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希磊:“績著南開,,教澤廣布”之中國近代教育家張伯苓
發(fā)布時間:2020-06-04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內(nèi)容簡介】張伯苓是南開大學的創(chuàng)辦人,因親歷西方列強侵占中國領土和清朝政府的腐敗無能,決心教育救國。先后創(chuàng)辦私立南開中學、南開大學、南開女子中學和南開小學、重慶南渝中學。張伯苓始終堅持愛國主義辦學思想和實踐,強調(diào)德、智、體、美四育并進,手訂“允公允能,日新月異”校訓,教育學生“盡心為公,努力增能”,培養(yǎng)愛國為公、服務社會的人才。反對照搬歐美教育制度,主張結合實際,以“解決中國問題為教育目標”,為探索適合中國國情的教育模式作出重要的貢獻。
【關鍵詞】 南開學校 “允公允能” 教育救國
“績著南開、教澤廣布”是李鵬同志為紀念張伯苓先生誕辰110周年而書寫的題詞,它高度概括了張伯苓先生極不平凡的教育人生。張伯苓(1876—1951),原名壽春,以字行,是我國近代著名教育家。他從青年時代起立志把自己畢生的精力獻給我國的近代教育事業(yè),在近半個世紀的風雨歷程中,先后創(chuàng)辦了包括南開中學、南開大學、南開女中、南開小學、重慶南開中學以及經(jīng)濟、應用化學研究所在內(nèi)的完整、系統(tǒng)的近代教育(科研)體系。他擔任南開校長凡四十余年,不僅獨創(chuàng)性地探索出中國近代私立教育辦學的成功之路,而且還在近代教育史上,頗具匠心地提出了一整套適合于當時中國國情的教育思想、教育方針和教育方法,成效顯著。其中,他經(jīng)過多年的總結和思考,為南開大學制定“允公允能、日新月異”的著名校訓,尤為影響深遠。因為如此,使“南開學!钡靡圆粩嗟陌l(fā)展,并逐漸形成其優(yōu)良的校風。早在三十年代,就已經(jīng)聲名遠揚了,成為中外各界人士交口贊譽的著名私立學校。
在這一成功范例的背后,其實蘊涵著張伯苓先生十分豐富而又深刻的教育理念和孜孜不倦的教育家精神。更為重要的是,他的所有教育理念和因此產(chǎn)生的所有辦學經(jīng)歷,實際上是在試圖解決一個最重要的時代性主題,這就是“如何改造中國的國民性”問題。采取哪些行之有效的教育手段來改造中國人在精神上、身體上、乃至思維方式上的種種傳統(tǒng)陋習,使之能夠適應世界潮流的迅速變化,和世界進步文明有機的融合起來,使中國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現(xiàn)代國家,這是張伯苓先生終生從事于教育事業(yè)并為之奮斗到底的重要緣由。這就更加顯示出他的教育人生的崇高和教育思想的深邃。下面,僅就其中幾個方面略作初探。
一、張伯苓極不平凡的辦學生涯──從私塾到西式中學堂再到私立大學
中國近代史上的無數(shù)英雄豪杰為挽救民族危亡,積極探索救國圖存之道。其中,一些有識者認為,中國之所以積貧積弱,屢遭列強的欺辱,主要原因是民眾沒有受到科學技術的教育,民族文化素質(zhì)低,只有借鑒西方國家的經(jīng)驗,發(fā)展中國新式教育,培養(yǎng)人才,提高國民素質(zhì),才是最終走向強國之路的根本途徑。嚴復、梁啟超、蔡元培、胡適等人都是代表者,張伯苓也是其中的重要一員。
