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提要]目前美國的新保守主義主要是指主導美國政壇的以“鷹派”為代表的“新保守派”所持的戰(zhàn)略理念和政策主張。它對第一屆小布什政府產(chǎn)生了如下影響: (1) 推動了布什政府外交政策大戰(zhàn)略的形成; (2) 對其中東政策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3) 推動布什政府執(zhí)行以美國軍事力量為后盾,維持并擴大美國全球霸權的“新里根外交政策”。與第一屆布什政府相比,布什新政府開始把外交政策的重點轉(zhuǎn)向推行全球民主化改革,對外輸出美國的民主和自由價值觀。這與新保守主義的影響密不可分,其實質(zhì)仍然是建立單極世界,區(qū)別只在于方法和手段。

　　[關鍵詞] 　新保守主義　布什政府　外交政策

　　自布什政府上臺以來,特別是隨著“9·11”事件的出現(xiàn),作為美國占主導地位的社會政治思潮,新保守主義曾對第一屆布什政府的外交政策產(chǎn)生了極大影響。2004 年,布什競選連任成功,與第一屆布什政府相比,新保守主義影響下的第二屆布什政府的外交政策有哪些變化? 變化的原因是什么? 這些都成了非常有必要進行探討的問題。

　　一

　　新保守主義興起于20 世紀30 年代,到20 世紀60 年代尤其是80 年代以來,逐步演變成為一股具有較大影響的社會思潮。其基本特點是:大力維護壟斷資產(chǎn)階級的利益,堅決反對共產(chǎn)主義以及民主社會主義;認為除道德之外,人天生是不平等的;主張社會的穩(wěn)定需要保持人們對宗教的信仰和對傳統(tǒng)價值的維護;要求社會節(jié)制“過多的民主”;捍衛(wèi)自由競爭的私有制度;宣稱整個社會應由“杰出人物”來進行統(tǒng)治。[1]新保守主義是由兩組觀念構成的:一組是反國家主義的自由主義,它強調(diào)個人主義、政府的權力應該受到嚴厲限制和自由市場經(jīng)濟。這一派的自由主義也被稱作古典自由主義。另一組是傳統(tǒng)的保守主義,其所認同的是18 世紀英國思想家柏克的思想。傳統(tǒng)的保守主義者主張強有力的領導、有效的法律和秩序,同時注重道德的作用,有強烈的宗教情感,注重宗教在社會中的不可磨滅的作用,懷疑甚至敵視任何企圖消滅宗教信仰的意識形態(tài)和政治運動。[2]因此,新保守主義的思想淵源有兩個:古典自由主義和傳統(tǒng)的保守主義。

　　目前美國的新保守主義主要是指主導美國政壇的以“鷹派”為代表的“新保守派”所持的戰(zhàn)略理念和政策主張。跟傳統(tǒng)的保守主義一樣,美國的新保守主義并不是一個邏輯嚴密的理論體系,它最初的出現(xiàn)是對20 世紀60 年代所謂自由主義“過度”的反動。到了20 世紀70 年代,美國面臨復雜的國內(nèi)外形勢。在國外,二戰(zhàn)后所形成的美國在世界上的霸權地位受到蘇聯(lián)越來越大的挑戰(zhàn),冷戰(zhàn)格局朝著“蘇攻美守”的態(tài)勢不斷發(fā)展;而在聯(lián)合國的舞臺上,新興的第三世界國家的反美傾向也不斷加強。在美國國內(nèi),由于自由主義在美國公共哲學中的主導地位, “偉大社會”的自由主義精神事實上一直支配著美國的公共政策。20 世紀60 年代的動蕩雖已平息,隨著越戰(zhàn)的結束,新左派學生運動在政治上也已經(jīng)無足輕重,但其影響深遠。一方面,新左派知識分子仍然在批判、攻擊美國及西方的政治經(jīng)濟體制和價值觀念,攻擊資本主義,要求與蘇聯(lián)和平共處,宣揚第三世界革命國家的價值優(yōu)越性,而主流自由派對此即使不是公開支持,也是默許和縱容。更重要的是,很多受到激進思想影響的自由派在美國的政治、社會和文化的關鍵機構中已經(jīng)占據(jù)了重要位置。另一方面,反主流文化以及對個人的極度張揚似乎已經(jīng)深入大多數(shù)美國人的頭腦中,性生活的放縱,藐視權威,對家庭、社區(qū)和國家缺乏責任感的現(xiàn)象似乎已經(jīng)成為一種“瘟疫”,由此,美國社會的凝聚力在下降。在此背景下,美國統(tǒng)治階級需要尋找一種新的思想武器和治國良方,于是新保守主義走到了美國政治思潮的潮頭。美國新保守主義的發(fā)展共經(jīng)歷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從20 世紀60 年代后期到整個20 世紀70 年代,新保守主義興起并成為美國政治舞臺上一支獨特的力量。第二階段包括整個20 世紀80 年代和冷戰(zhàn)結束后的幾年,在這一階段中,新保守主義逐漸與主流保守主義合流。第三個階段則是目前主要關注外交政策的新保守主義。

