃了，正好減肥。男人問那明天早晨呢？女人故作輕松地說，同上。男人在那邊嘿嘿地笑了。他說，好在我留了一手……現(xiàn)在，把枕頭拆開吧。
　　女人有了甜蜜的預感，拆開，果然在一簇干花苞之間，發(fā)現(xiàn)一個小小的布包。再打開，里面正好2000塊錢。
　　男人說：“有2000塊錢，不管你身在中國哪里，足夠吃一頓飯，然后買一張回家的車票了�！�
　　女人也許找到讓她踏實的進入夢鄉(xiāng)的真正原因了。她想抱在懷里的其實不是一個枕頭，給她安寧的也不是那些干花苞，那明明是男人無微不至的呵護與愛啊。有了這枕頭，有了這呵護，有了這愛，她身在何處，何處就是家了。
　　選自《中外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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