像所有中國近代舞臺上涌現(xiàn)出來的仁人志士的生存境遇一樣,張伯苓也是在中華民族災難日益深重、飽嘗西方列強肆無忌憚的侵略之危難時刻,在不斷受到民族瀕臨滅亡的強烈刺激的時代背景下,毅然決然地作出了人生當中最重要的選擇。即走“教育救國”的道路。令張伯苓永生難忘的一幕民族慘敗的悲劇,最終促使他走上了這條義無反顧的救國之路:甲午戰(zhàn)爭之后,帝國主義列強開始了以強租“租借地”為形式的宰割中國領土的狂潮,1897年,當俄國占領旅順以后,英國決定占領威海衛(wèi),在此之前,日本已經(jīng)利用中日甲午戰(zhàn)爭之機,擁有了在威海衛(wèi)的駐兵權,以要挾清政府償付戰(zhàn)爭賠款。軟弱的清王朝竟然答應英國的要求,應諾英國:等日本一旦撤兵,威海衛(wèi)立即“租借”大英帝國!1898年,剛剛從北洋水師學堂畢業(yè)、正在“通濟”輪上服役的張伯苓親眼目睹了日、中、英三個國際地位截然不同的國家象征----國旗在一天之內(nèi)的輪番降升!那次的奇恥大辱深深震撼了他,于是毅然中斷了海軍生涯,發(fā)誓獻身教育的“自強之路”。他痛苦地回憶道“其時苓適畢業(yè)于北洋水師學堂,在通濟輪上服務,親身參與其事。目睹國幟三易┉┉,悲憤填胸,深受刺戟!念國家積弱至此,茍不自強,奚以圖存,而自強之道,端在教育。創(chuàng)辦新教育,造就新人才,及苓將終身從事教育之救國志愿,即肇始與此時”。⑴他清楚地看到“國事日非,外侮頻亟”,面對“千鈞一發(fā)之秋”的嚴峻形勢,他認為“要救中國非從教育入手不可”。⑵并指出,“眼看列強要瓜分中國,于是立志要救中國,也可以說自不量力。本著匹夫有責之意,要救國,救法是教育。救國須改造中國,改造中國先改造人”。⑶于是,張伯苓決定棄武從文。1898年11月,應天津名紳嚴修的聘請,在嚴氏家塾任教師,教授英文、算學、理化等“西學”課程。完成了從“海軍軍官”到“新學教師”的社會角色的轉(zhuǎn)變。從此,他與嚴修合作,共同創(chuàng)出了一番宏偉的事業(yè),開始了漫長而又艱辛的教育歷程。
張伯苓在開創(chuàng)教育的過程中,除了基于挽救民族危機的原因之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同樣對他的人生道路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這就是嚴修所發(fā)揮的積極作用。特別是南開學校的初創(chuàng)時期,嚴修發(fā)揮了極其關鍵的作用。嚴修(1860---1929),字范孫,是清末贊成變法維新的天津著名士紳。曾任清朝翰林院編修、貴州學政等職,但是他并不留戀官場,卻更熱心于辦教育。1897年,嚴修上《奏請設經(jīng)濟?七 罚岢龈母锟婆e制,開設經(jīng)濟特科,以廣求人才的變法主張。戊戌維新失敗后,他乞假歸里,開始大力提倡新教育。聘請張伯苓到家里為子侄授課,教授“西學”,名為“嚴館”,開風氣之先。這個看似像封建社會頗為典型的“私塾”家館,卻奠定了后來赫赫有名的南開學校的最初基礎,而張伯苓也受到嚴修的器重。在清末的“新政”中,他儼然成為天津教育界的領袖人物,并先后在直隸學務處和清學部中擔任要職,卓有政績。天津所興辦的近代新式學校,與他的努力有直接的關系。1903年,他率先聯(lián)合林墨青、大鹽商卞氏等社會名流,創(chuàng)設天津私立第一、第二兩所小學堂,開民辦小學堂的先河;