　　美國新保守主義的戰(zhàn)略理念是:1. 應該建立一個以美國為主導的“新世界秩序”。新保守主義者查爾斯·克勞塞默就認為,作為惟一的超級大國,若美國再“退卻”和“推卸責任”,留下的只能是一片混亂。所以,美國責無旁貸,必須承擔起締造一個“新世界秩序”的責任。這樣一個“新世界秩序”,在世界上維護美國利益的同時,宣揚和推廣美國的價值觀;既然美國已經(jīng)成為惟一的超級大國,那就使用這種支配性地位和優(yōu)勢力量去塑造一個有益于美國利益和價值觀的世界秩序�？藙谌�默說,“當現(xiàn)存的國際規(guī)則與美國的基本價值觀發(fā)生沖突時,讓那些規(guī)則見鬼去吧�！盵3]2. 美國外交政策的目標應該是建立并盡可能長久地維持美國世界上的霸權地位。小克里斯托爾和羅伯特·卡根于1996 年在《外交》的7 —8 月合刊上發(fā)文鼓吹采取“新里根政策”,建立一個“仁慈的全球霸權”。他們認為: (1) 美國的軍事力量存在于世界上的所有重要地區(qū);(2) 美國居于全球經(jīng)濟體系的中心地位; (3) 美國的觀念和文化在數(shù)據(jù)庫上有普遍而又深入的影響; (4) 世界上的大多數(shù)國家(歐洲和日本) 歡迎美國的“全球參與”,“喜歡美國的仁慈霸權而非其他選擇”�！懊绹�的霸權才是防范和平和國際秩序崩潰惟一可靠的措施�！盵4]3. 美國的外交政策應該貫穿一種明確的道德目標。小克里斯托爾和羅伯特·卡根認為, “美國之所以能贏得現(xiàn)在的強大地位,就是通過在國外積極地促進美國的統(tǒng)治原則———民主、自由市場和自由。”“在全世界支持美國的原則只能通過不斷地運用美國的影響來維持。”在一些情況下,通過對落后國家的援助,可以獲得這些影響。但“有些時候,這意味著不僅支持美國的朋友和向其他國家施加不大但連續(xù)的壓力,還要在伊朗、古巴或中國采取積極主動的政策———最終的目的是帶來政權的變更”[5]。4. 反共是新保守主義的本質(zhì)特征。冷戰(zhàn)時期,共產(chǎn)主義威脅是新保守派團結的基礎。新保守派強調(diào)專制制度是蘇聯(lián)威脅的根源。他們認為,蘇聯(lián)同第三世界的集權政權有本質(zhì)區(qū)別,其行為更受意識形態(tài)因素的支配,制度本身的穩(wěn)定性也更強。[6]新保守派在冷戰(zhàn)時期積極敦促里根政府與蘇聯(lián)對抗,支持東歐國家的民主運動。冷戰(zhàn)后他們繼續(xù)視社會主義國家為美國的威脅。

　　二

　　美國的新保守主義者主要有兩類人:一類是構成布什政府中最具影響力的“鷹派”的政府官員,其代表人物主要有國防部副部長保羅·沃爾福威茨(Paul Wolfwitz) 、五角大樓國防政策委員會主席理查德·珀爾(Richard Perle) 、負責軍控和國際戰(zhàn)略的副國務卿約翰·博爾頓、國務院副國務卿理查德·阿米蒂奇(Richard Armitage) 、美國國際宗教自由委員會負責人埃利奧特·艾布拉姆斯(Elliot Abrams) 和美國國防政策委員會成員之一的紐特·金里奇;另一類則是在輿論界和思想庫活躍的政論家和社會評論家,主要有《國家利益》的主編歐文·克里斯托爾( Irving Kristol) 和他的兒子《旗幟周刊》的主編威廉·克里斯托爾(William Kristol) 、《華盛頓郵報》專欄作家查爾斯·克勞塞默( CharlesKrauthammer) 、新聞記者羅伯特·卡普蘭(Robert Kaplan) 、卡內(nèi)基國際和平基金會的羅伯特·卡根(Robert Kagan) 、“新美國世紀計劃”副主任湯姆·唐納利(Tom Donnally) 和耶魯大學教授唐納德·卡根(Donald Kagan) 等。2001 年布什的上臺,特別是“9·11”事件的爆發(fā),使他們獲得了影響美國外交的絕佳機會。他們在美國政府內(nèi)外大張旗鼓地利用各種媒體宣傳新保守主義的戰(zhàn)略理念和政策主張,并按照自己的理念繪制了美國改造世界的藍圖。新保守主義對第一屆小布什政府的影響主要表現(xiàn)在以下幾個方面:

　　1. 推動了布什政府外交政策大戰(zhàn)略的形成。早在老布什政府時期,當時的國防部長迪克·切尼(現(xiàn)任布什政府的副總統(tǒng)) 組建了一個由當時國防部的第三號人物、負責政策的副部長保羅·沃爾福威茨(曾任國防部副部長,是五角大樓的第二號人物,現(xiàn)任世界銀行行長) 、劉易斯·利比(Lewis Libby ,現(xiàn)為切尼的幕僚) 和埃里克·艾德爾曼( EricEdelman ,現(xiàn)為切尼的資深外交政策顧問) 三個新保守主義者組成的工作小組,草擬了一份在大戰(zhàn)略的層次上考慮美國冷戰(zhàn)后的外交政策的報告。這份被《華盛頓郵報》稱為“意在設定國家下世紀方向的秘密藍圖”的指南概括了幾種美國利益受到地區(qū)沖突威脅的情形( scenario) :“如對重要原材料的獲取,主要是波斯灣的石油;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和彈道導彈的擴散,恐怖主義或地區(qū)沖突對美國公民的威脅,毒品走私對美國社會的威脅�！敝改线�建議對那些獲得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無賴國家進行先發(fā)制人的打擊,認為如有必要,美國必須準備單方面行動。美國必須認識到, “世界秩序最終是由美國支持的”, “在無法促成集體行動”或需要快速作出反應的危機情況下, “美國應該準備單獨行動”。[7]當“9·11”襲擊事件發(fā)生后,沃爾福威茨的指南稍稍改裝(許多語言實際上原封未動) 就變成了小布什政府2002 年9 月發(fā)布的《國家安全戰(zhàn)略》(National SecurityStrategy) ,成了指導小布什政府外交政策的大戰(zhàn)略。布什政府提出的“先發(fā)制人”戰(zhàn)略、“邪惡軸心論”、反恐戰(zhàn)爭以及單方面退出《反導條約》和決定部署TMD 和NMD 的行動無一不是在這一戰(zhàn)略的指導下完成的。

