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隨筆(九):丹麥文版的】德國到丹麥
發(fā)布時間:2020-04-10 來源: 感悟愛情 點擊:
"紅寶書"特指《毛主席語錄》。凡是經(jīng)歷過那場"史無前例"時代的中國人都會有刻骨銘心的記憶。當(dāng)時,除了毛澤東本人之外所有"合格的"中國人(也就是地、富、反、壞、右分子沒有資格),都有一本甚至幾本套著紅塑料外皮的64開甚至更小的書,里面按照專題匯集著毛澤東在不同時期發(fā)表的講話或?qū)懙奈恼碌木使?jié)錄。"紅寶書"隨身帶,隨手拿,特別是在集會等重大場合,當(dāng)全體振臂高呼"毛主席萬歲"時,無數(shù)本被高高舉起"紅寶書"又匯成了"紅海洋",景象頗為壯觀。
在那個時代,手捧《毛主席語錄》拍的革命照片,留下了無數(shù)中國人或者稚嫩天真,或者風(fēng)華正茂的"倩影",成為經(jīng)歷過那個時代的標(biāo)志。在那個時代,毛主席和《毛主席語錄》是中國人民的精神支柱。"毛主席的書我最愛讀,千遍那個萬遍呀下功夫。深刻的道理我細心領(lǐng)會,只覺得那心眼里頭熱呼呼。好象那旱天下了一場及時雨呀,小苗掛滿了露水珠啊。毛主席的語錄滋潤著我呀,我干起了革命勁頭兒足。"我和許許多多同胞一樣,在那個時代是唱著這首歌度過每一天的。如今看著這樣的照片,哼著這樣的旋律,走過這一程的人,心頭都會涌上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本來一直以為"紅寶書"以及圍繞著它所產(chǎn)生的故事只在中國,可是,我錯了。
來到丹麥的阿胡斯,在老同學(xué)那里我竟見到了一本丹麥文版的《毛主席語錄》。這引起我的極大的好奇心,通過它,我也了解了丹麥的一個時代及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
這本小書的全名叫《語錄與詩詞--毛澤東思想》,由Jan Bresdorff節(jié)選、翻譯和注釋,Chr Erichsens出版社1967年出版。扉頁印著"林副統(tǒng)帥"的著名題詞:"讀毛主席的書,聽毛主席的話,照毛主席的指示辦事。"但在內(nèi)容上,它與中國正宗的《毛主席語錄》還不大一樣。其主體當(dāng)然是毛主席語錄,此外,還有毛澤東的3篇文章和30首詩詞。3篇文章是:《紀(jì)念白求恩》、《斯大林是中國人民的朋友》和《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編譯者在前言中詳細介紹了毛主席的生平和思想,書后還附有諸如縣、白色、干部、漢奸、國民黨、群眾路線之類的名詞解釋。
此書編譯出版的時候,是值中國處于"文化大革命"的高潮。受其影響,西歐也在醞釀著一場革命風(fēng)暴,其中尤其以法國和丹麥最為典型。當(dāng)時,這些國家中的青年學(xué)生對大學(xué)中的教授和家庭中的父母之專斷十分不滿,也渴望能像中國學(xué)生那樣轟轟烈烈地起來沖突各種束縛,張揚自己的個性。最近中國翻譯出版了法國人安琪樓·夸特羅其的一本書,名字叫《法國1968:終結(jié)的開始》,講的就是這一段歷史。在尋找理論支持的時候,他們一下子被《毛主席語錄》所吸引了。如果不考慮具體的情況、歷史背景和政治文化,毛澤東所講的一些話真地對西歐的青年人產(chǎn)生的極大的影響,甚至成為了他們的行動指南。
不是嗎?你看,"知識分子必須與工農(nóng)相結(jié)合","革命的道理,千條萬緒,歸根結(jié)底就是一句話,造反有理","革命不是請客吃飯,不是做文章,不是繪畫繡花,不能那樣雅志,從容不迫,那樣溫良恭儉讓。革命是暴動,是一個階級推翻一個階級的暴力行動。"如此等等,每一句話不都說到了正醞釀起來革命的西歐青年人的心坎里去了嗎?所以,在丹麥,毛澤東的"紅寶書"(他們稱為"小紅書")當(dāng)時也是家喻戶曉的。朋友告訴我,時到今日,凡有過20世紀(jì)60年代那段特殊經(jīng)歷的丹麥人,一提起"小紅書",幾乎沒有不知道的。
《毛主席語錄》丹麥文版就是在這樣背景下問世的。問題在于,由于歷史的、政治的、文化的巨大差異,喜歡直來直去的西方人,如何能夠理解得了體現(xiàn)博大精深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毛主席語錄》呢?以本書的毛澤東詩詞為例,讀一下丹麥文,完成沒有中文的那種意境了。下面回譯三首 ,名字子即使我不寫出來,讀者自己差不多也能猜出來。
其一:
紅、橙、黃、綠、青、藍、紫,
誰呀,在天空中揮著帶子在跳舞。
太陽在雨后出來又落山,
消失在朦朧的藍色之中。
曾經(jīng)在這個地方發(fā)生過令人難忘的戰(zhàn)斗,
子彈穿透村莊的墻。
今天看上去就大不一樣,
因為山的周圍顯得更美。
其二:
山,
我騎在一匹獵馬的背上,
飛奔向前,從不離鞍。
我昂起我的頭顱,
天空離我只有三尺遠。
山,
像波浪起伏的海洋。
上面游蕩著成千個白帆,
在戰(zhàn)斗中間。
山,
如一把停留在天空中的藍色之劍,
蒼穹似乎被剌破,
利劍就要出去。
其三:
我剛喝了長沙的水,
又吃了一種叫武昌的魚。
現(xiàn)在我橫游千里之寬的大河,
遙望著楚的天空。
刮風(fēng)浪打我都不在意,
仿佛在一個小村莊里散步。
哎呀,今天我自由,
因為在這條河的邊上,我們有一個思想家說過:
"自然就像這河一樣流動著"。
船帆在運動,
龜與蛇則靜靜地呆著。
一個宏偉的計劃正在實現(xiàn)當(dāng)中,
一座橋飛起連接南北,
一條很深的峽谷就要變成人來人往的交通要道。
面向西邊連接兩岸的一座大壩就要拔地而起,
它能夠阻擋住來自武漢的云和雨,
一個很窄的峽谷就要變成很平的湖。
山神提醒你,他還在兒,
非常感激自己的世界發(fā)生的這些變化。
我真地不能想像當(dāng)時那些同樣充滿著革命激情的老外們讀了這些詩詞有什么感覺,也許只要是毛主席寫的就足夠了,到底講的是什么則無所謂。無論如何,毛澤東及其思想的解對西方青年產(chǎn)生了不小的影響,是毫無疑問的。這種影響的結(jié)果是雙重的,一方面,經(jīng)過20世紀(jì)60年代末的造反,西方國家的教育制度有了很大的變化,教授與家長不能再像以往那樣專橫了,學(xué)生們有了更多的參與空間和時間。另一方面,中國"文化大革命"結(jié)束以后,特別是在中國共產(chǎn)黨對毛澤東、"文化大革命"等做出了新的評價之后,西方信仰毛主義的人的精神支柱一下子跨了下來,成為失落的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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