又創(chuàng)設勸學所,廢置城隍廟改辦教育,創(chuàng)辦官立男小學十六所、女小學十一所。陸續(xù)開辦天津師范學堂、北洋女子師范學堂、北洋政法學堂、直隸高等工藝學堂等新式學校。⑷他還是南開大學的創(chuàng)辦人,被尊為南開“校父”。1898年,他除了創(chuàng)建嚴氏家館,又辦嚴氏女塾,時人稱其為天津“女學振興之起點”。1904年在嚴家的一所小偏院里,張嚴二人共同創(chuàng)辦了私立“敬業(yè)中學堂”,1907年又在天津“南開洼”的地方,得到天津著名士紳鄭菊如捐助的土地,在此建筑新校舍,改名為“南開中學堂”。1912年又改名為“南開學!。他非常重視對學生的品德修養(yǎng)的教育,親自為南開題寫“容止格言”。⑸民國成立后,他與張伯苓一起動員社會集資捐助,先后成立南開大學、南開女中和南開小學,到二十年代末南開教育形成了從大學到小學的完整系列學府。為了建立一所高水準的南開大學,張伯苓留學美國,入哥倫比亞大學師范學院學習,嚴修也去美國考察教育。1918年末他們回國后,即奔走各地籌集辦學經(jīng)費,嚴修率先垂范為南開大學捐款、捐地、捐贈圖書。1919年他捐贈購書款2千美元、中文圖書共30余種數(shù)百冊,1922年捐贈土地近6畝,1924年又捐圖書典籍數(shù)十種,為南開大學的早期發(fā)展提供了物質(zhì)支持。對嚴修的知遇之恩和鼎立相助之舉動,張伯苓始終如一地牢記于心。他感慨道:“真萬幸,遇到嚴先生,讓我去教家塾。嚴先生之清與明,給我極大的教訓。嚴先生做事勇,而又不慌不忙。有人說,旁人讀書讀到手上來了,能寫能作,或是讀到嘴上來了,能背能說,而嚴先生讀書,真正見諸實行。我們稱贊人往往說某某是今之圣人,嚴先生可以說是今之圣人。他那道德之高,而不露痕跡,未嘗以為自是好人,總把自己當學生。-----我們學校真幸會由嚴先生發(fā)起,我個人真萬幸,在嚴先生指導下作事! ⑹張嚴之間非常默契的興教辦學之路,成為中國近代教育史上的一段佳話。
值得強調(diào)的是,張伯苓“教育救國”還有更深層次的動機蘊涵在其中。他有一個十分清晰的思路,就是通過教育來改造中國人的“國民性”。基于“救國必改造中國,改造中國則先改造人”的教育理念,張伯苓在教育實踐中非常自覺地把“教育救國”與“改造國民性”這二者有機的結合起來,這是支撐他從事教育事業(yè)的最為關鍵的契機。我們從他多次的言論當中很清晰地看出這一點。他對當時的中國國情可謂洞細入微、針貶時弊真是入木三分!尤其對民國初年的各種腐敗現(xiàn)象、國人麻木不仁和一盤散沙的狀況,深感痛心。他指出“近日屢感觸于社會之惡習,益覺中國前途之可懼”、“觀社會腐敗之現(xiàn)狀,每況愈下,又不禁肅然為之懼”,“自鼎新而后,所改者有用無用之名詞,實事之增加者,社會中之嫖賭也”。⑺他痛苦地分析道:“國內(nèi)之紛爭日裂,人民之痛苦日深,政體雖更,國亂如故。近日東南、東北干戈迭起,實業(yè)停頓,教育破產(chǎn),最可病者,國人經(jīng)過此種之政變,忘其責任之所在,一任此輩軍閥政客之妄為。趨炎附勢,唯利是圖,其有真心為國為民族而革命而改造者,蓋鮮有起人。” ⑻中華民國只是徒有虛名而已,一切依然如故,增加的只是社會動蕩和民不聊生。