　　2. 對布什政府的中東政策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新保守派對布什政府外交政策的影響主要體現(xiàn)在布什政府的中東政策上,他們提出了一個重塑中東的計劃。他們認為,這個計劃的第一步,就是推翻薩達姆政權。早在“9·11”事件前,新保守派就強烈要求推翻薩達姆政權。沃爾福威茨的“防御指南”里就提出了推翻薩達姆政權的建議。羅伯特·卡根在1995 年撰文指出,鮑威爾反對將薩達姆趕下臺不僅使薩達姆統(tǒng)治下的伊拉克危險越來越大,第一次海灣戰(zhàn)爭的倉促結束還導致了老布什和克林頓總統(tǒng)外交政策的災難。1998 年, “新美國世紀計劃”發(fā)給克林頓總統(tǒng)一封公開信,強烈建議改變對伊拉克的遏制政策,推翻薩達姆政權。2001 年10 月,珀爾就認為反恐戰(zhàn)爭的核心問題是伊拉克問題,如果反恐戰(zhàn)爭結束時薩達姆還在臺上,那么就不能說“反恐”戰(zhàn)爭取得了勝利,因為薩達姆是挑戰(zhàn)西方價值觀念的總象征。查爾斯·克勞塞默在2002 年年初也分析認為,美國的反恐戰(zhàn)爭分三個階段:第一階段是出于報仇和伸張正義的阿富汗戰(zhàn)爭;第二階段是在東南亞地區(qū)幫助搜捕恐怖分子的小規(guī)模行動;而第三階段就是對伊拉克發(fā)動戰(zhàn)爭,目的是搞掉薩達姆,解除伊拉克可能儲存的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8]布什在2002 年9 月20 日請求國會授權其采取合適的行動來解除伊拉克的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國會兩院在辯論后同意了他的請求,布什終于拿到了“倒薩”的開戰(zhàn)權。

　　新保守派重塑中東計劃的第二步就是以改造伊拉克為契機,推行美國的“大中東民主計劃”。美國的新保守派把伊朗視為其推行“大中東民主計劃”的一大主要障礙,極力鼓吹對伊朗采取軍事行動。威廉·克里斯托爾在布什宣布“倒薩”戰(zhàn)爭勝利后,在2003 年5 月12 日的《旗幟周刊》上發(fā)文指出:“中東或伊斯蘭世界是問題的中心,北韓肯定是個危險,但它可能被遏制,它給世界造成的威脅是向恐怖主義分子和恐怖主義國家提供致命的武器;而幾乎所有的恐怖主義分子和恐怖主義國家都在中東。解放伊拉克是為了中東的未來而進行的第一場偉大戰(zhàn)役。創(chuàng)建一個民主、自由的伊拉克是現(xiàn)在的頭等大事;下一場偉大戰(zhàn)役是對伊朗�！薄耙晾适欠罃U散戰(zhàn)爭、反恐戰(zhàn)爭和重塑中東努力的焦點。如果伊朗變得親西方和反對恐怖主義,敘利亞和沙特將會隨之更容易出現(xiàn)積極的變化,解決巴以沖突的機會就會大大提高�！盵9]邁克爾·里丁同樣強烈建議:“作為美國反恐戰(zhàn)爭的一部分,美國應該幫助伊朗人民推翻他們的統(tǒng)治者。隨著伊朗神權政治的終結,不僅伊朗人民能享受到民主。世界也將受益,贏得對國際恐怖主義的一場大勝利。”[10]新保守主義者重塑中東計劃的主要目的有: (1)用美國的民主自由價值觀改造整個中東地區(qū),(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以消除國際恐怖主義勢力對美國的威脅; (2) 為其他地區(qū)作出榜樣,以便在其他地區(qū)推行美國的自由價值觀念; (3) 控制中東地區(qū)的戰(zhàn)略資源石油,以從能源上遏制其他大國的發(fā)展; (4)利用美國在伊拉克戰(zhàn)爭中的勝利,建立“美國統(tǒng)治下的持久和平”,即將“單極制度化”。

　　布什政府接受了新保守主義者民主改造中東的設想并努力付諸實施。2004 年11 月12 日,在與來訪的英國首相布萊爾聯(lián)合舉行的記者招待會上,布什就說:“我堅信民主能促進和平,那就是我為什么在大中東地區(qū)推行民主的原因,我想我們有責任和義務確保在中東實現(xiàn)民主�！盵11]為了搬掉伊朗這個“大中東民主計劃”的絆腳石,美國大造伊朗發(fā)展核武器的輿論,為把伊朗核問題提交聯(lián)合國安理會,甚至對伊動武尋找借口。2004 年10 月28 日,鮑威爾在出訪東亞歸來談到伊朗核問題時說,現(xiàn)在是將伊朗尋求發(fā)展核武器的問題提交到聯(lián)合國安理會的時候了,伊朗向那個方向發(fā)展對該地區(qū)、對全世界都不利。[12]2004 年11 月7 日, 當與法、英、德三國談判核問題的伊朗官員侯賽因·穆薩維宣布伊朗與歐盟達成了暫停鈾濃縮活動的“初步協(xié)議”時,2004 年11 月9 日美國負責軍備控制的助理國務卿斯蒂芬·拉德馬克(Stephen Rademaker) 表示,美國對伊朗的意圖表示懷疑。[13]2004 年11 月20 日,布什在智利出席亞太地區(qū)領導人會議期間,在談到伊朗核問題時,他說他相信伊朗在繼續(xù)發(fā)展核武器,并稱之為“一個非常嚴重的事情”。[14]除此之外,為了民主改造中東,布什政府還推動巴勒斯坦的阿巴斯政府與以色列進行和談,并對敘利亞施加外交壓力等。

