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喚

趙杉

“哎呀呀，順兒，慢點兒吃，慢點兒吃，有哩——有哩——還給你留著一頓兒哩。嘻，沒正形兒！吃完再撒嬌，好么??”

東院胖大媽柔聲慢語地嘮叨著，正在同她家的順兒吃晚飯。

我點燃支煙，坐下來，靜靜地聽著、聽著。連自己也不清楚，這是啥時養(yǎng)成的習慣。其實，一年前，不正是圖清靜，才換到這院來的么？偏巧，守著個胖大媽的后窗戶。她家除了她和順兒，似乎再沒有別人。也許是孤身守子，一早一晚，總是聽她跟順兒嘮叨個沒完。然而奇怪的是，那嘮叨聲非但不令我心煩，反倒引來一串串暖暖的夢——嘮叨聲中，我時時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夢見了自己的母親。

妻子呢，也受到感染，更加溺愛我們的明明。說她幾句，還滿不服氣：“這算什么，跟胖大媽比，差遠哩，你聽——”喔，是胖大媽又在嘮叨：“??好順兒，才一天沒零嘴兒吃就不饒人哩？噢——噢，忍兩天吧，過幾天才到領退休費的日子哩！”我苦笑了。明明怎么能跟順兒比？嘮叨聲中，從來沒聽見那孩子言語，一準兒有什么殘疾。

“??嗐——別添亂哩，淘你的氣去吧！嘻嘻，瞧咱順兒，多懂事！想幫我干活兒哩�！眹Z叨聲中，我無聲地笑著，會心地聽著，一股暖意潛入心頭??

“順兒，順兒——回來！野哪兒去哩？”忽然，胡同里傳來胖大媽焦急的召喚聲，“快回來吧——順兒！嗐喲喲，可把我急死哩！”我坐不住了。左鄰右舍的住著，有事能看著不管么？

外面，風吼得飛猛，撞見才由街上回來的王大爺，我趕緊問：“胖大媽的孩子到現(xiàn)在還沒進家，正找哩！您沒見著么？”

“她不是在找孩子，是在找她養(yǎng)的那只貓�；厝グ�！”王大爺攔住我，淡淡地說。

“貓？”我愣住了，驚訝地睜大眼睛，“貓怎么叫那名字？原來她沒有孩子？”

“有！‘順兒’是她兒子的小名。有又等于沒有！娶了媳婦忘了娘，四年沒見影兒哩！”

我猛地抬起頭，循聲望去。遠處，又傳來胖大媽那急惶惶的呼喚：“順兒——我的順兒，回來吧！”

哦，順兒，你聽見了么？

1．小說從嘮叨聲中開始，胖大媽那柔聲慢語、悅耳動聽的嘮叨讓人們感受到了人間___________________（不超過8個字）；連用三個“嘮叨聲中”，形成（修辭）__________，通過“我”的感受，更強烈地反映了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不超過10個字）。（5分）

2．“我”聽到那沒完的嘮叨，非但不煩，“反倒引來一串串暖暖的夢”，這“夢”指的是什么？(用文中原話回答）在行文結(jié)構(gòu)上有什么作用？（5分）

3．小說結(jié)尾告訴讀者“順兒”原是只貓，這個結(jié)尾正和歐·亨利的小說《警察與贊美詩》的結(jié)尾□□□□的筆法相同，收到了怎樣的藝術效果？（不超過20個字）（5分）

4．下列對本文的理解，不正確的兩項是（3分）

A．小說以“呼喚”為題，別出心裁，它利用同一詞語的多義現(xiàn)象，表面是呼喚小貓，實際是呼喚兒子快點回來。

B．小說以“呼喚”為題，一語雙關。前者實指，是對出走的貓的呼喚；結(jié)尾是虛指，即對拋棄母親的兒子的呼喚。

C．這篇小說不是一味的平鋪直敘，而是既有和風細雨式的“嘮叨”，又有急風驟雨式的“呼喚”，于直敘中見起伏，于平淡中見新奇。

D．作品以微見著，言近旨遠，從一個側(cè)面反映了現(xiàn)實生活中父母愛子如癡這個不可忽視的問題。

E．小說以胖大媽急惶惶的呼喚作結(jié)尾，含蓄雋永，既照應了題目，又將情節(jié)推向高潮，使作品的主題表現(xiàn)得更加強烈而又不失其委婉含蓄。

《呼喚》答案

1．依次填入：人間偉大的母愛；排比；母親對兒子愛撫的程度。

2．“夢”指的是“想起了自己的童年，夢見了自己的母親”；作用是為下文埋下伏筆，與“娶了媳婦忘了娘”的不道德行為形成對照。

3．出人意料（的筆法）；收到了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言有盡而意無窮的藝術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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