民國初年,他去東三省作講演。輪換乘坐了日本、俄國、中國三國管理的的鐵路,沿途的親身體驗和所見所聞,使他感觸頗深。強烈地刺激他思考增強國家意識、提高國民素質(zhì)這一亟待解決的問題。因為,他失望地看到“吾中國人既日俄之不如,而其松懈懶惰之狀,即較之韓人亦略有差”,某些國人“遇事推諉,不善組織。私事尚肯為力,一遇公事,則非營私即舞弊,惟爾詐我虞,故冰消瓦解”。⑼面對一般民眾的消極現(xiàn)狀,他認為只有通過教育的途徑,才能解決根本問題。他大聲疾呼:“夫中國當此千鈞一發(fā)之秋,所恃者果何?在恃教育青年耳”,⑽ “欲與他國爭衡,最緊要之方法,亦惟歸諸教育”。⑾同時,他意識到,振興中華的希望絕不能寄托于軍閥和官僚,“將來中國之希望,純在人才之多寡”⑿,“今吾中華民族所最缺乏者,能引領全族出此迷津之領袖。南開大學即造此領袖之所望。” ⒀這樣,我們就不難理解,張伯苓為什么能克服一切艱難險阻,從一個私塾家館起步,逐漸發(fā)展成為著名的南開學府。很顯然,一種沉痛厚重的民族憂患意識已經(jīng)深刻地印入到他的教育理想之中,他已經(jīng)把對國家前途的擔憂化成不斷開創(chuàng)教育新局面的強勁動力。
二、教育目的和培養(yǎng)方針
只有摸準教育對象的“病灶”,方可“對癥下藥”。根據(jù)多年觀察,張伯苓認為中華民族之大病約有五端:“愚”、“弱”、“貧”、“散”、“私”。他說,“上述五病,實為民族衰弱招侮之主因,苓有見及此,深感國家缺乏積極奮發(fā),振作有為之人才,故追隨嚴范孫先生,倡導教育救國,創(chuàng)辦南開學校。其消極目的,在矯正上述民族之病,其積極目的,為培養(yǎng)救國建國人才,以雪國恥,以圖自強!比绾巍搬t(yī)治”這五大病癥,是張伯苓確定教育目標和方針的立足點。1934年,他在《南開的目的與南開精神》的演說中,總結了辦學的目的和辦學總方針。他說:“要救國,救法是教育。救國須改造中國,改造中國先改造人。這是總方針。---中國人道德壞、智識陋、身體弱,以這樣的民族,處這樣的時局,如何能存在?”怎么辦呢?他指出,“方法是以教育來改造中國,改造什么?改造他的道德,改造他的知識,改造他的體魄。”最終達到“為社會謀進步,為公共謀幸!笨偰康摹
隨著“南開學!钡牟粩喟l(fā)展,他對教育理念的認識也隨之日臻成熟,對現(xiàn)代教育內(nèi)涵的理解更加深刻。在早期,他認為教育之目的是傳授近代科學知識,培養(yǎng)個人能力,學以致用。這期間,張伯苓與同時代的教育家區(qū)別不大,以仿效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教育理論和體制為主。例如,他在《訪美感想》中認為:“今后教育當(一)尚實(勿虛)(二)尚理想(勿妄)(三)按科學法教之做事,----(四)當利用物質(zhì),利用科學。學科學當學其方法,如觀察、實驗、公式等,(五)當學組織(六)當學社會科學,即打破舊家族制度,而成國家!雹宜摺皩W以致大,學以易愚,學以救國,救世界,學能求真理又能善人格”的真理。他說:“南開大學教育的目的,簡單地說,是在研究學問和練習做事!