　　3. 推動布什政府執(zhí)行以美國的軍事力量為后盾、維持并擴大美國全球霸權的“新里根外交政策”。1996 年,新保守派重要輿論陣地之一的《旗幟周刊》發(fā)行人兼主編威廉·克里斯托爾和特約編輯羅伯特·卡根為共和黨制定了名為“新里根主義”的競選綱領,提出以“意識形態(tài)和戰(zhàn)略上的主導地位”來界定美國的全球霸權,主張用意識形態(tài)和道德語言動員民眾廣泛支持美國參與國際事務。[15]為了實踐“新里根主義”[16],新保守派所掌握的思想庫“新美國世紀計劃”于2000 年發(fā)布了《重建美國的防御》報告,美國新保守主義者在這份報告中提出的美國外交和防務戰(zhàn)略的具體目標主要包括: (1) 研發(fā)與部署彈道導彈防御系統(tǒng),以保護美國本土及其盟國,同時退出《反彈道導彈條約》;(2) 增加國防開支,爭取使其以每年150 億—200 億美元的速度遞增; (3) 為了有效保護美國本土,必須改造美國的核力量,制訂新的核戰(zhàn)略,同時研發(fā)新型核武器,以適應新的軍事行動的要求; (4) 阻止伊拉克、伊朗和朝鮮或與它們類似的國家損害美國的領導地位,脅迫美國的盟國或威脅美國的本土; (5) 為維持“美國治下的和平”和“一個單極的21世紀”,美國必須完成的四大使命是“鞏固和擴展民主和平主導的地區(qū)”、“阻止新的大國競爭者的出現(xiàn)”、“控制關鍵地區(qū)(歐洲、東亞和中東) ”和“積極推動美國軍隊和戰(zhàn)爭的轉(zhuǎn)型”。報告最后總結說,“本報告的基本信念是,美國應當尋求通過維持美國軍事力量的優(yōu)勢來保持并擴展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今天,美國享有史無前例的有利戰(zhàn)略地位和機會。如果美國不保持其軍事實力,這個機會有可能喪失�！盵17]布什第一屆政府的外交政策,很好地體現(xiàn)了這個報告的精神。

　　三

　　在2004 年11 月舉行的美國總統(tǒng)大選中,布什擊敗民主黨總統(tǒng)候選人克里,實現(xiàn)了成功連任。與第一屆布什政府采取“先發(fā)制人”戰(zhàn)略推行單邊主義外交政策相比,第二屆政府的外交政策出現(xiàn)了一些變化,表現(xiàn)在:在繼續(xù)進行反恐的同時,試圖修補與老歐洲國家因美國執(zhí)意發(fā)動伊拉克戰(zhàn)爭而嚴重受損的關系、支持歐盟與伊朗就核問題進行談判、堅持外交手段優(yōu)先解決朝核問題、“中國威脅論”的沉渣泛起和積極推動獨聯(lián)體國家的“顏色革命”等。具體來說:

　　1. 與前一屆布什政府相比,新一屆布什政府對外政策的一個重要變化就是在進行反恐的同時,防止出現(xiàn)全球性的競爭對手,以維持美國的單極霸權的新保守主義對外戰(zhàn)略思維又重新抬頭。實際上,防止出現(xiàn)一個全球性的競爭對手一直是美國新保守主義者的基本信條。他們在冷戰(zhàn)后仍然堅持冷戰(zhàn)思維,并通過積極尋找一個敵人的辦法來界定美國的外交政策。新保守主義分子歐文·克里斯托爾就認為, “半個世紀以來……是我們的敵人界定了我們的外交政策。現(xiàn)在界定的任務落到了我們自己的身上……缺乏值得一提的敵人時,很難明確制定外交政策。畢竟,是國家的敵人幫助定義了‘國家利益’,無論定義時用什么樣的形式。如果沒有這樣的敵人,國家就會在大量相當瑣碎的或者至少是邊緣的選擇中躊躇�！盵18]1992 年,沃爾福威茨的“防御指南”也指出,美國冷戰(zhàn)后政治和軍事戰(zhàn)略的首要目標應是防止一個敵對性超級大國的興起。“我們的第一目標是防止再度出現(xiàn)一個新的敵人。這是指導新地區(qū)安全戰(zhàn)略的主導性考慮,它要求我們努力防止任何敵對力量控制這樣的地區(qū),該地區(qū)的資源若在穩(wěn)固控制下足以產(chǎn)生一個全球性力量,這些地區(qū)包括西歐、東亞、前蘇聯(lián)和西南亞。”[19]只是由于第一屆布什政府忙于應付國際恐怖主義和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的威脅,而不得不與中國和俄羅斯等組成了反恐同盟,才把阻止出現(xiàn)全球性戰(zhàn)略競爭對手的任務暫時擱置起來了。而現(xiàn)在美國反恐戰(zhàn)爭剛接近尾聲,布什新政府就迫不及待地尋求對其可能的未來競爭對手進行防堵。

　　首先,防堵中國的崛起現(xiàn)在正在成為布什新政府外交政策的一項急迫任務。在冷戰(zhàn)時期, “反共產(chǎn)主義威脅”就是美國新保守主義統(tǒng)一的思想基礎,反共也是新保守主義的一個本質(zhì)特征。而隨著中國政治經(jīng)濟實力的上升,在新保守主義分子眼里,中國已取代衰落的俄羅斯成了美國全球霸權的潛在的最大威脅�？駸岬摹爸袊�威脅論”鼓吹者新保守主義分子查爾斯·克勞塞默1995 年在《我們?yōu)槭裁幢仨毝糁浦袊�》一文�?就把中國比喻成19 世紀末的德國,呼吁在中國的四周組成一個反華同盟,并聳人聽聞地說:“西方?jīng)]有能遏制崛起的德國,結果是兩次世界大戰(zhàn)。我們不能因為正在形成的21 世紀的巨人而讓歷史重演�！盵20]但“9·11”事件爆發(fā)后,國際恐怖主義勢力成了美國的頭號威脅,而中國則在美國反恐斗爭中積極予以合作,故而在第一屆布什政府時期, “中國威脅論”有了很大的削弱,中美關系也有了很大發(fā)展。

　　但是布什新政府成立以來,阻止中國的迅速崛起正在成為美國外交政策的一項重要任務。對此,布什新政府采取的應對措施有: ⑴阻止歐盟和以色列對華軍售。為了阻止中國獲得歐盟武器,布什在新上任以來,曾先后親自和派國務卿賴斯到歐洲游說,堅決反對歐盟解禁對華軍售。迫于美國的壓力,2005 年6 月13 日在盧森堡召開的歐盟外長會議決定放棄原定于當年6 月底取消的對華武器禁運計劃。美國在向歐盟施加壓力的同時,與以色列的對華軍售爭端也在進一步升級。據(jù)2005 年6 月12 日《以色列國土報》報道,美國正式?jīng)Q定在未來數(shù)月內(nèi)對以色列采取一系列嚴厲的軍事制裁措施,原因是以色列向中國出售了“哈比”無人攻擊機。⑵在對華經(jīng)濟政策上,布什新政府則采取了力壓人民幣升值和對中國輸美紡織品設限的措施,并企圖用這樣的辦法來抑制美國巨大的貿(mào)易赤字和遏制中國經(jīng)濟迅速發(fā)展的勢頭。⑶在東亞地區(qū)安全戰(zhàn)略上,美國則扶植日本使之成為美國牽制中國崛起的工具。為了應付所謂的“中國威脅”,布什新政府對外政策的一個顯著特點就是大大提高了日本在美國東亞安全戰(zhàn)略中的地位,利用全球軍事部署戰(zhàn)略調(diào)整之機加速推動日美軍事一體化,并借助日本的力量共同應對中國的崛起。美日安全磋商委員會在2005 年2 月19 日發(fā)表的聯(lián)合聲明則把臺海問題納入兩國的安全戰(zhàn)略關注目標,表明美日加強了利用臺海問題遏制中國的戰(zhàn)略合作。

　　特別值得關注的是,在美國國內(nèi)“中國威脅論”的沉渣泛起。2005 年初,美國中央情報局局長戈斯拋出了“中國軍事現(xiàn)代化對美國構成了直接威脅”的言論[21] 。美國國防部長唐納德·拉姆斯菲爾德(Donald Rumsfeld) 于6 月4 日在新加坡舉行的亞洲安全會議上發(fā)表講話,也對中國在未受到任何國家威脅的情況下大力擴充軍事力量提出質(zhì)疑。他說,實際上,中國的軍事預算似已位居世界第三,在亞洲已明顯地居于首位。[22]剛剛出臺的美國防部2005 年《中國軍力報告》也說,中國軍力已不再是第三世界軍事力量,在一些領域已達世界一流水準,美國將在軍事方面遭受中國前所未有的挑戰(zhàn)。[23]布什新政府之所以在反恐稍微得到喘息之際就迫不及待地重提新保守主義分子所極力鼓吹的“中國威脅論”,其主要原因有: (1) 美國在中東的反恐戰(zhàn)爭現(xiàn)在暫時告一段落,這也使得美國得以騰出一只手來應對中國的崛起。(2) 出于中國在亞太地區(qū)影響力迅速擴展的焦慮感。美國認為,中國利用美國反恐之機,大大擴展了自己在亞太地區(qū)的影響,對美國在亞太地區(qū)的主導地位提出了挑戰(zhàn)。為了阻止這種勢頭,很有重提“中國威脅論”之必要。(3) 為發(fā)展美國軍事力量尋找借口。新保守主義者認為,強大的軍事力量是維持美國全球霸權的基礎,為了大力發(fā)展美國的軍事力量,就有必要根據(jù)新保守主義的冷戰(zhàn)思維,尋找一個敵人,而實力不斷壯大的中國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美國需要塑造的“潛在的對手”。(4) 為了離間中國與亞太國家的關系。近幾年來,隨著中國經(jīng)濟的發(fā)展和與本地區(qū)經(jīng)濟聯(lián)系的加強,中國與亞太地區(qū)各國的經(jīng)貿(mào)聯(lián)系越來越密切。為了抵制中國影響的擴大,以爭取聯(lián)合舊時的盟友共同遏制中國的發(fā)展,美國也有必要重提“中國威脅論”。(5) 為了增加對臺軍售。美國軍方夸大中國軍力,一方面可以勸說美國內(nèi)要加大對臺軍售力度;另一方面,敦促臺灣當局早作決斷,大量購買美國武器,否則,臺灣安全將不保。(6) 為美國的全球戰(zhàn)略調(diào)整制造有利的氣氛。據(jù)美國媒體透露,就在五角大樓擬制《中國軍力報告》的同時,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正組織國防部的高級幕僚制定一份關于美軍新軍事戰(zhàn)略的秘密報告。所謂的“新軍事戰(zhàn)略”,在一定意義上就是美軍在全球軍事部署中,把在東亞的防御重心逐步轉(zhuǎn)向中國。確立了這一戰(zhàn)略重點,美軍就擁有充足的理由要求國會大幅增加軍費開支。