二十年代末至三十年代初,張伯苓的思想略有變化,提出中國教育“土貨化”。更強調(diào)個體之間的團結互助,強調(diào)精神氣質(zhì)的培養(yǎng),認為教育之目的在“為己為群”。他指出,“我以前終以為中國之弱,是只在我們個人沒有能力,所以一切不能與外人并駕齊驅(qū),并且想以我們四百兆之眾,(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茍有一天能與外人一人抵一敵,則中國之強可翹首以待。故一向?qū)τ诮逃绞,都按此目標進行。怠至近來,因經(jīng)多方觀察,覺中國至深之病,實不在個人之沒能力,而在個人缺乏合作精神!币虼,他認為“我們現(xiàn)在一方面是要使人民有組織的能力,合作的精神,負責任肯犧牲,沒有名利之思,不做意氣之事,什么事都以國家為前提,如此人才,將來組織政府才能使政途清明,政治鞏固。這正是我們訓練的目標,也正是我們南開的新使命!雹影凑者@種理念,張伯苓認為南開教育的宗旨應“使學生‘自動’、‘自覺’,自負責任,以求上進”,他說:“我之教育目的,在以教育之力量,使我中國現(xiàn)代化,俾我中國民族能在世界上得到適當?shù)匚,不至受淘汰。欲達到此目的,必須對癥下藥,即:1、注重體育,鍛煉強健之國民;
2、注重科學,培養(yǎng)豐富之現(xiàn)代化知識;
3、注意精神的修養(yǎng),向深處培,向厚處培----,整理中國固有之文化,擇其適合于現(xiàn)代潮流者,闡揚廣大,奉為國魂,并推而廣之,以求貢獻于世界!雹
教育目的既定之后,張伯苓據(jù)此提出了“允公允能”的著名南開校訓,作為培養(yǎng)人才的基本方針。
所謂“公”者,是指培養(yǎng)人的公共意識和公共道德,也就是張伯苓特別強調(diào)的“國民之自覺心”、“公德心”、“愛國心”。他說“惟‘公’故能化私,化散,團結合作,有為公犧牲之精神”;
所謂“能”者,是指培養(yǎng)人為適應社會政治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之需要的各項能力。既包括科學技術和科學方法的培養(yǎng),也包括身體心理素質(zhì)的鍛煉,同時還包括團體的組織協(xié)調(diào)能力!拔堋誓苋ビ蓿ト,團結合作,有為公服務之能力”。只有按照“公”、“能”二字去培養(yǎng)和熏陶學生,人的素質(zhì)才能提高,民族之病癥方可治愈。
所以,張伯苓言道:“允公允能,足以治民族之大病,造建國之人才!彼诨仡櫮祥_經(jīng)驗時,總結道,“四十年來,我南開學校之訓練,目標一貫,方法一致。根據(jù)教育理想,制定訓練方案,徹底實施,認真推行,深信必能實現(xiàn)預期自效果,收到良好之成績。”⒄
“允公允能”的方針,是張伯苓教育思想體系中的精華。其中,他最重視的就是“公”的教育。這對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社會來講,非常切中要害。張伯苓認為,中國落后挨打的原因是多方面的,經(jīng)濟落后固然是重要的,但并非唯一原因。他更關注的是一個古老的東方民族應該如何面對外部力量的嚴峻挑戰(zhàn)。他在思索:中國傳統(tǒng)文化在伴隨著罪惡戰(zhàn)爭陰影下的近代化進程中,究竟起著什么樣的作用?是消極抑或積極?人們以為推翻清政府,建立民國,中國夢寐以求的強國之夢即刻實現(xiàn),但現(xiàn)實無情地告訴人們,近代化之路十分遙遠。于是,人們認為,除了引進西方科技、西方政治制度,還要學習西方精神,諸如“自由”、“民主”這些生長于西方文化土壤之上的思想。但是,又容易造成在中國這塊“土壤”上的“水土不服”。持“全盤西化”的學者偏激之見往往落空,其原因大概如此。張伯苓則比較冷靜,他的可貴之處在于,既能從西方文化中吸收其精髓成分,例如“社會公德”、“自覺心”;