　　其次,布什新政府也加大了對其另一個潛在的戰(zhàn)略競爭對手俄羅斯的壓力。雖然俄羅斯的經(jīng)濟和軍事實力與前蘇聯(lián)相比已不可同日而語,但俄羅斯民族的“黷武”性格仍是美國新保守主義分子心目中揮之不去的陰影。因此,大大壓縮俄羅斯的戰(zhàn)略空間,使之永遠不可能東山再起,就成了美國新保守主義分子所追求的一貫目標。目前,布什新政府對俄羅斯戰(zhàn)略空間的擠壓,從發(fā)展趨勢上看,有明顯的從外圍向核心發(fā)展的層次性。第一個層次是北約通過東擴將原蘇聯(lián)控制之下的華約成員“收編”,成員擴大為26 國,從地理位置上逼近了獨聯(lián)體。第二個層次是明里暗里支持俄羅斯周邊國家特別是獨聯(lián)體國家中親西方的反對派。從格魯吉亞總統(tǒng)大選、烏克蘭總統(tǒng)大選到2005年的吉爾吉斯坦議會選舉,反對派都是先敗后贏,通過“街頭政治”取得了最終勝利。在這些國家政局演變的背后,我們不難看到美國的身影。美國國務院于2005 年3 月28日發(fā)布簡報就指出,美國支持的民主項目為“橙色革命”和反映烏克蘭人民意志的選舉作出了貢獻。[24]第三個層次是促使獨聯(lián)體和俄羅斯解體。如果這種“顏色革命”繼續(xù)接二連三地發(fā)生,不僅俄羅斯的門戶洞開,而且危及到了獨聯(lián)體的生存。所以,被未遂的“雪花革命”驚出一身冷汗的白俄羅斯總統(tǒng)盧卡申科發(fā)出了“拯救獨聯(lián)體”的呼吁。2005 年4 月4 日,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的辦公廳主任米德維迪夫提出,俄羅斯可能會解體為數(shù)個不同的國家,因此需要建立“超級行政區(qū)域”來預防。[25]

　　2. 布什新政府對其第一任期的單邊主義外交政策進行了很大修正,更加強調(diào)優(yōu)先利用外交手段和大國合作來解決其所面臨的外交難題。這主要表現(xiàn)在: (1) 布什試圖修補因單方面發(fā)動伊拉克戰(zhàn)爭而遭到損害的歐美關系。在2004 年11 月會見來訪的英國首相布萊爾時,布什說,“所有我們希望一起實現(xiàn)的目標都要求美國和歐洲保持伙伴關系。我們是自由世界的支柱。我們面臨共同的威脅,享有共同的自由價值觀。在我的第二任期內(nèi),我將努力采取措施深化與歐洲國家的跨大西洋關系。(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我就職后將立即訪問歐洲。我的政府將繼續(xù)通過北約和歐盟深化與歐洲國家的合作。[26]布什連任后的首次出訪就選擇了歐洲,這也顯示了布什新政府改善與歐洲國家關系的急切心情。(2) 在伊朗核武器項目上允許法、德、英三國代表歐盟與伊朗進行談判。布什在2004 年11 月20 日出席亞太地區(qū)領導人會議時說, “我愿意繼續(xù)與歐洲國家一起勸說伊朗放棄核武器項目”[27]。(3) 在朝鮮核武器問題上,布什新政府仍堅持“六方會談”是解決朝核問題的最好方式。2004 年11 月20 日,在與日本首相小泉純一郎舉行的會談中,布什說, “重要的是讓北韓領導人知道, ‘六方會談’是我們繼續(xù)討論我們的共同目標———朝鮮半島無核化的框架,我們在此問題上與其他有關的意愿是一致的,北韓領導人將聽到一個共同的聲音。”[28]2005 年以來,雖然朝核問題出現(xiàn)了朝鮮宣布已擁有核武器的重大變化,美國新保守派也要求對朝鮮進行經(jīng)濟制裁和把朝核問題提交安理會,但布什新政府仍強調(diào)“六方會談”是解決朝核問題的最好方式,這反映了新保守主義對布什新政府雖然仍有影響,但已不在布什新政府中占有主導地位。(4) 在伊拉克重建問題上,布什新政府也擴大了與其他國家的合作。這主要是因為面臨戰(zhàn)后伊拉克重建問題上出現(xiàn)的困境,新保守派不得不與美國國務院達成妥協(xié)。