同時,對中國儒家思想并不全盤否定,例如“忠孝”。但是,他也指出中國人最大的毛病是一個“私”字,“此為中華民族之最大病根。國人自私心太重,公德心太弱。所見所謀,短小淺近。只顧眼前,忽視將來,知有個人,不知團體。流弊所及,繸至民族思想缺乏,國家觀念薄弱,良可慨也!雹炙,他認為,中國人最需要的就是一個“公”字!肮钡暮x就是“為公眾,摒除自私自利”,他強調(diào)通過培養(yǎng)“愛國心”、“自覺心”及“合作”、“誠信”、“公平”、“負責任”、“有毅力”、“專注”等精神氣質(zhì),使封建的“臣民”演變成現(xiàn)代意識的“公民”。
三、“德、智、體、美”四育并重的教育舉措
為實現(xiàn)上述目標和方針,張伯苓提出了一系列與之配套的教育措施,并長期貫徹下去,使南開學校形成了優(yōu)良的校風。他提出了四個方面的內(nèi)容:
1、重視體育:體育在張伯苓教育思想中是一個極富于光彩的部分。在其一生中,身體力行,幾乎參與了中國所有重大體育賽事。從清末至民國,他多次擔任大型運動會的總裁判長,并組織發(fā)起成立中華體育總會,還曾率領中國體育代表團參加世界或遠東國家運動會。他強調(diào)“德智體三育之中,我中國人所最缺乏者為體育!庇捎趶埐叩拇罅μ岢,南開學校的籃球隊、足球隊在華北乃至全國都享有盛譽,1929年3月 ,南開籃球隊赴南京、上海、青島等地比賽獲全勝,并在上海戰(zhàn)勝菲律賓球隊,因有“南開五虎”之稱。張伯苓并不是單純地強調(diào)體育,而是有更深刻的意義,這就是“體育與品德”之間的密切關系。他的目的是通過體育運動以鍛煉意志與品格,培養(yǎng)和訓練體育之精神。他認為體育場上最能體現(xiàn)出“團結合作”、“公平競爭”、“勝不驕敗不餒”的精神面貌,這正是作為現(xiàn)代文明社會所必需的公民素質(zhì)。
2、提倡科學:張伯苓創(chuàng)辦南開學校的主要目的就是提倡科學、開發(fā)民智、以促進國家物質(zhì)文明的發(fā)展。在籌辦南開其間,他從日本購置了實驗所需的全套科學儀器和設備,開風氣之先。南開大學成立后,為了更好適應中國經(jīng)濟與社會的發(fā)展,張伯苓在科學技術教育方面,果斷采取了二個方針:一是努力建設校園環(huán)境,多方籌集資金,完善各種設施,(“繡山堂”、“思源樓”、“木齋圖書館”等)同時,聘請優(yōu)良的師資。學校規(guī)模雖小,但師資力量較強,例如:姜立夫(數(shù)學)、饒毓泰、吳大猷(物理)、楊石先(化學)、李繼侗(生物)、蔣廷黼(歷史)、李濟(人類學)、肖公權、羅隆基(政治)、何廉、方顯廷、陳序經(jīng)、李卓敏(經(jīng)濟)、黃鈺生(心理學)、張彭春(教育學)、柳無忌(英文)、馮文潛(哲學)、張克忠、張洪元(化工)等。竺可楨(氣象、地理)、湯用彤(哲學)、范文瀾(歷史)等也都曾在南開短期任教。
二是選擇對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實用性強的學科加以扶持,推動其優(yōu)先發(fā)展。南開大學成立時,設文、理、商三科,招收學生96人,1920年增設礦科(1926年停辦)。學校確定重點發(fā)展經(jīng)濟學和應用化學。1927年成立社會經(jīng)濟研究委員會(后改稱經(jīng)濟研究所)和滿蒙研究會(后改稱東北研究會),經(jīng)濟研究所形成了何廉為核心的“學者群”,趨重實地調(diào)查和以物價指數(shù)為主的經(jīng)濟統(tǒng)計工作,其出版的《經(jīng)濟周刊》、《南開指數(shù)年刊》等多為國內(nèi)外學術界所借重。1931年,商學院與文學院經(jīng)濟系及社會經(jīng)濟研究委員會合并成立經(jīng)濟學院;
又創(chuàng)辦化學工程系和電機工程系,附屬于理學院。到抗日戰(zhàn)爭前夕,南開大學已經(jīng)成為擁有3個學院、12個系和2個研究所的高等學府,學生429人,教職員110余人。1932年3月8日 ,應用化學研究所成立,張克忠任所長,張洪沅任研究所研究室主任。⒆
經(jīng)過長期的艱苦創(chuàng)業(yè),南開大學終以優(yōu)越的學術環(huán)境、嚴謹?shù)目茖W訓練方針以及崇尚務實的精神而名馳南北,為國家和民族培養(yǎng)了一批優(yōu)秀人才,周恩來、陳省身、吳大猷、曹禺等是其杰出代表。
3、美育教育:南開是國內(nèi)最早上演“校園話劇”的學校。張伯苓曾自編自演《用非所學》,之后,又排演了《一員錢》、《新少年》、《娜那》等,轟動一時。劇作家曹禺,當時在南開上學時,從中獲益非淺。同時,音樂活動也非;钴S。
4、道德培養(yǎng):張伯苓認為教育的范圍絕不應該限于書本教育,應重視人格的培養(yǎng)和訓練。在道德培養(yǎng)方面他制定了非常全面的措施,也獨創(chuàng)了很多行之有效的辦法。例如:他鑒于社會風氣頹廢,個人習慣不良,作出十分嚴厲的校紀規(guī)定:“乃將飲酒、賭博、冶游、吸煙、早婚等事,懸為厲禁。犯者推學,絕不寬假!狈矊W生有違紀行為者,“則予懸牌記過”,以示警示。在校門口,高懸一大鏡,上面寫著校風箴言:“面必凈、發(fā)必理、衣必整、紐必結、頭必正、肩必平,胸容寬,背容直。氣象:勿傲、勿暴、勿;
顏色:宜和、宜靜、宜莊。”這些箴言是張伯苓教育思想的集中體現(xiàn),它簡明扼要地歸納出學生應當做到的文明規(guī)則。經(jīng)過多年潛移默化的教育,使南開學校的風氣非常優(yōu)良,學生的精神面貌為之一新。當有外國教育家問起張伯苓,為何南開的學生與眾不同時,他便帶之到箴言鏡前觀看,原來謎底就在其中!
同時,他還強調(diào)“誠信”是學生今后為人處世的一項基本原則。在南開學校第八屆畢業(yè)班的典禮講話時說,“是故誠之一字,為一切道德事業(yè)之本源,吾人前途進取應是為標準。事出于誠,既無不成,偶敗亦必有恢復之一日”。他特別對“虛偽欺詐”、“投機取巧”等不良品行深惡痛絕,嚴加斥責,認為這些東西在我們國人中很有“市場”,必須予以徹底的根除,他提倡“欲成事者須帶三分傻氣”、“窮家子弟咬牙緊”、“生于憂患,死于安樂”的奮斗精神,鼓勵學生發(fā)揚“南開精神”,即:“硬干精神”、“不自私”、“肯為公”、“持之以恒”、“繼之以勇”,他極其重視這種精神力量的巨大作用,堅信“以此精神置之學校既發(fā)達,置國家亦必能富強也”。⒇
“我沒有特殊的才干,我也沒有學得甚么特別方面的高深技能。我一生努力所得的一點成就,完全由于一件簡單的事實,就是我對于教育具有信心和興趣。”(21)這是張伯苓對自己一生的評價。他在追求自己理想的奮斗歷程中,艱辛探索,埋頭苦干,百折不撓,表現(xiàn)了積極的進取精神。他的堅忍不拔的毅力、樸實無華的作風、開拓創(chuàng)新的氣質(zhì),無疑會給我們后人留下寶貴的精神財富,值得去繼承和發(fā)揚。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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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頁、第126頁、第32頁、第1頁、第110頁、第98頁、第92頁、第62頁、
第155頁、第181頁、第247頁、第27頁;
【2】⑸ 陳學恂主編《中國近代教育文選》北京,人民教育出版社1983年出版,第81頁;
【3】⑷《天津文史資料選輯》第27輯,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1984年出版;
【4】 ⒆ (美)費正清主編《劍橋中華民國史》,第二部,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
第432頁;
【5】(21)梁吉生主編《張伯苓與南開大學》山西,山西教育出版社1995年第一版,第9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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