　　布什新政府之所以對布什第一任期時強硬的單邊主義外交政策作出某種程度上的修正,有以下幾點原因: ⑴美國在伊拉克重建問題上遇到了重重困難。這些困難包括:伊拉克局勢并沒有根本好轉(zhuǎn)、駐伊美軍不斷增加的傷亡、重建所需的巨額費用、虐俘丑聞、美國和英國發(fā)動伊拉克戰(zhàn)爭所依據(jù)的假情報和核查人員在伊拉克戰(zhàn)爭后并沒有發(fā)現(xiàn)美英所謂的薩達姆所藏匿的大規(guī)模殺傷性武器等。這都使美國國內(nèi)外輿論對美國根據(jù)“先發(fā)制人”戰(zhàn)略所發(fā)動的伊拉克戰(zhàn)爭的合法性表示大大懷疑,這些都沉重打擊了美國的新保守派,也使布什新政府在采取“先發(fā)制人”戰(zhàn)略和實施單邊主義行動時不得不比以前更加慎重。⑵其他國家特別是大國對美國單邊主義外交政策的牽制。在朝核問題和伊朗核問題上表現(xiàn)得最為明顯。在朝核問題上,中國和韓國堅決反對美國采取經(jīng)濟制裁和軍事等強硬手段來解決問題,采取外交手段也是朝鮮所有鄰國的共識,離開了韓國等國的支持,美國采取單邊主義政策也是不現(xiàn)實的。在伊朗核問題上,則有與伊朗有密切經(jīng)濟聯(lián)系的法、德、英、俄羅斯和印度等大國的反對。這些都使布什新政府認識到美國的實力與其所要達到的戰(zhàn)略目標之間還有一定的距離。⑶美國新保守主義理論具有局限性。在當前全球化進程迅速發(fā)展和國家間經(jīng)濟合作與依賴程度不斷加深的背景下,美國新保守主義片面強調(diào)意識形態(tài)和戰(zhàn)略優(yōu)勢對維持美國世界領導地位的作用,推行依靠軍事力量為后盾的進攻性現(xiàn)實主義外交政策,不能為美國認識其在冷戰(zhàn)后所面臨的全球化的國際環(huán)境提供全面可靠的指南。這種理論上的缺陷,將從根本上限制其對美國的外交政策產(chǎn)生更大的影響。這也促使布什在其第二任期內(nèi)對那些滲透在“布什主義”(Bush Doctrine) 中的新保守派的“新里根外交思想”尤其是積極運用美國的力量重新塑造世界的設想進行反思。美國在伊朗核問題和朝鮮核問題上優(yōu)先考慮外交選擇,而不是把它們提交到聯(lián)合國,并對伊朗和朝鮮進行經(jīng)濟制裁和“先發(fā)制人”的軍事打擊,除了其他大國和伊朗、朝鮮的鄰國的牽制和美國力量不足外,布什新政府對布什第一任期內(nèi)單邊主義外交政策消極影響的反思也是重要因素之一。

　　3. 更加積極地推行全球民主化改革。美國的新保守派繼承和發(fā)揚了美國人“天賦使命“的傳統(tǒng),他們不遺余力地推廣美國的民主制度和民主精神。新保守派的重要成員喬舒亞·穆拉夫切克在1991 年出版的《輸出民主———完成美國天賦使命》一書中指出“促進民主事業(yè)可以成為最有成效的美國外交政策,不僅在道義上如此,而且對本國利益來說也是如此”,其依據(jù)是:首先, “世界上的民主國家愈多,美國所處的環(huán)境就愈友好”;其次, “世界上的民主國家愈多,世界就愈趨向于和平”。[29]新保守派通過對布什總統(tǒng)的聯(lián)邦致辭中陳述總結表達出他們救世主似的心態(tài):歷史的呼喚已經(jīng)落實到相應的國家,他們履行權力而非征服,為陌生人的自由而犧牲。他們珍視的自由不是美國贈與世界的禮物,而是上帝贈與世界的禮物。[30]

　　與第一屆布什政府相比,由于以軍事力量為后盾的實力外交受到越來越大的阻力,布什新政府開始把外交政策的重點轉(zhuǎn)向推行全球民主化改革,對外輸出美國的民主和自由價值觀。在連任成功后,布什總統(tǒng)在不同場合多次表示把輸出美國的民主和自由作為其第二任期的一項重要任務。2004 年11 月4 日,布什總統(tǒng)在競選成功后舉行的記者招待會上說:“如果我們對長期地維護我們的國家安全有興趣,最好的辦法就是促進自由和民主。”[31] 布什總統(tǒng)于2005 年1 月20 日在他宣讀誓詞后發(fā)表的就職演說中說,自由在全球的傳播是“世界實現(xiàn)和平的最佳希望”,并表示將致力于讓自由在全世界獲得成功。布什總統(tǒng)說:“因此,美國的政策是謀求并支持每一個國家及文化中的民主運動和民主機制的發(fā)展,最終目標是在全世界結束暴政�！盵32]美國國務院也于2005 年3 月28 日發(fā)布簡報指出,在全世界促進人權和傳播民主是美國對外政策的基石。簡報強調(diào)美國堅決支持各地人民爭取自身不可剝奪的權利。[33]布什新政府推行全球民主化改革的努力不只是停留在口頭上,還把它作為第二屆布什政府的重要外交政策而付諸實施。布什新政府一位高級官員于2005 年2 月20 日在“空軍一號”飛往比利時布魯塞爾途中舉行新聞發(fā)布會。他說,布什總統(tǒng)與歐洲領導人舉行的會談將強調(diào),具有共同價值觀的跨大西洋聯(lián)盟也應采取一致行動促進全世界的自由。[34]布什總統(tǒng)與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于2005 年2 月24日在斯洛伐克共和國的布拉迪斯拉發(fā)(Bratislava) 舉行會談。布什總統(tǒng)在會談后舉行的聯(lián)合記者會上說,他“以建設性和友好的方式向普京表示,他關注俄羅斯實施民主原則的情況”。[35]美國國務卿賴斯在訪問白俄羅斯期間,與反對白俄羅斯總統(tǒng)盧卡申科的異見人士舉行了引人注目的會晤。

　　我們可以看出,布什新政府外交政策的變化,也是對第一屆布什政府在新保守派主導下單邊主義外交政策反思的結果。布什新政府對布什第一任期時強硬的單邊主義外交政策的重新思考并不會改變美國大戰(zhàn)略的最根本目標———單極世界構想,只表明布什新政府在今后會更注意手段,對單邊主義行動將更為謹慎,將更為注意以多邊主義形式(工具) 來行單邊主義之事實(目的) 。新保守主義對布什新政府的影響雖然有所削弱,但其影響仍然不可忽視,布什新政府對外政策的實質(zhì)仍然是建立單極世界,區(qū)別只在于方法和手段。

　　注釋:

　　[1]徐永祥、賀善侃《現(xiàn)代西方社會思潮》中國紡織大學出版社1994 年版第286 頁。

　　[2]劉軍寧《保守主義》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 年版第245 頁。

　　[3]Charles Krauthammer ,“Bless our Pax Americans”, in The Washington Post ,March 25 ,1991. A. 25.

　　[4][5]William Kristol and Robert Kagan ,“Toward a Neo -Reaganite Foreign Policy”, in Foreign Affairs , 75P4 ( JulyP August1996) ,//. 18 - 28.

　　[6]元簡《新保守派的外交思想及其在美國的影響》,載于《國際問題研究》1998 年第2 期。

　　[7] Nicholas Lemann ,“The Next World Order”, in New Yorker ,April 1 , 2002 ; Patrick J . Buchanan ,“Whose War ?”in The American Conservative , March 24 , 2003 ; Janadas Devan , “Shaping the world :The Rise of the New - conservatives”,in The Strait Times ,March 30 , 2003 ; Excerpts From “1992 Defense Planning Guidance”, see http ://www. pbs. org Pwgbh //ages PfrontlinePshowsPiraqPetcPwolf . html.

　　[8] Charles Krauthammer , “Redefining the War”, in Washington Post ,Friday ,February 1 ,2002 ,p. A25.

　　[9]William Kristol , “The End of the Beginning :The War on Terror Continues”, in The Weekly Standard , 8P34 , , May 12 ,2003 ,p. 9.

　　[10]Michael Ledeen ,“Iran’s Next Revolution”, in On The Issues (AEI Online) , June 1 , 2003 ; Michael Ledeen , “ The Tehran Regime Must Fall”, in Wall Street Journal ,June 11 ,2003 ;Michael Ledeen ,“Iran : Back the Freedom Fighter”, in On The Issues(AEI Online) , July 1 ,2003.

　　[11] “ President and Prime Minister Blair Discussed Iraq ,Middle East ”, see http ://www. whitehouse. govPnewsPreleasesP2004P11P20041112 - 5. html.

　　[12]《鮑威爾出訪歸來談有關中國、北韓、伊朗、伊拉克及以色列問題》, 參見http ://usinfo. state. govPregionalPeaPmgckParchive04P1028powell. html.

　　[13] 新華社2004 年11 月10 日電。

　　[14]“Bush Toughens Line On Nuclear Threats—President Singles Out Iran , N. Korea”, in Washington Post ,October 23 ,2004.

　　[15] Alain Frachon and Daniel Vernet , Le Monde , The Strategists and the Philosopher [OL ] ,April 15 ,2003. see http ://www. truthour. orgPdocs - 03P042003H. html.

　　[16] 呂磊《美國的新保守主義》江蘇人民出版社2004 年版第2 頁。

　　[17] 參見http ://www. newamericancentury.Org/iraqclintonletter.html ; Donald Kagan ,Gary Schmitt ,and Thomas Donnelly,“Rebuilding American Defenses : Strategy , Forces and Resources For A New Century”,A Report of The Project for the New American Century(Washington , D. C. : The Project for the New American Century ,2000) .

　　[18] Irving Kristol ,“The Map of the World Has Changed”,(點擊此處閱讀下一頁)

　　 in Wall Street Journal , January 3 , 1990 ; Irving Kristol ,“In Search of Our National Interest”, in Wall Street Journal , June 7 ,1990.

　　[19] Excerpts From 1992“Defense Planning Guidance”, see http://www.pbs. Org/wgbh/ages/frontline/shows/iraq/etc/wolf . html.

　　[20] Charles Krauthammer , “Why We Must Contain China ?,”in Time ,July 31 ,1995.

　　[21]《美推遲中國軍力報告內(nèi)幕》,參見2005 年6 月13日《環(huán)球時報》。

　　[22]《拉姆斯菲爾德質(zhì)疑中國擴充軍力》,參見http ://usinfo. state. govPregionalPeaPmgckParchive05P0606rumsfeld. html.

　　[23] 丁增義《即將出臺的美國防部2005〈中國軍力報告〉略析》,載于2005 年6 月13 日《解放軍報》。

　　[24]《促進自由和民主是美國對外政策的基石》,參見http ://usinfo. state. govPregionalPeaPmgckParchive05P0329fact.html.

　　[25] 孔寒冰《冷戰(zhàn)并沒有真結束》,載于2005 年4 月13日《環(huán)球時報》。

　　[26] President and Prime Minister Blair Discussed Iraq , Middle East , see http ://www. whitehouse. govPnewsPreleasesP2004P11P20041112 - 5. html.

　　[27] Mike Allen and Robin Wright , Bush Toughens Line On Nuclear Threats , see http ://www. washingtonpost. comPwp - dynParticlesPA64951 - 2004Nov20. html.

　　[28] President Bush’s Remarks with Prime Minister Koizumi of Japan , see http ://www. whitehouse. govPnewsPreleasesP2004/11P20041120 - 2. html.

　　[29] Joshua Muravchik , Exporting Democracy : FulfillingAmerica’s Destiny.Washington D. C. :The AELP Press ,1991.

　　[30] Genealogy of American Thoughts and Theories. See http ://www. irib. Ir/worldservice/English RADIO//olitical/gene.html.

　　[31] President Holds Press Conference , see http ://www.whitehouse. Gov/news/releases/2004/11/20041104 - 5. html.

　　[32]《布什總統(tǒng)就職連任演說強調(diào)推進自由》,參見http ://usinfo. state. Gov/regional/ea/mgck/archive05/0120bush.html.

　　[33]《促進自由和民主是美國對外政策的基石》,參見http ://usinfo. state. gov/regional/ea/mgck/archive05/0329fact.html.

　　[34]《美國官員談布什總統(tǒng)的歐洲之行》,參見http ://usinfo.state. gov/regional/ea/mgck/archive05/0222wh. html.

　　[35]《布什總統(tǒng)與俄羅斯總統(tǒng)普京會談》,參見http ://usinfo.state. gov/regional/ea/mgck/archive05P0225bush.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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